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8px;">豐建國 文</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8px;">趙</span>華東 圖</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頹廢的老長城,在悠長的歲月里,年復一年,經風吹雨打,遭霜浸雪蝕,已不是當年的巍峨,殘斷的一道土埂高低起伏在口里和口外的邊界。從南邊跋涉而來,鉆過長城的豁口,眼前的一馬平川和那座浮蕩著人火氣的城郭,就是老家——豐鎮。</p> <p class="ql-block"> 遠處歸來,望見那片攤開在平灘的民居,眼便濕潤,鼻際發酸。這土城墻下,無論是靜穆的獨樹,還是那一洼水;無論是飄泊在天上的云朵,還是通往縣城那條隨高就低的黃土路,都會讓人停車、住腳、觀望……一股股熟稔的味道,撲面而來,心頓時覺得燙貼又溫暖。家的暖意溶化著飄泊在外,漸已蒼涼的心……</p> <p class="ql-block"> 踏上故土,嗅著熟悉的味道,憑借殘存的墻垣,借助大致的方位,慢慢走進曾經的街巷,走近待拆的老宅……猛抬頭,一朵云飄浮在藍天上,那云朵在飄移間慢慢變換著形狀,如心形似肝狀,如犬似鵝……云,漂泊,如歸來的游子。踏在熱土上,引小犬輕吠,似有“兒童相見不相識”的意味…</p> <p class="ql-block"> 拐進小巷,便看到那春聯褪色,門樓積土厚重,門扳破損扭歪的院門,過往的日子便浮現眼前。春季,風在院門拐角處一旋一波,細土飛揚,旋刮又旋刮,天氣漸漸暖了;夏天,石堆里長出的野蒿,綠蔥蔥一篷,那鮮活的植物味一天比一天濃郁;秋天,矮墻上,亂磚破瓦間長了一夏的花草,給滄桑的院門外增添了小人兒折花,老人嘮叨的意趣;冬天漸漸來到,站在門外等待兒女歸的老爹老娘,雪地里站出一幀永不能忘的……</p> <p class="ql-block"> 那些家常理短,那些婚喪嫁娶、那些年節儀式……都封塵在這厚厚的泥磚瓦縫和屋檐院門里,稍一觸動便有了回應。回放的慢鍵按下,回憶便如水漫淹……</p> <p class="ql-block"> 住樓房的人,把門一關,便各自囚封在一處天地,不聞鄰聲語,也就斷了那種人間樸素又溫馨的交往。總是懷念居住在大雜院的時光。</p><p class="ql-block"> 一家有難,眾人幫忙;一家有喜,全院歡樂。那種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貼心又溫暖。老院的味道,是日常生活的柴米油鹽混合而成的。誰家有稀罕的吃食,全院人都可分享,那種香是純正的,讓人久久回味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那時的拜年,很樸素。一盒糕點、一瓶酒或踏雪叩門親相見。喜盈盈互道“過年好!”喜氣在銀白世界氤氳。一頓飯,能吃出家的味道、親人間的溫暖,友人間的溫馨...而今,親臨叩門的拜年漸稀。手機那弱弱的一聲形式華美的問候,疏離中維系出薄情世俗的那份情緣。 蘊藏永恒的那種人間牽念,難到也隨著泥瓦老屋、曲巷小院、分崩離析……</p> <p class="ql-block"> 陽光灑滿老院,樹蔭里屋檐下,家長里短的閑話消磨著時光;月光中的老院,恬靜出夢中囈語和夫妻情話……</p> <p class="ql-block"> 隱逸在墻角的暗黑,被東方魚肚白的光亮撕裂,窗戶漸漸由模糊的灰黑變成灰白,眨眼間光線慢慢讓家里的擺設清晰。院子里的各種響動也就聲聲撞擊耳膜,又是一天開始了。</p><p class="ql-block"> 小時候,高興的事兒是走親戚。曙色里,我媽就收拾打扮。天光大亮,我跟在小腳的媽后邊,行走在老城曲里拐外的小巷,范大義巷、順城街、小東門;朝著東北方向走。臨街的小窗,探出墻的樹,院門石墩上坐著的人,買菜回家的女人,腳步匆匆的男人,到哪那都是人。人氣極旺。</p> <p class="ql-block"> 走出大東門,從老北山的東南坡下走過,沿東河灣北上,土塘便近在眼前。等走進土塘小學后邊我大姨住的大雜院,太陽已是明晃晃懸在頭頂照耀。大姨住的大院里,熱烘烘的氣浪裹纏著……同是小腳的大姨笑盈盈推開家門……</p> <p class="ql-block"> 盈綠的韭菜、嫩黃的雞蛋、黑灰的地皮菜,在瓦盆里攪拌出一屋的香。