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我還沒出生以前,父親就為我起好了名字,男的叫志勇,女的就叫志蓉。</p><p class="ql-block">我剛出生四個多月,父親就犧牲了。他從來沒見過我,他在前線部隊,我和母親在后方家屬隊。</p><p class="ql-block">我的父親林英(1922---1948.4月)惠陽縣秋長鎮灘頭村人。193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1年參加廣東人民抗日游擊總隊。曾任戰士,班長,小隊長,服務員,民運員,指導員,大隊政委,武工隊長,教導員,營長等職。參加過大小戰斗三十余次,1943年在革命斗爭最艱苦的環境中堅持革命不動搖。1946年6月隨東江縱隊北撤山東,后任兩廣縱隊第三團第三營營長。</p><p class="ql-block">從我剛懂事的時候,就住在珠海唐家灣。我經常到兵營去玩,很多熟悉我父親情況的叔叔見到我就說,你父親是被馬踢死的。但為什么會被馬踢死?我一直找不到真實的答案。我回到家里就問媽媽,媽媽對著我只有流眼淚。記得有一次我吵著要找自己的爸爸,我和媽媽抱頭痛哭了一場,那時我才三歲多。</p><p class="ql-block">自從父親犧牲后,我一直享受著烈屬的待遇,受到黨和政府的關懷和照顧。在我還不到一歲的時候,就在兩廣縱隊托兒所,跟隨部隊南征北戰,后來部隊到了廣東中山石歧,兩廣縱隊托兒所改為珠江軍分區干部托兒所,曾生司令的愛人阮群英和張婉華都曾當過我們托兒所的所長。1953年,我又進入了廣州沙面中南海軍幼兒園。在入幼兒園的那天,我和我媽媽遇到了劉英阿姨帶著蘇燕青入園,我媽媽和劉英阿姨親熱見面的那一刻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蘇燕青是蘇平叔叔的大女兒,蘇燕青也是我記憶最深刻的第一個小朋友,也是印象中第一個同班的小朋友。1954年,我在廣州石榴崗海鷹小學讀書,當時我們學校也有四個烈士的小孩,我是一個。海軍戰斗英雄林文虎烈士的女兒和兒子也在海鷹小學讀書。姐姐叫林賽千,弟弟叫林敬忠,還有一個叫劉利訓。我和賽千和利訓同 在一個班,敬忠比我們小,在低一班。(林敬忠后來和我都在華南理工讀大學,他比我低一屆,我是在無線電系,他是在造船系。)我們在學校都享受烈屬待遇,經常一起坐車到廣州的南方大廈買日用品。現在,林賽千在廣州海關退休,劉利訓在省民政廳工作。我父親的老上級兩廣縱隊三團團長劉培的兒子劉小鞏也和我是同班同學。曾生的女兒曾克南是海鷹小學第二屆,也曾和我在一個班上學,她很會跳舞,每次學校有什么文藝活動,都少不了她的一段舞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北撤山東后,一批在山東出生的“山東仔”在兩廣縱隊托兒所準備跟隨父母南下解放廣東。</p><p class="ql-block">照片攝于1949年11月10日河南省許昌市</p> <p>在我剛讀小學的時候,當時任萬山要塞炮團政委兼珠海縣委書記的曾文叔叔有一次把我媽媽找去談話,談話的內容就是改姓的問題。自從我母親重新結婚后,不知什么時候把我的姓也改了,不少父親戰友認為這樣不妥。烈士遺孤在革命隊伍里跟回自己父親姓有什么不好?曾文叔叔就是當時的支持者。談話之后,我母親給我就讀的廣州海鷹小學寫了一封長信,說明情況。回校不久,我的姓就更改過來了。</p><p>隨著年齡的長大,對自己的親生父親的輪廓由模糊開始到清晰。1965年7月,我初中畢業時,正面臨繼續讀書和擇業問題。我雖然考上了海南島水產學校,但我媽媽堅決不讓我去。我父親的戰友袁賢叔叔動員我到他們船廠去做工人,他是廠長。當時船廠是屬于廣州軍區901工廠,沒有強硬關系還進不來呢!到廠第一天,袁賢叔叔跟我談了一次話,他講述了跟我父親的關系,講述了我父親的為人,講述了為什么叫我來廠的意圖。他語重心長地叫我好好學些技術,掌握一技之長,為父親爭光。這次談話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我父親是個很好的人。從此,也點燃了我尋找父親墓地的決心。袁賢叔叔一家和我們家都很熟,葉娟阿姨,袁小玉,袁小穗,袁珠江,袁珠海很長一段時間都和我們在珠海唐家后環居住。</p><p>多年以后,我在《東江縱隊志》找到答案了。原來袁賢叔叔在1943年就和我父親在護航大隊一起戰斗,是槍林彈雨的戰友。在一次大鵬灣戰斗中,我父親任戰斗組長,帶領袁賢叔叔和廖夢叔叔等幾個戰友勇敢襲擊日偽軍的運輸船,取得了海上戰斗勝利。戰友情,使得袁賢叔叔對我多了一份關心和教誨。</p><p>1965年11月,我們工廠所在地中山石岐開始征兵,我坐耐不住了。我從出生到工廠都脫離不出一個“兵”字,當兵是我最大的愿望。早在初中還沒畢業時,我們幾個同齡的部隊子弟就到唐家萬山要塞司令部吵鬧要當兵,要去海島。因為當時不屬正常征兵,當然也不會成功。這次機會來了,當然我也不會放過。我們工廠是屬軍工,沒有征兵指標。我就到中山市武裝部鬧,到接兵部隊吵,一定要當兵!當時我不到參軍年齡,還差幾個月才滿18周歲。