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故鄉情

花花的小名叫幸福

“故鄉的山故鄉的水，故鄉有我童年的足印……”《故鄉情》優美的旋律一直是我所喜歡的，歌詞仿佛是為我量身定制的，每每哼起那熟悉的曲調心便回到了那個魂牽夢繞的小山村。 我們家的老房子賣給了劉志明小叔，感謝他還留著，雖然破敗，但我依然認識那是我的家，我曾經生活二十多年的家。 “以往的幻境依然在夢中……”小東溝，那個被我無數次冠以梨花溝美名的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地方，我和姐姐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長大，那里的每一棵草都見證了我們的成長……離家三十多年，這里的人越來越少，小東溝的老人兒越來越少。三十多年里，我回家三次，第一次2009年我的學生順宗開車拉我回來的，在坎下看見了穿著水靴子，干巴瘦干巴瘦的劉奶，我喊她劉奶，她用那口純正的山東話問我是誰，我提醒她：“在小東溝，有誰叫你劉奶。”她想起來了，因為姐姐生活在這里，剩下的就是我。 小村最上邊是劉景林二哥家，劉奶領著我來到二哥家，劉奶大老遠的就喊：“張鳳云，你看看誰來了？”胖乎乎的二嫂一眼就認出了我，遺憾的是二哥沒在家。坐在二嫂家的院子里聊著小東溝的過往，小東溝的曾經，她們都記得小時候的我每天晚上站在東坎兒上給全村開的獨唱音樂會。那時候沒有電，燈油錢都需要節省，特別是冬天，早早都鉆進被窩里，度過漫漫長夜，我會唱上五六首流行哥曲，比如《妹妹找哥淚花流》《絨花》《滿山紅葉似彩霞》《誰不說俺家鄉好《洪湖水浪打浪》等耳熟能詳的經典歌曲。孩子們在我的歌聲中入夢，誰家的孩子不乖，媽媽們就會說：“快躺好，不聽話你小姑該不唱歌兒了。”大人們會在我的歌聲中回味電影中的故事情節，如果我某一天晚上沒唱歌，肯定第二天會有人去我的家里問：“她小姑昨天晚上沒回來呀？”現在想來，小姑娘不經意的歌聲引領了小山村并不豐富的業余文化生活。 “以往的歡笑依然在夢中……”2018年，姐姐和同學小丁一起陪我第二次回到這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又一個十年過去，小叔依舊給我們留著那個破敗的老房子，此時的小叔家已經有了許多房子，居住的，出租的，開小賣店的，小叔沒扒掉這個老房子，難道他是給我們葛家的后人留著念想嗎？我沒問，小叔也沒說，但是我和姐姐都在默默地感恩小叔。 這次的到來劉景林二哥在家，他看見我一會兒葛喜花一會兒葛喜榮，無論他叫什么都沒出了我們葛家的大門。我和姐姐像小時候一樣扯著二哥的衣服，圍著磨盤瘋啊鬧啊，二嫂和小叔，劉奶在旁邊哈哈笑，這歡樂的場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回到了從前。 嘮啊嘮，聊啊聊，說不完的話，敘不完的舊時光……這次看到了另一個老人朱嬸李桂蘭，朱叔已經不在了。朱叔叫朱洪喜，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因為他有一個響當當的外號“朱黑子”，我的小說“歪把兒梨”里面的黑子朱叔就是原型。在此感謝朱叔為我和喜歡“歪把兒梨”的粉兒們留下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物形象。這次見到的是小東溝老人最多的一次，小叔說小東溝就剩這幾個老人了。趁天還沒黑透拍了這張照片。 2021年第三次再去小東溝，我帶著我的兒子兒媳婦來看看生我養我的地方，兒子滿月的時候回過這里。進到小東溝，我家的老房子還在，感謝之情油然而生，感謝小叔還給我留著這個破房子。手拉門環：爺爺，你的花子回來了，帶她去南臺子薅谷子吧！爹，你的老丫頭回來了，帶她去老魏家崴子扛站干（自然死亡的樹）吧！媽，你的小饞貓兒回來了，你的身邊給她留好吃的了嗎？大哥，你的矮個小辮子（姐姐是高個兒長辮子）回來了，帶她去山上挖中草藥吧！二哥，你的小妹妹回來了，快去豆腐坊給她撿塊大豆腐吧！嫂子，他小姑回來了，你給她燉上豆角，貼一鍋邊大餅子就行了……我遠去的親人呀，破家依舊在，你們卻不見。 小叔與時俱進了，坐在門口玩兒手機，看見我依舊親切無比。小叔告訴我，劉奶和朱嬸已經被孩子接走了，劉景林二哥二嫂搬到了后油坊，小東溝的老人只有他一個人在堅守。過幾天他也要回青島老家給兒子裝修房子，我問他回不回來了，他說回來。看著老屋已經堆了的后墻，就在想：“小叔，你千萬回來呀，你是老房子的主人也是我們的念想。”小東溝雖然被礦山采挖的面目全非，找不到昔日的模樣，但是我心底的東坎、河西，小河、井沿，火藥庫、南臺子，東山、西山，嶺后、嶺西……永遠印在我的心里。 “以往的同伴依然在夢中……”四道溝是我工作時間最長的地方，那里有喜歡的大山里質樸的孩子們，雖然他們都扔下不惑奔走在知天命之間，我依然愿意叫他們孩子。他們大多數都離開了這里，留守的寥寥無幾。2013年冬，我們全家來到這里，在雪中徜徉，吃我同學玉蘭做的美食，臨走給我扔車上倆面袋子，里面大饅頭，粘豆包，小豆腐……我愛吃的應有盡有。 曾經如花的玉蘭病了，一病十幾年，十年前我帶她去長春中日聯誼醫院看病，劉德華教授說她這種退行性骨病用不上十年就得癱瘓，堅強的玉蘭，硬撐著自己，給老公做飯，洗衣收拾家，蹲下起不來，大棍子不離手，拎著個塑料凳子，走幾步坐下歇歇。盡管如此艱難，十多年過去，她還依舊站著。玉蘭也挺厲害，坐在家里，電腦上監控著她家的十幾頭牛，跟我聊天還不忘給電腦翻頁，她說可稀罕她家這些牛了，那表情特別陶醉，就像她說她可稀罕她孫子一樣的幸福。玉蘭，你加油，相信我下次再來看你，你依舊堅強的站立。 “我常在夢里故鄉行……”1983年，我的家被評為樺甸縣五好家庭，我帶著嫂子去樺甸參加頒獎，那是嫂子第一次去樺甸，第一次見到那么多的汽車，那么寬的馬路，那么高的樓……這塊鏡子，紀錄著我們家文化的傳承，葛家的媳婦是好媳婦，葛家的女兒嫁出去也是好媳婦，支撐著幾個家的生活。 這個碗柜是二哥結婚時候打的家具，用了四十九年，是這個家里僅存的一個在用的老物件，它靜觀了這個家近五十年的餐桌變遷，咸菜醬的改變。民以食為天，從苞米面窩窩頭到白面饅頭，從清水煮白菜到有肉有蛋……感謝這個社會的發展，讓我們這代人享受了前人所沒有享受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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