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往事敘 — 驪山游

任旭聲

山空林靜聽流水， 只見飛鳥不見人， 朝來蓬蒿霜地滿， 暮歸雪漫路不識。 這是我經歷中的真實感受，雖說早已遠去，但一直難以忘懷。 那是1974年冬，部隊領導派我去西安出差，這是個美差，起碼不用辛苦的出機務日，參加飛行了，更重要的是可以玩兒一圈兒了！自然公事是先要辦的，幾個飛機工廠的事，很快就辦完了，心中無事一身輕，那自然是要好好玩玩兒了，去哪玩玩兒呢？首選自然是驪山華清池，因為那是李隆基楊貴妃的行宮，那里的溫泉浴名揚天下，更吸引我的是捉蔣亭，那里記載著歷史上的一次重大政治事件，據說，當時蔣介石狼狽不堪的卡在石縫里，束手就擒，得要先去看看。 寫到這里，我突然發現，腦海里那個溫泉池和亭子已經沒印象了，而能清楚記得的只有爬驪山了，應了那句話：重要的不是目的，而是過程。可能那次爬山過程太刺激，又有點兒滑稽，更多的是后怕而印象如此深刻吧！ 那天早上我早早的來到驪山華清池，12月的臨潼還是很冷的，剛剛下了一場小雪，驪山上下一派銀裝，因為陰天，顯得霧蒙蒙的。我準備先照個相，照相師傅說，現在光線不好，你先玩玩兒，把票開了錢交了，回來再照，效果會好些，我覺得師傅說的話有道理，于是乎開了票，先上山看看捉蔣亭吧。 那時公園設施很差，像樣的路都沒有，再加上下了雪，根本看不出路來，只能一點一點摸索著往上爬。這次出差覺得不會冷，所有只穿了雙布鞋，是當年時髦的白邊兒“懶漢”，本想時尚一下，沒有想到被害得不輕，地面上都是薄冰和雪，鞋是塑料底，幾乎是一步一滑，參觀完蔣介石的寢宮，也就是一個大院子，墻壁玻璃紀錄了當年發生戰斗時的彈孔，又開始往山上爬，到了捉蔣亭，這時距離山頂已經不遠了，那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開始往上爬，山不是很高，可是到了山頂時，感覺卻不一樣了，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山下的亭子房子都看不見了，從哪里上來的，都分不清了，而且周圍沒有一個人，小雪不知什么時候又在不慌不忙的下著，我開始緊張了，從哪兒下山啊，走平緩的地方應該沒錯，我看好大概方向，開始下山。人們常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真是不假，這次我確確實實體會了一把，由于鞋是塑料底，踩在是雪似冰的山坡上，別提多滑，根本不敢正常行走，安全起見，好聽的說，是壓低身體，而準確的說，就是時而半蹲時而坐著，一點一點往山下挪，當初看著似乎還算平緩的地面，真正走起來，怎么就成了大斜坡，怎么這么難走啊！當片刻休息時，回頭看下山頂，再看看山下方向，才意識到自己是處在一個陡峭的大斜坡上，而這個大斜坡上只有自己，上不去，下不來，下看，除了坡面，坡面上是昏暗的天空，看不到山腳的景物，心想，掉下去一定是沒救啦！現在真是體會到，什么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啦！說什么，沒人聽，想什么也沒用。什么面子啊，尊嚴啊，通通都不重要了，只要不滑倒，掉下去，就行了！我幾乎就是坐在地上，兩手緊抓周邊的小荊棘，一點一點往下蹭著，這時也顧不得扎不扎手了，只要安全下去就阿彌陀佛了，不知經歷了多長時間，我終于下到山下，回頭再望那山，只有二字，“可怕”！什么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啊，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啊，通通想不起來了，心里重復的只有，可下來啦！可下來啦！ 這時的我，棉褲腿兒，袖口都被雪水打濕了，屁股也濕透了，冰涼的要命，可喜的是，不知什么時候太陽出來了，雖說不是明媚，而對我來說卻是雪里送炭倍感親切！我站著，背對著陽光，（主要是曬屁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回走著，享受著老天的恩賜，手上扎滿了刺，這時也不知道疼了，心里別提那個那個美呀！ 照相師傅不知什么時候冒了出來，說，解放軍同志，該給你照相了吧，我一邊笑著說，等會兒吧，心想，照什么照啊，我都狼狽成這個樣子了。就這樣，我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把干了的泥巴一點一點搓掉，不知過了多久，衣服干了，泥巴搓凈了，（只是屁股還是涼颼颼的），我整理好軍容，從容的照了下面這張照片。 　　2019年10月，我和幾位戰友第二次來到華清池，當我講起當年的糗事經歷，大家哈哈大笑，當說到爬山時，我堅決反對，雖說滿山蒼翠，我說，我不想帶你們再受二茬罪啦，最后沒爬了事。 　　準確的位置，再照一張，只是已物是人非！不過左腳還是當年樣子，出去小半步。 劉利文張永前高秀江馬義斌任旭聲 時隔近五十年的兩次驪山之行，尤其是戰友同游，一路歡聲笑語，你我無拘無束，那滿滿的戰友情懷，給我留下深刻美好的回憶，這將是我一生的幸福，一生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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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