可能我的精神感動了上帝,武裝部破格給了我們工廠一個征兵指標,工廠也破格允許我報名參軍,接兵部隊也破格讓不夠十八歲的我參軍。在接到征兵通知書后,工廠給我披紅戴花,紅旗招展,二十多人的歡送隊伍敲鑼打鼓地送我到征兵駐地。在路上,我卻害羞得連頭也不敢抬起,哪有當初吵鬧要報名當兵的那股蠻氣?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太丟丑了。</p><p>到了部隊,我才知道原來我的部隊是野戰部隊,是全國第一值班師。是42軍124師371團二營4連,這個連隊在抗美援朝時在煙臺峰立過戰功,是一個英雄連隊,也是靠雙腳走天下的部隊,跟我長期接觸的守島部隊完全不一樣。長途行軍,夜晚緊急集合,野外訓練,抗災搶險,修堤圍壩是部隊的日常生活,但我逐漸習慣了。</p><p>1966年文革開始了。1967年廣州發生二八沖軍區事件后,我們部隊開進了廣州,開始長達三年的“三支兩軍”。</p><p>在廣州三支兩軍期間,我盡一切時間走訪和探望我父親生前的戰友:有在職的,也有被打倒的。只要和我父親有關系的戰友,我都去找,都去詢問我父親的情況。其中常去的:有省軍區的鄧秀芳叔叔葉萱阿姨,何清叔叔家;有張新叔叔,葉基伯伯家;有朱群阿姨,陶蘭阿姨家。在朱群阿姨家里,朱群阿姨給我講的最多的就是我父親,我父親的為人,我父親的人和事。那時葉向紅,葉向明還小,還在讀書,管我叫叔叔這就不稀奇了,不信,你可問問她們。當然,葉向優,葉向青,葉向林更要管我叫叔叔了。鄧秀芳叔叔曾在我家鄉做地下工作,他曾做過惠陽縣的區委書記,和我父親是戰友,因此我們家鄉的老黨員都認識他,管他叫教書郎。在陶蘭阿姨家時曾經告訴我一件事:小的時候我經常沒人接,自已孤獨一人在幼兒園,有一位不知是否你的親戚也在中山石歧當兵,經常來看你,帶你出去玩。這件事我一直記在心中,在八十年代初我找到他了。他在石歧當兵后到大連艦艇學校工作,1980年轉業到惠東外貿局當副局長,他叫鄭漢生,是我家的遠房親戚,他管我父親叫表哥。</p> <p class="ql-block">也就是在這些叔叔阿姨家我又認識其他和我父親更親密的戰友,如:劉小東的父親劉振光叔叔和練芬阿姨。當我第一次到劉振光叔叔家時,劉振光叔叔見到我,從頭到尾看了幾遍,久久不出聲,眼淚直流,寬大的手臂抱住我不放。他說我太象我父親了,不用介紹也知道你是林英的兒子。劉叔叔拿出了珍藏二十多年和我父親在山東臨沂唯一的合照給我看。當時相片雖發黃,但面目清晰,我拿著這張相片,激動不已。終于看到父親的真實面孔了,終于驗證了叔叔伯伯們說我長相很像我父親的說法。</p> <h3>林英和劉振光于1946年10月17日在山東臨沂的合照</h3> <h3><font color="#010101">望著父親和劉振光叔叔的合影,看著劉振光叔叔在照片后面寫的合影日期--1946年10月17日。這豈不是東縱北撤到山東后三個月照的相片嗎?我翻開【兩廣縱隊史料】這本書認真閱讀,清楚了! 2500多名東縱北撤健兒為了堅決執行黨中央和毛主席的英明決策,為了堅持國內和平,舍家為國,離鄉背井,不遠千里,北撤山東。1946年6月30日在深圳大鵬灣鯊魚涌登上了美國三艘軍艦北撤山東煙臺,這一舉動受到山東煙臺人民和當地黨政領導的熱烈歡迎。八路軍領導劉伯承,鄧小平來電祝賀。新四軍領導陳毅來電祝賀。山東地方黨刊和報紙紛紛發表賀辭。東江縱隊這支地方武裝北撤山東不到三個月,統一換上了山東野戰軍的軍裝。我父親和劉振光叔叔就是穿上這身戎裝后,英姿颯爽地在山東臨沂合影留念的。 1947年8月1日東江縱隊正式改編為兩廣縱隊。我拿著珍貴的照片,小心亦亦地用布包好,放到心口上,生怕丟失。為了讓父親的相永久保存,我在廣州找了燒瓷相的工匠給我父親燒了半身像,從此我父親也有照片留在世上了。</font></h3> <h3>林英同志的遺像</h3> <h3>在劉小東和其他叔叔阿姨家我又認識了陳德和叔叔和鄒容阿姨,也認識了當年一副紅衛兵樣子的革命小將---陳建軍。也認識了李云叔叔陶蘭阿姨和她的子女李建平和李偉平。也認識了李南叔叔賴友娣阿姨及李小文還有當時的革命紅衛兵小將李小玲和李小紅幾兄妹。當時管我叫叔叔的東縱后代還真不少,因為我是解放軍。當然更認識劉小東幾兄妹:劉小蓉,劉小穗,劉小芬,劉小兵。小兵給我印象最深,小巧機靈,他很小就得了鼻咽癌,但他很樂觀,父母都下干校,他和小芬看家,什么事都肯干。當我再次聽劉小東講述小兵勇斗病魔時還捐助其他病友100元錢,我為他的精神感動得留下了眼淚,我失去了一個好兄弟。</h3> <p class="ql-block">葉基一直是我父親的直屬上司。在山東,我父親是營長時,他是三團副團長。我父親犧牲時他就在現場,是整個事故發生的見證人。我父親犧牲前曾想過把我送給葉基,因為當時葉基沒有孩子,父親不想我拖累我母親,但我母親一直不同意。文革期間,我穿著軍裝第一次去看望葉基的時候,他正是被打倒的時候。他住在東山口電車總站傍邊的樓房里,窗戶全部用紗窗遮住,房間的光線很暗,我敲著他的門。門開了,一個精神不振,干涸瘦弱的老人出來(基伯當時剛做了胃切除手術),我馬上叫了聲“基伯”,他抬頭望著我,我說我是林英的兒子,他馬上激動地拉著我的手,叫我坐下。還向屋內房間大叫“張菲,看誰來了?是林英的兒子!”