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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我的老兵父親

王彥琳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今年的七一是黨的百歲生日,也是父親給自己定的生日,如果父親還健在,也該過93歲生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盡管父親已經(jīng)離開我們27年了,每年清明節(jié)、十月一網(wǎng)上都會有不少網(wǎng)友網(wǎng)民發(fā)些懷念已故父母的帖子,但我一直不敢用文字來回憶父親和母親。平日里只要輕輕想起他們,淚水就會溢滿眼眶,有失眠毛病的我,便會失眠好幾個夜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年正逢黨的百歲華誕,百年風(fēng)華,普天同慶。同時也讓我想起了這一天也是父親的生日。為什么要說父親的生日是他自己定的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說起來話長,父親的老家在河南駐馬店地區(qū)。我很后悔的事就是父親在世的時候,沒有好好跟父親聊聊他的過去,我只是知道點星星點點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是1928年出生,哪月哪日他自己都不知道,父親三歲時,爺爺奶奶就去世了,撇下父親弟兄四個,父親排行老小,父親是伯父伯母帶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家族的人基本都是大高個,十幾歲的父親,已經(jīng)長成了大人的個子。在他16虛歲那年,國民黨在父親老家抓壯丁,保長說:父親家弟兄四個人必須出一個壯丁,誰去呢?為了父親的哥嫂,虛歲16歲的父親被抓了壯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在國民黨的隊伍里算是娃娃兵,在食堂里做飯送飯。雖然父親在國民黨部隊那么多年,還真沒怎么上過戰(zhàn)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全國解放前夕,父親跟著部隊稀里糊涂來到新疆。他們的司令陶峙岳將軍,在新中國的禮炮即將響起的1949.9.25日,率兵起義,宣布新疆和平解放。十幾萬的國民黨官兵全部編入中國人民解放軍二十二兵團(tuán)。父親所在的部隊是二十二兵團(tuán)步兵第九軍二十五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部隊里,也開始了新的生活,練兵學(xué)識字上政治思想教育課。1950年春天,十幾萬的解放軍和十幾萬的起義軍,在黨中央和軍委的號召下,打響了徒步奔赴全疆各地剿匪、墾荒的戰(zhàn)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所在的二十五師七十四團(tuán),先是在石河子地區(qū)的小拐、大拐剿匪、墾荒,后來因可墾土地有限,又北上來到車排子地區(qū),就是現(xiàn)在的123團(tuán)開荒種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說,他被迫抓進(jìn)國民黨部隊時,他是一個娃娃兵沒人把他放在眼里,除了擔(dān)水劈柴送飯,就是混日子。加入解放軍后學(xué)會了認(rèn)字看報,總感覺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勁,1952年光榮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在他填寫生日的時候,父親想了想就把自己的生日定在了七月一日,說是共產(chǎn)黨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他要和黨一起過生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其實,我們團(tuán)有很多“老九”叔叔們(國民黨部隊是9月25日起義的,當(dāng)?shù)厝朔Q呼他們?yōu)槔暇牛┮膊恢雷约旱纳眨夥藕筇顚懮諘r,大多都把自己的生日定在一月一號,公公把自己的生日定在了大年三十。而父親把自己的出生日定在黨的生日這一天,可見父親對黨的忠誠是多么的真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為父親勞動表現(xiàn)踏實,少言寡語,愛鉆研。