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真跡可能存世

禺草號漢陽

家藏吳傳榮贈給老爺爺(季郁號桂蓀)《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搨ta同拓)》封面印箋和民國十八年吳傳榮志鈐印。有資料證實，蘇東坡（蘇軾）存世真跡稀少，現(xiàn)已知的只有《木石圖》《瀟湘竹石圖》《蘇軾枯木竹石、文同墨竹合卷》三幅畫，分別藏于中國美術(shù)館、上海博物館和私藏(私藏《枯木圖》前不久在香港拍出4.6億港幣天價)。蘇軾存世作品少，源于宋徽宗說的八個字。在蘇軾死后第二年(崇寧二年1102年)，在蔡京等人煽動的“元祐黨禁”加劇，宋徽宗對蘇軾發(fā)出“清繳”命令，“天下碑碣榜額，系東坡書撰者，并一例除毀。”也就是說當(dāng)時凡是石碑上刻的字屬于蘇體的，都一塊毀掉。其后宋徽宗還有更嚴(yán)重的一條命令，蘇軾“片紙只字，焚毀勿存”，這八個字，一句話，就與秦始皇的“焚書坑儒”一般，不僅使得蘇軾的真跡遭遇了滅頂之災(zāi)，更讓蘇學(xué)受到的巨大打擊。 元祐黨籍碑，宋代摩崖石刻，現(xiàn)存二塊，均在廣西。一在今廣西桂林市東七星山瑤光峰下的龍隱巖。北宋徽宗時蔡京專權(quán)，把元祐、元符間司馬光、文彥博、蘇轍、蘇軾、黃庭堅、秦觀等三百零九人列為奸黨，將姓名刻石頒布天下，后徽宗下詔毀其碑。現(xiàn)存桂林七星巖碑刻為南宋慶元四年（1198）梁律據(jù)家藏舊本重刻。碑距地丈余，額有隸書“元祐黨籍”四字。久經(jīng)風(fēng)雨侵蝕，部分文字已模糊，但尚可辨認(rèn)。另一塊在廣西融水苗族自治縣真仙巖，宋嘉定四年（1211）沈暐重刻，該碑據(jù)學(xué)者考證于明代被毀后又進(jìn)行了重刻。 《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又名《東坡涴溪沙五首》，其真跡仍存于世這點，現(xiàn)有兩個同一說法的版本，兩個版本簡全不同又大同小異，說的又是同一件事。總之，又多一個指向，說明真跡尚存在于世，這不就多一份希望嗎? !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大喜事! 關(guān)于蘇東坡《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真跡存世，在上世紀(jì)九十年代初，曾聽家父說過。家父還說，老爺爺（張季郁），手上有該橫幅的詞墨搨，是張之洞幕僚吳傳榮送給老爺爺?shù)模瑓窃谕乇旧狭粲邪霞扳j印及木質(zhì)封面上的贈箋。老爺爺對這墨搨十分珍惜，家人也一樣，近百年來家里保存得很好，拓本完整無缺，沒水濕、蟲蛀和霉變現(xiàn)象。(拓本照片如下) 前天家兄在網(wǎng)上說：“此詞墨搨的原帖（橫幅）是香帥張之洞珍藏之物，后來歸其幕僚吳傳榮所有，吳請人用雙溝法①制得墨本若干。于1927年秋將其拓本之一贈給老爺爺（就是家中收藏的這本）。時過境遷，吳傳榮手上的真跡卻不知所蹤，近百年毫無信息，仿佛人間蒸發(fā)。 家兄還說上世紀(jì)七十年代（1979年），他將此詞墨搨帶到北京，交付給，時在京城工作的大姐夫俞汝捷。不久一位武警輾轉(zhuǎn)到俞汝捷那，拿出一幅蘇東坡《涴溪沙詞五首》請鑒定，經(jīng)仔細(xì)將紙質(zhì)、筆跡、墨汁等逐一進(jìn)行比對，很快認(rèn)定出，所用的紙是宋紙，而且是蘇軾的筆墨無疑。俞汝捷拿出家藏詞墨搨對照，兩幅完全一致。無疑這《涴溪沙五首》是當(dāng)年吳傳榮手中的那幅真跡所拓。據(jù)武警回憶：“三年災(zāi)荒那年，他看到位農(nóng)民兜售此本，喜愛書法的他，花20斤糧票換取此幅字。”