(張菲阿姨是葉基的愛人)從此以后,我經常來看葉基,也認識了葉小璃和林章大哥和葉志堅小弟。在葉基病重期間,我到省人民醫院東病區看望他時,他突然給我進述了我父親犧牲的整個經過:</p><p class="ql-block">部隊在山東黃河以北東阿縣地區集結休整,葉基和我父親以及團營干部被抽去華東軍政干校學習。四月二日,葉基和我父親及幾位團營干部一齊騎馬從軍政干校回部隊探望戰友,受到了戰友們的熱情接待。午飯后,準備返軍政干校時,時任三團二營教導員的葉森和其他戰友熱情地說下午部隊包餃子,等吃完餃子再走吧。在盛情挽留下,我父親和葉基一行人等到吃完餃子后騎馬離開部隊時已是黃昏了,這幾匹戰馬突然發生了打斗,(后來才知道有匹母馬發情,幾匹公馬吃醋爭打,造成了這次事故。)馬匹打斗場面是很激烈的,叫聲不斷,既用前蹄相打又用后蹄相踢,葉基抱著馬高叫附近的戰士幫忙拿火來燒,以解馬斗。但我父親心急,想下馬解危,不幸被馬后蹄踢中腹部,經一天的搶救無效,光榮犧牲了。</p><p class="ql-block">當時葉基給我數了在場的六位營團干部的名字,由于沒用筆記錄下來,好多名字隨時間推移給忘記了,只記得有祁興在場。</p><p class="ql-block">聽了葉基的講述后,我明白了,我父親被馬踢死的疑團終于破解了。原來我父親是為了救戰友,寧愿舍己也要救人。難怪父親犧牲幾十年來,他的故事一直沒有講完,老戰友一直懷念著他。就是他為人正直,樸實,樂于舍已,工作認真負責,善于愛護團結戰友,作戰勇敢。父親犧牲后,兩廣縱隊首長全都參加了隆重的追悼會,而且還樹立了一塊大石碑以示紀念。這塊石碑厚禮,對在東江縱隊史上犧牲的烈士中也是少有的,但它已經伴隨我父親六十年了,今后還繼續伴隨著我父親。</p> <h3>這是葉基伯伯留下的照片。</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在廣州“三支兩軍”期間,剛好我們部隊駐在軍體院,隔離就是廣州音專(現在的星海音樂學院)。我到音專除了探望我們在山東同喝一只羊奶長大的王錦叔叔的大女兒王海平(畢業后她在江門歌舞團當獨唱演員)及唐家中學的一位同學外,我更多的時間是到張南輝家探望他父親張新叔叔和徐元紅阿姨。張新叔叔當時在音專當黨委書記,張叔叔是兩廣縱隊一團一營營長,是東縱有名的“虎將”。他也是我父親的親密戰友,南輝的媽媽還是我父親營的衛生員,所以我很喜歡到他們家聽他們講述我父親的故事。也是很早就認識張南輝一家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在廣州,給我印象最深的有兩家:一家是東縱秀才張啟秀叔叔的兒子張東明,他也是個當兵狂。他由于右手拇指被切斷,當兵就自然很難通過,但他不灰心,只要和兵能沾點邊的他都愿去,都愿要。到海南島參加生產建設兵團,就是有個兵字。他臨上船時我送他一個軍用挎包,他高興得跳起來。后來他也感動了上帝,當兵去了。在讀工農兵大學時,我讀華南理工,他讀外語學院,我們又相遇了。他現在在廣州海關工作。還有一家是黃小琴阿姨家,他們家五個小孩有四個和我家同名,也叫海明,海波,海濱,海濤,只有海云和海燕不一樣名。曾海波也是山東仔,和我們同在一個珠江軍分區幼兒園,他們家也有一張幼兒園的照片。那時我們也萌發尋找二十幾位小朋友的念頭,先后找到了:曾海波,馬建成,莫慧玲、曾克江,曾偉南,黃創坤,張魯粵,陳小平,歐陽小芬,黃進軍,黃定平和我共十四位小朋友。曾海波,馬建成后來因病去世了,我們失去了兩位小伙伴。 </span></p> <h3>照片第四排: 右四黃創坤、右三陳小平</h3><div>照片第三排:右四林志勇、右三莫慧玲、右二曾偉南。</div><div>照片第二排:左二黃定平,左四黃進軍</div><div>左五歐陽小芬;左六曾海波</div><div>照片第一排:左一曾克江、左四馬建成、左五張魯粵</div> <h3>在部隊期間,我曾到177醫院找過時任醫院政委的黃克叔叔,也看望過李章阿姨。我在華南理工讀大學時,和黃銅山曾經照過一張相,沒想到幾十年后的今天黃銅山把它拿出來,讓我們再次重溫了舊情。營山和林山那時還很小,但他們在東莞我們家住過很長時間,我們很熟。在我們家住過還有鄧華叔叔和李英阿姨他們的兒女鄧布容,鄧建平,鄧建國。黃克,鄧華和黃布,黃海珠,莫自強都是東莞清溪土橋村人。東莞清溪土橋一個小村就出了五位東縱將校級的老革命。</h3> <h3>92年春節期間,我在省軍區為何清叔叔和鄧華叔叔照的合影</h3> <p class="ql-block">1969年,我因身體不好在廣州軍區總醫院復員了,我有支氣管擴張。聽我媽媽說我出生時天寒地凍,我媽媽不會帶小孩,加上那時是戰爭年代,東跑西奔沒有固定的落腳點,我得了肺炎根本沒藥治,幸好有一位好心的叔叔給了兩片土霉素撿了一條命,由于長期的咳嗽造成了支氣管擴張。沒想到在當兵和讀大學兩個重要的人生轉折點體檢時竟然沒有被醫生發現,反而被我蒙混過關了。天公可能有眼,1992年,我在深圳人民醫院遇到了一個負責任的同濟醫科大學畢業的外科醫學博士,他叫王正,現在是人民醫院的胸科主任,他把我的支氣管擴張徹底給根治了。</p><p class="ql-block">部隊復員后,我在讀華南理工大學。