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波多野结衣结婚了吗,JAPANESE50MATURE亂倫,美女视频黄网站免费观看

敝廬春秋——漫聊我的老屋

老菜

<h3>  到今年三月,不知不覺在南方已經居住了四年多,其間因事曾短暫回過兩次北方的老屋,最后一次回來又離開,距今也已兩年多了。三月中旬的一天,忽然又惦念起老屋,覺得時間這么久,該回去看看了。三月二十三日傍晚乘高鐵,風馳電掣向北疾行,次日清晨五點二十到達了天下第一莊,六點多走進自家老屋。</h3> <p class="ql-block">  說老屋,它不是農村的農家老宅子,而是省城石家莊里,一棟居民住宅樓中的一套兩居室普通住房,因為樓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早期建成的,年代久了,所以我叫它老屋。</p><p class="ql-block">  我們夫妻因工作調動,九十年代初來此樓居住,已有三十多年了。剛來時住在頂層那套房子,幾年后垂直下降調整到現在這套,也已二十多年了。這三十多年也是我們夫妻倆最年富力強和最重要的人生階段,每日風塵仆仆地出出進進,日漸增多的鍋碗瓢勺,眼看著孩子從每天出發去學前班,到遠赴南方讀大學,這老屋里曾經演繹了無數喜怒哀樂的生活真劇,墻壁里已經浸透了一家人多年積淀的生活氣息。</p><p class="ql-block"> 整棟樓是采用混凝土預制板和紅磚搭建的,這是那個年代普遍采用的工藝,剛建成時很好,年久后毛病不少。這套房子結構簡單,進門是個六平米左右的門廳,對面是廚房和衛生間,左右兩側是面積、結構相同而左右對稱的兩間屋,整套房間面積不大,五十平米,以現在的眼光來看,算是“斗室”“蝸居”。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國家還沒有進行住房制度改革,住房還全靠單位分配的時候,能得到這樣一套住房,已經實屬不易值得慶幸了。</p><p class="ql-block"> 說來那時我們獲得這套房子,還挺幸運。當時兒子五歲,為了孩子將來有個好的學習環境,我們夫妻倆在兩年之內,先后從那個地處城市之外偏僻的部隊大院,分別調到省城里兩個地方單位工作,而老伴兒(現在習慣這么稱呼她了,那時我們剛人到中年,按現在人們的觀念標準應還算青年,與“老”還差得遠著呢。為了方便,下文都統一如此稱呼她,想必不難理解)單位為了確保能把她調來,答應她一調來就給住房。一個普通職工初來乍到一個新的單位,就能分到一套住房,令許多軍轉干部都羨慕不已,他們許多人轉業到地方都不會馬上有這樣的待遇。人人以為我們有多神通的本事,有多強的人脈關系,其實純粹是幸運的機緣巧合。從調離原單位到調入新單位,一路都遇到了好人,放人的痛快放人,接收的利索接收,到落實口頭許諾給我們住房,整個過程沒有什么太大的磕磕絆絆。那個年代,這樣順利的工作調動沒有幾個人能輕易遇到。當然,人家接收單位也不是平白無故地為我們做好事,根本原因在于我們都是接收單位當時急需的人。我們來了以后,工作的能力、發揮的作用和取得的成就,要達到人家預期的目標,不辜負人家的期望。</p><p class="ql-block"> 剛來這里最初住上面頂層的那套房間。房子是別人住過的,我們打掃干凈就很快搬了進來。雖然房子面積不大,但我們三口住也已經挺好了,我們非常高興。搬進來沒幾天,原單位的幾位同事先后到這里“參觀”,認認門,看看房子怎么樣,對我們剛到新單位,剛進省城里就獲得住房贊嘆不已。</p><p class="ql-block"> 在部隊大院里我們原來住一樓,夏天比較涼快。來到這里住頂層,房頂隔熱層做得不太好,夏天暴曬一天后屋里高度悶熱,第一年把兒子熱得渾身起滿了痱子,身上幾乎沒有一平方厘米光滑的皮膚,全是麻麻點點的小疙瘩,小人兒整個像個橘子似的,看著可憐巴巴的。</p><p class="ql-block"> 剛從部隊院校出來時,沒有幾件像樣的家具,除了花一百一十元買了院校教具廠做的一個三開門大立柜,另外像點樣的家具,還是離開部隊前,利用家里東拼西湊的一點破木料,再買了些沙發用彈簧和一些面料之類的,找人打了兩個單人全包式沙發。其它如一個鐵架雙人床、一個木制單人床、一個鐵架折疊圓餐桌、一個三屜辦公桌、兩把木椅子,這就是全部家當,全是在部隊那時單位分配給家里用的舊營具,離開部隊時也不要錢,搬家就隨著帶走了。兩個房間雖然不大,但是就擺放這么幾件家具,屋里還是顯得有點空蕩蕩的。那時兩個人工資合起來也沒有多少錢,想買件像樣的家具已是奢望,囊中羞澀,心力不足,日子過得比較緊吧。第二年才跟親戚借了點錢,買了一套四米寬擺占一面墻的組合柜。到這時,屋里才稍微像點“家”樣。</p><p class="ql-block"> 這家里不論簡單也好,后來逐漸變得不再那么簡單也罷,我們心態由最初的喜悅漸趨平靜,很知足,不跟別人攀比,像大多數人一樣,除了工作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每天忙忙碌碌過自己的小日子,慢慢經營著這個小家。</p><p class="ql-block"> 剛搬來時,燒水做飯還是燒的蜂窩煤,每天端著黑煤上樓,再端著燒成土紅色的爐灰下樓。第三年就改成煤氣管道,沒有經歷往樓上扛液化氣罐的階段,我開玩笑對老伴兒說,咱們一下從“原始社會”跨入到“共產主義”了。</p><p class="ql-block"> 那幾年耗子猖獗,大的有將近一尺長。我加班晚上回來,昏暗中低頭急匆匆上樓,它們突然迎面急匆匆下樓,恨不得從我肩膀上竄過去,嚇得我頭發都豎起來了。樓下各家儲物小房里,兩寸長小品種的耗子成群成窩,充分享用著儲藏在里面的衛生紙。這些年大小耗子已經絕跡了。</p><p class="ql-block"> 幸運的是(又是幸運)幾年以后,由于她們單位房子充裕,又重新調整房子,我們就垂直下降了兩層,住進現在這套房子,結構面積與頂層那套完全相同。這時感覺落腳穩定了,今后很長時間都不會再有變化,而此時也稍有了些積蓄,這才請人對房子做了一番簡單的、投資不大的改造裝修。雖然簡單,雖然花錢不多,但改造裝修后的效果使整個面貌煥然一新,當時已令我們非常高興。至此,從人生獨立,到結婚生子“成家立業”,有了第一套自己的房子(后來房改,繳了些錢買下了這套房),我們把這套房子才當作屬于我們自己的真正的“家”了。裝修后這一住就二十多年,一直到現在,格局、樣式沒有再發生變化。</p><p class="ql-block"> 之所以說簡單,不僅是裝修的樣式和選擇的材料,也包括裝修后的室內陳設,選擇了一種簡單的生活方式。現在一般人們裝修后,總要在家中懸掛些名人字畫,擺放些瓷器古玩,養幾盆名花異草,把家里裝點打扮一番,而這些東西我這里一概全無。家中墻上除了兩屋和廚房各掛了一個鐘表,別無他物;幾位朋友分別送我的裝裱好的書法條幅,也都收納在書柜里。可以說“家徒四壁”,讓別人看了一定都會認為此人毫無生活情趣。