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大理

飛絮

我一廂情愿的自認為，我與大理是有緣的。 在我記憶里，小時候印象最為深刻的歌曲就是姐姐時常哼唱的“蝴蝶泉邊”而“大理三月好風光哎，蝴蝶泉邊好梳妝”的唱詞在我說話還不利索時，就能脫口而出。少年時期，正是武俠小說盛行的年代，于是，金庸先生的“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成了我枕邊必不可少的讀物，其中的“天龍八部”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有多少遍，書中凡是與大理有關的人物，故事我都會細細品讀。冥冥之中我覺得我與先生筆下的南詔國似曾相識。久而久之，“大理”就成了我夢中的常客，而“大理”于我而言不再只是一個單純的地方了，我對它的一切也越來越關注。我熟知它的地理位置，氣候環境，知道風、花、雪、月的出處，甚至對它的小吃和特產都耳熟能詳…… 可我，又不得不感嘆，我與大理又是無緣的。 前些年，參加旅游團隊，出行地是“云南”與“海南”二選一，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云南，可等我接到通知時，已被陰差陽錯的分到了去海南的團隊，由于機票以及所有行程都已安排妥當，想要更改出行地實在是太麻煩了，想著以后還會有很多機會，因此，我忍痛與大理擦肩而過。今年春天，出行計劃又選擇了云南，我在網上查攻略，記行程，等一切都準備好后，瑞麗疫情的突然加重，讓我不得不再次把出行地云南改成了湖南，于是，我與大理再次完美錯過。 而這一次與大理的重逢依然是在夢里。 晚飯后的一場雨來的讓人猝不及防，入夜后的空氣濕潤清涼，倚在床頭，讀著新找的小說“相約大理”，窗外夜風習習，偶有一兩聲蟬鳴隨風而入，不知不覺中，時間，已在我翻動的一頁頁書中悄然而過，午夜時分，揉揉酸脹的眼睛，起身，趴在窗臺上望向黝黑的夜空…… 恍惚間，我似乎又站在那座古老的城墻下，斑駁的墻磚在月色下泛著清幽幽的光，繁星滿天，一彎痩如細眉的冷月懸在浩淼的天際，月影的清輝將我的全身包圍，低頭，腳下是厚重的青石板路，路上是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的我的身影，抬首，遠處的廊角下，一盞銅鈴隨風搖曳，清脆細碎的鈴音轉瞬就隱匿在沉沉的夜色中。我看著這熟悉的城墻，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城門，我知道這是在夢中，這是我的——大理。 我向著城門的方向緩緩而行，以往的夢境中，我總是在進入城門前就悠悠醒轉，不知道這一次我會不會進入城中。我屏住呼吸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我怕我的到來驚擾了這美好安謐的另一個空間。距離城門越來越近，我清楚的看到城門下站著一位纖瘦靈秀的姑娘，她身披素色薄紗的外袍，衣服是月白色的，上面的繡飾精致華貴，疊抱在一起的一雙素手在大袖長擺中若隱若現，胸前是一抹亮色的繩帶導結，顯得俏皮靈動，腳上穿著一雙軟底云絲繡鞋，腳面上的裙裾隨著微風翻卷飛揚。姑娘眼簾微垂，一排濃密纖長的眼睫在眼側留下淡淡的剪影，雙頰略施粉黛，朱唇輕抿，眉間一點朱砂，鬢邊別著一朵小小的簪花，高高的發髻旁斜斜地插著一支鑲有翠色珠玉的步搖……我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越千年站在我面前的她，心里疑惑叢生，初次相見，為什么我和她之間不僅未曾有半分的陌生感，而且，我竟然覺得和她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帶著滿腹好奇，我再次望向她，恰好此時她也抬起頭看向我，看著她晶亮的雙眸，我突然驚覺，這個“她”明明就是我啊！我怔怔地呆在原地，“你是誰？我們什么關系？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是不是在等我？”我把一連串的問題和疑惑通通拋向她。可她卻什么都沒說，只是偏頭微微一笑，對我招招手，然后轉身向城門里走去，我慌忙伸手去拉她的衣擺，觸手間是她衣物布料的柔軟滑膩感。我亦步亦趨緊緊跟隨著她的腳步，在即將邁入城門的一霎那，一陣尖銳的刺痛感瞬間遍及我的手臂，緊接著我似乎墜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 等意識再次回籠后，我發現我竟然是趴在窗臺上睡了過去，頭枕在雙臂上，因為長久的壓迫使得胳膊又酸又麻猶如針刺一般，原來剛剛經歷過的這一切又是在夢里。 收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書，拉好窗簾，興致缺缺地躺回床上。輾轉反側中早已睡意全無，一閉上眼，腦海里全是夢中的場景，而夢里的一切又太過清晰———高高的城墻，厚重的城門，似有若無的鈴聲，以及她鬢發間散發的香氣，就連手心里似乎還殘存著她的觸感，我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悄悄輕撫拉過她衣袖的手指，不覺輕嘆：大理啊大理，遠在千里之外的你，現在是否已枕著上關的風，擁著洱海的月，在我的低聲輕喚中酣然入夢。可，你又怎知，此時的我，滿心滿眼，所思所想已全部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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