七十四團(tuán)到車排子時,車排子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蠻地,住的是地窩子,吃的是炒麥,點的是煤油燈,過的是原始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54年10月,黨中央決定在新疆的二十多萬官兵就地轉(zhuǎn)業(yè),成立新疆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tuán),官兵們以及后來他們的子女就成了不穿軍裝的永遠(yuǎn)的軍墾戰(zhàn)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為當(dāng)時兵團(tuán)的特殊情況,老兵成家都比較晚,父親和母親是通過組織介紹成家的,父親比母親大十二歲(我們這里的“老九”爸爸們大多都比媽媽們大十幾歲左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是一位特別能包容一切的人,母親家弟妹多年齡小,母親從56年支邊來疆,工資除了留點自己的零用錢,其余的都寄回了娘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母成家后,母親的工資依然是寄回老家,父親的工資養(yǎng)全家,父親從來沒有為此有過怨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從我記事開始,我就感受到我家是嚴(yán)母慈父。在我的記憶里,父親從沒有在家里大聲呵斥過誰,即便是我們姊妹幾個做錯了事,也沒有打過罵過我們,父親的臉上永遠(yuǎn)掛著不會發(fā)脾氣的慈愛的笑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高考落榜后,不想再高考,母親逼著我繼續(xù)考大學(xué),父親不緊不慢的說:不想考就不考了,全國那么多學(xué)生都去考大學(xué)了,地誰種?工廠活誰干?現(xiàn)在是新社會,干啥都餓不著。話不多的父親,什么事都能看的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為了生存、生產(chǎn)、生活,必須有電,于是,父親有幸成為七十四團(tuán)第一批光明使者——發(fā)電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是老父親留下的一張上世紀(jì)五十年代初的珍貴照片,是父親和發(fā)電機(jī)組老兵的合影,他們當(dāng)時是一群二三十歲的小伙,應(yīng)該都沒成家,從父親消瘦的面容到叔叔們穿的破爛服裝來看,當(dāng)年生活是何等的艱苦。(第二排右二是我的父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在單位里,老實本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沒有過驚天動地的事跡,也沒有損公肥私的劣跡,從不與戰(zhàn)士、同事們爭高低、爭名利,在工作中兢兢業(yè)業(yè)、默默無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文革時期,父親因拒絕揭發(fā)他的入黨介紹人—廠長的“罪行”,而被人陷害,下放到14連放牛。那時,我已經(jīng)懂事了,每天看著老實本分的父親疲憊地跟在牛群后面時,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父親從來沒有在家人面前表現(xiàn)出苦累和委屈,慈祥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14連放了三年牛的父親,一次偶然的機(jī)會,又改變了父親的命運。那一年,連隊請來了打井隊,給連隊職工家屬打水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家搬到14連的時候,用的是煤油燈,喝的是飄著羊糞蛋子雜草的渠道水,能喝上干凈甘甜的地下水,是全連人最期盼的事。水井打到一半時,發(fā)電機(jī)出故障了,連領(lǐng)導(dǎo)急忙去團(tuán)發(fā)電廠求救,來了幾波技術(shù)人員搗鼓一陣子都搖頭走了,說只能去烏魯木齊請專家。