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花匠的述說

北窗外

何師傅60多歲，湖南永州人，兩口子在花樓街加工、出售棉被三十多年，小小招牌要稱“老字號”了。 沒在何師傅店里看到彈花匠的標志性裝備，彈弓和紡錘，沒聽到那“蹦蹦蹦，蹦蹦蹦”的彈花聲音。何師傅說，那些寶貝是彈花人的飯碗，現在用機器彈棉花，用不上老伙計們了，放在老家，過年回去時就拿出來擦一擦、調調音，跟老伙計聊聊天。一聲聲弦響、一片片花飛，自然就成了何師傅久遠而又清晰的記憶。 何師傅說，做新被子就到專門渠道進新棉，要加工舊被子才需要動機器彈，機器的聲音沒有弓彈出的聲音有節(jié)奏、傳得遠。何師傅說，那也是在做廣告啊，別人老遠就知道彈花匠做工了。 何師傅說，做被子是個細致活，暖身得先用心。說是不用彈花了，可鋪絮、牽線、包網、盤磨、壓被這些程序一樣不能少，一樣不能馬虎。牽線，一個人干不了，需要老伴配合。何師傅用一根薄蔑條帶著線遞過去，老伴在另一頭接住輕巧地壓在棉絮上，往往復復，劃出的線條，根根平行，距離均等，力度一致，不緊不松。幾十年了，老兩口配合默契，壓線就像是在空中舞蹈著，卻讓外人看得眼花繚亂。 何師傅說，往年這個時候天氣已經轉涼，買被子、改被子的人要多一些，現在也有人來，多是老街坊。現在被子材料花樣多了，機器做被子也方便，自然打被子的人少了，越來越少了。 何師傅有些悵然，也有些不服氣，改被子總得有人做吧？特殊的被子總得有人要吧？說著，何師傅不經意停下活來，抬眼往前看了一下。 何師傅說，娃子們都在外地做事，沒一個人彈棉花做被子；也沒有帶徒弟，嫌這活臟、累，來錢慢；現在自己身體還好，爭取多干幾年。一輩子了，不干這還能干什么呢。 何師傅拿出一本白紙裝起來的冊子，里面粘貼著媒體、游人拍的照片、寫的文字。生怕弄壞了，便用白塑料袋包裹著。看得出，那也是何師傅的一件寶貝，連著他幾十年的情結呢。 2021年10月1日下午，拍于漢口花樓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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