</p><p class="ql-block"> 其實并非不喜歡那些東西,自小就喜歡美術、文學,工作后出差北京,工作之余中國美術館是每次必去,李可染的山水,范曾的人物和他獨特的書法……都曾令我贊嘆不已;也非常欣賞瓷器古玩、花卉盆景,每當旅游進入相應的場所,看到那些玩意兒也是嘖嘖稱奇,流連忘返。但關鍵就是人懶,懶得打理這些東西,懶得費時費力去擦拭和擺弄它們。欣賞但不收藏,喜歡但不據有,愿意過一種簡單的生活,而今更是愿意追求極簡的生活方式,不愿給自己增添額外的勞動,除非必要,家中的東西只減不增。墻上掛的鐘表,這幾乎是人生的必須,時時刻刻都離不開它,尤其人在為生存奔波的那個階段,鐘表更是每天早晚必須要注目的對象,所以它是唯一必須掛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但家中也并非空空如也,除了生活起居的必需品,我自己也有個人的愛好和相應的物品,只不過不是上述所說的那幾類東西,也不能當家產來看,就拿現在來說,一部臺式電腦加一個筆記本電腦、一兩部相機以及少量的書籍,這就是現在除了生存必需品(手機現在首先屬于生活必需品)以外,我的生活必不可少的幾樣東西了,它們是服務于和調節自己精神生活的工具,電腦是家中必備,相機是出門必帶,書籍中,主要常用的是幾種詞典工具書。</p><p class="ql-block"> 至于那大部頭的馬恩列斯選集精裝本和三大本資本論精裝本,是父親部隊發給他的,他那兒沒地兒放,我搬回來碼在書柜里。說實話,這些書不僅父親一頁沒看過,我也一頁沒翻過,幾乎成為裝飾品。“文革”時期報紙上曾刊登過一幅照片,照片中是一個普通年輕戰士,手捧一部單行本馬克思的《哥達綱領批判》,在認真閱讀。當時年少,對那個戰士很是欽佩;后來想起總是有點懷疑。</p><p class="ql-block"> 其它書籍則是參加工作后,尤其是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個瘋狂購書的時期,陸續購買的。那時頭腦比較熱,包括同時訂閱的五六種文學、攝影方面的期刊雜志,兒子的少兒讀物和輔導教材,拉七雜八滿滿三個書柜加幾個紙箱都裝不下,屋里顯得很是擁擠。兒子上大學走后,經過挑選處理了一大批書籍雜志,現在屋里已是精簡多了。</p> <h5>  書柜里的小玩意兒都是老伴兒買的</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出門旅游,如不是家人提前要求,從來不買那些金玉首飾、工藝制品、土特產品,知道買回來也不過新鮮兩天,擺在家中占著地方,幾天后再也無興趣關注,徒讓這些“好玩意兒”在角落里默默蒙塵,每年過年前,會給自己額外增添不少打掃的勞動。所以旅游回來,基本上除了在相機里帶回一些所見的風景圖像和朋友們的留影,可說是兩手空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打搬進這個家,除了我們一家三口,親人來我們這個家里居住過的,只有我的父母,而且是唯一的一次,母親因病而來短暫居住。</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初,我母親突然罹患骨結核病,我們把父母趕緊接來省城住進我家,到骨科最為著名的省三院診治。拍片顯示,母親一節脊椎骨已被侵蝕得幾乎快要斷裂,據說再發展下去有截癱的危險。母親當時疼痛得幾乎下不來床,看過醫生后,給出的醫治方法除了口服一些藥,就是連續注射鏈霉素針劑,再觀察療效。</p><p class="ql-block"> 老伴兒那時年輕膽子大,一看就這個治療手段,跟母親說,不用住院,回家去,我給你打針。老伴兒并不是學醫干醫務工作的,母親很擔心她能否勝任,但老伴兒硬是把母親勸說回家。隨后老伴兒又到醫院治療室,站在護士身旁觀看護士如何操作,請教了些注意事項,半個多小時后就回家了。第二天,老伴兒依樣畫葫蘆,操起針管就打,母親擔心害怕但又無可奈何,只能閉著眼由她擺弄。就這樣,經過十多天,母親的病情逐漸緩解,但還并沒有完全治愈。</p><p class="ql-block"> 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連續多天注射鏈霉素,母親的聽力開始受影響,大家商量覺得不能再繼續注射鏈霉素了。此時母親已經沒有那么疼痛了,可以緩慢走動,就想回邯鄲。父母轉業到邯鄲多年,聽聞邯鄲地區自古文化淵源深厚,不少民間醫生藏有各種醫療偏方,且對付一些疑難雜癥療效奇特,這時就想也回去打聽尋找,希望也能找到這樣的靈丹妙藥。</p><p class="ql-block"> 真是心想事成,父母回到邯鄲后,就在一次電視播報的廣告中,看到一位醫生推介他的骨病良藥,且價格便宜,每次用藥量還不大,就是一粒感冒膠囊大小的該膠囊,把膠囊打開,里面的藥粉分成三等份,口服一天三次,一次一份,每一份用饅頭片蘸著吃,如此而已。父母決定先試著采用此藥治療。服此藥幾個月后,母親的骨結核病真就奇跡般地痊愈了,這真是讓我喜出望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母走后,后面幾年里,陸續進住這個老屋的,是幾個小動物,都算是“外來人口”。第一位是一只虎皮鸚鵡,它的到來純屬我的偶然奇遇。</p><p class="ql-block"> 忘記具體是哪一年的夏天,一天中午飯后,我正在辦公室休息,忽然一個職工跑來喊我,說車間里飛進一只花鳥,讓我趕緊去看。到了車間一看,是一只鸚鵡從打開的窗戶飛了進來,正在房間里東撲西撞。玻璃窗擦得太干凈,它也不懂得哪扇玻璃窗是打開的,哪扇是關著的,尋不著來時路,一頭撞到玻璃上,落到地上直撲騰。我一手把它扣住,拿了起來,它還有點發懵,醒過神來就叼我手指兩口。</p><p class="ql-block"> 小時候逮過麻雀養,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手里攥著這樣的花鳥,舍不得放掉它。在城市的中心地帶遇見這樣的鳥,估計它是人工喂養的,不知它怎樣“逃離牢籠”的,如果放了它,又不知它會不會自己覓食,能不能存活,所以決定收下它。找了個紙盒裝著,晚上下班帶回了家。</p><p class="ql-block"> 老伴兒、兒子見了非常高興,老伴兒后來管它叫乖乖。第二天我趕緊跑到花鳥魚蟲市場買回一個方形鳥籠,給了乖乖一個正式的居所。</p> <p class="ql-block">  老伴兒很喜歡小動物,說小時家里就養著貓,有時姐妹倆晚上睡覺摟著貓睡。對鸚鵡乖乖,她也是愛不釋手,動不動就把乖乖從鳥籠里掏出來,攥在手里擺弄著玩兒,給它捋毛,給它喂食,后來干脆把它放飛在屋里。老伴兒說她要把乖乖放養,不能老關在籠子里。我嫌它滿屋轉來轉去地飛,一會兒落在書柜上,一會兒落在窗臺上,一會兒落在暖器上,到處撲騰,我覺得臟。但老伴兒執意放飛,我也只能聽任她了。</p><p class="ql-block"> 乖乖真是個精靈,飛夠了竟然會自己回到籠子里去。漸漸的,乖乖不怕她和兒子了,跟她和兒子“混”熟了,經常落在她娘倆的頭上、肩上,有時甚至落在老伴兒的眼鏡架上,低頭隔著鏡片與她對視。