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網上乍聞越劇大家王文娟辭世的消息,因其駕鶴西歸之時已是耄耋之年,心中并無多少傷感,只是長噓短嘆中不免構起了心中龜息多年的紅樓情愫。</p><p class="ql-block"> 初結紅緣,正是文字啟萌的年齡,大約八九歲吧,小學二三年級的女生,有一天無意中從村頭廢品站的紙簍里發(fā)現一本厚厚的缺少了封皮的殘破書籍,大著膽子從里面拽出來據為己有,后來機緣巧合時我知道這是一本國人心目中很牛的書,書名《紅樓夢》。</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個物資和文化均饋乏的年代,在以后大約三五年的時間內,除了一本我花了幾乎全部積蓄自買的格林童話,這是我能擁有的唯二的兩本書,被我視為珍寶,決不心軟外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因為喜愛和別無選擇,這兩本書在幾年內被我翻來履去嚼了無數遍。雖然因年齡和閱歷所限,只得皮毛,不悟神髓。但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在學生時代,在同齡的孩子中,我始終是顯得鶴立雞群的那一個,活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無外是倚仗著超越年齡的文字底蘊和孤高氣質。比如說十歲時遇到冥頑不靈的男生障礙我的三觀的時候,會信手拈來一句紅詞做諷諫:咄,果然這世上女兒都是水做的,男兒都是泥做的,濁物一坨。噎得他張口結舌不知所云;或在十八歲認為別的女生庸俗難耐的時候慪一句:看不盡的滿園春色富貴花,說不完的滿口諂媚奉承話。羞得她面紅耳赤落荒而逃。甚至年近而立之時生活中遇到風刀霜劍相逼的時候仍有勇氣挺直腰桿對月明志: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溝渠……</p><p class="ql-block"> 此是后話,再續(xù)前言。待到文革后62版的越劇電影《紅樓夢》解封上映的時候,正是我把那本破舊的紅樓夢翻得幾乎每一頁都毛了邊,對其中的每一回文字,每一句詩詞都耳熟能詳的時候。</p><p class="ql-block"> 夢中臆想了多少次的寶哥哥和林妹妹在劇中驚艷出場的時候,只覺耳目一新,寶黛的形象瞬間就在我心中定位,再不更改。那種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云剛出岫的驚嘆和欣喜比之寶哥哥實在不遑多讓。后來幾場的黛玉葬花,羅帕題詩,洞房驚變,寶玉祭黛更是被徐玉蘭和王文娟唱得蕩氣回腸,觀眾幾乎每一個都被唱得淚如雨下。看到兩個共一付心肝和肚腸的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當時只覺得是人世間哀痛再無出其右者。</p><p class="ql-block"> 徐玉蘭和王文娟不愧是越劇大家,唱腔扮相無一不到位,劇中每一細節(jié),每一表情都處理得恰到好處,可謂增之一分太長,減之一分太短。越劇紅樓夢至此奠定了我心中越劇的經典地位。在以后我人生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認為非越劇不能詮釋紅樓的精華,非徐,王不能重現寶黛的神韻。及至七八年后87版《紅樓夢》問世,雖俊男靚女一群,觀眾贊聲一片,在我心中仍不能與之媲美。</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當然后來年歲漸長,能平心靜氣地重新縷一下我的紅樓情愫,意識到其實越劇紅樓之所以成為我心中的絕唱,并不是因為它有多少完美,可能只是因為它恰好在那一個時代,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更晚一步,走來,入了一顆恰逢少年的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昨天,調出62版的《紅樓夢》,上午在唏噓感嘆中目不暫舍地重溫一遍,因意猶未盡,下午又打開聽一遍,仍不免淚濕羅衫。女兒走過,甚是驚訝,問:為何同樣的淚能流兩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想表述一下此時的心情,竟無語凝噎嚅嚅半晌,只問一句:你讀過《紅樓夢》嗎?漢人不可不讀紅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她理直氣壯地答:不曾,我沒空閑,老爹讀過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她爹當然是讀過的,不然當年追不到終日傷感“孤高傲世偕誰隱”的我。然子已與時俱進,不屑偕我多年,此刻笑咪咪地出言護女:時代已不同,你也沒有英語八級,精通電腦,讀到博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好吧,不合時宜的我只好自己踩著自己的發(fā)辮從夢中回到現實,知道紅樓只是夢,現實中公主都已從象牙塔中走出成為網紅,寶黛在網絡世界已經沒有市場,這個世界已經遺忘了什么是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當然,我也不再有權力以“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仿佛風拂柳”來要求我的博士女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在伊父女的笑談中也只得弱弱地插一句:書還是要讀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盡管紅樓已是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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