一天,我去劉小東家玩,遇到小東爸爸和一位面容和善的叔叔在親切交談。突然小東爸爸拉著我的手向這位面容和善的叔叔介紹:這個就是林英的兒子。這位叔叔突然激動地站起來,拉著我的手不放,眼睛流著眼淚,不停地說:太像了,太像了!長大了,長大了!這位面容和善的叔叔就是曾偉南的父親--曾城叔叔,這時的曾城叔叔已經是部隊的正師級干部了。這動人的場面一直伴隨著我,讓我至今都不能忘懷。也讓我認識了周進銀阿姨,曾偉南大哥(他比我大幾個月,自從幼兒園出來后就沒有聯系了),曾勇南,曾健南等幾兄妹。</p> <h3>1995年,我和曾城叔叔周進銀阿姨重踏東縱北撤山東的出發地---沙魚涌</h3> <p class="ql-block">1974年,有次我為了了解我父親犧牲時的情況和埋葬地點,找到了當時任中山第二醫學院黨委書記兼副院長的馬烈叔叔,馬烈叔叔是東縱有名的醫生,在他手上醫治和搶救過不少東縱老戰友,我爸爸就是其中一個。馬烈叔叔很熱情地接待了我,用毛筆工整地給我寫上我父親犧牲時的情況(可惜這份材料丟失了),當時搶救我父親時他就在現場搶救。通過這樣的關系我經常去馬烈叔叔家,認識了阮群治阿姨(阮群治阿姨是曾生愛人阮群英的親妹妹)及其子女:馬少梅,馬建國,馬建成,馬少珍,馬建民。也認識了馬少洪。我也經常去佛山干休所拜訪我父親的老戰友,那里有祁興,黃海珠,葉青帶(葉叔叔和我媽媽是一條村的,還有親戚關系)等叔叔阿姨家,當然更經常去駱安叔叔和王素珍阿姨家。一到駱叔叔家,王阿姨就會搬出她家的相本給我們看,如數珍寶地向我們介紹她女兒的故事,因為她家有四朵金花:駱軍,駱偉,駱兵,駱英。王阿姨在三團當過衛生員。</p><p class="ql-block">我們家在東莞時是屬于武裝部管轄,自然在名參軍有得天獨厚的便利。我媽媽也是熱心腸的人,不少東縱子女在我媽媽的幫助下參了軍。如原廣西省安全廳廳長梁正叔叔的兒子梁林;阮堅叔叔的兒子阮向陽;原兩廣縱隊三團參謀長鄭偉靈叔叔的兒子鄭建平等都是在東莞插隊落戶后當兵的。還有一個是叫何太叔叔的兩兄妹,也是我們家幫他們參軍的,他們叫何遠明和何小敏。在文革期間,不少東縱老戰友和小孩來東莞探望我父母,到我們家居住或尋求幫助。我在東莞認識了賈華叔叔和張屏阿姨,也認識了他們的子女:賈海岳,賈海英,賈海安,賈海兵。我和賈海安是音響發燒友,也常一起研究音響,現在他可是音響欣賞專家和汽車輪胎補漏的專利發明者。其他的人我在這里就不一一寫名了。</p><p class="ql-block">葉培根叔叔是東縱有名的坦克團團長,他后來轉業在廣州拖拉機廠當廠長。他和我父親同是秋長鎮人,一起打過游擊,是戰友。王蘭阿姨家就在我們灘頭村不遠河對面,加上王蘭阿姨當過衛生員,自然很熟。我一到葉叔叔家,葉叔叔標準的客家音就出來了:小侄又來了。我在葉叔叔家認識了葉抗林,鄭瑛和葉小飛。(可我卻沒有注意到鄭瑛和小飛原來還是龍鳳胎,最近才聽她們講出來。)我很早就聽說過葉叔叔家有個漂亮的大女兒在廣州軍區戰士歌舞團當舞蹈演員,但從來就沒見過。直到最近參加鄭偉靈叔叔的追悼會才見到,果然名不虛傳。在我父親營當過衛生員的阿姨真不少,有黃觀仕叔叔的愛人李偉芳阿姨,有陳輝叔叔的愛人袁清阿姨。說起袁清阿姨真不簡單,她是袁賢叔叔的堂叔妹,也是袁賢叔叔帶她出來參加東江游擊隊的。在淮海戰役中,她和衛生隊的戰友一起在戰場上搶救了十八名負傷戰友,其中有原肇慶軍分區司令黃國;原惠陽軍分區副政委劉傳;原惠陽軍分區副參謀長賴小武等一批傷員,戰后她榮獲了二等戰功。</p> <h3>榮獲二等戰功的袁清阿姨近期照片</h3> <p class="ql-block">1976年7月,我剛好要到河北承德開會,要路經北京。這一年剛好東莞的荔枝大豐收,我帶上東莞最好的荔枝桂味和糯米糍到北京探望久仰大名的曾生司令,那一年我們也聽說曾司令剛出獄不久(他蒙受林彪和四人幫的政治迫害長達八年之久)。為了讓荔枝不變質,我用土辦法找了許多冰塊放到荔枝里然后用塑料布扎住,果然還挺有效果的,大部分荔枝到了北京還保持著新鮮。看到曾司令和阮阿姨吃著我帶去的荔枝時我心里十分高興,阮群治阿姨當時也在曾司令家。曾司令還記得我父親,還記得那位為了保護戰友而被馬踢死的那位營長。曾司令舍不得多吃我帶去的荔枝,還囑咐家里人給隔壁的葉飛家送去,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只嘆惜荔枝帶得太少了,可那時我已帶去了十幾(十斤一筐)筐荔枝,不過有一半是送給在北京的其他東縱叔叔。在北京期間,我看望了在僑辦工作的鐘育民叔叔和杜鵑阿姨。也看望了在國家林業部工作的王文魁叔叔,還看望了在海軍裝備部工作的江水叔叔,他們都是我父親的戰友。那個時候北京找地方住是很困難的,江水叔叔穿著軍裝帶我去找旅社,可就是不給住。最后我還是通過四機部找到了遠在豐臺地區的招待所,可是沒住兩天唐山大地震來了,這一天正是76年7月28日。原本這天鐘育民叔叔準備請我們到全聚德吃北京烤鴨的,烤鴨是吃不上了。北京下起了狂風暴雨,我們躲在北京的水果棚里避難。沒想到遇上了在廣州當英語老師的李小紅,她是李南叔叔的二女兒,是個喜歡游山玩水的活潑姑娘。我們成了唐山大地震的難友,一起在水果棚渡過那艱苦的近十天。至今談起那段經歷,還津津樂道。唐山大地震切斷了一切交通,買票回廣東簡直難上加難。