1982年俞汝捷為此發(fā)表《蘇跡何處尋？》一文，首次將此事公布如眾。 已知蘇軾存世的三幅畫中《枯木圖》（左）和《瀟湘竹石圖》兩幅。 《枯木圖》畫上還有米芾的題跋，芾次韻：“四十誰云是，三年不制衣；貧如世路險，老學(xué)道心微。已是致身晚，何妨知我稀；欣逢風(fēng)雅伴，歲晏未言歸。”意境與蘇軾的流放生活遙相呼應(yīng)，將蘇市軾晚年的心境寫得淋漓盡致，這使得蘇軾的畫作更具參考價值，使其成為書畫史上，不可超越的一座里程碑。上述那段經(jīng)歷，是家父和家兄分別講述的同一版本的前后兩個部分。下面，還有一篇寫得更細(xì)更全的版本，自能進(jìn)一步說明問題。它是我知版本的延續(xù)或擴(kuò)充。這位作者僅署名：恬淡靜心堂。他還直接用《涴溪沙五首》為文章命名： 蘇東坡《浣溪沙五首》星城來客2018年1月23日，我在長沙美廬美術(shù)館與浙江青田石雕藝術(shù)館聯(lián)手舉辦收藏與書法展，蕭言警先生自北京來訪。他攜來一張長長的高清照片，照片上印的是東坡居士寫的手卷，我看后大為驚訝，故事還得從50多年前講起。1962年1月，四川眉山，年輕的武警戰(zhàn)士蕭言警在駐地附近路邊遇見一位農(nóng)民，農(nóng)民手中抱著一個木匣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匣內(nèi)裝有一卷字畫，打開來看，上面寫滿了字，落款“東坡居士軾”。那時正值三年苦日子的最后階段，農(nóng)民開價20斤糧票。蕭言警出生書香門第，知道東坡居士，便問道：“你姓蘇嗎？”農(nóng)民答：“姓李。”“這個東西怎么來的?”“我父親抗戰(zhàn)的時候在重慶買的。”蕭言警身上只有14斤糧票，聽罷毫不猶豫悉數(shù)交給農(nóng)民，又轉(zhuǎn)身返回軍營，向戰(zhàn)友借了6斤糧票交給農(nóng)民。時間一晃到了2005年，退休后的蕭言警來到北京，給文懷沙先生當(dāng)秘書，長期浸染在文化圈中，看過大量書畫真品，耳聞目睹無數(shù)文壇軼事，當(dāng)年買手卷的事情始終縈繞心頭。這些年，蕭老曾經(jīng)先后請著名文物鑒定家史樹青、著名書法家鐘明善先生鑒定，當(dāng)他聽說我嗜古成性又熱衷考證，此次專程來訪。聽完蕭老的講述，我立即說：“蘇東坡乃中華文明史上的千古偉人，等我辦完展覽，馬上來北京看原作。” 《蘇東坡涴溪沙五首》橫幅盒及卷軸,落款“辛亥（1911年）嘉平月鄰蘇老人題”北京朝圣2018年2月2日，北風(fēng)凜冽北京藍(lán)，蕭言警先生從北京某銀行提出他的珍藏。銀行居然沒有貴賓接待室，我們只好回到車中欣賞。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長方形的紅木畫盒，上面的簽條寫著“東坡浣溪沙五首”，落款“辛亥（1911年）嘉平月鄰蘇老人題”。手卷包首綾為深藍(lán)色，間以白色花紋，玉軸，手卷長150厘米，縱30厘米。從小學(xué)蘇東坡的詩詞“大江東去浪淘盡”，敬仰他豪邁博大的胸懷，而“千里共嬋娟”又令我對這位有情有義的偉男子增添一種親近感，如今手捧他的墨寶，我?guī)缀趼牭玫阶约旱男奶秃粑暋?lt;/p> 橫幅玉卷軸和《涴溪沙五首》第一段。這一天，北京的空氣特別清冷，周圍異常寧靜，陽光從窗外射進(jìn)來，映照在千年前的墨跡上，有點愰眼，又令我迷醉，仿佛置身于真空中，又像進(jìn)入電影中色彩斑斕的光影世界里。然而，解密的責(zé)任感促使我平靜下來。我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展開手卷。 作者在車內(nèi)欣賞《涴溪沙五首》橫幅(手卷)。 