<p class="ql-block">楊秀清急中生智,搭救馮云山</p><p class="ql-block">唾沫四濺地“宣教”之余,洪秀全還不遺余力地到處砸孔圣人的牌位。此舉在當地引起了軒然大波,雖然廣州開化較早,人民樂于接受新鮮事物,但在心理上仍然對孔儒推崇備至。洪秀全此舉引起了眾人的反感,最終導致他丟掉了塾師的飯碗。</p><p class="ql-block">丟了工作的洪秀全并不氣餒,同馮云山及幾個年輕人離開老家,踏上了在珠三角地區游走布道的征途。</p><p class="ql-block">可惜,幾個月的游歷除了沿途倒賣筆硯掙了些小錢,傳教的成績很不理想,總共只有五十多人入教,其中還有不少是沖著可以打折買紙硯而口頭表示加入的。失望之余,一行人決定去廣西發展。</p><p class="ql-block">1844年,洪秀全和馮云山到了貴縣的賜谷村。之所以選擇在此落腳,皆因洪秀全有個表兄王盛均在這里居住。二人住下后,一面當塾師謀生,一面傳教。由于“獨尊上帝”,排斥當地人祭祀的“土神”,引發眾怒,僅住了幾個月就呆不下去,二人不得不黯然離開了賜谷村。</p><p class="ql-block">洪秀全回到花縣,仍以塾師的身份混飯吃。兩年多的時間里,他奮筆疾書,寫出了《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訓》等文章,內容多為勸人向善的民歌體打油詩。一改昔日破孔圣牌位的張狂,洪秀全只斥佛老為“邪教”,反倒說了一些孔孟之道的“好話”。吃一塹長一智,洪秀全深悟孔孟在國人心目中的地位難以動搖,故而從“痛批”轉為了“利用”。</p><p class="ql-block">就在洪秀全埋頭搞創作的同時,當年選擇留在廣西的馮云山在紫荊山地區傳教的效果愈發顯著,不僅徒黨日多,還有了“拜上帝會”的正式名稱。紫荊山是廣西最落后的山區之一,巖壑深廣,特別適合打游擊。</p><p class="ql-block">馮云山也是個落第書生,但他卻熟讀經史,博覽百家,既有政治頭腦,又有組織才干,在太平天國草創時期可謂最核心的策劃者,其重要性甚至超過了洪秀全。</p><p class="ql-block">1847年秋,當洪秀全第二次來到廣西時,發現馮云山已經發展了兩千多教徒,十分歡喜。在這些新人中,有石達開、楊秀清、蕭朝貴等人,皆成為日后太平天國的中流砥柱。為了擴大影響,馮云山選擇象州當地有名的“甘王廟”下手。在廣西民間,“甘王”是婦孺皆知的祭祀對象。</p><p class="ql-block">歷史上的“甘王”是五代時的象州人,從征南漢立下戰功,死后為鄉人祭為土神,稱為“甘王廟”。</p><p class="ql-block">1847年10月,洪秀全、馮云山等人手持利器,沖入甘王廟,搗毀了內塑的偶像金身和香爐祭器,并在廟內白壁上四處題詩,宣布“甘王”為邪神。</p><p class="ql-block">象州人正要聚眾找洪秀全算賬,街頭突然摔倒了一個十二歲的本地男孩。他口吐白沫,自稱“甘王”附體,大嚷道:“這些打我的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能傷害他們!”眾人駭然,紛紛散去。事后,裝神弄鬼的男孩得到洪秀全一筆豐厚的賞賜。</p><p class="ql-block">得意之余,洪秀全等人接連開展毀像活動,在紫荊山四處尋廟找像,一經發現,便予以搗毀。廣西迷信這些“神圣”,當地人發現毀廟者沒有遭到報應時,逐漸信服起“上帝”來,不少人選擇了加入“拜上帝會”。</p><p class="ql-block">然而,砸廟終究還是砸出了事。1847年底,石人村的士紳王作新帶領家丁,以毀廟、宣揚妖書為罪名,逮捕了馮云山。很快,馮云山的表兄盧六又糾集了一些會眾,把馮云山搶了回去。