我到萬壽路中央組織部招待所曾司令家找時任交通部長的曾司令幫助解決,沒兩天兩張回廣州的臥鋪票送到我手中,我們可以回家了。想到這一切,我是永遠不會忘的。我在深圳這些年,我每年都帶著我的兒子在清明時節到深圳烈士陵園給曾司令和阮阿姨掃墓。</p> <h3>每年清明,我都給曾司令和阮阿姨掃墓</h3> <h3>在北京期間,我還遇上了清秀漂亮的東縱子女,她家住茂名石化廠,她的名字叫林北。也是來北京游玩遇到了唐山大地震的,我們是在北京父母戰友家認識的,回廣東時剛好她也跟我們同一臥鋪車廂。回到廣東后,她還給我寫過一封熱情洋溢的信,可惜后來沒有聯系,不知她現在如何?</h3><div>何小士阿姨在寶安黨辦雜志寫了一篇回憶文章,回憶北撤山東那段歲月。濟南戰役剛打完,何阿姨和阮群英等一批婦女隊的來到泰山腳下,我媽媽和一部分身強力壯的阿姨爬上了泰山,何阿姨沒爬山,帶著她兒子何沂平和我在泰山腳下的照相館照了一張合影,這張合影是我人生的第一張相。盡管何阿姨沒找到這張相片,有點可惜,但這深情我領了,我十分感謝何小士阿姨!何小士阿姨現在雖然年近九十歲,但思路清楚,文筆通暢,身體健康,步伐有力,現在編寫家譜和撰寫回憶錄。在深圳,何阿姨的兒女何康平,何沂平,王小英都是參加深圳東縱各種紀念活動的積極分子。</div><div>我父親的故事聽得多了,但我父親犧牲時安葬的地點沒有人能講得清楚,連我母親也根本不知道在哪個位置。只記得在山東省境內黃河以北的惠民地區,再詳細點就講不出來了。加上當時的社會還在文革的陰影當中,出行還受到種種限制,要想尋找父親的墓地,不是件容易的事。</div><div>在改革開放的八十年代,我在深圳工作。83年正好東縱成立四十周年的大慶在深圳舉行,全國各地的東縱老同志匯集在深圳。我趁這個機會,拜訪了多位父親的戰友,打聽我父親犧牲確切的地點。包括找到了在北京工作的鄧汀叔叔。他見到我后很高興,講了我父親當時的一些情況,但對于安葬地點,的確記不起來了。他記下了我通信地址和聯系電話。幾個月后,鄧汀叔叔從北京寫了一封信給我,信的全文如下:</div><div>志勇:</div><div>我是你父親林英的老戰友,在廣東時我們就熟悉。北撤到山東后,又一同在兩廣縱隊第三團工作。你父親為人正直樸實,工作認真負責,作戰勇敢,他被馬踢傷犧牲,大家都很悲傷。舉行葬禮時,曾生司令員雷經天政委等縱隊首長都參加了。悼詞是我寫的,也是我念的,可惜年代久遠了,悼詞的內容忘記了,葬禮舉行的地點也記不清了。聽說你很想了解你父親犧牲的情況和埋葬的地點,我前些日子回廣州參加兩廣縱隊史稿討論會,也曾留意打聽這件事。后來我到肇慶找霍文同志,他曾在兩廣縱隊第三團二營當副營長(你父親是第三營營長)他有一本日記,記載了你父親犧牲及舉行葬禮的情況,我把有關的部分抄錄下來了,現在轉抄給你:</div><div>'1948年3月30日,下午五時繼續出發,路經張秋鎮,五里營顏家營,前郭瑩,魏家莊,至徐屯宿營。(鄧注:這些地點都在黃河以北陽谷縣和東阿縣境內)'</div><div>' 1948年4月1日今天繼續向北行軍,下午五時出發路經柳林屯,銅城至深夜才到達張家吳宿營(鄧注:銅城即現在的東阿縣城,張家吳就在東阿縣境)'</div><div>'1948年4月4日昨晚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前三團三營營長林英同志被馬打至重傷捐軀了。今天縱隊部開追悼林英同志的大會,到會代表有數百人,縱隊曾生,雷經天,林鏘云,姜茂生,楊康華等首長致祭,在報告林的歷史時,有些同志痛哭,林的年青妻子哭得最厲害,參加今天的追悼會受教育不少,只有堅決為人民服務,為共產主義奮斗到底最光榮。'</div><div>從霍文同志的日記來看,你父親是1948年4月3日犧牲的,為你父親舉行追悼會的地點和你父親埋葬的地點就在張家吳,霍文同志日記說4月1日到張家吳,4月2日3日沒有日記,4月4日記舉行追悼會,4月5日6日沒有轉移,就是說,從4月1日到4月6日都駐在張家吳,這和我記憶中的印象相吻合,我記得當時我們三團的干部,包括你父親,霍文同志和我,都在一個學習班學習,在你父親犧牲前后好幾天,都是駐扎在一個地方,沒有轉移。我只是記不出那個地方的地名,根據霍文同志的日子,那個地方就是張家吳了。我記得追悼會也就是葬禮是在村外的一片墳地中舉行的,這塊墳地周圍的村莊較密。除我們的學習班住的張家吳外,還有好幾個村莊,兩廣縱隊司令部,特務營等就是駐在附近的村莊上。根據霍文同志的記載,我建議你是否給山東省東阿縣委辦公室或黨史辦公室(現在各個省各縣都有黨史辦公室)把情況向他說說,請他們幫助查查,為了便于他們的查找,可把我在上面摘記的霍文同志日記中所說的我學習班那幾天行軍經過的地點都寫上。這樣,他們可以有個具體的方向和具體范圍來查。還有張家吳這個村名比較奇特,那個'吳'字是否音同字不同,也可以寫出來請他們考慮。再說,當年一個營長犧牲了,又是開了幾百人參加的追悼會,影響是很大的。估計當地老一輩的人也還記得這件事,注意打聽,還是可以打聽出來的。</div><div>霍文同志住在肇慶市端州五路X巷XX棟XXX號房,你如有空去肇慶市,還可以去看望他,借他的日記再看看,問問當時的情況。