那時候團(tuán)里沒有柏油路,就是去烏市來回最少也得兩天,打了一半的水井最怕長時間停機(jī),打了一半的井就報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全連職工家屬也都圍著鉆機(jī)著急,情急之下,有一位副連長說:讓放牛的老王看看,其他幾個人說,團(tuán)里的技術(shù)人員都弄不好,他更沒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這位副連長堅持讓我父親試試,父親在眾多期盼的目光中,來到發(fā)電機(jī)旁,琢磨搗鼓了一陣子說:開機(jī)試試,一聲轟鳴,機(jī)器又轉(zhuǎn)了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團(tuán)發(fā)電廠聽說后,發(fā)來調(diào)令讓父親回到發(fā)電廠,七師油脂化工廠也同時發(fā)來調(diào)令,父母商量著,父親在發(fā)電廠曾遭受過那么大的委屈,不想再回那個傷心的地方。于是,父親拿著七師油脂化工廠的調(diào)令,在油脂化工廠上班直到退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退休后,我接班回到了廠里,我的家也安在了廠里,和父母家只隔幾排房子。我兒子出生后,我享受獨子帶薪脫產(chǎn)照顧孩子一年的假期。孩子滿一歲時,我要上班,公婆家喂養(yǎng)了一頭牛,沒時間幫我?guī)Ш⒆樱赣H還沒有退休,父親二話不說,接過孩子,承擔(dān)了做飯帶外孫的重任,任勞任怨地干著比上班還辛苦的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從內(nèi)心里非常感激父親在我最困難時期,幫了我的大忙。因為弟弟妹妹們都在內(nèi)地,父母的孫子輩孩子們,只帶了我家孩子一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93年春,積雪還沒完全融化,我正在廠里地磅上班,鄰里朋友李大哥急匆匆來找我,神色凝重的告訴我:我剛?cè)メt(yī)院,拍片醫(yī)生說你爸拍片查出食道癌。我當(dāng)時一震,怎么可能呢?一向身體健康的父親怎么會得這種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李大哥說:我騎自行車帶你去醫(yī)院再落實一下。李大哥在泥濘的路上帶我來到醫(yī)院拍片科,醫(yī)生拿出片子讓我看,并確定是食道癌,我的兩行眼淚頓時像開了閘的洪水涌了出來,我怎么都不相信這是真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兩腿發(fā)軟的跟著李大哥走出拍片科室,趕忙去內(nèi)科門診醫(yī)生尋醫(yī)問藥,開了一大包藥。拿著藥回到父母家里,本想裝著輕松沒事的樣子,可見到父親后,還是沒有控制住不爭氣的眼淚。父親平靜的說:我已經(jīng)知道我得的是啥病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第二天我就打聽這個病怎么治療,廠里人說,一同事的媽媽也是得的這種病,問他媽是怎么治療的?我找到同事詢問,他說他媽是去河南林縣治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立馬找廠長請假,要帶父親去河南林縣看病,當(dāng)時我家那位正好在外地參加北疆油脂行業(yè)安全檢查組工作,徐廠長立馬安排讓在烏魯木齊出差的張副廠長買兩張臥鋪票,我把正上小學(xué)的孩子交給母親,帶著父親踏上了求醫(yī)之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這次去河南看病,是父親第一次乘坐硬臥。以前父親回去過三次老家,那時的綠皮火車要三天三夜才能到鄭州,雙腳都腫成了饅頭也舍不得坐臥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火車上的三天三夜,父親跟周圍乘客乘警有說有笑,根本不像有絕癥的人。到達(dá)鄭州火車站,弟弟接我們先到了他家,第二天我和弟弟帶著父親去了林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們乘坐的大巴車,行駛在懸崖峭壁的太行山山路上,那時的柏油路還沒修通,車窗外一邊是懸崖峭壁,一邊是萬丈深淵,顛簸的簡易山路,讓我一路上都把心提在嗓子眼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到達(dá)林縣已是下午,我們先找個旅館住下,打聽腫瘤醫(yī)院在哪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林縣是我國食道癌重發(fā)區(qū),1959年成立食道癌腫瘤醫(yī)院,我們住進(jìn)醫(yī)院才知道,食道癌在這里就像感冒一樣普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弟弟要回單位帶隊出差,我和父親包了一間兩人間病房,沒有食堂,自己買炊具蜂窩煤在公共廚房做飯,父親便開始了兩個月的鈷60放射治療。