《蘇東坡涴溪沙五首》橫幅落款：東坡居士軾和揭傒斯題跋（右）眼睛像掃描儀似的，不放過眼前看到的任何細(xì)節(jié)。這不是普通的宣紙，而是光亮硬挺的硬黃箋，其實生宣的流行是明代以后的事。起首鈐蓋“蘇氏”，落款“東坡居士軾”，下鈐蓋有“東坡居士”陽文印一枚，全文共計289個字，文曰：十二月二日，雨后微雪，太守徐公君猷攜酒見過，坐上作《浣溪沙》三首。明日酒醒，雪大作，又作兩首。覆塊青青麥未蘇，江南云葉暗隨車。臨皋煙景世間無。雨腳半收檐斷線，雪床初下瓦跳珠。歸時冰顆亂黏須。 醉夢昏昏曉未蘇，門前轣轆使君車。扶頭一盞怎生無？廢圃寒蔬排翠羽，小槽春酒凍真珠，清香細(xì)細(xì)嚼梅須。 雪里飡氊例姓蘇，使君載酒為回車。天寒酒色轉(zhuǎn)頭無。薦士已曾飛鶚表，報恩應(yīng)不用蛇珠。醉中還許攬桓須。 半夜銀山上積蘇，朝來九陌帶隨車。濤江煙渚一時無。空腹有詩衣有結(jié)，濕薪如桂米如珠，凍吟誰伴捻撚髭須。 萬頃風(fēng)潮不記蘇，雪晴江上麥千車。但令人飽我愁無。翠袖倚風(fēng)縈柳絮，絳唇得酒爛櫻珠，尊前訶手鑷霜須。落款“東坡居士軾”。（此詩參見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5月第一版《蘇軾全集》） 展開卷軸呈現(xiàn)《蘇東坡涴溪沙五首》橫幅全部。“古人不可見，所可見者紙上之遺文耳，故誦其詩者如聞其言，觀其書法者如對其人。蘇長公為百世文章翰墨千古一人。此卷為太守徐公雪天見訪，作《浣溪沙五首》。詩既高古，書復(fù)神妙，與平日酬應(yīng)者不同。想見其揮毫?xí)r眼空四海，神游八極。此卷《浣溪沙五首》乃1081年底蘇軾發(fā)配住在黃州期間、為黃州太守徐君猷所作。據(jù)載：蘇軾被貶到黃州之后的頭兩年，因為家中有20多口人，生活非常困頓。黃州太守（宋時稱知州）徐君猷不因蘇東坡是被貶之人而怠慢鄙視，加上蘇軾的門人馬正卿原本就與徐是摯友，所以徐君猷非常尊重蘇東坡，特地將一塊從前是“營地”的閑置之地?fù)芙o蘇軾一家耕種。這塊有數(shù)十畝大的廢墟，地處黃州城東山坡上，因此，蘇軾給自己取了一個日后響徹天下的名號：東坡居士。蘇軾之前的書法落款通常為一個單字“軾”，此卷末落款“東坡居士軾”，表明了他的人生新起點。如果說《寒食帖》是蘇東坡悲催生活的流露，黃州《浣溪沙五首》則是蘇東坡快意人生的寫照。詩中開篇即說“十二月二日，雨后微雪，太守徐公君猷攜酒見過，坐上作《浣溪沙》三首。明日酒醒，雪大作，又作兩首。”徐君猷不僅給蘇東坡?lián)艿兀疫€在雪中送酒，其實在太守來之前，蘇東坡已經(jīng)“醉夢昏昏曉未蘇，門前惠轣轆使君車。”（公見訪時,方醉睡未起）但賓主相見，甚為歡欣，于是又是一場豪飲，蘇東坡當(dāng)場賦詩《浣溪沙》三首，“明日酒醒，雪大作，又作兩首”。 作者拿出《蘇東坡涴溪沙五首》與俞汝捷拿出家藏《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仔細(xì)比對，兩者完全一樣。據(jù)學(xué)者、書畫家吳廣先生考證：“《浣溪沙》五首系坡仙天下獨步之作，—則自唐宋以降《浣溪沙》詞牌乃詞壇上使用率最高的“天下第一調(diào)”；二則蘇仙一生作有《浣溪沙》詞46首之多,此五首系列應(yīng)為“第二組”,就創(chuàng)作量而言堪稱“天下第一人”；三是東坡倡導(dǎo)“以詩為詞”,可謂正本清源,又以為詞“自是一家”,為詞之地位定調(diào),論詞壇成就蘇文忠公實屬“天下第一家”；四是坡仙作《浣溪沙》雖46闕之多,唯此五首于黃州肅殺之情境中超然樂道“但令人飽我愁無”!與杜子美《茅屋為秋風(fēng)所破歌》之“吾廬獨破”、白居易《新制布裘》之“安得萬里裘……天下無寒人”！異曲同工,且有過之而無不及,是所謂“人飽我愁無”之“立德之言”也！”