</div><div>我的通信地址是:北京市復興路XX號甲X樓z樓X號,有什么事請來信。</div><div> 此祝</div><div> 安好!</div><div> 鄧汀</div><div> 一九八六年八月八日</div><h3>(注:鄧汀叔叔解放后曾任羅瑞卿大將的軍事秘書)</h3><div><br></div><div>葉森同志對你父親犧牲的情況也是很了解的,他原來是兩廣縱隊第三團第二營的政治教導員,后來任兩廣縱隊特務營的政治教導員,你父親是從我的學習班去看望葉森和其他同志時,被馬踢傷后犧牲的,葉森同志現在離休,住在寶安縣新城二區XX棟XXX號,不知你去探訪過他沒有?</div><h3>鄧汀叔叔四頁紙的信,詳細講述了我父親的犧牲過程和安葬情況,和葉基講述的情況完全吻合,我真是很感激前輩的關心和指點。</h3> <h3>最近,我和何小士阿姨到寶安區專程看望了葉森叔叔</h3> <h3>在拜訪眾多父親戰友了解情況同時,有次開車去廣州,剛好有幾位東縱老同志也搭順風車去廣州開會。在車上我又談起尋找我父親墓地的事,車上剛好坐著一位東縱司令部老作戰參謀---葉青茂叔叔,他認真的記下了這件事。不久,他回了一封信給我,肯定的說,你父親就是在山東省東阿縣境內犧牲的,你寫封信給東阿縣委吧,相信一定能夠找到的。我立即給山東省東阿縣縣委寫了一封信,講述了我父親犧牲情況,請求幫助尋找墓地,信發出不久,果然收到東阿縣人民政府的復信,回信內容如下:</h3><div>林志勇同志:</div><div>您好!來信收到,獲悉您父親林英同志隨兩廣縱隊北上,在我縣犧牲,林英同志為人民獻身,將永垂不朽,按照你提供的線索,我們走訪了有關老同志,墓地在郭鐵匠村南,碑墓全在,碑文(附圖示)</div><div> 致敬</div><div> 禮!</div><div> 東阿縣政府辦公室</div><div> 86.6.24</div><div><br></div><div>碑文如下:</div><div> 中國人民解放軍兩廣縱隊第三團三營營長</div><div> 中 國 共 產 黨 黨 員</div><div> 烈士 林英 同志之墓</div><div> 廣東省惠陽縣人生于一九二二年</div><div> 中華民國三十七年四月四日立</div><div><br></div><h3>拿著這封來信,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父親的墓地終于找到了!我流著激動的眼淚,一遍遍地讀著信的內容,一遍又一遍地看著碑文,特別是信中提到的碑墓全在,更讓我激動不已。從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尋找父親的墓地,一直是我的最大愿望,三十八年后,這個愿望終于實現了!</h3> <h3>這封遲來的信足足讓我等了三十八年</h3> <h3>1986年8月,我和我們公司的老經理,東縱北撤老同志黎釗文一起踏上了去山東的旅途。到了濟南,在兄弟單位的熱情幫助下專程開著日本尼桑轎車向東阿縣出發。濟南和東阿縣只有兩個半小時車程,路很好走,但由于被黃河相隔,因此也有黃河南和黃河北之分,黃河南是膠東的富裕地區,莊稼茂盛,一片綠油油的。可是一過黃河大橋情況就不同了,在黃河北,見到的到處是黃土,地里的莊稼也是稀稀落落的,完全沒有黃河南那樣的景象。到了東阿縣,縣城很小,沒有高樓。找到縣委后,我們被安排由民政局接待,民政局只有兩個房間,沒有象樣的辦公室和辦公桌。但民政局的負責同志很熱情地接待我們一行,向我們介紹東阿縣的情況:東阿縣是個很貧窮的縣,也是個農業縣,人口不過只有十幾萬人,沒有工業,但卻有一間聞名全國的東阿阿膠工廠,縣城沒有像樣的公園,更沒有烈士陵園,解放戰爭犧牲的烈士還不能集中起來安葬,你父親墓地還在離縣城不遠的郭鐵匠村。談完不久,民政局的同志找來了幾個花圈,我們寫好緞帶后,一齊向郭鐵匠村出發。</h3><div>郭鐵匠村離東阿縣城只有幾公里,村里有幾十戶農家是屬于大村,我父親的墓地就在村頭的一塊祖墳地里。當時棉花還未長蕾,到處是棉花苗,我們找到我父親墓地時,石碑因時間長遠,已倒在莊稼地下,我們將石碑扶起,重新擺正,又用鐵鏟把父親墓周圍的草給鏟掉,重現了墓碑原來的面貌。我莊重地把帶來的花圈獻上,把帶來的鞭炮點燃,我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高呼:'爸爸,你的兒子林志勇來看你了!'忍不住眼淚像泉水一樣的涌出來。</div><h3>村民告訴我,你父親墓旁邊還有兩個無名墓,也是那個時間犧牲的,一個是戰士,一個好像是連級干部,但都沒有樹碑。</h3> <h3>父親在山東省東阿縣郭鐵匠村的墓地</h3> <h3>回到深圳后,我把找到父親墓地的興奮心情寫了一封信給在肇慶市居住的霍文叔叔,征求他如何處置我父親墓地的意見,霍文叔叔很快地回了一封信給我,內容如下:</h3><h3><br></h3><div>林志勇同志:</div><div>你好!來信收到,已悉一切,我很高興。</div><div>我和林英烈士當時都在兩廣縱隊三團,他是三營營長,我是二營營長,是一條戰壕里的戰友。