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陽路——我的童年

吳弘

對于許多人來說，溧陽路是沒有意義的，但那卻是我童年生活過的地方。 五十多年前的記憶是殘缺的，但許多往事又那么清晰。這里是前門，我曾住在六號這棟花園洋房里。 最高的三樓，那就是我家…… 以前也來過溧陽路，但鐵門緊鎖，只能在外探頭探腦一番，今天還住在里面的阿姨為我打開了鐵門，也打開了我許多的回憶。 進入花園，和記憶中的影像已經完全不同了，除了枇杷樹還在，原先的石榴樹，無花果樹都不見了。原先與隔壁花園是用籬笆墻隔開的，現在變成了冰冷的水泥墻。 籬笆墻前，奶奶曾經在這里曬太陽，爺爺也喜歡坐在這里看書…… 籬笆墻前，爸爸媽媽和我…… 如今，在水泥墻前，再也找不到那時的溫暖。 這是通往住家的地方，以前這里有木頭門，但從不關門，如今變成了冰冷的防盜門。 以前一樓這部分是開啟的公共陽臺，如今已經變成了封閉的住家。 兒時的各種游戲，比如躲貓貓、好人壞人等，都是在花園里、過道上和公共陽臺上耍的，這小臺階，我還滑滑梯過呢。 這是花園里通往汽車間的地方，汽車間住著陸家。 如今的汽車間已經廢棄了，沒有一絲住人的痕跡。那時的陸家，一家五口蝸居在小小的汽車間里，我還和陸家的孩子玩過蟋蟀呢。 那時，很喜歡以陸家作為背景來拍照，可能這里比較寬敞吧。 以前的無花果樹，就在陸家門前，每當無花果成熟的時候，我喜歡去摘了吃。很甜很甜…… 這是和弟弟在花園里的合影……那時的溧陽路，是大聚會的地方，上海的姑姑常來，外地的伯父叔叔們只要來上海，就會住在這里。 走上二樓，盡頭是衛生間，格局基本沒變，變化的是那排櫥柜。 二樓住著鄭家，那時管鄭家爺爺奶奶叫二樓爺爺二樓奶奶，鄭家的兒子和媳婦在美國，大孫子剛剛是個傻子，一直住在上海。目前這棟樓就住著剛剛和他的保姆，給我開門進來的就是他的保姆。剛剛正好不在家，如果在，他還會認識我嗎？ 二樓爺爺總是笑嘻嘻的，二樓奶奶比較嚴肅，但只要我去，總是拿好吃的給我。 通往三樓的樓梯，樓梯還是老樣子，只是多了一道門，我家就住在三樓。 完全沒變樣的樓梯，不過那時會擦得很干凈，我喜歡滑滑梯。 拐個彎再上幾節樓梯，就是我家了。最外面的是廚房間，六十年代，我家就有煤氣了。 從廚房往右，就是衛生間，馬桶的位置沒變，只是做了一個臺階。 衛生間往左，是姑姑搬進來后加出來的小房間，我那時住這里還沒這房間。表妹也曾和姑姑一起住在這里，看到這張照片，表妹一定百感交集吧。 這就是以前的廚房間，放小桌子的地方，以前是煤氣灶。廚房間在春節時還放過縫紉機，奶奶會在春節前給我做新衣服。 這是朝北的窗戶，每到春節，就會坐在這里看虹口公園的焰火。 進入正房，現在三樓就住著看護剛剛的保姆了。正房很大，那時房間里還有一個大爐子，鐵皮管道連到窗外，冬天生爐子取暖，爐子上還能燒水，鐵皮管道上還能烘衣服和鞋墊。 現在放床的位置，以前放兩張床，爺爺奶奶一張大床，我一張小床。再后來，我的小床搬到了南面窗下……大房間右邊，原本有一間小房間，這里面也可以打地鋪睡覺，家里親戚多時，都打地鋪。現在那小房間，已經變成衛生間邊開門進入，也就是姑姑搬來后住的房間了。 地板還是原來的樣子，奶奶很愛清潔，總將地板擦得很亮。 朝南的窗戶，視野很好，只是現在多了許多的高樓大廈。從前門進來時拍的三樓，就是這里。春節時，在這里可以看見人民廣場燃放的焰火。春節我最忙了，一忽兒去朝北窗戶看虹口公園的焰火，一忽兒又轉到朝南窗戶…… 我小時候很調皮，這是三樓屋檐的瓦片，傾斜的，我曾爬在上面過，嚇得樓下鄰居都不敢吱聲。 在房間里，和堂妹一起依偎著奶奶拍照。我是奶奶帶大的，那時父母都在北京。奶奶帶過許多孩子，當然時間都不長，除了我。 這個位置，以前有壁爐，但從未用過，這里放著毛主席像，只要我犯了錯，奶奶就會讓我跪在這里反省，斗私批修。 壁爐邊還有一個小房間，很窄的，堆放些雜物，無法住人。 再回到朝北窗戶，看看窗外…… 告別我的家，下樓…木頭樓梯的聲音，還是和小時候的一樣……依依不舍，感慨萬千……在二樓和一樓之間，還有亭子間，住著王家人…… 一樓住著孫家，孫家主人是教師，他的孩子比我都大，所以沒在一起玩耍過。記得孫家孩子有小明，小力，小光，小平…… 樓梯這個三角區域，原先是不封閉的，躲貓貓時我喜歡藏在這里。 這是孫家廚房間，在公共過道上，再往前走，就是亭子間和汽車間的合用廚房間了。 可見亭子間做飯最不方便，要到一樓燒菜，然后再端到二樓去。 這里是后門的天井，右邊就是汽車間，左邊就是汽車間與亭子間的廚房。 后門上的信箱，以前給爺爺取報紙就在這里，左邊的洗手間是共用的，因為亭子間，汽車間和一樓孫家都沒衛生間。 后門右邊的房子一直緊閉著，據說這是已經過世的二樓姥姥住過的地方…… 再看一眼后門，在這天井里和陸家孩子斗過蟋蟀…… 這就是后門，在溧陽路上。那時喜歡端著小板凳坐在門口，看游行或者游街…… 溧陽路，我的幼兒園和小學的一年級二年級，都在這條馬路上。 在馬路對面再看看自己童年居住過的地方…… 三樓，就是朝北的那扇窗戶…… 這里，有太多童年的記憶，這里曾經是大家庭聚會最多的地方。 爬樹上瓦，沒人能想到小時候的我會那么調皮吧。小時候玩的東西沒現在多，但那時沒什么壓力，父母也不必糾結什么小舍得，也不必講究什么不輸在起跑線上。童年，就完全是童年該有的樣子…… 我是我這一輩的老大，作為長孫的我，沒有得到太多的溺愛，爺爺奶奶對我的教育還是很嚴格的。 爺爺奶奶就是大家的一片天，天在，這個大家庭就在，就會時常相聚在一起。到了我這一輩，除非長輩邀請，已經不太會聚會了。等到了兒子那一輩，相互間根本就不認識了。 溧陽路四川路口，食品店還在，我常去那里買吃的。 往右拐就是虹口公園，往左拐就是永安電影院…… 殘存的記憶，0到8歲，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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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路——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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