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的日子

廣陵葉健

隔離的日子 誰也料不到，辛丑年夏末，揚州會再次面臨一場疫情恐襲的遭遇戰，猝不及防，城市按下了暫停鍵，城區封控，小區隔離，防護服，紅馬甲上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庚子年的春天。 最讓人措手不及的是，一不小心，就成了密接者和次密接者，整樓道甚至整棟樓的人，凄凄惶惶地就被大巴一起轉運出去，接受隔離觀察。 　　知名的城市，陌生的酒店，墻面和地面都加裝了防護隔層，一人一間，帶著恐懼，慌亂，焦躁和不安，進入被隔離的空間。 我仿佛被扔到了月球的沙礫上，感覺從未有過的孤獨和無助。 一日三餐，定時定點送到，核酸檢測，體溫監測，所有的信息，交流都來自微信群和朋友圈，與醫護的簡單交流也是在隔離狀態下進行。 　　通常睡眠還算好，現在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折騰到凌晨三點四點，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早上手機鬧鈴響起，趕快爬起來，一看是酒店房間環境，一聲嘆息，又躺進被子里，索性再睡會兒吧，起來也沒什么事。 連續兩天下來，更是無法安睡，不是感覺頸椎疼，腰疼，就是屁股疼，可能是睡多了，渾身沒勁，就要“散架”了。 　　8月7日，立秋。自然界的萬物開始從繁茂生長趨向成熟和蕭索。凝視窗外，卻沒有葉落知秋，季節轉換的信號，太陽依舊熱辣，把窗戶玻璃炙烤得很燙，暑熱未消，蟲鳴蟬噪。 幸而建筑物之間有塊很大的空間，能看見湛藍湛藍的天空。 偶爾見鳥兒從樹上輕盈地飛落草地，低頭啄食幾次，又倏地飛回樹上，就這樣循環反復，展示它的任性自由。 我注意到了，藍天里的白云，隨風卷舒，在千變萬化。我注意到了，停在欄桿上的一對鳥兒，在輕琢對方的羽毛，幫心愛的對方梳妝。 人真正沉淀下來，會凝視和感知大千世界里，以前從未注意到的微觀細節。曾經熟視無睹的一切，卻是那么彌足珍貴。 　　朋友圈轉發著一張圖片，路燈下，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身穿明顯超大的防護服，在路燈下，跟著隊伍，孤獨前行。 所有人都為之淚目！孩子，你的爸爸媽媽呢？ 此時此刻，我多么想把你攬進懷里，深情相擁，親親我的寶貝。 孩子，這是去隔離，不是平常日子里，我們說走就走的一次旅行。 　　樓上傳來有人打電話的聲音，聲音很大。聽得出，打電話的是個老人，大致的意思能聽懂，在跟家人報平安，說隔離點就是酒店，條件很好，吃得飽，睡得好，讓對方不要擔心。反復在勸說對方聽從安排，不要添亂添麻煩。 電話通的時間很長，很是啰嗦和費力，樓上樓下，所有人似乎都在屏氣聆聽。 群里有人介紹，打電話的老人是自己鄰居，今年六十二歲。他還有一個八十五歲高壽的老父親，獨自居住在古城。他是長子，平時去照應得多，現在他被隔離了，換成其他人去照看，老爺子感到不樂意，現在封閉管控，又不讓他出門遛彎了，老爺子就鬧騰了。 我在想象，打電話的老人在家庭中的多重角色，他已是父親，也許是爺爺，可在他老父親的膝下，他還是兒子。 人到中年，常常抱怨生活的負累。可現在想想，父母在，人生尚有歸途，父母的平安健康其實是我們中年人的福份。 可是有多久，我們沒有帶著感恩的心看待長輩？是否總是借口忙，而把陪伴當成很難完成的任務。我們欠他們的陪伴太多太多，應該慚愧，慶幸和珍惜。 在微信朋友圈里，感知熟悉的城市，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在家隔離。小區內外，大街小巷。所有還能流動的人，是醫生，是警察，是社區干部，是保安，環衛和來自四面八方的志愿者，這些最熟悉的“陌生人”，讓我們感受到了城市的溫度。 他們是職責所系，更是使命擔當，疫情之下，讓我們真正體會到，“這世上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是有人在替我們負重前行”。 我想，如果我能出去，我會從容地加入他們的隊伍。 　　隔離的日子，不僅僅是離群索居，遠離疾病，竟然還是一次引發思考的精神之旅，我們可以思考人生，思考生活。 但愿對每個人來說，這都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經歷。在這里，任何愛與溫暖都放大了，讓我們變得更加想念之前熱鬧喧囂的城市，更加珍惜原本平凡普通的日常，更加感恩身邊當下的守望和互助。 解除隔離的日子臨近，我開始珍惜起這段時光，這就像是生活中一次不經意的剎車，人生路途中一次須臾的駐足。我們停下，其實是在準備下一次加速的奔跑。 對于窗外的世界，我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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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離的日子

廣陵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