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春風吹散了嫣紅翠綠,卻扯不斷綿綿依惜,歲月斑駁了朱門高墻,卻帶不走依依深情;時光模糊了往日記憶,卻掩不住戀戀不舍。出門工作幾十年,魂牽夢縈的仍是生我養我的故鄉,故鄉的山、故鄉的水、故鄉的窯洞,還有兒時對故鄉的其他記憶。我的故鄉和黃土高原上的其他山村一樣,依水旁山而存在 ,馬蓮河順川道而淌流,滋潤著河兩岸的人民;像彎月一樣或像羅圈一樣的形狀處的大山堡子下星星點點的分布著一些窯洞,每當清晨和傍晚,炊煙裊裊,隨風而逝;隨著聲聲的雞鳴聲,人們進行著日復一日的耕作和歇息。村道旁、院落邊,那高粗的棗樹訴說著這個村莊歲月,小河旁的柳樹搖曳著枝條,似觀音灑甘露,驅病消災;溝渠邊、地梗邊那桃樹、杏樹的果實泛著紅紅的臉蛋,贊揚著這個村勤勞的村民;位于馬蓮河東的石咀子處的石縫中一股冬暖夏涼的清泉流出,是村民們生活的主要取水處,也為過往進城的路人提供了飲水的方便,捧一捧水吸入口中,那甘甜、那清涼頓時趕走了旅途的疲勞,抬頭向北望去,慶陽城已近在咫尺,而河岸兩側明顯的留著先民們斬山的痕跡,河中一塊巨大的河心石將河水分為兩股,繞過河心石(我們稱巖臺石)有重新和股奔流南去。這里就是我的故鄉——嶄山灣。故鄉的地名來歷有著美麗的傳說,在傳說之前叫什么名已無從考證,在民國二十年,張精義先生首編的慶陽縣志中看到的地名稱為斬斷山灣,就是這個地方名,和周先祖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相傳很久以前,慶陽并不是如今這個樣兒,那時候,慶城南面有一條長嶺,就像一座攔河大壩一樣,堵住了東西兩川流下來的河水。河水必須向西到教子川后繞過現在的麻堡子北經西再從麻堡子南流向東,流入現在的河道中。在沒有斬斷長嶺之前,慶陽城像一座半島,三面被水圍在中間。遇到雨多的年頭,上游河水暴漲,鳳城在水上飄搖,視乎有被淹沒的危險。有一年秋天,接連下了幾十天的大暴雨,河水猛漲,眼看小城就要被淹沒了。住在城里的周(老)王下令抽調民夫,挖斷長嶺,讓河水流過去,解救危難。其實,慶城是塊寶地,水漲城長,河水永遠進不了城,周老王那是杞人憂天。不過,這個情況,人們包括周(老)王在內,是不知道的。一聲令下,成千上萬的民夫,肩扛各種工具,都趕來挖嶺了。真是人多力量大,只一天的功夫,就把山嶺挖開一條豁口。眼看就要打通了,但是太陽落山了,大家只好歇工休息。誰料第二天起來一看,怎么頭一天挖開的豁口又連起來了,連上面的崖石、花草林木都一絲不差地出現在原來的地方,就像從來沒人動過似的。怎么辦呢?大家只好重新再挖,又挖出一個豁口來。奇怪的很,第二天又原樣合起來,就這樣一連幾天,白日挖晚上合。河水還在暴漲,周老王宮廷已張羅遷都的事了;民夫們想到城里的妻子兒女,一個個心如油煎。這天夜里,一個農夫喝悶酒,不妨喝多了,就躺在山巔的一塊大石頭上醒酒。朦朧之中,他聽到石頭下面有說話的聲音。側耳一聽,像是兄弟倆在談話。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唉!好龍兄呢,我這幾天的日子難熬呀,人家白天挖,我晚上長,真要累斷筋骨,俯首聽斬了。”另一個顯得有點老成的外地口音勸道:“老弟,支撐住,要知道,只要他們趕明天太陽出山前采不到文筆峰上的馬蓮草,挨到太陽落山,你就能永遠身臥這塊福地了。不怕千人萬人挖,但怕文筆峰上的馬蓮葉子割。”老漢聽到這里,一骨碌爬起來,遠遠聽見城里的更鼓正打三更。他把耳朵貼在大石頭上還想聽時,卻什么也聽不見了。“好呀,我說這座嶺為啥總是挖不斷,原來是頑龍在作祟!”他喃喃地說。整好衣裳,打算去告訴眾人。剛走兩步,忽有想到眼下三更已過,如果趕太陽出山前采不到馬蓮草,這條頑龍就沒法兒除掉,這座山嶺就再也挖不斷了。想到這里,他又折身回來,拔腿向文筆峰跑去。文筆峰山崖陡峭,林木茂密,老漢顧不得跌撞滾爬,拼盡全力往前趕路,到太陽冒金花花的時候,總算登上了文筆峰頂。