王作新不依不饒,向桂平縣縣衙告狀,稱馮云山非法集會,結盟惑眾,搗毀社稷神明。作為主控方,王作新有理有據,非法集會和搗毀公共建筑在清朝確屬犯罪。馮云山和盧六被押解到了官衙,“拜上帝會”一時群龍無首,陷入到空前的危機中。</p><p class="ql-block">洪秀全返回廣東,準備向兩廣總督耆英請愿。他天真地認為既然耆英承諾過允許信仰自由,那么釋放馮云山并不是沒有可能。可惜,現實永遠不像官方允諾的那樣美好。一個原本默默無名的小人物看穿了事實的真相,他挺身而出,拯救了拜上帝會。這個人就是楊秀清。</p><p class="ql-block">楊秀清五歲喪父,九歲喪母,多虧伯父撫養長大。成人后,楊秀清以燒炭為生,極其困苦。他身材矮瘦,胡須稀疏,且瞎了一只眼睛。但此人抱負遠大,廣結朋友,仗義施財,情商和智商都特別高。</p><p class="ql-block">馮云山被羈押期間,拜上帝會人心渙散,幾乎走到了崩潰的邊緣。1848年3月3日,心急如焚的楊秀清突然自稱“天父”附體,玩起了降神的把戲。他咣當一聲當眾暈倒,又猛然躍起,神情肅穆,自稱代“天父上帝”來傳言,把會中搖擺不定的黃姓家族成員驅逐出會。</p><p class="ql-block">由于廣西一帶流行鬼神附體的風俗,會眾們信以為真,楊秀清不僅獲得了極高的威望,也穩住了拜上帝會內部的恐慌情緒。很快,楊秀清的燒炭同伴蕭朝貴依葫蘆畫瓢,咣當一聲也倒地,鯉魚打挺躍起后,自稱“天兄”附體,同楊秀清演起了雙簧。</p><p class="ql-block">同時,楊秀清主張以行賄為主,組織營救馮云山。他下令燒炭的教徒,每賣一百斤木炭就抽一部分炭稅上繳“圣庫”,叫做“科炭”,作為營救馮云山的專款。</p><p class="ql-block">5月,桂平知縣在收受了楊秀清的賄賂后,以馮云山“并無為匪不法情事”為由,派差役將其押解回廣東花縣,交原籍地方官管束,隨后便被開釋。</p><p class="ql-block">馮云山的成功營救被視為太平天國發展史上非常重要的轉折點,很多歷史學家認為,如果不是楊秀清,此時的太平天國或許已經夭折。因此,當太平天國打到南京后,在“科炭救馮”中有名的人都官升一級。</p><p class="ql-block">“來土之爭”點燃金田起義</p><p class="ql-block">事定之后,洪秀全和馮云山對楊蕭二人犯了難:如果承認楊秀清和蕭朝貴的“天父”“天兄”代言權,會友們對此堅信不疑,也就意味著這二人日后在宗教上有超越洪馮二人權威的可能;但是如果拒絕承認,搞不好會使會員產生內訌。思來想去,覺得楊秀清和蕭朝貴當時也沒什么野心,洪馮二人便決定接受這一事實。</p><p class="ql-block">洪秀全聲稱自己是上帝之子、耶穌之弟,如此一來,天父、天兄的“代言人”地位,自然超越不了“上帝”的親兒子。日后太平天國的“爺降節”和“哥降節”,就是“紀念”楊秀清、蕭朝貴這兩人的“下凡”。</p><p class="ql-block">到了1850年,洪秀全在拜上帝會的地位日益得到鞏固,多次“預言”得驗(無非是裝神弄鬼說某時某人要得病的“神言”),加之其本人也知曉些治病偏方,逐漸被會眾渲染為“能令瞎者見物,能令啞者開口”的神人。</p><p class="ql-block">同時,金田村的大財主韋昌輝也舉族加入了會門,為拜上帝會提供了極大的物質保障。一切都準備就緒后,遷延日久的“來土之爭”成為金田起義最直接的催化劑。</p><p class="ql-block">一直以來,在廣西的部分地區都存有大規模的武裝械斗。所謂“來人”,主要指從廣東遷入廣西的講客家話的人;所謂“土人”,主要指廣西當地的土著居民。“來土之爭”絕非民族之爭,因為廣西本地的壯族、瑤族并無鮮明立場,有些支持“來人”,也有些支持“土人”。