從詩的境界來說，蘇東坡黃州《浣溪沙五首》已經(jīng)完全跳出了個人命運的狹隘思想，即使身處逆境，依然心懷天下，其“但令人飽我愁無”的思想，可謂“先天下之憂而憂”，遠(yuǎn)甚于《寒食帖》的悲苦惆悵。 家藏《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圖1）歷史流傳根據(jù)手卷上所鈐鑒藏之印，可略見其流傳經(jīng)過。卷首有“蘇氏”，卷尾分別有宋代宮廷的方形朱文“內(nèi)府書畫”印、傒斯印、 “金粟道人”“內(nèi)府寶玩”“南州武功伯家藏之寶”以及“黃小園曾觀”“吳氏傳榮”“筱珊永寶”等印。（1）內(nèi)府書畫宋代宮廷的方形朱文“內(nèi)府書畫”，表明此卷曾為宋代宮廷收藏。（2）傒斯印元代此卷可能入宮，前文已列卷尾元代揭傒斯題跋。揭傒斯(1274-1344),字曼碩,號貞文,龍興富州(今江西豐城)人。元代著名文學(xué)家、書法家、史學(xué)家,與虞集、楊載、范槨同為“元詩四大家”,又與虞集、柳貫、黃溍并稱“儒林四杰”。延祐元年(1314)由布衣薦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官,遷應(yīng)奉翰林文字，前后三入翰林，官奎章閣授經(jīng)郎、遷翰林待制，拜集賢學(xué)士，翰林侍講學(xué)士階中奉大夫,封豫章郡公。元代朝廷纂修遼、金、宋三史,揭徯斯擔(dān)任總裁官。《遼史》成,得寒疾卒于史館,謚“文安”。著有《文安集》，為文簡潔嚴(yán)整,為詩清婉麗密。善楷書、行、草,朝廷典冊,多出其手。 “詩既高古,書復(fù)神妙”“想見其揮毫?xí)r眼空四海,神游八極”。“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揭徯斯看盡人間百態(tài)，故感嘆“觀其書法者如對其人。蘇長公為百世文章翰墨千古一人。”（3）金粟道人元末明初此卷為金粟道人——著名文學(xué)家顧瑛收藏。顧瑛（1310-1369）,元代著名文學(xué)家。一名阿瑛,又名德輝,字仲瑛。昆山( 今屬江蘇)人。顧瑛是一個很有個性的文人,他在元末動蕩的社會環(huán)境中,傲然出世，曾逃避和謝絕多方政治力量的征辟,因其家業(yè)豪富,筑有玉山草堂,又建藏書樓“玉山佳處”,以藏古書、名畫、彝鼎、古玩。顧瑛輕財好客,廣集名士詩人,與楊維楨、柯九思等人往來甚多,時有詩詞唱和,玉山草堂遂成詩人游宴聚會場所。時天下紛亂,顧瑛盡散家財,削發(fā)為在家僧,又于其祖塋處為身后修造生壙,名曰“金粟冢”, 自稱金粟道人。就在這期間,蘇東坡的《浣溪沙五首》墨跡為其珍藏,顧瑛在墨跡上鈐蓋了“金粟道人”一印。（4）南州武功伯家藏之寶“南州武功伯”系明代英宗時的著名書法家祝允明的外祖父徐有貞。徐有貞(1407-1472),字元玉,號天全,吳縣(今江蘇蘇州)人,宣德八年(1433)進(jìn)士,授翰林編修。因謀劃英宗朱祁鎮(zhèn)復(fù)位 ,封南州武功伯兼華蓋殿大學(xué)士,掌文淵閣事。（5）內(nèi)府寶玩在徐有貞收藏《浣溪沙五首》墨跡之前,此墨寶由明代內(nèi)府收藏，朝廷在作品上鈐蓋“內(nèi)府寶玩”葫蘆印一枚，徐有貞極有可能因為“因謀劃英宗朱祁鎮(zhèn)復(fù)位”而受到賞賜。（6）黃小園曾觀黃小園系清代同治年間徽州教授黃鐸。黃鐸:字子宣,號鷺洲詩漁,又號小園,清同治六年(1867)舉人。原籍江西婺源 ,寄籍江寧(南京),咸豐年間至上海。有《肢余集》四卷傳世。清光緒四年(1878),上海《申報》館出版了由錢徽和蔡爾康編輯的《屑玉叢談二集》，內(nèi)有黃鐸(小園 )的古體 (七言)《<夢游赤璧圖>題詞》。黃鐸當(dāng)時住在上海,故有機(jī)會與時賢唱和。黃小園在蘇東坡《浣溪沙五首》墨跡上鈐印的時間,當(dāng)是其移居上海期間。