每天早上4點鐘我先去排長龍般的隊伍,等天亮醫(yī)生上班開始做放療。父親每天需要做三分鐘的放療,然后吃飯打吊瓶。滿醫(yī)院都是放療的病人,還有八九歲的孩子也加入了放療隊伍,看著一個個因放療惡心嘔吐吃的病人,心里很不舒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實在吃不下飯,我讓醫(yī)生給打三天白蛋白營養(yǎng)液后,父親就不讓再輸了,嫌營養(yǎng)液太貴。我勸父親說:你是屬于建國前參加工作的老兵,醫(yī)藥費全報銷(建國前的老兵醫(yī)藥費全免)。父親說:現(xiàn)在廠里效益不太好,不能花這么多錢。每次用藥,他都先問醫(yī)生貴不貴?兩個月下來,能省則省,總共花了不到五千塊錢的治療費病床費(那時的物價還不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們剛進(jìn)醫(yī)院大院,立馬圍攏一群病人和照顧病人的家屬,我當(dāng)時很感動這里有這里的老鄉(xiāng)真熱情。后來才知道他們圍攏過來是打聽我們是哪里的人?是不是“公家人”?不懂他們問這些是什么意思?他們七嘴八舌告訴我們:恁“公家人”有工資有錢,可不能多送禮啊!大家都是來看病的,應(yīng)該統(tǒng)一給每個醫(yī)生送50塊錢(怕“公家人”送禮多了,醫(yī)生會慢待他們),一般病人都是兩名醫(yī)生負(fù)責(zé)治療,總共送禮100塊錢就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不會送禮,也不知道醫(yī)生家,他們熱情的領(lǐng)著我,趁早晚天不亮去醫(yī)生家送禮。這可是我第一次送禮、也是第一次知道看病要送禮的道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他們所說的“公家人”,就是拿工資的人,他們還悄悄跟我們商量:恁“公家人”看病吃約(藥)都是公家的錢,多開一些好約(藥)貴約(藥),半價賣給俺,恁也可以掙點錢、俺也可以省點錢。還沒等我說話,父親一口拒絕,說:不行!這種坑公家的事不能做,我是來看病,不能掙這種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父親出院后,我沒有親自帶著他回一趟老家,讓父親和伯父伯母們失去了最后見一面的機(jī)會。當(dāng)時我是擔(dān)心父親剛做完兩個月的放療,身體很虛弱,老家是貧窮的山區(qū),營養(yǎng)跟不上,身體不好恢復(fù),就商量著把父親送到武漢的大妹家調(diào)養(yǎng)身體。我惦記著家里的孩子,急匆匆回了新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在武漢的妹妹家和鄭州的弟弟家住了幾個月。秋天,我家那位正好去內(nèi)地出差,順便把父親帶回了新疆。父親在河南兩個月卻沒有回老家看看,我每每想起這件事就后悔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回來后父親的精神一直不錯,直到第二年秋天,父親的精神開始萎靡不振,帶他去醫(yī)院檢查也沒查出其他毛病。我多次勸他住院調(diào)理一下,他都拒絕了,我知道父親是怕住院給我添麻煩,那時我孩子小,家里那位又經(jīng)常在外出差,我還要上班,弟弟妹妹們又全在內(nèi)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父親去世前三天的下午,母親去商店買了幾包菠蘿豆餅干,流著眼淚來我的工作地說:你爸想吃菠蘿豆餅干,一會又說算了吧?不買了吧?我去給你爸買了幾包菠蘿豆餅干,你爸可從來沒有要過吃的,我怕是情況不太好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一生節(jié)儉,從來沒有要求過吃穿,那時物資還不是太豐富,剛流行的菠蘿豆餅干算是比較好吃的零食,兒子在父母家成長,我買回去過這種零食(就是圖片上的這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后來每想起這件事,我就心疼不已,父親一生為都在為家里每一個人付出,從來沒有過任何要求,這臨終前的要求也太低、太低了,我很后悔當(dāng)時的自己也太不懂事了,怎么就沒有給父親多買些好吃的,哪怕是借錢也要讓父親在最后的日子里多吃些好的……這可是父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吃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那時手里也的確沒啥錢,婆家也實在太貧窮,從談對象開始,我們倆的工資加起來六七十塊錢,成家時婆家無力為我們置辦家當(dāng),同時還要時不時的接濟(jì)公婆家。