家人干活,乖乖也跟著忙活。老伴兒搟皮包餃子,乖乖就隨著搟面杖打轉,把攤在案板上的餃子皮啄來叼去;兒子伏案寫作業,乖乖一會兒落在他頭上,一會兒又圍著兒子寫字時手上搖動的鉛筆橡皮頭打轉,忙得不亦樂乎。更有甚者,老伴兒吃飯時,乖乖經常肆無忌憚地落在她端的碗口上,與她搶吃;她吃水果時,乖乖也即刻“飛馬趕到”,從她口中奪食。</p> <p class="ql-block">  人在家時,乖乖被放養,而家人上班上學,還是要把它關進鳥籠里的。但是,我有次回家,乖乖就在屋里飛,一見人回來,就落在人頭上、肩上。我問老伴兒,怎么沒有關好籠門?讓乖乖跑出來了。她就犯懵,說記得明明出門時關好鳥籠門的,怎么會飛出來呢?再過一兩天,發現問題了,原來這乖乖聰明得很,不知什么時候它學會了打開那個推拉門,就這樣經常“放飛自我”。這也就印證了我當時的猜測,它應該就是如此逃離別人的“牢籠”的。乖乖的聰明令我們一家人驚奇不已,尤其老伴兒更喜歡乖乖了。</p><p class="ql-block">  乖乖的到來,給這個老屋里平添了許多歡樂,它已成為這個家的重要成員之一,尤其是老伴兒,每天下班回家,幾乎首先關注的就是乖乖,不管它真懂假懂,老伴兒都要跟它噓寒問暖一番,關愛有加。</p><p class="ql-block">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鳥有旦夕禍福。一年秋末冬初的一天,屋外雨加雪,氣候潮濕陰冷,屋內暖氣不太熱。我們發現乖乖開始不明不白地打蔫,還時不時鼻涕拉撒地打個噴嚏,到了晚上眼見著越來越嚴重,開始站立不穩,閉著眼,頭向前一栽一栽的要摔倒,似乎很快要離我們而去。我猜乖乖是感染了禽流感。老伴兒說:什么禽流感不禽流感,就是個感冒。她急中生智,在藥箱里翻出一片治療感冒的藥,砸成粉,兌點水,掰開乖乖的嘴,拿筷子蘸著藥湯就給它往里灌了幾滴。說來乖乖也是命大,第二天病情就見有所好轉,第三天竟然奇跡般地痊愈了,又恢復了活蹦亂跳、滿屋狂飛的狀態。全家人也是喜悅慶幸,老伴兒在我面前更有一種得意的自豪感。</p><p class="ql-block"> 不知是什么緣分,乖乖之后第二位入住這老屋的“外來人口”,還是一只鸚鵡。那是乖乖進家的第二年夏天,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家,半路上看到一只小鸚鵡驚恐地在車來人往的馬路上臥著,車輛在它旁邊疾馳而過,嚇得它飛起來躲避,但它很費力的飛也飛不高,一次也飛不遠,吃力地落在路邊一人多高的墻頭上。我擔心它的生存能力,就試著看能否抓到它,好帶回家與乖乖作伴。不曾想,走到它跟前,竟然輕易地一把就抓到了它。</p><p class="ql-block"> 把它帶回家與乖乖一起關進鳥籠里。乖乖見了同類異常興奮,圍著它不停地打轉。這只新來的小鸚鵡似乎天生發育不良,兩個肩膀頭上的羽毛沒有長好,露著肉,有的小羽毛也長不順,怎么捋都支棱著。相比起來,乖乖就像個衣冠楚楚的紳士,而新來的小鸚鵡就像一個穿著跨欄背心的土小子,于是老伴兒就管它叫“小小”。</p> <h5> 老伴兒頭上的是小小,手上的是乖乖</h5><h5><br></h5><p class="ql-block"> 小小似乎天生膽小,來到家里驚恐萬狀,很久都心神不安。老伴兒以同樣的管教原則,把乖乖小小都一律放養。這下家里更顯得熱鬧了,兩只鸚鵡在這不大的空間里“比翼雙飛”,幾乎一刻不得安寧。</p><p class="ql-block"> 乖乖與小小應該算“兩代人”,性格脾氣也迥異。乖乖常以一種老資格的姿態與家人輕松隨意地交往,不是落在人頭上、肩膀上,就是與人爭搶食物,顯得親密無間;而小小一開始膽怯,遠遠地望著,不敢靠近,后來也學著乖乖,漸漸敢于落在人頭上、肩上了,但還是天生膽小,對人還是有很強的警惕性,不時一驚一乍、愣頭愣腦的,不如乖乖那樣安穩自在,不怕人。</p> <h5>  兒子頭上的是乖乖,老伴兒手邊的是小小</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相逢雖是緣,相伴終有盡。幾年后,乖乖平平穩穩地安然老去。眼見它一天天體力不支,食欲不振,精神恍惚,最后瞑目而倒。老伴兒為它感到很惋惜,養了它幾年,對它很有感情了。那天,老伴兒找來個鋁合金飲料易拉罐,打開一頭,往里墊了一小塊布頭。老伴兒一手捧著乖乖,一手邊輕輕撫摸著它,一邊對它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然后十分不舍地將乖乖捋順羽毛放進易拉罐里,又放進一些小米,然后把開口復原,用膠帶封好,外面又用塑料布包裹好。第二天,來到附近一個公園,把乖乖埋葬在一棵柏樹根下。這算是厚葬了乖乖。</p><p class="ql-block">  乖乖走了,小小就顯得很孤單,生性膽怯,此時更是六神無主。過了段時間,不忍看小小那孤獨的樣子,我就把小小送給一個朋友了。他家有個幾歲的小子,正是愛玩兒的時候,讓他就跟小小做個伴兒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忘了送走小小幾年后,老屋里又添了三個純粹的“外來人口”,是老伴兒在花鳥魚蟲市場買的三只小巴西龜,說“純粹的”,也就是指這“巴西”二字。</p><p class="ql-block"> 買回家后,老伴兒找出以前養魚的一個不太大的方形魚缸,把它們泡在水里,專門買了一些喂養巴西龜的一種小魚,還有像一團團紅絲線似的一種蟲子,每天精心喂養。如同養鸚鵡那樣,她常常從水里撈起這個捧在手掌里玩兒玩兒,一會兒撂下這個又撈出那個玩兒玩兒,尤其喜歡最小的那個,幾乎愛不釋手。</p><p class="ql-block"> 可是愛之深也憾之甚。一天她回父母家,高高興興把最小的那只裝進提兜里,打算帶到那邊玩兒,讓他們分享她的快樂。不曾想,提兜放進自行車車筐里,一路顛簸騎到家,打開提兜一看,不見了那個小巴西龜。她吃驚又焦急,一路向回尋找,逢人就打聽,可是哪里找得到。此事讓她懊惱不已。</p> <p class="ql-block">  好歹剩下的兩只算是對她的安慰,一如既往地用心飼養。</p><p class="ql-block">  兩個小龜漸漸長大一點,我就時常聽到魚缸那兒撲通撲通地折騰。原來是其中一只不安分,小家伙總想“翻墻越獄”,兩只前爪先扒住魚缸上沿,再盡力把一只后爪也向上伸,去夠缸沿,由于玻璃濕滑,后爪的努力多以失敗告終,所以總是“撲通、撲通”的,水花四濺。有時經過一番“奮力拼搏”,還真就“越獄成功”了。</p><p class="ql-block"> 魚缸是放在窗臺上的,它“越獄”后,先是在窗臺上左右移動,隔著玻璃眺望外部世界。有時大概嫌窗臺地方太狹窄閉塞,要走向廣闊天地,就從一米多高的窗臺往下“跳崖”,“咚”的一聲,“仰面朝天”地摔到地上,讓人看著都覺得骨頭疼。它先暈個半分多鐘,再輕輕動動爪,醒幾秒鐘神,然后四爪亂抓,頭和脖子盡量向后邊地面彎曲,用頭抵住地面支撐起半個身子,猛地使勁一扭,“撲通”一聲翻成正身,趴著歇會兒,然后四爪快速扒拉著,往它想去的地方趕緊爬。