</p><p class="ql-block">廣西作為“化外之地”,民間械斗一直很流行。特別是在道光末年土地兼并劇烈、內部矛盾激烈的情況下,大批廣東、福建和湖南的游民進入廣西,造成了地少人多的局面,官府又經常暗中慫恿當地土著與游民爭田,故而梁子越結越深。</p><p class="ql-block">為爭一口井、一塊田、一個媳婦,整村整村的人互相持械仇殺,有時一打經年累月,無數的人便死于這種大規模的仇殺當中。</p><p class="ql-block">在此背景下,“金田起義”發生。從1850年7月開始,那些在“來土之爭“中失利的客家人群,扶老攜幼,奔向了金田村。人潮涌動,清朝的地方政府卻不以為意,沒想到這些人會造反,以為他們只是逃難。</p><p class="ql-block">拜上帝會卻看準了時機,一邊在韋昌輝家開爐煉鐵,鑄造兵器,一邊通知各地會眾云集金田,準備起事。與此同時,洪秀全宣稱將降下瘟疫,唯有信教者可得救,楊秀清亦說我將遣大災降世,過了八月,有田無人耕,有屋無人住,只有堅信我的人才能得救。</p><p class="ql-block">1851年1月11日,趁著給洪秀全做壽,金田起義爆發。一萬多人云集在金田村,舉行拜旗儀式,倒在地上的太平天國大旗奇跡般地“自動”豎起,迎風飄揚。當然,這也是起義策劃者們精心導演的。</p><p class="ql-block">拜旗儀式過后,群情激昂,在洪秀全的帶領下,教眾們前往犀牛潭,這里儲存著隱藏好的武器。神秘的宗教力量再次發揮了作用,當許多人還沒有掂量清楚大刀與鋤頭的區別時,大部隊已經浩浩蕩蕩地出發了。</p><p class="ql-block">起初,一些人還是有悔意的,這在后來李秀成的自述中有明確記載。但隊伍開拔后繞了幾百里,許多人找不到返家的路,只好死心塌地地跟著走了。</p><p class="ql-block">自此之后,太平天國可謂勢如破竹。陷安慶、攻武昌、克長沙,短短兩年時間便打入南京,建立了太平天國政權。而后他們又大舉北伐、西征,先后兩次攻破清軍封鎖線,江南大營,長江以南的半壁河山很快便落入太平軍手中。</p><p class="ql-block">長期以來,清軍將領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是:為什么太平軍戰斗力這么強?</p><p class="ql-block">原來,洪秀全給每一個太平天國的將士都描繪了一幅所謂“小天堂”的目標,即:將來造反成功,你一定會享受榮華富貴,過天國一般的生活。用這樣的精神鴉片來吸引他們,自然有不少人愿意放棄一切,全力追隨,畢竟,對烏托邦的幻想存在于每一個國人的內心深處,從來就不曾消失過。</p><p class="ql-block">然而,天堂并不屬于每一個人,那些喊著解放農民的動聽口號的領袖們在坐上了龍椅后,迅速成為了等級分明的官老爺。就這樣,一個具有摧枯拉朽之勢的政權,就在它如日中天的時候陡轉直下,迅速地衰落瓦解了。</p><p class="ql-block">舉義時,眼睛雪亮,永往直前;入京后,塵埃蒙眼,生活糜爛。唯一和歷代農民起義不同的是,這一次起義軍“與時俱進”地嫁接了一些西洋的舶來詞,包裝出一個天國的幻想,但其實質卻并沒有絲毫改變,用錢穆的話來說便是:“他們只知援用西方基督教的粗跡來牢籠愚民,卻沒有根據西方民主精神來創建新基。”</p><p class="ql-block">太平天國運動既不反帝也不反封建</p><p class="ql-block">當身在德意志的馬克思得知大清國的南方省份發生了“革命”時,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認定“(中國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帝國,八年來在英國資產者印花布的影響下,已經處于社會變革的前夕,而這次變革,必將給這個國家帶來極其重要的結果。