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盛滿歲月的深情

馬靜昌

親情很暖，很柔，有時候它像冰一樣凝固在記憶深處，像星星一樣平淡，像月光一樣寂然。它卻可以在某個不驚意瞬間，在某個曼妙場合，它突兀地撫摸靈魂，鏗鏘高歌，依然洋溢春天的溫暖。—— 馬靜昌 生活有時候就是霧里看花，水中望月。就像濃霧中馬莊村，煙霧繚繞，飄逸虛幻之中，看不真切。但是它依然是心中的神圣與威嚴，盛滿了我們望鄉的祝福和思念，如風吹過原野，如月光掠過水面。 那幾天天氣炎熱，父親嘮嘮叨叨，一直說把老屋的門房收拾一下，由于年經失修，破爛不堪，已是佝僂背影，搖搖欲墜了。上面的人字形上蓋，已有幾片瓦滑落，支離破碎的，讓人心中添堵，說真的，已經好多年不住人了，沒有什么維修的價值了。看到父親拿著一塊絨布擦拭奶奶的遺像。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便特意去老屋走了一遭。 墻體早已傾斜，院門只能半開。其時老院已是面目全非，長滿了荒草，房門也油漆斑駁，滄桑已衰老，不知不覺間，奶奶已走了十多年了，奶奶的氣味逐漸淡薄，似乎也要悄悄地隱去。我暗暗嘆口氣，是時光太無情了嗎，院中的雜草正在肆無忌憚侵占平整的場地，到處斑駁雜亂，沒有往昔的安靜平和。 走進屋，目光掠過空蕩蕩的大方桌，佛像，看向東間，屋子靠東山的墻上，桌子上，仍是放置著一些陳舊物件，一幕幕向我傾訴奶奶的故事。奶奶是位非常慈善的老太太。笑瞇瞇的，慈祥溫暖，像一尊彌勒佛，與遺像判若兩人。桌子上的老物件熟悉而親切，座鐘，半導體收音機，一個用蒲桿編織的老式鞋筐(俗稱工具箱)，里面放些針頭線腦，鞋樣，錐子鉗子頂針線箍之類的小物件。 我似乎看到奶奶坐槐花樹下，小石板上放著她的小鞋筐，飛快的穿針引線，為她的三寸金蓮做一個安樂窩。槐花溢秀，陽光婆娑，映照在她的銀發上， 這些老物件都沒有丟掉，靜坐一隅，默守著沉寂的歲月。在那個煤油燈時代，手電筒是最先進最方便的工具，有的裝三節電池，有的裝兩節電池。座鐘和半導體收音機也是那個時代的寵物。刻著歲月的滄桑。 奶奶最喜歡聽戲了，我說不上她懂多少戲，反正是我們有聽不完故事。老包的故事就有《鋤美案》《陳州放糧》等，還有《穆桂英掛帥》《花木蘭參軍》《朝陽溝》《卷席筒》《七品芝麻官》《打金枝》…… 奶奶的晚年非常有規律，她完全超出我想像的價值理念。和我們小孩子完全沒有代溝。我們的悄悄話也樂意向奶奶傾訴。我的小堂弟小時侯聰慧伶俐，他崇拜歌星郭富城，留著那中分頭，即使沒有摩絲，也用自來水把頭發摩得溜順，因為人家女孩子說他穿那條白褲子最帥，天天夜里把褲子掛在大吊扇下吹。奶奶繪聲繪色的描述，讓我笑得前仰后合。 奶奶喜歡整潔干凈，身上的衣服總是板板正正，一塵不染。夏天總是斜衿白大褂，深灰色褲子和黑色小鞋。奶奶心態樂觀，熱情大方。嬸娘們都非常敬重她。她像一輪太陽，給我們留下陽光與溫暖。奶奶非常和善親和，我的孩子都會跑了，還會拿出小點心給我吃，我笑著拒絕，她卻不依。盡管我已人高馬大，在她眼中還是小孫子。我的奶奶呀，您真的讓人心疼。 奶奶總是說，小堂弟乖巧的像個女孩子，直至上初中，仍然不愛說話，別人和他說話，常常扭捏拘謹，羞澀臉紅，正是這個性子，做事細致，在奶奶院子栽滿碧桃，紫薇，綠蘿等，簡直一個小花園。奶奶樂得合不攏嘴。 奶奶的生活極有規律，早上起來練香功，如白鶴亮翅，童子拜觀音。像太極氣功一樣慢功，適合老年人健身強體，靜心養性。奶奶樂此不疲，常常額頭浸出汗珠，紅光滿面，我們常常陪著奶奶練，奶奶饒有興趣，給我們講動作，也是奶奶最快樂的時光。中午便去打骨牌，每人十三張，奶奶眼神不太好，看牌有點吃力，可是心態好，并不在意輸贏。常常呵呵一笑，圖得幾個老年人在一塊嘮嗑呢。 行文至此，我已經理解了老父親為什么要拖著病腿去修繕那門房，而又舍不得推倒重建。因為那是他心中的廟堂，那里還有奶奶的身影，奶奶的氣息。除了地里的墳塋高高的聳立，而老院也傳遞著奶奶的音容笑貌，舉手投足。奶奶坐過汽車，坐過火車，唯獨遺憾的沒有坐過飛機。而是在飛機場看人家跳傘，這些經歷，也讓那些老姐妹著實羨慕一陣子。經過修葺維護，那門房又煥然一新，舊木門又容光煥發，那門牌也熠熠生輝。在陽光里，我看到奶奶正關門掛鎖，出門去練香功，輕輕拂動滿頭銀發，在陽光下躍動光澤…… 誰人妙手畫瓊碧，萬里晴空一念云。有些落寂的光陰，纏繞不去的心曲。昨天的地瓜似乎傾訴綿綿的情懷，吟哦一首千古的戀歌。葉落歸根的宿念埋在心靈里。魂歸故里的美愿寫在心里。 美友雪雅評：老院子雖老但里面盛滿歡樂，溢滿了溫暖和幸福。它是一個家的根基，我們在那里生，那里長，老院子見證了我們成長的足跡，記錄了家人的悲歡離合。那里有奶奶的氣息，家人的歡聲笑語，還有父母含辛茹苦的身影。文章描寫細膩，語言流暢。 部分圖片來自網絡，鳴謝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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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盛滿歲月的深情

馬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