他揀了最大的一顆馬蓮草,用手指連根刨了出來,正想往回走時,卻累倒在草地上。再說眾民夫天亮時又來到工地,看見嶺豁口又合起來,只好再挖,又挖了一個大豁口。這時太陽快要落山了,大家準備收工回家,突然只見遠處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個人,大家定睛一看,正是那位采了馬蓮草的老漢。原來,那老漢倒在草地上睡了很久,被風吹醒了,睜眼一看已是下午,便掙扎著趕了回來。他舉起利劍一樣的馬蓮草葉子,向人們敘說了原委。大家半信半疑,都說試試看。誰料,老漢舉起馬蓮葉往豁口處一劃割,只聽地下一聲凄慘的怪叫,這座挖了多少天也沒有挖開的大嶺剎那間分成兩半兒,河水便嘩地一聲沖了過去……那條臥在嶺底下的頑龍被馬蓮葉子斬斷了,從此,河水便按照人們的意志向東南流去。人們懷念那位斬龍的老漢和馬蓮葉,便將這條河起名馬蓮河,把斬龍的地方起名斬斷山。現在斬山灣兩岸的土崖中間各有一個直徑一米多、深奧莫測的崖洞,據說那就是原來的龍穴;河心有塊圓圓的大石頭,據說是龍心;下游河灘的石頭都是紅色的,人叫冉(染)河川,據說是龍血染成的。傳說中還有當山梁快要斬斷時,有一神仙擔了一擔石頭,從北面西川往慶陽走,要去補被周王斬斷的龍脈。只要在太陽未落山之前趕到慶陽,就可以用這擔石頭補上斬斷的龍脈。走到二十里鋪那里,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這位神仙又渴又累,碰見一位放羊回家的老漢,便問到:老哥,我要在天黑之前趕到慶陽,離慶陽還有多遠呢?放羊老漢如實答道:還有二十里路里,你擔著一擔石頭那么重,天黑怎么也趕不到了。如果放羊老漢當時說能趕到,那么,被斬斷的龍脈就能用這擔石頭補上。神仙一聽老漢說趕不到慶陽,嘆了口氣,一松勁,擔子也掉了,兩筐石頭成了環江中的土堡子,神仙也只好打道回府了。如今馬蓮河如今還叫馬蓮河,斬山灣為啥寫成了“嶄山灣”呢?老年人說,人們起名都喜歡吉利的字眼兒,便把“斬”寫成了“嶄”字,年代久了,這里就成“嶄山灣”了。現在連接嶄山灣和蓮池大橋就是嶄山灣大橋,下面是馬蓮河,橋的兩頭都是山。橋西山梁的余脈叫麻堡子,因居住一門明進士麻永吉的后人而得名。筆者知道的嶄山灣唯一的一次改名,是在文革初,改成了頗有文革風味的“向陽灣,”這個名子是短命的,不到五年便不在叫了,重新稱為嶄山灣自然村。對于周老王斬斷龍脈一說,古往今來褒貶不一,有說其解了慶陽城洪水之圍是有功之舉,而更多的是說其斬斷了龍脈,壞了慶陽的風水,本來慶陽城是個人文之城,可以出三斗六升菜籽那樣多的官,就因為龍脈被斬,使慶陽成為周先祖的棄城,到岐山發展去了。在我還小時,曾夢想著什么時候把斬斷的龍脈給補起來,一來我們進城念書的路就不用繞藥王洞村那個大灣子了,從蓮池村直接過西河大橋進城了,二來補起龍脈馬蓮河水在嶄山灣上面就會像一個大平湖一樣,駕船泛舟到慶陽城下,那也是很愜意的事,在當時食不果腹的狀況下,只能兒時的夢想了。但是隨著近年來的發展,在斬斷龍脈的地方早以架起了大橋,視乎有連接龍脈之意,更多的方便了慶陽南川群眾的出行,也擴大了縣城的范圍,繁榮了經濟;而從屈家灣到嶄山灣的河道整修和在斬斷龍脈的地方向北百米處建成的橡皮大壩,也從某種意義上實現了高原出平湖的夙愿,人們現在可以在河水中泛舟游玩了。在斬斷龍脈的山梁東,新修了通往周祖陵山的山門樓,筆者愚見就差在橋東修建一個周老王斬斷龍脈處的紀念亭了。做為周老王斬斷龍脈的重要歷史傳說地嶄山灣,史書上沒有更多的記載,但在張精義先生所寫的《慶陽縣志》壇廟一章中卻有著“文昌廟:(有稱宮或閣)。一在縣城東南隅,后殿追祀三代,名啟圣祠。清康熙八年、乾隆二十五年、道光十九年、光緒初年均重修。一在斬斷山灣,一在祐德觀內,一在太和山麗,一在南關外蛟龍寺左,乾隆二十年建。一在北關,乾隆四十七年重修。一在藥王洞坪,明萬歷間及清道光三十年重修。”從上文我們是否可以理解為位于嶄山灣的文昌廟建于乾隆二十年,全縣有七處文昌廟,而離藥王洞坪文昌廟最近的嶄山灣就有一處,說明了嶄山灣當時的人文蔚起,才可有村修文昌廟之舉。