（7）清末入藏張之洞府上張之洞雖然沒有題簽，但其門人汪康年有記載。（見后文）（8）清末吳傳榮收藏（詳見后文） 家藏《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圖2）武漢解密蕭言警先生來長沙時曾經(jīng)告訴我：“湖北有一位作家收藏了蘇東坡《浣溪沙五首》的拓片，以前寫過相關(guān)的文章，如果你能打通這最后一公里，歷史之謎或許能解開。”蕭老所說的湖北作家叫俞汝捷，我很快聯(lián)系了俞先生，并向他說明情況，告訴他“蘇東坡《浣溪沙五首》真跡可能還在人間，我擬帶高清照片去武漢，不知能否接見？”俞先生聽完欣然答應(yīng)。俞先生曾經(jīng)寫過一篇《蘇跡今何在？》，文中寫到清末張之洞：“因為摹習(xí)蘇體之故，他對蘇軾碑帖無疑是熟悉且重視的。此外，曾有一件東坡真跡在張府出現(xiàn)過，而該真跡的拓本之一目前由我保存著。事情要從《汪穰卿筆記》的一段記載說起——在張文襄幕，見蘇文忠手書《浣溪沙五首》，“雪林初下瓦跳珠”，“林”作“床”。注：京師俚語，霰為“雪床”。張之洞（1837-1909）,字孝達(dá),號香濤,晚清名臣,清代洋務(wù)派代表人物。張之洞特別喜歡蘇東坡的書法,曾刻苦摹習(xí)蘇體,故其字頗有蘇書的韻味。張之洞在湖廣總督任上,創(chuàng)辦了自強學(xué)堂(今武漢大學(xué)前身)。汪康年（1860-1911），字穰卿，晚年號恢伯，浙江錢塘(今杭州市)人。德宗光緒年間進(jìn)士，中國近代資產(chǎn)階級改良派、報刊出版家、政論家、張之洞的幕僚。光緒十六年(1890),他應(yīng)張之洞之招，為張的兩個孫子授課，又在自強書院任編輯事，并任兩湖書院史學(xué)齋分教習(xí)。他獲睹《浣溪沙五首》墨跡，應(yīng)當(dāng)也在這幾年中。他是在怎樣的情境中觀賞，現(xiàn)已無從詳悉。可以猜想的是，張之洞得到這件墨寶后，一定非常喜愛、興奮，乃邀幕僚同觀。”俞汝捷在文中進(jìn)一步寫到：“它后來曾歸漢陽吳傳榮（字筱珊）收藏。吳系光緒戊子科舉人、曾任武昌府興國州訓(xùn)導(dǎo)，本人也擅楷書，漢陽歸元寺《藏經(jīng)閣記》即由他書丹。1903年（光緒癸卯），吳氏將蘇軾手跡連同元代揭傒斯（1274—1344）的跋文鉤摹上石，以若干拓本分贈同好。其中一本配上樟木夾板，于1927年贈給我岳父的祖父、收藏家張仁芬（字桂蓀）。”上世紀(jì)80年代初，俞汝捷曾經(jīng)擔(dān)任著名作家姚雪垠的助手，客居北京，曾數(shù)度前往位于朝內(nèi)大街的一代詞宗夏承燾先生家閑談、請益。并將《浣溪沙五首》拓本帶去請夏老鑒賞，夏老看了又看，認(rèn)為其價值勿庸置疑，又問了一句：“勿曉得蘇東坡原稿還在不在？”對此，俞汝捷發(fā)出感慨：“的確，自1927年吳傳榮于跋中說明'現(xiàn)藏敝廬’以來，80余年間，經(jīng)過多次兵燹、運動乃至十年浩劫，原跡下落已不容樂觀，甚至當(dāng)年的拓本，恐亦散失殆盡，而我所庋藏的墨拓也許已成為海內(nèi)孤本了。”2月3日晚，我從北京飛到武漢。2月4日，武漢陽光明媚，我來到湖北社會科學(xué)院，登門拜訪俞汝捷先生。俞先生是湖北省社科院研究院研究員、著名作家、文物鑒賞家，浙江上虞市人，現(xiàn)任湖北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館館員。他雖然已有75歲，但滿面紅光，絲毫不見老態(tài)，倒像是一個60后。俞先生祖上曾任清末湖南衡陽道臺。他取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蘇東坡《浣溪沙五首》拓本，拓本內(nèi)有一簽條，至今沒有粘貼，上書“蘇文忠公浣溪沙詞墨搨，桂蓀寶玩，傳榮贈（鈐印：吳傳榮印）”。 