真是勇氣可嘉又滑稽可笑。這一套動作,幾乎成為它以后“越獄”的規范化動作,回回如此操作。</p><p class="ql-block"> 既然想“越獄”,必常懷“潛逃”的念頭。一次我們下班回家,發現魚缸里少了那只不安分的家伙,旁邊四處也沒有,就滿屋找,地毯式排查。可是在這個面積不大、雜物不多的家里,能想到的地方都翻遍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它,而家人離開時關窗鎖門的,它也不可能“逃”出家去,怎么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令人費解,“案件”籠罩在迷霧之中,再無從下手。</p><p class="ql-block"> 四五天以后,一天睡至半夜,聽到床頭墻邊淅淅索索有動靜,拿手電筒一照,原來就是那個“逃犯”,就在床頭板與墻壁之間不足三厘米寬的縫隙里貼墻趴著。如此窄的縫隙,也不知它背著挺大的一個殼是怎么側身進去的,就這樣一動不動、不吃不喝地“潛伏”了四五天。現在應該是饑腸轆轆實在忍不住了,想出來,但又無法出來。把它“捉拿歸案”后,不曾想它竟是個“慣犯”,幾天以后又“越獄”消失了,且在它原來藏身的“暗道”里又見不到,氣的我們干脆也不找了,等它“自首”吧。幾天后下班回來,見它果然在茶幾旁邊的地上趴著。</p><p class="ql-block"> 后來,它“越獄”以后不再藏匿,“跳崖”后就在書房地面爬來爬去,如同囚犯“放風”。它漸漸地長大,魚缸相對就顯小了,“越獄”也就司空見慣,我們也就習以為常,不再回回“管束”它了。</p><p class="ql-block"> 有時我在寫字臺前坐著看電腦,它竟然慢慢靠近我,爬到我的腳上臥著,偶爾抬頭看著我,如此這般竟有兩三次,我一直沒明白它什么意思。</p><p class="ql-block"> 有時它“越獄”后,不再從窗臺上往下“跳崖”,而是爬到我洗刷后涼在窗臺的球鞋上,四腳八叉地伸開爪曬太陽,還時不時地打個長長的哈欠,那副樣子仿佛享受著席夢思床,怡然自得,閑適安逸。</p> <p class="ql-block">  然而,幾年后不得不給它們換個主人了。我們要到南方去生活,臨走前,把這兩只巴西龜送給隔壁鄰居家的四歲小男孩兒了。我這次回來,小男孩家已經搬走。兩只小龜是否別來無恙,就不得而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離開部隊大院來到省城安家,目的是為了讓兒子能有個好的學習環境,得到良好的教育,這就是那時的初心,而我們也始終牢記這個初心,沒有絲毫松懈。現在回看,這一步走得非常正確,也是在孩子自身努力下,他小學、中學、大學這三個階段,基本都實現了我們夫妻的預期愿望。但為了每個階段能有個好的結果,一家三口都付出了極大的辛勞。</p><p class="ql-block"> 剛調到省城里時,兒子五歲多,送到附近一個小學上學前班。他媽媽單位離得遠,接送他上下學都是我的任務。那時我剛調到新單位,工作緊張,常常不能按時下班。中午匆匆趕回家給孩子做飯,吃完后讓他小睡一會兒,然后又拍醒他,蹬著車子,把睡眼惺忪的他趕緊送到學校,我再折到單位上班。下午我下班更晚,冬季常常天快黑了才趕到學校接孩子,往往整個學校的學生都走光了,就剩兒子一個人,坐在傳達室里的小板凳上,和看門的大爺一起,在昏暗的屋里,盯著一臺九英寸的、不斷閃著雪花點的黑白電視看。這情景讓我有時心里不是滋味,但這就是生活,沒辦法。</p><p class="ql-block">  那年入冬后的一天早晨,雨雪交加,異常寒冷。我把兒子送到學校后就去上班。上午九點半左右,有職工到辦公室喊我,說你兒子來單位找你來了,現在在車間里呢。我吃一驚,剛才不是剛送他上學嗎?怎么這會兒到我單位來了?況且孩子學校離我單位挺遠,要過好幾個街區,七岔八拐的,平時白天我從未帶他往返于學校和我單位之間,只有一兩次周六晚上下班后,天已黑了,我從學校接他到單位澡堂洗澡,他那么小,怎么會在黑暗中記住路,現在自己找到我這里來呢?</p><p class="ql-block"> 來到車間一看,他披個小雨衣,因踏了一路冰水,兩只鞋和半截棉褲腿已經濕透了,但是小臉通紅,頭頂還微微冒著熱氣。我問他:怎么不上學跑到這兒來了,怎么找到這兒來的?他說他忘記昨天老師說過今天不上學了,到學校后看見沒有其他學生到校這才想起來,他說在路上向一個阿姨打聽路后自己摸索著走來的。我邊夸孩子,心里也邊為他安全走到我這里感到慶幸,因為當時社會上并不十分安全,一個五歲多的孩子獨自走那么遠的路,任何一個家長都不會放心的。</p><p class="ql-block">  兒子幸運,當他該正式入學讀書前,恰逢在家附近一所新建小學校竣工招生,按照生活片區劃分就近上學的原則,兒子正好可以在此小學入學,比上學前班的那所小學離家更近,新校舍新桌椅,一切都是新的。</p><p class="ql-block">  中午接送依然是我的差事。那時單位中午只休息一個半鐘頭,回到家時間緊任務重,為了省時省事好洗好做,做的最多的是炒西葫蘆,西紅柿炒雞蛋。兒子后來常埋怨:“你就會炒西葫蘆!西葫蘆!不會別的?”以后見了這兩樣就起膩。</p><p class="ql-block">  他挺爭氣,小學幾年成績一直不錯,又在奧數方面取得過較好的成績,這給他小升初,并能進入重點中學打下一個好的基礎。兒子初中那三年,作為家長,我們一直沒有放松對他的引導督促,他也很努力,中考取得了一個很好的成績。當年晚報刊登全市中考生成績,他排名第150位,順利進入市首屈一指的重點中學,并在重點班讀高中。</p><p class="ql-block">  常言道,人不會總是一帆風順的。有些波折是外在客觀因素造成的,有些則也夾雜著自身的因素。</p><p class="ql-block">  在高中三年的學習,他的成績就有了波瀾起伏,而這個波瀾的翻涌,起因是兒子住校。剛上高一的兩個月后,學校新建的一棟學生宿舍樓落成,有住校愿望的學生可以申請住校了。兒子回家跟我們商量,他想住校,并擺出住校的幾點好處:可以節省往返學校的時間用于學習;每天晚飯后住校生有固定的晚自習時間,統一在教室里晚自習,有老師督導;同學住在一起可以相互幫助,學習上相互切磋,等等。其實孩子每天上學,騎車子單程也就二十分鐘左右。雖然猜測住校的結果未必完全如他所愿,但他講的理由頭頭是道,意愿頗強,我們也覺得似乎可行,為了不掃他的興,就同意了。</p><p class="ql-block"> 嶄新的宿舍,嶄新的上下鋪床,每人獨用的嶄新書桌椅子,從部隊院校統一購買的嶄新的被褥和洗漱用具,這一切都讓人感到稱心如意,當時真贊嘆兒子有福氣。</p><p class="ql-block">  然而,住校后他的學習成績不僅沒有鞏固提升,反倒逐漸下滑,雖仍在重點班,但到高二期末考試,成績已由原來的班內前十幾名掉落到四十幾名,再下滑有被調出重點班的可能。