家,是我倆省吃儉用湊出來,后來除了養(yǎng)孩子外,余錢幾乎全部資助了婆家,那些年我真是很艱苦,洗臉毛巾舊了蒸煮一下繼續(xù)用,爛了剪開兩頭合起來繼續(xù)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因為,父母從沒我面前喊過苦,所以,總感覺父母家經(jīng)濟(jì)條件還可以,就一門心思援助了婆家。唉!這輩子最虧欠的是我自己的父母,幫我?guī)Т罅撕⒆樱覅s沒有好好盡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急忙跟著母親回家,父親說:你找輛車把我送醫(yī)院吧,我可能快不行了,我不能死在家里,你們會害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去廠里找小車,那時交通不方便,還沒出租車,廠里的小車外出,要個把小時才能回來。我回到父母家等車,準(zhǔn)備著住院的物品,父親說:我死了,火葬吧,骨灰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別留下了。土葬麻煩,這么冷的天,廠里還得派人挖墓坑,再說6連墳地是堿窩子,每年清明節(jié)十月一都要下雨,泥巴糊糊的,你自己在這里,去上墳太麻煩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流著眼淚不讓父親再說了,安慰父親的病會好的,我問要不要發(fā)電報讓弟弟妹妹們回來(那時電話沒普及,通訊基本是書信電報)?父親沉默了一會說:算了吧?他們都住那么遠(yuǎn),回來一趟也不容易。可我看著父親混濁的眼里含著一絲的渴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哪有父母不想自己孩子的?就在父親去世的前幾個月里,父親經(jīng)常拿出家里的影集,坐在沙發(fā)上默默地、一頁一頁的翻看影集里的每一張照片,每一頁都會盯著看好一會,他心里想的什么也不告訴我們,就這么反反復(fù)復(fù)的翻看著影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下午,父親住進(jìn)了兵團(tuán)七師醫(yī)院(當(dāng)時兵團(tuán)七師醫(yī)院在123團(tuán)還沒搬遷到奎屯市),我直接去了郵局給弟妹們發(fā)了電報,讓他們速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白天要上班,孩子小,我家那位又在外地出差,只好是母親在醫(yī)院日夜陪護(hù)父親,我每天匆匆忙忙送三頓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住進(jìn)醫(yī)院的第二天,醫(yī)生用了營養(yǎng)藥,父親的精神好了許多,一口能吃好幾個菠蘿豆餅干。父親住的是十人的大病房里,父親跟病房里其他病人有說有笑,我也放心了許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天是星期六中午,我送飯時,正好有幾個小學(xué)生放學(xué)背著書包去病房看他們的爸爸、爺爺,他們的家鄉(xiāng)囑咐孩子要好好學(xué)習(xí)考大學(xué)。父親嘆口氣說:孩子考上大學(xué)就遠(yuǎn)走高飛,當(dāng)父母的一點都指望不上他們,還是孩子們在跟前好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的這句話是他的親身感受,當(dāng)時我想:我幸虧沒有考上大學(xué)離開父母,如果,我也不在父母跟前,生了病的父親,該有多難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住院的第三天中午,我燉了烏雞湯送到醫(yī)院,等著父母吃完飯,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預(yù)感,我沒有馬上要回去趕著上班的意思,坐在病床邊看著父親,陪著父母說著話。父親掛著吊瓶,他看看手表說:快三點半了,回去吧,別耽誤上班了,我睡會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走后一個多小時,正在上班,朋友謝大哥急匆匆來找我,說醫(yī)院醫(yī)生帶信我爸快不行了。我不相信,騎上自行車趕到病房,看到父親的吊瓶已經(jīng)拔掉了,母親在痛哭,我喃喃自語:醫(yī)生會不會弄錯了?剛才還好好的、有說有笑怎么就會走了呢?