家藏《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圖3）拓本的原主人“桂蓀”，原名張仁芬（1868-1935），字季郁,號桂蓀,晚年號盦廬退叟,是近代著名收藏家，祖居漢陽西門外。其書齋取“傳家敦孝友,望古懷清芬”之意，名懷清齋。張仁芬曾在江蘇淮北最大的鹽運場——板浦場鹽場任大使，他為官頗有政聲。俞汝捷夫人張教授特地贈我一本《巍巍漢陽樹—記懷清齋主人》，書中詳細(xì)記載了張仁芬?guī)椭癖姷牧x舉，江蘇當(dāng)?shù)氐恼€為張仁芬做了蠟像。 家藏《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圖4）“蘇文忠公《浣溪沙詞五首》，用硬黃箋所書，現(xiàn)藏敝廬。宜都楊惺吾先生題跋，稱為'詩書均妙’。光緒癸卯春鉤摹上石，俾廣流傳。坊本蘇集無小注，'雪床’作'雪林’。以此證之，足征坊本之誤與詞句之妙。其他出入處亦多，用特標(biāo)出，以俟鑒賞家之審定焉。民國十有六年漢陽吳傳榮志（鈐印：傳榮之印，筱珊父）”由此可見，到了清代末葉，蘇東坡的《浣溪沙五首》墨跡先后被張之洞和漢陽吳傳榮收藏。 家藏《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圖5）我取出蕭言警老人收藏的手卷高清照與拓本一一比對，書法、印章、題跋完全吻合，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不同的是，俞家收藏的拓本有吳傳榮的多處眉批，如：“坊本十二月作十一月”“徐公君猷無公字”，以說明歷代書上流傳的黃州《浣溪沙五首》與手卷內(nèi)容的區(qū)別。此外，吳傳榮拓本上的印章處理得更為清晰。據(jù)上海華東師范大學(xué)劉善齡教授檢索《申報》得知：吳傳榮曾任江西安義、樂平縣知事，武衛(wèi)左軍營務(wù)處及隨營速成學(xué)堂總辦，民國后任吳淞軍政府財政捐稅長、總掌文牘，閘北司法長、警務(wù)長，民國后去世。劉善齡教授另外給我一張吳傳榮的《道咸間名人致陳秋門先生書札跋》圖片，吳傳榮在跋中寫到“歲次壬戌端午……時年六十有二”，民國壬戌為1922年，由此可知吳傳榮出生于1860年。根據(jù)劉善齡教授提供的資料表明：吳傳榮與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譚嗣同亦有交往，此不詳述。光緒十九年(1903),吳傳榮將《浣溪沙五首》墨跡與揭徯斯的題跋鉤摹上石,并將拓本分贈同好。1911年，吳傳榮在上海任職期間，又?jǐn)y蘇東坡《浣溪沙五首》墨跡拜會寓居上海的楊守敬，并請楊守敬題簽、題跋。 《蘇東坡涴溪沙五首》上楊守敬題跋和家藏《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吳傳榮贈老爺爺題刊。楊守敬(1839-1915)字惺吾,湖北宜都人。博學(xué)多才,在地理、目錄版本、金石文字之學(xué)、書法、書學(xué)理論以及藏書諸方面成就巨大,一生著述達(dá)83種之多,有“晚清民初學(xué)者第一人”的美譽。光緒十年(1884),楊守敬從日本回國,旋任黃岡縣教諭,筑室藏書,名之為“鄰蘇園”,自號“鄰蘇老人”。光緒十六年(1890),楊守敬應(yīng)黃岡知縣楊壽昌（蘇東坡的崇拜者，四川老鄉(xiāng)）之請,精心選刻《景蘇園帖》六卷，歷4年而成。楊守敬曾說,“此余為成都楊葆初所選刻,大抵皆從舊本摹出,皆流傳有緒之跡,絕少偽作,固應(yīng)為蘇書鉅觀。”又說:“余意此帖雖后出,當(dāng)為近世集蘇書之冠。