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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知青游峨眉(四)鉆天坡奇遇

貢嘎子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鉆天坡上的奇遇</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夜色降臨中,彌漫了一整天的迷霧開始漸漸下沉,在山澗漂浮漫游,形成輕紗的淡淡煙云,微弱的夕照回光,又為它籠罩上一層奇異的顏色,真沒想到即將被黑夜吞噬的峨眉山,會妙曼一現(xià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盡管已能越來越清晰地聽到坡頂上人的說話聲,還是花了近半個小時,才登上了這段“鉆天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個規(guī)模很大的寺廟出現(xiàn)在暮色中,后來得知,這便是峨眉山名聞遐邇的“洗象池”。</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洗象池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廟里已掌燈,燈影下,有若干穿行的人影晃動,除了僧人,似乎還有一些外來客。在荒山上爬了一整天的我們,有了安全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眼就看到閉門謝客的寺廟公告。我們還是以“出家人慈悲為懷”為粉飾,以“天已黑盡,無法下山”為理由,以借宿一夜,明天一早就下山”為承諾,與看門和尚蘑菇起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還死皮賴臉地給和尚遞香煙,一連兩支,弄得和尚連說“出家人不抽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磨來磨去,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兩支煙不知和尚收到哪里去了,知道事已成功一半。果然,看門和尚請示住持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很幸運,得到的是“就此一夜,明日一早趕緊下山。”的答復(fù)。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進廟門后,發(fā)現(xiàn)那些外來客好象是一批畫家。和尚說:“他們是成都工藝美術(shù)社的,帶著省一級的介紹信呢。”我們聽了,自然無語。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黑暗中,執(zhí)事和尚將我們領(lǐng)到寺廟外側(cè)寬大的回廊,開了兩個四鋪房間的門鎖,還給了兩支蠟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個結(jié)果令我萬分地滿意,不料蕭君卻叫苦不迭,還連連拒絕說“我不干!我不干”……原來,迴廊上一長串房間都黑燈瞎火,空無一人,過道旁的密林冷嗖嗖地漆黑一片,安靜得離奇……要她一個人獨自住在一間空蕩蕩的黑屋子里,她當(dāng)即心驚肉跳,恐懼萬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但,誰叫她是女生呢? 我們又是哄又是勸,將兩根蠟燭全給了她,并答應(yīng)一直在隔壁陪她聊天,直到她入睡為止。實在不行,就搬過來住……這才勉強安頓了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下子,得趕緊照顧饑腸碌碌的肚子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找和尚聯(lián)系好了一個巨大的石磨和一口大鍋, 我吩咐大家趕緊去磨麥子煮來吃。餓得周身發(fā)軟的三個男生,一扶著石磨粗大的木把,就只想靠上去睡覺,哪里來力氣推磨!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麥子只剛被勉強磨成小顆粒,就都喊“推不動了”。胡亂煮了一下,一人一碗開干了。端起碗來,麥粒太粗,又連咸菜都沒有一口,餓得癱軟了的我們,竟然也沒有一個人能咽得下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只好叫大家回房去,一人取兩個小饅頭充饑,還特別囑咐:不可超量,以備后患!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饅頭下肚,又燒了些熱水燙腳 ,體力和精神一下子恢復(fù)了,毫無睡意,于是去找來自成都的那些畫家攀談。還欣賞了他們貼在寢室墻上的大作。很快地,我便與其中一位名叫郭汝愚的先生混熟了,漸漸向他吐露出我們此行的真相。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郭先生聽后啞然失笑,說:“剛才和尚告訴我們說“又來了幾個畫畫的”,卻見你們在推麥子吃,覺得十分奇怪:“哪有畫家上山來推麥子的?”——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哦!”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聽說我們的父輩都是美術(shù)學(xué)院的老畫家,郭先生順便問了問都是哪幾位?我剛透露家父姓名,只見郭先生眼睛一亮:“哦?你是鐘先生的兒子?”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接下來又問另三位的父親都是誰,待我一一透露,只聽郭先生說了聲“都是我們敬重的老前輩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但見郭先生沉思片刻,對我說:“你去把你那三個同伴叫過來,在這里等我,我去把我們那些人都喊過來,給大家介紹認識一下。”</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此的邂逅,突然令我一身暖意,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更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郭先生把住在其它房間的畫家都招呼了過來后,將我們向大家一一作了介紹。聽完我們這次離奇的旅行經(jīng)歷,畫家們深受感動。出于對我們父輩的景仰和敬重,他們當(dāng)即作出決定:“從現(xiàn)在起,你們四人在峨眉山的食宿,由我們?nèi)耍∧銈儽M管放心地去完成未來的行程,不必再有任何后顧之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一件事是讓蕭君立即從那黑屋子里搬了出來,住進了女畫家們的房間。接下來,畫家們又立即掏錢,吩咐寺廟為我們四人備上了一桌豐盛的晚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剛才還是狼狽不堪的流浪漢,轉(zhuǎn)眼間就成了席桌上的上賓——這世間的事,就是這般地離奇,這般地?zé)o以預(yù)知—— 燈火下,席桌上的盛宴令我眼花繚亂……我先前的打算,可是睡農(nóng)民的干草堆和無人看管的寺廟,吃自己帶的麥子哦!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畫家們還說,“你們的運氣真好”—— 他們上山已有一月,天天下雨,碰上今天這樣的好天氣,還是第一次!已經(jīng)銷聲匿跡了好幾年的猴群,今天也在這四周出現(xiàn)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一切,令我們倍受鼓舞,精神大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餐桌上,畫家們又協(xié)助我們制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方案:明天一大早就立即登金頂,下午兩點以前返回,直接下到萬年寺,他們在那里安排好食宿等我們。</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天夜里,我遲遲難以入睡,難以相信眼前發(fā)生的神話:幾個小時之前,我們這幾個流浪者最大的奢望不過有個地方遮風(fēng)避雨,還在懇求出家人開恩接待;昨晚被農(nóng)民從屋檐下趕走的狼狽、窩囊與尷尬還歷歷在目……可只在轉(zhuǎn)眼間,就奇跡般的被當(dāng)成了上賓,實在是不可思議的奇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照理說,我們無非是幾個破落子弟,各自父親都還在“牛棚”改造……多年遭到的冷遇與沉落,只因了各自的父親,可今宵受到如此禮遇,得到如此的關(guān)愛,也只因了各自的父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哦父親,你究竟是德高望重的藝術(shù)家,還是該被橫掃的“牛鬼蛇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峨山夜色出奇地黑,唯有門廊前依稀的濃密樹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聯(lián)想到出來前,我們被起用到美術(shù)創(chuàng)作組的破格待遇……這個中的滋味,實在令我咀之又咀、嚼之又嚼了大半夜,還是沒有完全品出其中的味道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峨山之夜出奇的靜,仿佛聽得木廊外下霧的聲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摸摸身上的熱被子,聽聽伙伴酣睡的微微鼾聲,想想這些素昧平生的畫家們一張張親切坦蕩的面容,最終確信: 這還真不是在做夢,而是一場難以置信的真實!</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待續(xù) 轉(zhuǎn)下篇 四個人的金頂/</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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