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歲月的民兵訓練

崇山俊嶺

攜槍夜行小記 1973年秋，公社武裝部要求各地組織開展民兵訓練。當時知青農場（廣東新會睦洲大港農場）的民兵組織是由圩鎮的民兵營長來領導，民兵營長是退伍軍人，我們叫他游哥（稱兄道弟以示親熱，女的叫他營長）；同時他又是公社籃球隊的隊員，因為是籃球隊的隊員而被安排在圩鎮做專職的民兵干部，以方便球隊的訓練和參賽。其它的隊員都被安排在社辦企業里面工作，而保證他們有基本穩定的工資收入，每個月可能有24到30元左右？而籃球隊里過半數的球員是籃球打得好從城里來的下鄉知青。游哥來農場，認出我是他讀書時學校校長的小孩，說我是這里原來認識的唯一一個人，要求場長派我陪他周圍轉轉，熟悉農場的環境。這樣一來二去，我們就像哥倆好似的。跟著我被游哥指定負責這次農場的民兵訓練工作；由于他要忙于籃球隊的事，直接告訴武裝部有什么事情和會議就通知我。 以前在學校除了體育課有過列隊行進操練外，高中時曾有過拉練行軍（步行）近三十公里到一個海軍基地，參觀和訓練兩天，那是之前參與過的部隊訓練唯一一次。 在組織落實訓練工作時，與場長商議后，分兩個排，隔天訓練；每個排半天訓練半天勞動。既要完成民兵訓練任務、又不能影響農場的工作。安排好排長班長等人員名單，分班管理，大家還是很聽話和服從安排；營長也不過問，偶爾來看看，整個訓練過程非常順利地進行。 一天傍晚在武裝部開完會，借了一把沖鋒槍（五四式，就是與雷鋒同志照片上配槍相同）和檢查鏡作瞄準訓練用，為實彈射擊做準備。開始，我背著槍還神氣活現、斗志昂揚地穿過鎮上街道，興高采烈地就往農場方向走去；搭乘人工擺渡小船過了河，天也漸漸變黑。糟了！才想起我的槍是沒子彈的（有子彈也沒有接受過訓練），余下半個小時的路，是遠離村落，沿著僻靜的河邊圍堤和山拗墳地，還要經過陰森的竹林和甘蔗地。哇，不寒而栗！有“階級敵人”暗中盯著我？有人來搶槍怎么辦？我能平安地把槍帶回農場嗎？…… 恐懼和害怕的心理油然而生。從小接受的“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 這些“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最高指示，以及“階級敵人賊心不死，隨時準備反攻倒算”的宣傳教育在我們的靈魂深處已經打下了烙印。我不是很怕鬼，但真怕“階級敵人”無處不在。我在明處，背著真槍（空的），他們在暗處；英雄少年劉文學的故事回想著；知青英雄金訓華的事跡浮現著；…… 。周圍只有輕風吹著樹葉的沙沙作響和各種遠近昆蟲的聲音；想唱歌壯膽，但又怕引起了“階級敵人”的注意反而暴露目標；不唱吧又想東想西：我雖有有縛雞之力，但無驅賊之能吖！最后可能就像劉文學般為保護集體利益與階級敵人搏斗而獻出年輕的生命？我也就是為了保護手中槍而英勇就義？如果他們把槍搶走了，我又沒有傷重身亡，那可是重大責任事故呀！你為什么還活著，槍卻丟啦？靈魂拷問 …… 。 “下定決心，不怕犧牲，……” ；“我們年輕人有顆火熱的心 …… ” ，我是一遍一遍地低吟著當時的流行革命歌，隨著歌曲旋律的加快節奏，三步并作兩步地提高速度，近似于小跑般地平安回到場部。我整個人好像癱了，全身發軟。什么叫擔驚受怕、提心吊膽、如釋重負、劫后余生；…… 百感交集都說不出話來，有口難言！ 其實回想起來，當時的“階級敵人”才真不敢（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他們已經被壓得根本抬不起頭來，在無產階級專政下也沒有說話的權利，他們也是在為維持著自己生命的延續而存在和生活。只不過是我們自己嚇自己，從小被嚇到大，當時宣傳的故事有多少是虛構和杜撰的？把階級斗爭上綱上線，并提高到一定高度去認識和宣揚而造成的影響和后果。自己真正的膽小且害怕成為笑話和傳說而不敢直言。（注：以下舊式槍枝照片從網上下載而得） “五四”式沖鋒槍（照片中彈夾把手旋轉了一個方向） 瞄準訓練用的“瞄準檢查鏡“ “七九”步槍，實彈射擊時用。都是戰爭時期留下來發到農村民兵用，由于磨損太嚴重，射擊準確度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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