這讓我們很是憂心,他住校前我內心隱約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由于宿舍管理不善,學生們又缺乏自我約束,相互間多為不利的影響,先前兒子預想的幾點好處都化為泡影。</p><p class="ql-block"> 茲事體大,關乎他的前程,當機立斷,我到學校給他辦理了退宿手續,讓他回家繼續走讀。高三開始,老伴兒為了兒子學習,利用當時的政策辦了提前退休,把全部時間、精力都用在孩子身上。為了節省孩子往返學校的時間,她干脆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套房子,娘倆搬到那兒住,她從早到晚忙于孩子的飲食起居,全程陪護孩子的每一天。我則周一至周六仍在自己這個家住,周日則過去跟他們娘倆一起度過。</p><p class="ql-block"> 為了給兒子陪讀,老伴兒也付出了代價。那套房子沒有安裝暖器,入冬后屋里非常冷。我買了一個電暖器送過去,又把單位發的紅外線暖手爐也帶過去。老伴兒把電暖器放在兒子床邊,自己則把暖手爐放進被窩里過夜。有天老伴兒回家來洗澡,對我說,前兩天夜里睡覺,她把暖手爐放在腿旁邊,隔著秋褲,右小腿上可能被暖手爐燙了一下,但因累了一天睡的很死,一夜也沒有感覺被燙了,現在起了一個比蠶豆還大一點的小水泡,不過沒多大關系。她這是低溫燙傷,一般被燙時都沒有明顯感覺,但等發覺的時候已經晚了,往往已是深度燙傷。她對自己身體的小病小災一向不在乎,從不為這些小事主動看醫生。但這次這個小水泡看來麻煩了,過了十幾二十天仍不見好轉,反而有擴大的跡象。我帶她到附近的燒傷醫院拿了藥膏抹了幾天不見好轉,又到與家隔墻的部隊大醫院皮膚科就診,醫生告誡要認真對待,否則看似小毛病,也許久治不愈會有不好的結果,說得挺嚴重,讓我很擔心。老伴兒看似并不害怕,但是我感覺她心里也隱約有了一些變化。這個醫生也是開了種藥膏,但抹了幾天仍然不管用,創面仍然在漸漸擴大,這讓我更加揪心。</p><p class="ql-block"> 老伴兒帶著腿傷仍然在給兒子陪讀,一晃就到了來年春節。除夕那天上午,有個朋友來家拜年,聊天時就說到了老伴兒這個腿上燙傷久治不愈的事。朋友一聽就說,不要緊,我原來打算今年不回家過年了,為你這事我今天回老家過年,找我們附近一個民間中醫,他有專門治燙傷的一種藥粉,祖傳秘方,敷上幾天就好了,不用著急,我最晚初五就回來。我這朋友老家是邯鄲地區館陶縣的,這讓我又聯想起我母親那骨結核病的治愈經歷,邯鄲地區民間真是藏龍臥虎,因此我對朋友所說充滿期待。</p><p class="ql-block"> 初五,朋友回來到我家,帶來不大的一個小紙包,就是像早年間醫院給病人開藥面時那樣,用手掌心那么大一塊紙,包的不到一小勺藥面。他就帶來這么一小包藥,我懷疑這夠用嗎?他說那個醫生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就給開了這點藥,說足夠了,你就每次敷上點,幾天就好了。果不其然,用了這藥一周,老伴兒那化膿傷口表面就開始漸漸愈合了,但她這是深度燙傷,完全治愈還要慢慢來。她的傷口日見一日的好轉,這讓我把心踏踏實實地放到了肚里。最終老伴兒還是幸運,天不負她。</p><p class="ql-block">  經過全家這一年的努力,兒子的學習成績不斷提升,三次模擬考試成績都不錯,班內排名又基本恢復如前,有時甚至更好些。我和他媽都很高興,兒子也增強了高考的信心。</p><p class="ql-block"> 考前兒子對我提出一個提升待遇的要求,說要是考好了,家里那臺286電腦要升級到386(所謂“286”“386”,是九十年代中后期,即電腦剛開始進入個人家庭的那個年代,劃分電腦規格級別的專業術語,386已幾乎是當年個人電腦的最高規格級別,一臺386當年需要大約五六千元,而它的各項參數指標,放到現在看,已不及當下最便宜的一部4G手機)。這預示著又要花一筆不少的錢。為了鼓勵兒子考好,我痛快地答應了他。</p><p class="ql-block">  兒子近一年的成績變化讓我們看到了不錯的前景,考出好成績看似將水到渠成,我們都期盼著高考的如期而至和順利結束。兒子高考時,我特意向單位請了三天假。</p><p class="ql-block">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好事總是多磨。高考第一天上午很順利,兒子自我感覺不錯。下午是考數學。我當天下午臨考試結束前到學校門口迎接他時,見許多男女考生哭著走出校門,兒子也垂著頭,眼里含淚滿臉沮喪地走向我,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爸爸,那386 電腦不買了,我再復讀一年。”我聽了心里一驚,如同遭遇晴天霹靂,這是怎么了?萬萬沒有料到會迎來這么個結果,難道這幾年的辛苦都白費了?趕緊問他什么原因沒考好。他說因為某省數學題被提前泄露,致使考試臨時換用備份考卷,許多題超出復習大綱,有的題型他們都沒見過,給許多考生造成很大的打擊,班里很多平時較優秀的學生,這次數學都沒有考好,他也在其列。他說最后六道應用大題都沒答好,時間也不夠用。</p><p class="ql-block">  聽他這樣說,我首先讓自己頭腦冷靜下來,鎮定自己的情緒,詢問他其他那些小題的答題結果,然后便慢慢與他分析情況:既然大家都沒有考好,并非只你一個,那么現在你跟大家都仍然在一個起跑線上;現在要放平心態,穩定情緒,晚上好好休息,輕松面對明天的考試,爭取把明天的科目考好,這樣還是有希望的。</p><p class="ql-block"> 在這事關前途的關鍵時刻,不得不說孩子真給力,他如我所盼,聽從了勸導,精神沒有垮,真的調整好了心態,沒有放棄,第二天的全部科目順利考完,據他自己感覺應該考得不錯,而后來公布的成績證明確實考得相當好。</p><p class="ql-block">  考試結束,立刻收攤兒,退了租房,回到自己家,全家人好好放松了兩天。但高考的每個階段,也同時在考家長,現在馬上面對一個更讓無數家長內心糾結的任務:幫孩子報志愿。這個任務讓無數考生和家長茫然無措,無所適從,往往考得好,不見得報的好,留下深深的遺憾。</p><p class="ql-block"> 在等待公布成績前那段時間,全家三口人還是心里不踏實,我和兒子幾次復盤他的答題情況,希望盡可能準確的估算出他的總分數,以便提前預估一下大概能報哪些大學。這個階段我寢食難安,內心比兒子還緊張,因為從部隊調出到城里來,十多年的辛苦不就為了兒子的學習和高考嗎?與天下多數普通家庭的家長一樣,奮斗多年的希望,就寄托在孩子高考這兩天。</p><p class="ql-block">  最終成績公布,兒子高考總成績雖不如之前預期的那樣,但也還算不錯,即使進不了當年全國排名前十幾所重點大學,但進入第二梯隊,即全國前五十所大學中的后三十五所,還是有很大希望的。