母親哭著說:你爸睡著了,我一直看著的,發(fā)現(xiàn)液體不滴了,找護(hù)士來看看,護(hù)士醫(yī)生都來看了,說瞳孔放大已經(jīng)咽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留著眼淚和母親一起給父親穿棉衣棉褲時,我摸著父親的腿腳還是溫?zé)岬模也幌嘈鸥赣H是真的走了,我還想找醫(yī)生再看看,是不是父親睡著了、醫(yī)生誤判了?都說癌癥病人最后是痛死的,可父親從來都沒有痛過,不可能走的這么快?母親說:不要找了,你趕快回廠里找輛車,把你爸拉回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走出醫(yī)院,12月的新疆已是隆冬時節(jié),我騎著自行車,任兩行眼淚在寒風(fēng)中流淌,到了廠部,廠長書記辦公室里中層領(lǐng)導(dǎo)正開會,我哭著敲開了門,王書記開門后知道了情況,立馬安排幾個人帶著車去醫(yī)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時候醫(yī)院還沒有殯儀車,也沒有殯儀館,廠里有一間拖拉機(jī)車庫,雖然大門通風(fēng),但還有一組暖氣包,廠里只要有去世的職工,車庫就是臨時的廠殯儀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朋友劉華大姐把兒子接到她家吃住了幾天,我和幾個幫忙的人回到父母家找來床鋪被褥鋪好,天已經(jīng)黑透了,喊來鄰里孫叔幫忙料理一切后事。王廠長排了小車司機(jī)連夜去接出差在外的我家那位,晚上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冰冷的車庫守靈,有幾個朋友在父母家白天晚上陪著母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車間主任索大姐是鄰里朋友,她擔(dān)心我一個人守靈害怕,安排好家里的孩子睡下后,來到車庫陪著我一起守靈,這件事能讓我感激一輩子。感謝在我最難最傷心的時候,給予我一切幫助的廠領(lǐng)導(dǎo)和鄰里朋友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由于那時通訊不便,還不知道弟妹們能否趕回來,母親擔(dān)心大冬天的白天晚上都是我在守靈身體受不了,就決定第三天去火葬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第三天早上4點多鐘,我們帶著的父親的遺體往石河子火葬場趕,那時奎屯還沒有火葬場,天剛蒙蒙亮,我們到了火葬場。當(dāng)我親眼看著父親被推進(jìn)火爐口時,我跪在爐口前,任淚水無聲地流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辦完后事的第二天、第三天,弟弟妹妹們陸續(xù)趕回來了,直到過完三期他們才各自回到內(nèi)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走的時候,才66歲,走的太早了。父親走后好多年里,每當(dāng)看到與父親年齡相仿的老人,總會多看一眼,心里想:如果這是我的父親該有多好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常夢想著:如果我的父親能活到現(xiàn)在,能住進(jìn)敞亮的樓房,能拿著手機(jī)跟內(nèi)地的親人視頻聊天,能游遍新疆的、全國的名山大川,能吃遍新疆的名吃該多好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只落下子欲孝而親不在之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一位普通的兵團(tuán)軍墾老兵,一生都是在為國為家付出。生!不給組織、不給家人添任何麻煩;死,不給廠里、不給子女增加麻煩;甚至連讓兒女們盡孝的機(jī)會都沒有給,在父親的有生之年,沒讓我為他端碗喂過一勺飯,沒讓我為他擦臉洗過腳,每每想起來就心酸,很愧對父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節(jié)儉的父親,一生沒有穿過貴一點的衣服,唯一的一件高檔外衣是我給他買的那件黑色毛呢中山裝。那是我還在談對象的時候,每月只有38.92的工資,我狠狠心在克拉瑪依商場給我父親和他父親各買一件毛呢中山裝,每件80多塊錢,那時80多塊錢一件的衣服,對我來說也算是天價了,又給我媽和他媽各買了一件深藍(lán)色的確良襯衫。公公的那件毛呢外衣早就穿的腿了顏色,父親的這件毛呢外衣,一直舍不得穿,只有過年過節(jié)才拿出來穿幾天,直到去世前,那件毛呢外衣還嶄新如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火葬后,骨灰一直寄存在殯儀館,怎么安葬父親也是我的一件心事。弟弟在鄭州,兩個妹妹,一個在武漢,一個在上海,我兒子也在內(nèi)地發(fā)展,我家沒有一個親戚在新疆。