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如水

遠方

我們的花季落在史無前例的年代，在歷史的長河里沒濺起一朵水花，只是那些小小的漣漪還在內心蕩著圈。廣闊天地留著我們的青春足跡，學工、學農寫下我們的花季年華！那時熟讀詩詞而不知杜李，不解方程卻會修理電機，沒有風花雪月卻有舞中洗衣，沒有卿卿我我卻有青春故事。 學工 化肥廠學工看到這張照片，就想起上個世紀讀高中時，去化肥廠學工的往事。高中開學不久，學校就組織高中排去化肥廠學工。那時工人階級領導一切，化肥廠是令人向往的單位。我們來到化肥廠后，還沒到車間參加勞動，就碰到好幾個分配到化肥廠工作的初中同學，穿著工作服，有點神氣。不一會兒，就見張金爵同學笑咪咪地捧來一大把棒冰請大家吃，說是用廠里發的票取的，羨慕之際也感到心甜絲絲的。大家各自到車間后，在工人師傅帶領下，就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正當興奮緊張之際，意外發生了。那時我和潘松、顧玉根等同學在一起，為管道過冬綁草繩。忽然聽到化驗室里有人大喊，出事了，趕緊出去。我們幾個在外面，不知道發生什么，聽到喊時，還楞楞地站在那里，顧玉根還在塔上。只到塔里傳出嘭嘭的響聲，他這才象猴子般順著管道滑到地上，跟著我們驚慌失措地往外跑，這時消防隊的警笛已經大響。我往化驗室一看，里面煙霧騰騰，好象有人跑來跑去。還有好多同學沒出廠，站在廠門口看熱鬧。這時又嘭嘭響起了聲音，原來是鍋爐里的蒸汽沒地方去，在鍋爐里亂竄。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廠里工人章慶祥、許云寶等人冒著危險沖到閥門邊，打開閥門，放出蒸汽。這時同學們早已跑到廠外的橋上，還時不時往廠里方向望，看到那塔周圍水氣濛濛，到校后還驚魂未定。后來聽說，是我們同學在扎稻草繩時，因管子貼著地，不方便扎，把它抬高了，那想到這管子連著實驗室的玻璃管，玻璃管就碎了，管子里的氣全竄出來，幸好搶救及時，沒釀成大禍。現在想起來，棒冰的味道猶在，警笛聲依然驚心…… 下圖左邊的塔，就是我們當時綁草繩的地方。 圖片來自網絡。 學農 下圖攝于太湖博物館內模型與壁圖連接畫面。 太湖學農69年的秋天，那是個金色鋪滿大地的季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唱著歌來到太湖邊的夾浦公社學農。安排到生產大隊，到大隊后分組，基本上四人一組(兩男兩女)。然后，由各個生產隊將同學帶到農戶家住宿，與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有點象現在的農家樂，一條龍服務。農戶的對我們很好，盡量做好的飯菜給同學們吃，記得印象最深的就是莧菜梗煮豆腐，農家特色，美味菜肴。每天隨著出工的哨聲，跟著社員們去田間。頭戴草帽，脖掛毛巾，挽起褲腳，赤腳下田，有模有樣。然后在農民的指導幫物下，彎腰割起稻來。好象比學數理化簡單多了，不一會就能與農村大嫂比肩。望著身后一片片倒下的稻子，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力氣大的同學，還去幫忙打谷、挑稻。扎草，堆草垛，掘地、挖番薯，搖風車……十八般農活樣樣都干，最后樣樣拿手。貧下中農說可以拿7至8個工分，評價也不算低了最有意思的是看日出和游太湖的事了。那是一個氣候晴朗清晨。約好了同學早早起了床，按計劃去太湖邊觀日出。我們住的農戶離太湖不遠，在一條小河的邊上，小河出口就是太湖，才幾十米遠。我們在房東兒子帶領下，沿著窄窄高高的河堤，走到河口邊找了一個視野比較開闊的地方坐下來，耐心地等著。天朦朦朧朧，湖面一片寂靜。一會兒湖對面泛起一片魚肚色，水面漸漸變亮，閃閃耀耀的，水平線一點點紅起來，象抹了胭脂。此時我們的心就緊張起來，生怕錯過那一刻。倏忽間，紅日躍出水面，映紅半湖，然后冉冉升起，光芒四射。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動人心。這就是人生第一次觀日出，現在想起來，應該比以后在舟山、黃山觀日更有意思、更有情趣。 太湖日出（圖片來自網絡） 扣人心弦的還是第一次出湖。一天晚飯后，房東的兒子帶我們劃船去太湖。秋天常有臺風影響，上小船后遠遠望去，湖邊蘆葦搖來晃去，水面波濤滾滾。