</p><p class="ql-block"> 為了幫他填報志愿,還在高考前兩個月,我就提前買了一本當年的《新編高校招生錄取及填報志愿指南》,仔細通讀了多遍,哪個是“211工程”重點高校,哪個學校的哪個專業是國家重點專業,該校有沒有國家重點實驗室,有沒有碩士研究生院,等等方面詳盡了解,關鍵處劃出重點,找來兩張全開紙(所謂“全開”,即兩倍于人民日報展開那么大),粘連成一大張,把全國前五十名大學的前三年錄取數據信息,按分數高低從上到下排列成表格,懸掛在書房門板上,遮擋了整扇門,就等著兒子的考試成績公布出來,好對照各校歷年錄取情況,幫兒子填報志愿。這張大表等我們一用完,陸續被家有后一年高考生的家長借走,輾轉流傳,現在早已不知去向。</p><p class="ql-block"> 功夫不負有心人,根據兒子的成績,最后報考南方某重點大學,被順利錄取。</p> <p class="ql-block">  至此,全家人多年的努力終歸沒有白費,基本得到了預期的回報,有了一個較為滿意的結果。現在已經忘記當時是如何獎勵犒勞兒子的了。接到大學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全家人興奮異常,反復看了好幾遍,這下心都徹底踏實了。開學前幾天,我和老伴兒一起送兒子到學校報到,也藉此到該校所在城市游玩了幾天。</p><p class="ql-block">  從那兒回到我們這個老屋,可以說,我和老伴兒此生一個最重要的、責無旁貸的任務——輔佐孩子高考,算是徹底完成了,余下的任務,就是供學費。從學習、擇業的角度來說,孩子上了大學以后的人生路,只能他自己把握了,我們幾乎無法再提供什么大的幫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人說家是港灣,遠航的船最終要回港;也有人說家是根,飄飛的葉總是要歸根。這些說的都是感情的牽掛。“家”是什么?我以為從組成形式上講有兩個含義,或是指由父母、子女等組成的人的集合體,即家庭;或是指這些人所住的那間、那套房屋。</p><p class="ql-block"> 從房屋的意義談家,城市人頭腦里印象最深的、感情上最縈心的,往往是一家人最初住過的那所老房子,雖然那時是一家人最艱苦的生活階段。當然,時移世易,當代的人,大多“狡兔三窟”,每家都好幾套房子,追求寬大而高檔的居所,多數人已不會有留戀老舊房子的感情,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社會總是向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的。有人即便懷念也無可奈何,城市日新月異地變化,他家老房子早已無影無蹤。而對于我來說,值得欣慰的是,我的老屋還在。</p><p class="ql-block">  從我的愿望來講,我不希望我的老屋被拆遷。因為現在我也不需要很大的房子,每天除了生活起居必須用到的那幾處地方,在家多數時間,不過是在寫字臺前兩平方米的地方轉悠,這老屋已足夠用。為了住大點的房子而遷到二環、三環以外,那是我極不情愿的。況且本人懶,不愿為不必要的事情多付出體力,這面積不大的老屋好打掃。</p><p class="ql-block">  攝影看背景,居家看環境。再一個不愿遷走的原因,是我這老屋所處的環境實在太讓我滿意了。九十年代初剛搬來時,整個莊還沒有現在這么大,那時覺得這個家所處位置稍顯點偏,近乎市郊,而現在已算市中心地帶了,但又慶幸不在商業繁華區,周圍沒有那些商賈的喧囂,門前路上也沒有熙來攘往的密集人流,相比還算是較“靜”的地方。家的南北兩側不遠,分別是本市最主要的兩條東西向大路,門前橫著一條南北向的主要街道,我乘坐公交車去省圖和火車站,極為便利,出門走幾步就上車,一趟直達,不用換乘。在家的北邊一百米道路交叉口,路口四角分別有一個地鐵站入口,想乘地鐵也是幾分鐘就能實現。南邊二百五十多米遠就有本市最大的超市聯合體,家的馬路對面不遠就有經營蔬菜、果品、糧油、面點的市場。家的西邊隔墻院落是著名的軍隊大醫院。總之,在這個環境中生活,出門辦事快捷方便,經年累月,可以節省可觀的時間成本。</p><p class="ql-block"> 老屋窗前的這條街,以前就是本市綠化最好的街道之一,道路兩側的法國梧桐現在更是高大茂密,形成天然的屏障,正好遮蔽在窗前,夏天不用拉上窗簾,既通風又滿窗綠色,除了飛鳥臨窗,不用擔心有人向屋里窺探。而茂密的樹冠如棚似傘,遮天蔽日,無論出門還是回家,走在這樹蔭下,心情愉悅,有時也會緩解和疏放人的急躁心情。</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為了市容美觀,為了臨街樓面整齊劃一,政府出錢把我們整條街臨街一面家家的陽臺統一重新擴大裝修,從陽臺原墻圍三面,各向外擴展八十公分,安裝雙層玻璃的白色塑鋼窗,下半部外圍墻是中灰色鋁塑板,內部吊頂。完工后,陽臺空間頓覺寬大,豁然敞亮,街邊過往行人紛紛仰頭觀看,對本街的居民嘆羨不止。</p><p class="ql-block"> 總之,這種種好處,使我不愿離開這老屋。前幾年去南方隨孩子一起生活,我們老兩口在那邊又安了個家,那時估計后半生主要以在南方生活為主了。有人勸說,北方這老屋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把它賣了,要不租出去,也好賺個錢。但我始終不為所動,它雖然老舊,要賣要租我還舍不得。多賺那幾個錢對我沒什么用,一旦那樣做,我在北方立腳的地方就沒有了。都說“狡兔三窟”,咱不是“狡兔”,但“笨兔”也應起碼有兩“窟”,而再多對我來說也沒那必要,有這南北“兩窟”,足矣。“笨兔”兼“候鳥”,我也可以根據季節或心情,南北交替著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屋所在的這個單元里,本來居住的全都是老伴兒她們單位的員工和家屬(我在此就列為家屬),近十多年家家都在別處買了大房子,陸續都搬走了,把這里的房子不是賣了就是出租。現在這單元里多為陌生面孔,相遇至多簡單寒暄,有的年輕人甚至擦肩而過也默不作語。這里真正的“原住民”,就是我了。</p><p class="ql-block"> 最后一位離開這里的是韓師傅。她住一樓,單元里大家出出進進都要從她家那作為廚房的陽臺的窗前經過。韓師傅以前與我老伴兒在同一個單位工作,長我們一輩,我兒子喊她韓奶奶。韓奶奶今年八十四歲了,體弱多病,但她離開這里前一直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兒,生活完全自理。韓奶奶一生不容易,中年喪偶,三個閨女一個兒子全靠她拉扯大。好在兒女們都挺有出息,工作、結婚后,一切都不再用她操心,大家周末都聚到她這里來。</p><p class="ql-block"> 韓奶奶一家是最早來到這棟樓里居住的,比我們早好幾年。她剛住到這里,就在臨街那邊窗前栽種了一棵小香椿樹,等到我們搬進三樓這套老屋時,樹冠早已超過我家的陽臺窗戶。每年春天香椿樹長新葉時,她就會拿一根頂頭綁著鐵絲鉤的長桿,夠下許多香椿樹葉食用,有時分給我們一些,后來幾年干脆喊我們拿鉤子自己夠,我就打開陽臺窗戶,“近水樓臺先得月”。