如果我們歐洲的反動分子不久的將來逃奔亞洲,最后到達萬里長城,到達這個最反動最保守的堡壘的大門,那么他們說不定就會看見這樣的字樣:中華共和國——自由、平等、博愛。”</p><p class="ql-block">然而僅僅過了12年,1862年夏(當時太平天國還未滅亡),馬克思就在《中國紀事》一文中,筆鋒一變,毫不留情地指出:“(太平天國)除了改朝換代以外,沒有給自己提出任何任務。他們沒有任何口號,給予民眾的驚惶比給予舊統治者們的驚惶還要厲害。他們的全部使命,好像僅僅是用丑惡萬狀的破壞來與停滯腐朽對立,這種破壞沒有一點建設工作的苗頭……太平軍就是中國人的幻想所描繪的那個魔鬼的化身。但是,只有在中國才有這類魔鬼,這是停滯的社會生活的產物!”</p><p class="ql-block">從興高采烈到惡毒詛咒,反映了馬克思對東方古國那個正在長大的邪惡怪胎具有客觀而敏銳的準確判斷。</p><p class="ql-block">孫中山對太平天國也經歷了一個由推崇到批判的過程。1907年,他在同盟會所辦的《民報》上發表《哀太平天國》一文,呼吁“有仁者起,仗太平(天國)之所志”。但是,思想漸趨成熟的孫中山,在認真研究了太平天國的興衰史后指出:“洪氏之覆滅,知有民族而不知有民權,知有君主而不知有民主。”</p><p class="ql-block">然而長期以來,在極左思潮的影響下,太平天國運動被粉飾為一場“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行動,這無疑嚴重背離了歷史史實。1858年,英國軍艦Lee經過金陵,遭太平軍將士誤擊,額爾金下令反擊。</p><p class="ql-block">洪秀全將發炮的軍士斬首后,派人向英國人道歉,并寫下打油詩詔書示好,希望和洋人攜手滅清。</p><p class="ql-block">此后,以洪秀全為首,太平天國的領導層一直對洋兄弟十分看重,深居簡出的洪秀全甚至連洋人艦只加煤加水這樣的瑣事都親自過問。</p><p class="ql-block">即使到了同洋人撕破臉的太平天國后期,忠王李秀成和慕王譚紹光仍不時跟英法聯軍統領戈登通信,要求做買賣,搞軍火生意,并明白表示:“我朝系與清朝爭疆土,與外邦毫無嫌怨。”</p><p class="ql-block">僅1862年4月一個月間,上海的外國洋行就賣給太平軍步槍3046支,子彈18000余發。天京(南京)被圍期間,洋人更是不斷供應糧食、軍火,甚至鴉片。由此可見,所謂“反帝”云云,根本就是無稽之談。</p><p class="ql-block">“反封建”亦無從談起。咸豐帝有名號的嬪妃只有18個,而洪秀全卻有88個之多。至若等級制度、服飾規定、官員品級、爵位世襲等,太平天國比起清政府來有過之無不及。</p><p class="ql-block">而且,根據清朝官方文件統計,太平天國早期領導人200多人,出身得以查證的一共50人,絕大多數是地主、商販,真正農民出身的只有14人(還包括富農)。</p><p class="ql-block">同時,太平天國對犯法官員的處罰之一就是“罰為農”,絲毫沒有對農民的尊重,又何談“農民革命戰爭”?</p><p class="ql-block">也許,還是梁啟超的一句評價鞭辟入里,道出了實情:“所謂太平天國,所謂四海兄弟,所謂平和博愛,所謂平等自由,皆不過外面之假名。至其真相,實與中國古來歷代之流寇毫無所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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