吳傳榮請楊守敬題跋，是在楊守敬督刻《景蘇園帖》21年后， 1890年楊守敬選刻《景蘇園帖》時，蘇東坡的手卷尚在張之洞府上，故無緣得見，當(dāng)楊守敬見到吳傳榮帶來的墨跡時，欣喜不已,先題簽，后題跋：“此東坡在黃州作,詩書皆妙。辛亥嘉平月觀于滬上,因題。鄰蘇老人,時年七十有三。”民國十六年(1927),吳傳榮將《浣溪沙》拓本贈給張仁芬，在拓本上題簽:“蘇文忠公浣溪沙詞墨搨,桂蓀寶玩,傳榮贈。”并鈐“吳傳榮印”一枚。吳氏在拓本上題跋援引了汪康年的記述,并強調(diào):“蘇文忠公《浣溪沙五首》,用硬黃箋所書,現(xiàn)藏敝廬。”據(jù)此，蕭言警先生分析：估計是抗戰(zhàn)期間武漢淪陷后，吳傳榮的后人攜帶手卷(橫幅)入川。 《浣溪沙五首》書法賞評盡管蘇東坡說過“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給無數(shù)人找到了信筆胡寫的偷懶理由，但實際上蘇東坡在書法上用功頗深，偷懶的人不知道蘇東坡還說過：“我雖不善書，曉書莫如我。”前后兩句合并，便知此處無法，實乃從有法到無法的升華，他敢說“我書意造本無法”，是一種充分自信的表達(dá)！寒齋藏《蘇東坡黃州書法集》，內(nèi)有他寫給徐君猷兒子十三郎的手札，徐十三郎是蘇東坡忠實的粉絲，藏有東坡書法千幅，蘇東坡說他仍“貪求不已”，此札信筆寫來，處處可見王羲之《圣教序》的筆意和結(jié)體。蘇東坡書法取法王羲之、李北海、顏真卿、楊凝式等人，黃庭堅《山谷題跋》曰：“東坡道人少日學(xué)《蘭亭》，故其書姿媚似徐季海；至酒酣放浪，意忘工拙，字特瘦勁似柳誠懸，中歲喜學(xué)顏魯公、楊瘋子書，其合處不減李北海。至于筆圓而韻勝，挾以文章妙天下，忠義貫日月之氣，本朝善書自當(dāng)推為第一。”可惜蘇氏法書居然在宋代就因黨爭而被大量銷毀。蘇東坡書法結(jié)體化長為扁，取法的一個重要源頭是初唐李北海，但不如李北海跌宕起伏，結(jié)構(gòu)多取平勢，線條遒勁圓潤。然他畢竟又曾師法王羲之，故酒酣耳熱之際，時有王氏書風(fēng)出現(xiàn)。《浣溪沙五首》乃是蘇東坡酒后所作，心潮起伏，王羲之左低右高的側(cè)媚之姿便呈現(xiàn)出來，作品中“亂”字的寫法更是與王羲之《喪亂帖》中的“亂”字如出一轍，再現(xiàn)了蘇東坡彼時對徐太守知遇之恩的歡快之情。蘇東坡書寫此卷時，正值臘月奇寒之際，余展觀此卷，印象最深的是用墨如泥，逾千年而不衰。蘇東坡對用墨之法，特別推崇濃墨，有“用墨如小兒目睛”之說，明董其昌贊揚他的墨法：“每波畫盡處每每有聚墨痕，如黍米珠，恨非石刻所能傳耳。”但如果沒有超強的駕馭力，腕下那管毛筆是使不動的，這種力又往往從鋒芒、挑踢、轉(zhuǎn)折中閃爍出來，就像寬博的相貌中時有神采奕奕的目光流轉(zhuǎn)顧盼。此卷行筆的爽峻，裹挾了雄文大筆的氣魄，其書法肉豐而骨勁，寬博而秀偉。黃庭堅說蘇東坡書法“到黃州后掣筆極有力，可望而知真贗”，朱熹也說蘇軾“筆力雄健，不能居人后，故其臨帖，物色牝牡，不復(fù)可以形似較量，而其英風(fēng)逸韻，高視古人”，清代書法家吳德旋說：“東坡筆力雄放，逸氣橫霄，故肥而不俗。要知坡公文章氣節(jié)，事事皆為第一流。余事作書，便有俯視一切之概，動于天然而不自知。”以上種種，觀此卷可謂不虛！蘇軾書法此卷的超邁處，有“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魄，呈現(xiàn)出“工夫深，雖枯亦潤，精神足，隨瘦亦肥”的境界，無怪乎楊守敬說此卷“詩書皆妙”！遍查蘇東坡存世碑刻和墨跡，我只找到三件與《浣溪沙五首》書風(fēng)類似的作品，如《洞庭春色賦》《次辯才韻詩帖》等，更說明藝術(shù)精品的出現(xiàn)與作者的心情是密不可分的。黃州奇遇2月4號下午，從俞汝捷先生家里出來，我直奔黃州。