船剛出河口，就被浪打回，兩個小伙子(房東的兩個兒子)，個子不高，力氣卻不小。在我們“下定決心，不怕犧牲”的歌聲中，兩人奮力搖擼，不遺余力，進二退一地把小舟劃出河口，到了蘆葦蕩外面。那時，才見湖面濁浪滾滾，洶涌滔天。船忽上忽下，隨波逐流。這才領會了什么是“浪遏飛舟”，此刻有一種“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的豪邁氣慨充滿胸膛。兩兄弟精疲力盡，看船出不去，只好放棄游湖的念頭，垂頭喪氣地返回。不過總算見識了太湖的膘悍。原來江南也不只是杏花細雨，還有狂野怒濤。回來途中，看到其他排的幾個同學，自己劃船出湖，還沒出河，人已被摔出船外，正扒拉著船幫勁頭十足地推著，岸邊還有女生叫喊著，好象也蠻知足。好在水不深，有驚無險?？此麄兝仟N的模樣，我們有點小小的得意。 第二次游太湖，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傍晚。那次兩個女同學也上了船。隨著吱呀吱呀的擼聲，輕舟已過萬頃波，回首蘆蕩已數里。只見，夕照碧波，粼粼水光。眼前，秋水共長天一色，孤鶩與落霞齊飛，頓時一天的勞累一掃而光。遠處，帆影忽隱忽現；近旁，漁舟星星點點。女同學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邊是家鄉”，沒有音樂伴奏，但優美動聽，引來一陣陣微風的共鳴，引來滿天火燒云的傾聽，搖來曳去的蘆葦似在喝彩，飛擊長空的白鷗象在致意。這時兩兄弟早已不再搖擼，任船飄蕩，只是如癡如醉中帶著靦腆看著姑娘。秋風習習彩霞飛，碧波頃頃舟自橫。整個太湖象是睡了，風平浪靜，水波不興，恬靜優雅，如詩如畫。 如今的太湖已是人們休閑觀光的好去處，不過臺風來時，還是驚濤拍岸。 白鷺與晚霞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太湖百葉龍大橋 2019年，臺風“利奇馬”來時的情景。 第二次學農是去夾浦參加雙搶。當時我們三男二女一組在一個生產隊，住在一個院子，吃飯就在隔壁房東家。同行中有個男同學喜歡惹事，有一天，他捉了一大堆青蛙，趁女同學不在，偷偷放進她們房間，還特挑了一只又大又丑的掛在門上。可想而知，兩位女同學魂飛天外，我們偷著樂。那時男女同學間不怎么來往，雖然同學間也流傳某某和某某的流言蜚語，也沒看到男女同學成雙成對進出，也沒有聽到有誰傳過紙條，但有人看到校宣傳隊有男女隊員同進同出。在雙搶頭幾天，雖同一桌吃飯，與兩個女同學間也沒怎說話。因天很熱，每天去小河里游泳，一天游泳回來，忽然發現我們白天勞動穿的臟衣服不見了，找來找去找不到，后來看見院子里的繩子上曬著我們的衣服，原來是她們拿去給洗的，真不好意思。三個人你推我搡地來到隔壁女同學住的房間，說了聲謝謝。之后，就開始講話了，也不避嫌，吃飯時說說笑笑，有時還故意講個笑話，引女生注意，疲勞也去了一大半。我們也很大方地把衣服丟給她們洗，有時衣服上鈕扣掉了，也是縫好了折好送回來。現在想想，也蠻有意思。再講個題外話，初中時共四個排，我們排有幾個男同學把四個排起了別名。一排叫陰刁排，因一排干部子女多，要求上進，喜歡接近老師，同學間不聲不響，多在肚里做文章。我們二排叫調皮排，同學年齡小的比較多，喜歡吵鬧，盡做些調皮搗蛋的事，取綽號、評帥哥美女等都出于我排。三排叫流氓排，是同學間不分男女，關系也不錯，其他排看了都眼紅。四排叫土匪排，是他們排在排里一位比較有影響的同學帶領下沖沖殺殺，力大為王。后來高中建同學群后，我就在群里說，你們三排男女生之間關系再好，也沒有女同學幫男同學洗過衣服吧。呵呵。因為給各個排取諢名是二排私下說的，也沒傳到整個連，好多同學不知道。那天在高中群里一說，三排的女同學不高興了。后來有位同學就把名稱改了，一排叫奮發上進排，二排叫活潑可愛排，三排叫團結友愛排，四排叫攻堅克難排。 五十年后，同學聚會，談起往事，忍俊不禁，當年同吃同住同勞動并幫洗衣服的女生也在其中。 流年帶走了花季，太湖水依然生生不息。暮然回首，青春不再，少男少女奔跑在夢里。 2018年10月，定居國外的同學溫時幸回到闊別四十七年的故鄉，與同學們暢游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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