這餡被黃米糕包裹,入油鍋炸,油香在正午的院里彌漫……山藥絲、細粉條、菠菜拌出清爽、酸爽、涼爽的香。小腳的大姨端著碗糕左鄰右舍送。一頓待客的飯,讓大雜院的人們都吃口糕。我感覺那輪太陽仿佛笑得人渾身灼熱,血脈奔涌。</p> <p class="ql-block"> 姐妹倆在屋里閑話。我獨自在“人家”的院子東瞅西看,無趣了,坐在涼風洞穿的院門下,無聊著時光。日影西挪,燥熱漸弱,北山東畔崖邊泌出的植物味隨著光影由明至暗的變化也就漸漸濃烈。</p><p class="ql-block"> 走出大姨的院子,返頭看到大姨站在院門外招手相送。那時的親情自然隨意,總有著暖心暖肺的舒燙;而今,親情仿如精致的瓷物,易碎……晚風穿過小巷,等我和我媽回到家時,炊煙裊裊,夜幕正徐徐鋪展……</p> <p class="ql-block"> 常見的景致里,總會蘊藏著許多“經過”的印記。這印記里是鄉愁的輕唱淺吟。街角小鋪子前那磨得光溜的青石階,深宅大門前靜穆的石墩兒;雨天沿墻汩汩流動的雨水,還有那幾簇嫩敕的蚊蚊草和蒲公英……這些往往被人忽略的物像,在偶爾不經意的一瞥中,恰好契合了那時那刻的心境,也就有了別樣的滋味。</p> <p class="ql-block"> 夜風中鼓噪不止的那棵大樹讓夢境也有了“呼走”的顛簸。翌晨,鮮嫩的陽光里,樹葉仿佛鍍了金邊,那艷那翠讓即將啟程遠行的人有了許些的不舍。跨出院門回首,那撞進眼簾的一樹綠,硬生生逼回絕堤的淚。屋檐臺階上的老父老母,還有那屋后的大樹便裝進了行囊…</p> <p class="ql-block"> 一去經年,再回到老城,已是舊貌換新顏。城鎮建設的步伐,可以說“一日千里”。那年離家,還是小巷蜿蜒,民居混雜,電桿豎立,電線縱橫,市井氣息彌漫。故鄉,裝有心間。奔波在異鄉的車水馬龍,林立高樓、通衢大道間,家與鄉的印記漸行漸遠。唯有獨醉,唯有受挫,唯有委屈,家才會從深水里浮上來,讓人喟然、傷感,甚至望著故鄉的方向深呼息。</p> <p class="ql-block"> 小巷,如愁腸,曲折。沒有一條巷子是直通的,總有一堵墻或一處院門,或者是一間房屋把小巷逼出一個彎兒,形成寬窄的走勢。習慣了,便不覺得有礙,反而感到這才是聚集人間氣味的地方。每天通過小巷,用腳步踏出晨昏的出走和歸來。</p> <p class="ql-block"> 牽著媽媽的手,蹣跚出稚嫩的前行,幼兒園的召喚,總是讓幾串淚水模糊雙眼;背著書包上學,走過秋葉雪花飛的季節,漸漸讓青澀的初戀覺得小巷很短。攜手還未感到暖意,便走進了柴米油鹽的中年;巷子仍是舊模樣,人已老邁......過日子的細水長流,讓小巷承載過許多心事,一回眸,已是歲月老去。</p> <p class="ql-block"> 懷念居住在老城院落里的時光。落雪下雨的最能感受自然饋贈的“禮物”。陰潮濕潤,干爽輕薄,推門就可“得到”。住樓房這種感受也就稀少了。</p><p class="ql-block"> “華美是短暫的喧嘩,樸素是永恒的蘊藏。結交華美,或許會得一時之艷;而擁抱樸素,則能有一世之真。”雪落無聲,積雪成景。紅燈籠和春聯在雪中盛開的紅艷,喜慶的“紅暈喧染”。臘月的積雪在正月的新雪里又有了厚重積攢的福氣。</p> <p class="ql-block"> 老的宅院和舊的街巷,在鏟土機的轟鳴中,被夷為平地。想要再看到它,只能通過泛黃的照片、畫作或憶舊的文字……的確,人是念舊的,曾經的老地方,總有一種溫暖的煙火平民過日子的瑣碎印痕。過往的歲月,在四季里留下的深淺記憶,就是鄉愁的旋律。</p> <p class="ql-block"> 北方的夏天,炎熱的天氣正如南方的潮濕;雨季多在秋后時。雨水從屋檐上滴落,陰沉的光線里,坐在炕頭隔窗觀雨的老父親,一種寂寥和落寞感讓我替他唏噓。那年八月十八,我母親撒手人寰,獨留老父親守著老屋,數星斗抽悶煙。兒女的探訪,只能濺起些許的歡樂。尋常的日子里唯有嚼“往昔”讓他蒼老的心博跳在四季歲月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雨停,風止。泥濕的院落陽光鋪灑。墻角草的清香和杏樹濕淋淋的葉片,帶著豁然開朗的感覺。便想就讓我和父親一起,聆聽雨聲,享受陽光的照耀,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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