貢生張梓《重修魁星樓碑記》所說:“余思世之崇祀魁星,蓋為人文祈福,而人文之盛與不盛,究無關于神與不福,俾吾郡人文蔚起。即在乾隆年間其文章、詩學、書法,較著一時者,何可勝道,果盡邀神貺而致身通顯也,何或窮或達之并有傳名也。倘立身不隕斯文之體,勤學好問,勉步功名之梯,是即神牖其靈而賜之福,若自荒學業,祈福于神,不惟神不福斯人。”嶄山灣能建文昌廟,說明了嶄山灣在當時的人文之盛,而嶄山灣在清初為慶陽麻氏的居住地,查慶陽府志在康熙年間有貢生麻貺(太常寺少卿僖公長孫)就任于平利縣訓導;乾隆年間有麻瑛、麻紳、麻綺任訓導;更有乾隆十八年的武舉人麻蘭和兵馬司副指揮麻瓛。到民國時期,嶄山灣尚有多名求學者,既有學成報效民國政府者,也有為新中國的建立而奮斗者,筆者的三叔父在四十年代初就和一位姓趙的一同從學校出來參加了八路軍,解放后官至廳級干部。近代嶄山灣更是人才輩出,最高學位者已有博士生,現在中國人民銀行工作。考嶄山灣的文昌廟位于嶄山灣的麻家莊堡子北,現廟的窯洞尚在,被人占做放置柴草,窯洞也重新被剔過,原有的壁畫被破壞。筆者兒時出于好奇,多次在窯洞里觀看,那時廟里以無塑像,只留放置塑像的土臺,但廟窯洞的壁畫清晰可見,記得似有飛天樣圖案。嶄山灣還有一處關帝廟,位于村南廟溝口,筆者兒時只見過廟前的土戲臺和一半已經被土埋的窯洞。這幾年,連這一切已經蕩然無存了。嶄山灣被大溝流出來的小河水一分為二,居住在小河南的因麻姓多稱為麻家莊,河北雜居著賈、趙、杜、范等姓人家,以賈姓較多稱賈家莊。兩莊人和睦相處,解放初合作化初期,曾涌現出以麻家莊蘇浩為首的互助小組,其互助經驗在當時名噪一時,縣志亦有記載。合作化以后,村經濟種植糧食和部分經濟作物,由于有部分土地位于馬蓮河岸旁,砂質地適合種植西瓜和香瓜,充分的日照加上用榨油后的油坨為瓜追肥,所產的西瓜和香瓜瓤沙甜可口,在市場很是有名,特別是拉到西峰叫賣時,人們一聽是嶄山灣的瓜,很快就會搶購一空。我小時候,常看到大人們在集市上叫賣時一聲“沙瓤西瓜蜜窩窩,一嘴一個大壑壑,吃來!嶄山灣的西瓜。”勾起了多少人吞食的欲望。除此外,村里的經濟副業就是燒石灰,村民工余時間都到馬蓮河灘中刨石灰石,一百斤石頭四毛錢,一個好勞力一天也就能刨到二三百斤就不錯了,而這也就是村民平時油鹽錢的主要來源,對上學的學生來說也是學費的主要來源。故鄉的山養育了我的成長,身背肩挑為山上的農田送糞磨練了我善于吃苦的毅力,而馬蓮河波濤咆哮又鍛煉了我的挑戰精神,洪水季節,當東西二河匯流而下時,送來的不只是燒不完的柴草,更有那戰勝波濤駭浪的欲望,每當這時,兒時的伙伴們便會一起脫光衣服,從河岸向河心的巖臺石游去,由于河心石頭的阻擋,洪水這時會在兩面形成滾滾大浪,浪翻起來的我們叫卷浪,要想翻越卷浪,必須站著游過,還得看準時機,側臉躲過浪花,否則泥水會糊住你的雙眼,這樣就有危險了,而不翻卷浪花的平浪我們叫碌硃浪,這種浪是水流沒有阻擋物時水流自身產生的浪,由于泥水的自身浮力,你可以爬著、趟在水上游,你別說,那還真是一種享受。更多的時候,我們兒伴都是在挑戰卷浪。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和兒時的玩伴們都邁過了花甲歲月,有的已經安息于黃土之下,而我這遠離故鄉的游子還游淌在對故鄉的思念之中,秦地的熱浪更是鏃擁著思鄉的情懷,只能用此文借以表達一個老者的思鄉情節。 2021年仲夏于西安</p> <p class="ql-block">周舊邦牌坊</p> <p class="ql-block">河心巖臺石,就是龍心。</p> <p class="ql-block">嶄斷的山梁已架起了橋,山梁處再開處成了通向周祖陵的硬化公路。</p> <p class="ql-block">嶄山灣自然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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