他的犧牲,使我們失去一位好黨員,好戰友,我是很沉痛的,因此在頻繁行軍,打仗的情況下把追悼會情況簡記下來,作為悼念林英烈士。鄧汀同志是當三團的政治部副主任,今年鄧汀同志來肇慶探親順到我家來訪,問起林英犧牲的事,我才翻出日記來。你媽媽如何,她好嗎?我高興的是林英烈士的孤兒已經長大了,出來工作了,林英烈士后繼有人,我們共產主義的偉大事業后繼有人,我們一代一代傳下去,共產主義一定能在中國大地實現。</div><div>至于你問到你父親的墓如何處理的問題,我的意見最好在原地不遷,你可以取回一部分骨石回來,在惠陽或在深圳烈士陵園安放,便于你們懷念。但這事要通過民政部門辦理,他們是有義務的。由惠陽或深圳民政部門出頭,出頭去公函到東阿縣政府商量,林英烈士兒子要去拜祭并商量烈士骨石問題,由民政部門派人陪你們去東阿縣人民政府,民政部門會熱情接待你們的,至于為什么原墓碑不動呢?那里是兩廣縱隊活動戰斗過的地方,是有歷史意義的,我們是人民子弟兵,是愛人民的,對當地有過貢獻,當地黨,政府和人民是會永遠紀念林英烈士的。以上是我的一點意見,請參考,由你自己決定好了。</div><div>有時間請來肇慶我家作客,我們歡迎你,我有機會到深圳時會去探你,并問候你家人好。</div><div><br></div><div> 霍文</div><div> 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日</div><div><br></div><div>(注:后來才知道霍文叔叔是肇慶地區民政局局長,他對民政事務十分熟悉。)</div><div><br></div><div>讀了霍文叔叔的來信后,深感老前輩對我們后一代的關懷和鼓勵。于考慮當地的條件不太好,加上交通不方便,我們作為子女每年來山東掃墓的確從時間和財力都不允許,我開始就父親墓地的搬遷問題四處奔走了。</div><div>首先,我找到了我父親的頂頭上司原三團團長劉培叔叔(原南海艦隊榆林基地副司令),他馬上寫了封信給鄔強副司令員(原廣東省軍區副司令),信的內容如下:</div><div><br></div><div>鄔強同志:預祝您全家春節快樂!</div><div>小侄子林志勇送去報告,請您審查批改,以便送田夫同志。請他老人家批送民政局有關單位批準。報告我已看過,囑他親自向您送去。</div><div> 謹致</div><div> 敬禮!</div><div> 劉培</div><div> 元月二十一日</div> <h3>1992年我們看望曾生司令,在曾司令廣州家里合影。</h3><h3>左起依次為莫自強、曾司令,我和劉培</h3> <h3>我帶著單位寫好的證明和當時寫給劉田夫省長的信在廣州的一次集會上,通過何通叔叔找到了劉田夫省長,他很爽快地在我報告的上面批示:</h3><h3><br></h3><div>我同意林英烈士骨灰從山東遷回廣州,放在銀河公墓,請省民政廳酌交。</div><div><br></div><div> 劉田夫</div><div> 一九八七年七月二十五日</div> <h3>劉田夫省長的親筆批示</h3> <h3>拿著劉田夫省長的批示,我到省民政廳辦理此事,省民政廳批示:請廣州市民政局酌情處理。廣州市民政局剛好有一位局長是東縱的,他叫李夫,他也是從珠海萬山要塞轉業到廣州民政局的。我和李叔叔都很熟,找到李夫叔叔后,他很快就批示:</h3><h3><br></h3><div>梁副局長并優撫處:</div><div>烈士林英同志的兒子林志勇前來找我辦理他父親骨灰移返廣州銀河公墓一事,原兩廣縱隊林英營長在解放戰爭時與我們一起,他的犧牲過程我也了解,故他來找我。現省長劉田夫及省民政廳優撫處已提了意見,是否請盡量給方便辦理。請你們酌定</div><div> 致</div><div> 李夫</div><div> 9月10日</div><div><br></div><div>盡管我一路找有關部門,也得到了有關部門的批示。但后來我了解了一下,銀河公墓是屬于廣東省和廣州市統一安葬的地方,級別和等級比較嚴格,就算我父親的墓安放在銀河公墓,也只能得到巴掌大的地方,那么一直陪伴我父親的石碑往哪里安放呢?這事是不好處理的,也讓我為難了。</div><div>88年七月份,這年是我父親犧牲四十周年。等兒子學校放假,我帶著兒子去了一趟山東,給父親掃墓。</div><div><br></div><div><br></div> <h3>兒子為有一個烈士爺爺 而感到自豪。</h3> <h3>有關我父親犧牲的時間上,【兩廣縱隊史料】154頁有記載:</h3><div>8.一九四八年三月三十日令字第十七號命令</div><div>一.本縱決定于任集帶休整.......。</div><div>1.司令部,政治部住任集帶不動。</div><div>2.一團駐耿集帶不動。</div><div>3.二團移駐閻家莊帶。</div><div>4.特務營派一連至司令部負責警衛,余駐朱望山莊。</div><div>5.供給處住風山莊。</div><div>6.衛生處住郭鐵匠莊。</div><div>7.后梯隊駐楊莊帶。</div><div>二.