</p><p class="ql-block"> 她家里常有親戚來,每到這時路過她的窗前,她往往都會推窗喊住我或我老伴兒,非要送些小米、玉米、紅薯之類的東西給我們不可,或者她自己在窗下種的辣椒,或者她剛蒸熟的包子、餑餑之類的,都要送給我們一些。前年三月我回來,她竟努力走上樓來敲我的門,給我送來幾個她剛蒸熟的包子。她那么大年齡,心臟又裝了支架,身體又胖,腿腳行動不便,爬樓相當吃力,一般從不上樓。開門看著她氣還沒喘勻的樣子,我吃了一驚,沒有料到她會上來,連聲道謝,當時心里實在過意不去,真擔心把她累壞了。</p><p class="ql-block"> 韓奶奶的兒女們早就要接走她一塊兒過,但韓奶奶始終不同意。她曾跟我說,她不愿離開這個幾十年住慣了的老地方,自己能夠自理,一個人過著方便自在。但她畢竟年歲大了,身體又欠佳,體力一年比一年差,兒女們總是不放心。</p><p class="ql-block"> 前年三月我短時間回莊辦事,事情辦完,五月上旬一天,我拉著行李箱要離開莊回珠海時,剛出單元門口,正遇見韓奶奶站在那兒。見我這套行裝,她問:“走哇?”我答:“走,回珠海。”“還回來嗎?”我聽懂了她心里的意思,就大聲答:“還回來!”她說:“我以為你這一去就不再回來了。還回來啊!”那聲音里蘊含的一切我領會到了。我答應:“好!還回來!一定回來!”</p><p class="ql-block"> 然而,兩年后,我這次回到莊里的那天清晨,進了院子拉著行李箱往單元門口走,路過她陽臺窗前順便往里看了一眼,見里面原來擺滿的廚房用具都搬空了,我的心里當時一緊,不知是什么情況,大清早的周圍四處無人,又不便找人打聽,又不敢胡思亂想,滿腹疑慮的上樓走進自己的老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去超市采購完東西往家走,將要到家,在路邊恰與韓奶奶的兒子碰個照面,我便詢問他家中情況。他說母親年歲太大了,身體多病,他不放心母親一個人在這兒,前段時間就把她接到自己那里去了,現在打算把母親這套房子賣掉,今天是約好房產中介人員來看房子的。</p><p class="ql-block"> 聽他說完我才放了心。與他告別后,心中不免有些遺憾:一個三十多年的老鄰居,一個經常關照我們一家人的長輩,一個曾誓言要在這里堅守到底的老人,一個曾給我莫大精神支持和鼓勵的長者,一個除我之外留守本單元的最后的“原住民”,一個希望和再三叮囑我回來的耄耋老太,當我回來時,她卻已不得不離開了,而且注定,她不會再回到這里,無法在這里再見到她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番回來再次走進老屋,心里多少有些空落。兩年無人打理的房間,到處落滿了灰塵。回來后四五天內的主要任務就是擦拭洗涮,收拾停當之后輕松了一段時間。</p><p class="ql-block"> 幾年前和老伴兒離開這里去南方隨孩子們生活,估計以后會很少回來了,決定對這老屋不再投入大的資金和精力,僅維持現狀,得過且過。然而這次回來,冰箱“罷工”不制冷了。我開始打算不修不買,這次回來住多長時間又不確定,說不定哪天就走了,以后也不見得回來長住,試著過一過沒有冰箱的日子,覺得應該可行。早年間不是也家家都沒有冰箱嗎?不也都過來了。</p><p class="ql-block"> 先頭幾天還湊合,可是天氣越來越熱,盡管每天控制采購量,但食品保質總是個問題,最后考慮還是再買一個冰箱吧,哪怕買個最小的,要不就在幾天之內吃壞了肚子,可能送給醫院的錢夠買倆仨冰箱的。趕巧“五一”假期商家促銷,一款海爾190升的冰箱,價錢由1999元降到1599元,撿了個便宜。</p><p class="ql-block"> 過了幾天,閑來無事在屋里轉悠,上下左右一看,感覺墻壁發黑了,十多年前,被樓上那家暖器爆裂的水滲漏開裂縫隙的天花板,至今還沒有修補,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就開始琢磨刷不刷房。</p><p class="ql-block"> 這老屋,除了第一次裝修由別人干,以后的粉刷我都愿意自己“親自操刀”。刷房這活兒又不是什么高科技,而且已經擺滿家具的房子,我也不愿讓別人緊趕慢趕亂哄哄地折騰,愿意自己按著自己的計劃和時間安排來干,質量好壞自己把握。</p><p class="ql-block"> 這個老屋上一次粉刷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還沒退休,下班回來吃完晚飯,一個人折騰,除了搬弄那張箱里裝滿被褥衣物的雙人床,喊老伴兒搭了把手,其他一切家具的搬動,一切粉刷、清潔的活,都是我一個人“包辦”,大概用了三四個晚上的業余時間搞定。</p><p class="ql-block"> 這次刷不刷呢?我這人愛干凈,看著那發黑的墻角,不刷它心里就別扭。又一想冰箱都買了,再接著投資吧,反正就是一桶乳膠漆,百十來塊錢的事。錢是小事,可體力還行嗎?上次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相比還算“風華正茂”,現在已是一個年過花甲的干巴老頭,還能對付的了嗎?</p><p class="ql-block"> 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忽然想起”,這情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常見)以前一句勵志口號來:“人生能有幾回搏?!”這話在腦殼里一回蕩,它就真是勵志:就是啊,人生能刷幾回房?刷!閑著也是閑著,生活生活,生著就要干活。人家卡特卸任美國總統以后,年齡好像比我現在還大,不是也去給人家刷房子去了嗎?咱這給自己刷還吝惜體力嗎?好在五十平米,還力所能逮,要是百十來平米,那就肯定怵頭,望而卻步了。上次刷三遍,這次就兩遍,但質量必須達到心里標準。</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立馬買了一大桶乳膠漆,一個泥瓦匠用的抹子,一把膩子鏟,一把羊毛刷,回家拉開架勢開干。不用噴刷,不用滾刷,就用一把羊毛刷子刷,這是回歸“刷”的本意。我還是不嫌費事,一把刷子揮來揮去,權當是畫家對墻作畫了。</p><p class="ql-block"><br></p> <h5>  買來的乳膠漆、膩子粉和工具 </h5> <h5>  用養水仙花的花盆和膩子粉</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喜歡一個人干活,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能獨自完成的就絕不求人。但能干歸能干,畢竟一個人在屋里埋頭傻干,還是顯得孤單寂寞,如果屋里再沒點其他動靜,未免太枯燥乏味了。怎么辦?邊干邊聽歌。聽什么歌?一如上次,還是鄧麗君的歌。為什么聽她的歌?