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荒蕪的藏北草原

大風哥

9月14日，依然早起，昨天在海拔四五千米虐了160多公里，琢磨著是休整一天呢，還是繼續前行。找了一家早餐店吃早飯，聽老板娘說，前一天早上，有兩個騎友在她店里吃早飯后出發了。我計算了下時間，如果他們也去扎日南木錯方向，按照攻略，昨天晚上應該住扎日南木錯湖邊的畜牧場，今天應該到砂來村。好不容易打聽到騎友消息，措勤到砂來村也就98公里，騎快點一天可以追上他們。再加上高反緩解，胃口好多了，讓老板娘再加了幾個包子，飽餐一頓，出發追趕。一措再措才剛剛開始，一路上孤家寡人騎行也不是個事，能有隊友一起相互有個照應是最佳選擇，也省得家人擔心。　　 　　去扎日南木錯需要從西南橫穿整個縣城到東北方向出城，整個措勤縣城也不大，大概也就兩千來米的樣子。 　　沿街道騎到盡頭左拐是措勤中學和小學。出城前有幾個指示牌，讓人看不明白，一條柏油路是205省道，路牌指向扎日南木錯的是一條土路。 行者路書上的騎行軌跡是沿205省道騎行，而不是走土路，果斷選擇走205省道的柏油路。騎出幾公里，回望措勤縣城依然在眼前。 　　緩坡直上，東南方向地平線出現一線藍，那應該就是扎日南木錯了。幾輛越野車沿著出城時的土路，揚塵駛向扎日南木錯。看了行者地圖才發現，那條土路可以到扎日南木錯西岸，而行者軌跡是沿205省道，繞過一個山，從扎日南木錯正北方向進入。沿柏油路騎了約30公里，路邊一個指示牌顯示，繼續沿柏油路走是去磁石鄉，離開柏油路去扎日南木錯。再往磁石鄉騎，離扎日南木錯越來越遠了，果斷選擇走土路。 　　下了柏油路，有無數條被車輛軋出的土路，但這些路方向大致相同。遠處草地盡頭的藍色就是扎日南木錯，騎行路線是沿左邊那座小山北邊繞到扎日南木錯北岸。 　　大部分路都是這種搓衣板路，把人顛得七葷八素的，雖然勉強能騎，但提不起來速度。 　　搓板路上還夾雜著沙路，陷進去容易摔車，騎著十分吃力。心里暗自慶幸，出城沒走土路去扎日南木錯西岸，而是走30公里的205省道柏油路，否則被這種土路折磨，會浪費大量體力和時間。 　　碰到一個小鐵橋，我知道自己沒走錯路，看到許多到扎日南木錯西岸的越野車也都拐到鐵橋這邊來了，說明越野車無法沿扎日南木錯西北岸向東北方向行駛。 在沒有這座橋前，這條河曾是騎行此路線眾多河流其中的一條攔路虎，許多前期騎行拓荒者曾為過河花上幾個小時，還險象環生。后來者盡量避開在七八月雨季走這條線，五六月份是最佳季節，藏北羌塘草原大多吹西北風，但我覺得九月也是個不錯的季節，雖然沒有青青草原，但有藍天白云。 　　過鐵橋后，路被人用繩子攔住，旁邊有一簡易板房，那是扎日南木錯的售票處。我經過時，售票人員大概在睡午覺，我直接把自行車推過去了。估計他們也就是收自駕游客的錢，票價貌似一個人120元。九月下旬時，有個四川騎行妹子還在他們板房住了一晚。 　　繼續騎行，路上的野生動物開始多起來，有時被我驚嚇到的藏羚羊會突然從我面前閃電般地飛奔而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已跑出很遠。在荒蕪的藏北草原，除了橫行無忌的鼠兔，有時會碰到藏棕熊，對這些野生動物還是要保持敬畏之心。騎到一處上坡處，遠遠看到一團黑色物體攔住去路，以為是野牦牛或藏棕熊，它們都是十分危險的動物。用手機相機拉近拍攝，也無法看清。