(略)</div><div> 此令</div><div> 司 令 員 曾 生</div><div> 政治委員 雷經天</div><div> 副政治委員 林鏘云</div><div> 參 謀 長 姜茂生</div><div><br></div><h3>從第十七號令可以證實三月三十日至四月六號這一個多星期,部隊就是在東阿縣集結和休整的。我父親發生馬打架的時間是四月二日傍晚,他是四月三日在郭鐵匠莊衛生處駐地搶救無效犧牲的,縱隊的追悼會是四月四日在郭鐵匠莊舉行的。和鄧汀叔叔信中所描述的及霍文叔叔的行軍日記說得一樣,時間很吻合。</h3> <h3>1998年,時間一幌又過了十年,在父親犧牲五十年的時候,東阿縣民政局經過多年的研究,也根據東阿縣城發展的情況來電告訴我,東阿縣烈士陵園修不起來了,同意我將父親的尸骨取回廣東。得到這消息,我和我堂妹及堂妹夫踏上山東之路,直奔山東省東阿縣。</h3><div>開挖墓地的那天,天氣晴朗,陽光普照。東阿縣民政局的 全來了,郭鐵匠村的村民全來了,民政局請了當地三個農民幫忙挖墓地。由于這塊墓地是郭鐵匠村的祖墳,地勢較村里要高,地面寬闊,土質也松軟。不用很長時間,很快就挖到了墓地。三個農民停止用鐵鍬和鋤頭了,他們用小鏟一點一滴地撥開土塊,尸骨暴露出來,棺材的木屑全露出來了。當我看見我父親的頭骨時,門牙全被馬打掉了,頭部歪曲,可以看得出他是在缺醫少藥的戰爭環境中痛苦地死去的。三個農民小心地把尸骨放在用紅紙包的筐里,我父親穿著軍裝的五粒鈕扣也挖出來,我用紅紙把它包好,裝在我的口袋里,整個挖掘過程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完成了。我很感謝東阿縣民政局,也感謝山東省東阿縣郭鐵匠村民,是他們的愛護和保護讓我父親在這塊土地安祥地躺了五十年。</div><div>父親的尸骨運回廣東后,我已經徹底打消去銀河公墓安葬的念頭,我決定將父親帶回家鄉安葬。父親1946年跟隨部隊北撤山東才二十四歲,二十六歲就犧牲了。離別家鄉五十年后,家里父母兄弟也先后去世了,能讓他們在一起團圓有多好呀!</div><div>我的家鄉是個革命老區,是惠陽縣秋長鎮灘頭村。人口雖然有近千人,但參加東江縱隊的人數不少于十幾人,可惜全都犧牲了。我的家鄉客家圍門前全是烈士匾,一排十幾塊,包括我父親的那一塊。我父親住的這個圍只有十幾戶人家,(灘頭村的村民分布在方圓幾公里,由多個自然村組成,而我父親居住的房子是一個四面相圍的典型客家圍)但犧牲的烈士就有十幾個,基本每家有一或兩個。有人說家鄉的風水不好,出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我也相信風水不好之說。的確,和我父親一齊參加東江縱隊的人,全部都犧牲了,為什么一個都沒能活下來?只有那些搞地下工作的老黨員還活在世上。改革開放后,這個圍的村民全搬出了這個客家圍,自己另外選擇住地。客家圍從此也倒塌了。</div> <h3><font color="#010101">父親的墓碑面向家鄉的山山水水,俯視著家鄉翻天覆地的變化。</font></h3> <h3>我在家鄉的山頭上為父親找了一塊地,背靠大山,正面對著一條通往澳頭石化城的火車鐵路,火車從這里經過。遠望有一條東江支流,河水清澈,父親小時候也曾在這里與河對岸的孩子們打過石仗,可惜現在河流已經干涸了。再遠望是一片寬闊的大地,建有聯想電腦加工區和一座容納三萬人的電子工業城,遠處還有一條高速公路橫跨。家鄉的面貌變了,再不是偏僻的小山村,也不是彎曲不直的羊腸小道,到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父親的墓碑正面正是向著這一切。我們在墓碑的四周種上了松柏,我還專門從深圳帶回市花勒杜鵑種上,鮮紅的市花襯托了整個墓地的氣氛,松柏帶來了莊重和嚴肅。父親終于可以回家鄉安息了,終于可以和家人團聚了。</h3><div><br></div> <h3>家鄉已發生了巨大變化,再不是過去的窮山荒野了。</h3> <p>尋找父親的墓地,可以說伴隨了我的大半生;尋找父親的墓地,讓我認識了不少東縱老前輩和他們的后代——兄弟姐妹們;尋找父親的墓地,讓我深刻地感受到東縱戰友們的親情和同志間的溫曖;尋找父親的墓地,讓我深刻感到東江縱隊的革命精神世代永存;尋找父親的墓地,讓我再一次回憶自己幾十年過來的經歷,更加緬懷已經去世和還在世上的我父母親的老戰友們,是他們的關心和照顧,讓我健康的成長起來。今天,在追悼我父親北撤山東犧牲60周年之際,也想借此一角,向老一輩革命家和他們的后代兄弟姐妹們表示我衷心的感謝和崇高的致敬!</p><p>相信父親看到家鄉的變化,一定會在九泉之下感到欣慰。六十年來,家鄉翻天覆地的變化,改變了貧窮落后的面貌。祖國在前進,家鄉在變化,人民幸福安康!父親您安息吧!</p><p> </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文章寫于2008年清明前夕</span></p> <p>2018年4月4日,父親犧牲七十周年,我們再次獻花掃墓,寄托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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