別人的不行嗎?沒有為什么,上次就是聽著她的歌干的活,不著急,不上火,就是不覺得累。把她的幾十首不同風格的歌曲一起拷貝到U盤里,插到播音盒上連續循環播放,干著活,還欣賞了一場鄧麗君專場音樂會。邊聽歌邊揮刷子,你干活就不會感到寂寞、乏味、疲勞,很是有效。</p><p class="ql-block"> 這次再干,當然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趕進度。那時白天上著班,晚上回來刷,有時甚至干到深夜一兩點,所以用了三四個晚上就結束了。現在本來就是閑著,沒有任何壓力,自己不催沒人管,所以就悠著點干,千萬不能累著了。鄧麗君用命唱歌,咱可不必舍命刷房。</p><p class="ql-block"> 依此原則,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刷完半面墻就歇著,喝喝茶;刷了半個房頂就停下,看看電腦。兩手都沾滿了乳膠漆,還不耽誤為國際國內那點事瞎操心:什么巴以沖突加劇;什么臺灣新冠疫情爆發;什么美艦侵入我西沙領海;什么歐盟議會推遲審議中歐貿易協定;什么印度疫情每天突破三十萬……哪條也沒落下。有時上午該踢毽還去踢毽,中間兩個周末,還騎近一個小時的車子,去陪著八十七歲的老岳父打了兩個下午麻將。從五月中開工到五月底收工,這回刷房子,哩哩啦啦時間跨了半個月,然后把三月下旬回莊時剛洗過的床單、沙發巾、鋼琴罩,又通通重新洗一遍,足折騰。</p> <h5>  粉刷前</h5> <h5>  粉刷后</h5> <h5>  粉刷前</h5> <h5>  粉刷后</h5> <p class="ql-block">(下面是刷房視頻剪輯)</p> <p class="ql-block">  室內又煥然一新,這回待在屋里,心里踏實、舒坦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反復欣賞著自己的刷房杰作,窗外時時傳入悅耳的鳥鳴。今年回來發現,每天都會有種以前從未見過的鳥,落在窗外那棵香椿樹橫在我窗前的一根干枝上。它黃色的喙,通身黑色,體型大小與灰喜鵲近似,它可以連續發出一連串不同的鳴叫聲,如果不看它,竟會以為有幾只不同種類的鳥在對唱,其實是它精通多種“方言”。我不懂鳥,不知這叫什么鳥,不知是不是屬于八哥、鷯哥之類。以前聽厭了灰喜鵲那沙啞的“喳喳”的干叫聲,現在每天聽著這種嘀溜婉轉的新的“語種”,很是喜歡。</p> <p class="ql-block">  但有一次聽它叫,卻是惹惱了我,關鍵它叫的不是時候。</p><p class="ql-block"> 那是五月十七日凌晨三點多,我刷了一天房子累得此時正熟睡,被一陣聲音吵醒,一聽是白天在窗前叫喚的那個黑家伙,深更半夜地又在我的窗前嚷嚷。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它的喊聲格外的響,隱約聽到遠處還有它的同伙與它遙相呼應,此起彼伏,不絕于耳。</p><p class="ql-block"> 我本來睡得昏昏沉沉,睜眼看窗外天還黑著呢,不知此時幾點幾刻,一時不曉得這家伙是晚場還沒結束,還是早早起來練功。估計它正在興頭上,聲音響亮有力,一直連續唱個不停,也不歇一會兒,吵得我實在無法繼續入睡。既不能向它抗議,也不能對它怒吼,它在這兒瞎唱沒人管它,可我要是攆它走,對它喊,這夜深人靜的會把街坊鄰居嚇著,得了,忍著吧。</p><p class="ql-block"> 在這夜靜時分,它的聲音顯得清澈純凈,雖偶爾有過往車輛帶來一陣雜音,但大部分時段就聽它在叨咕。既然怎么也睡不著,想到何不把它的聲音錄下來呢?此時煩是煩它,但人家那嗓子基本功還是必須認可的。我躺在床上,打開手機錄音功能,手托著手機開始收錄它的鳴叫聲。錄了一段后試聽效果不佳,音量較弱,干脆起來走到窗前,把手機靠在紗窗上。這回好了,錄了一段聽來效果頗佳,既有它那自鳴得意的叨咕聲,也有汽車過往的聲音,其中前段有兩次“噼啪”聲,那是我在開關臺燈看墻上的掛鐘。此刻時間顯示凌晨3:50,窗外除了路燈亮,天空還是漆黑一片,而這家伙其實已經在這兒嚷嚷了將近一個鐘頭了。</p><p class="ql-block"> (下面就是那天凌晨錄下來的鳥叫聲,聽前5分鐘即可)</p> <p class="ql-block">  老屋是我們一家人來到莊里的立足之處,遮風擋雨,隔寒避暑,護佑了我三十多年,人生最重要的一個階段。</p><p class="ql-block"> 可是,與我相伴四十多年,同我在這個老屋里共同生活了三十年的老伴兒,永遠也回不到這個老屋里了,再也聽不到她上樓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她與鄰居在樓梯里寒暄的笑聲,再也聽不到她用鑰匙開門鎖的聲音了,再也聽不到她在廚房切菜炒菜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她伸過來沾滿面粉的雙手時說的那句:“老頭兒,幫我把袖子挽起來。”家里的鋼琴靜了,京胡靜了,手風琴也靜了。只有墻上那幅黑白結婚照里年輕的她,微笑著默默看著我。</p><p class="ql-block">  窗前的這棵香椿樹早已高出樓頂,栽樹人已經離去,現在它不屬于這里的任何人了。橫在我窗前的這根香椿樹干枝,如今是那群黑鳥的最佳歇腳處。</p><p class="ql-block">  文到此時,一只黑鳥落在上邊休息,也不顧路上穿梭的車輛和身下過往的行人,面對我的窗,若有所思,喃喃自語。</p> <p class="ql-block">  窗外,茂密的法國梧桐遮擋了遠眺的視線;耳邊,縈繞著鄧麗君那獨具風格、令人感傷的歌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往事或許有多少值得你編織回憶</p><p class="ql-block">  那白云來去匆忙</p><p class="ql-block">  未曾向我告別竟離去</p><p class="ql-block">  留給我往事如昨</p><p class="ql-block">  心里有話對誰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菜</p><p class="ql-block"> 2021年7月4日于莊里老屋</p>
主站蜘蛛池模板: 长治市| 凤庆县| 琼海市| 固阳县| 内丘县| 寿阳县| 常州市| 池州市| 正镶白旗| 岳阳市| 汝州市| 富顺县| 宾川县| 开远市| 石屏县| 康定县| 中西区| 奉贤区| 鸡东县| 阿拉善盟| 沙湾县| 同德县| 师宗县| 祁东县| 射阳县| 翁牛特旗| 武安市| 洛扎县| 蓬安县| 潢川县| 铁岭市| 阿克苏市| 昆明市| 丰城市| 金阳县| 淅川县| 达拉特旗| 抚松县| 常德市| 绥滨县| 延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