經過幾分鐘觀察，發現它一動不動，慢慢靠近才發現是一輛車脫落的保險杠外殼，虛驚一場。 　　一個人在這種路上騎行，只有自行車相伴，偶爾會碰上一輛越野車或摩托車。一個藏民騎著摩托車帶著老婆從后面追上來，跟了我一會，大概他們也想找個伴。可惜在這種路上，自行車沒法跟摩托車比，停下來，跟他們雞與鴨語一番，道了一聲扎西德勒后，他們騎車先走。 　　騎得百無聊賴之際，翻過一個小坡，突然眼前一亮，鏡子般平靜的扎日南木錯映入眼簾。 　　扎日南木錯是西藏的第3大湖。亦稱塔熱錯，是一個咸水湖。 　　扎日南木錯湖體寬闊，湖周岸邊芳草凄凄，是良好的牧場，盛產珍貴的紫絨山羊。 　　山下湖邊有幾幢牧民的房屋，還有一個飼養紫絨山羊的種羊場，很多騎友在種羊場借宿過。看著湖邊風景優美，也有在此住一晚的想法。 　　騎著車下陡坡到湖邊，找到種羊場，門上牌了寫的“西藏措勤縣紫絨山羊原種場”，里面有幾個年輕藏民。問他們是否有住的地方，他們指了指房間外的過道一個臺子上說，可以睡在那，一晚上要兩百塊錢。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么一個睡覺翻身都困難的地方還要兩百塊，果斷走人。 騎行阿里中線，很多騎友在路上經常在牧民羊圈搭帳篷，雖然我也帶了帳篷和睡袋，但我更傾向于有床的地方，帳篷和睡袋是應急用的。看其他騎友的攻略，再前行五公里有一家旅館，而且今天是準備追趕前面的騎友，決定繼續前行。 　　繼續騎了五公里，在一個指向當惹雍措的指示牌附近有一個不小的村落，周圍有七八戶人家，但都是大門緊閉，沒人在家。路邊有一個新蓋的兩層樓，看上去像酒店，玻璃大門鎖著，感覺有一年沒營業了。酒店旁還建有一公共廁所，設施不全，無人管理。這里是扎日南木錯湖邊最近的地方，要是在這住一晚上，湖邊夜景一定很美。離砂來村還有40公里，想想還是繼續追趕。 如果說扎日南木錯湖邊騎行是天堂之行，那后面這四十公里就是地獄之旅。路依然是砂石土路，而且時間不早了。措勤到砂來雖然只有98公里，中途不需要翻越達坂，但除了前面三十公里柏油路外，剩下的都是難騎的土路，大部分騎友都是兩天騎過。為了趕路，只有拼命蹬車。天黑了，還沒看到砂來村，心里不免有些恐慌、急躁，甚至自責。在這種一片黢黑的荒郊野外騎行需要極大的勇氣。自己都不知道在黑夜的爛路上煎熬了多久，當看到砂來村的燈光時，真有種想哭的感覺。 跌跌撞撞地騎進了村，攻略上說村里有茶館可以住宿，有商店可以補給，結果各家各戶都大門緊閉。只好到村委會求助，村委會只有兩個漢族干部在值守，他們收留了我，并告訴我，這幾天，村上的藏民都拖家帶口到草原上過節了。我才恍然大悟，難怪一路上牧民房屋都緊鎖大門。 村干部給我打了壺開水，拿了個餅子，我泡了一盒自己帶的方便面。兩個漢族干部，分別是尼瑪縣和軍倉鄉派來的扶貧干部，藏族干部都去過節了，他們留守村委會。吃完飯，他們拿了幾瓶可樂，我掏出煙，雖然沒有酒，就著可樂，抽著煙，一直聊到夜里一兩點。 今天是驚險的一天，也是讓人難忘的一天。為了趕路，手忙腳亂，墨鏡什么時候丟了都不知道。后來在文布南村碰到四個反騎騎友，他們在扎日南木錯撿到我的墨鏡并寄給我。在做阿里中線騎行規劃時，沒有考慮到藏族節日的因素，差點就在野外與狼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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