我也不知道我們夫妻倆今后會在哪里定居,如果把父親安葬在6連老墳園,孤零零的,真是于心不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08年,我開始學(xué)上網(wǎng),在網(wǎng)上無意間看到一句話“古人云:生在蘇杭,葬在北邙”。蘇杭,地杰人靈、魚米之鄉(xiāng),在這里生活如人間天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北邙又名邙山,是崤山的支脈,沿黃河?xùn)|西延綿190公里,最高海拔大約是250米,位于洛陽北方延伸至鄭州。邙山是一座地勢平緩抬升的土山,古時候邙山上樹木郁郁蔥蔥,景色宜人,登高向南遠(yuǎn)望風(fēng)景宜人,土厚水低,宜于殯葬,因此歷代許多帝王、達(dá)官貴人都將邙山作為埋骨之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的祖籍是河南,母親的老家在鄭州市,弟弟家也正好在鄭州。我聯(lián)系邙山墓地工作人員了解詳情,讓弟弟去邙山墓地查看一下。弟弟回話:這個墓地位置不錯,在鄭州黃河邙山旅游景區(qū)炎黃二帝像背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當(dāng)年秋天,我和母親帶著父親的骨灰回到鄭州,把父親的骨灰安葬在北邙墓地。節(jié)儉一生的父親總算奢侈了一回,住進(jìn)了帝王將相的墓群里(給父親買的墓地就在這張炎黃二帝圖片的背后)。</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鄭州邙山是鄭州市著名旅游景點,綠樹成蔭的景區(qū),有大型黃河母親雕像,有《黃河大合唱》的誕生地、以冼星海之名命名的星海湖,有毛主席視察黃河的大型銅像,有廣場、大鼎等等許多景點。站在黃河邊,眺望氣勢磅礴、一望無邊的黃河,黃河中央的大橋上飛奔著一列列火車,很是壯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能在這里安息,也算了卻的我一樁心事。2013年清明節(jié)前,我們夫婦回鄭州和弟弟弟媳一起為父親掃墓,掃完墓買了進(jìn)景區(qū)的門票,景區(qū)里有紅色記憶、有山山水水、有尋根之地、有各種游樂活動、有遠(yuǎn)古恐龍大廳等等,在這里轉(zhuǎn)一圈還是很有意義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這一生,為國,沒有豪言壯語;為家,沒有海誓山盟;所有的累,自己扛,所有的苦,默默地咽。為國為家奉獻(xiàn)的是自己的全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只是兵團(tuán)的一名普通老兵,其實,在兵團(tuán),像父親這樣的老兵還有很多很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有時候,我們同齡的兵二代們在一起聊家常,談起爸爸們,發(fā)現(xiàn)兵團(tuán)的老兵父親們有很多相似之處,不管是當(dāng)年的起義兵還是老紅軍、老八路,他們?yōu)閲榧遥加兄粋€共同的特點——任勞任怨、無怨無悔、無私奉獻(xiàn)!</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親年輕時很少去照相館拍照,僅有的幾張工作照,父親去世后,母親全燒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由于,我姊妹們都在外地,想拍張全家福都很不容易。這是弟弟弟媳回來拍了一張合影。</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90年夏天,兒子暑假,我?guī)е鴥鹤优阒赣H去武漢大妹家,在黃鶴樓上我、大妹和父親合影留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把小椅子,是我出生時買的,在我的記憶力,那時,我家只有兩件刷過油漆的高檔家具,一個小小的木箱子,一個就是這把小椅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在這把椅子的背后用油漆寫上了我的名字,這是父親至今留給我的唯一筆跡,已經(jīng)60多年了,雖然刷過好幾遍油漆,字跡還是能看得見。這把小椅子在我心里感覺很珍貴,也很愛惜,看到上面的筆跡,就想起了我的老父親……</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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