987年前，蘇東坡被發(fā)配到黃州，開啟他人生詩詞和書法的新境界，創(chuàng)作了前后《赤壁賦》等大量流傳千古的詩詞文章，他的書法也進(jìn)了一個全新的高度，有天下第三行書之稱的《寒食帖》也是他在黃州所書。下午六點，蕭言警先生已經(jīng)先期抵達(dá)黃州，晚宴設(shè)在“眉州東坡酒樓”，這是一家全國的連鎖酒店。黃州研究蘇東坡的專家王琳祥先生應(yīng)邀出席，王先生對蘇東坡的詩文以及在黃州的行狀研究頗深。甫一落座，王先生就說：“你來得真巧，今天是陰歷十二月十九日，也是蘇東坡的生日，上午黃州才舉行了盛大的紀(jì)念活動！”蕭老先生接著補充說：“你知道嗎？兩年前我來找王老師的那天，恰好是蘇東坡的忌日！”我大為驚嘆：“莫非是蘇東坡在天有靈，一直在太空中遙控這件事情？”我將在黃州的奇聞奇遇發(fā)給俞汝捷先生，他回信道：“四十年前的十二月十九日，畫家程十發(fā)曾將即興所繪蘇東坡像贈送給我。八十七年前的十二月十九日，程頌萬曾邀先祖等友人至其滬上汐廬雅集，吟詩同慶坡翁生日。以上掌故在拙文中均曾談過，如有興趣，可發(fā)給您消遣。”程頌萬號十發(fā)居士，湖南寧鄉(xiāng)人，系清末學(xué)者、書畫家，前后兩個程十發(fā)相隔87年紀(jì)念蘇東坡，與我在黃州的奇遇，給蘇東坡黃州《浣溪沙五首》手卷增添了一段佳話！次日，王琳祥先生陪我游黃州赤壁公園，這一天雖然陽光明媚，公園里卻寒冷刺骨。我強忍大寒，詳細(xì)了解蘇東坡在黃州的經(jīng)歷，欣賞了鑲嵌在石壁里的《景蘇園帖》。清光緒十六年（1890年），四川成都人楊壽昌（字葆初，曾為張之洞幕僚）出任黃岡知縣。因楊壽昌酷愛蘇東坡書法，故有重輯蘇東坡書法墨跡之愿。其時楊守敬恰好任黃岡縣教諭，兩人一拍即合。楊守敬將自己收藏的數(shù)十種法帖進(jìn)行反復(fù)比較，將初定的二十多種蘇帖附簡要說明送楊壽昌審定。光緒十八年（1892年）楊壽昌聘請江夏（今屬湖北武漢）劉維善（字寶臣）雙鉤上石，又請了一位姓江的刻碑高手主刻，其先選刻四卷，后又增補兩卷，楊壽昌與楊守敬皆題跋其后。費時兩年刻成126塊，囊括了蘇東坡一生中不同時期的書法作品72件，楊壽昌在官署修《景蘇園》以嵌置刻石，故碑石稱之為“景蘇園帖”。當(dāng)石碑刻成后，楊壽昌又命石匠拓片若干套，每卷一冊，全套共六冊。楊葆初卸任黃岡知縣之后，將《景蘇園帖》石刻運回四川老家，但到漢口時，已經(jīng)沒有了運費，只好將石刻典當(dāng)給漢口“張信記”商鋪。楊葆初回四川不久因病去世，事后其子到武漢贖取石刻，因典當(dāng)期限已過，為此和“張信記”商鋪打官司，最終也未能討回石刻。1925年，“張信記”商鋪準(zhǔn)備將石刻賣給外國人，在碼頭上搬運時被有識之士發(fā)現(xiàn)，迅速匯報給時任湖北督軍蕭耀南，蕭系黃岡人，他聽說后，出重金買了下來，并派人送回黃州，嵌置于新落成的黃岡東坡赤壁“挹爽樓”之內(nèi)。蕭耀南親自撰《重嵌<景蘇園帖>石刻》跋一篇。又據(jù)王琳祥先生說：文革期間，為防止紅衛(wèi)兵砸毀《景蘇園帖》的碑刻，工作人員糊上石灰后掛上宣傳的牌子，躲過一場劫難。聽完《景蘇園帖》顛沛流離的曲折故事，我毫不猶豫花2800元高價買下《景蘇園帖》的初拓精印本。結(jié)語從第一眼看到手卷照片到今天，一個月多來我沉浸在蘇東坡的世界里，對這位千古偉人又有了更深的認(rèn)識，蘇東坡的一生歷經(jīng)數(shù)次流放卻堅韌不拔，我在心生敬意的同時，更堅定了自己對藝術(shù)人生的追求！當(dāng)此中華優(yōu)秀文化復(fù)興之際，中國書法亦得以復(fù)興，習(xí)書者遍布社會各階層，人們對經(jīng)典法書的熱情日益高漲。然而由于戰(zhàn)亂和天災(zāi)、人禍，宋人墨寶傳世者罕，以致“宋四家”之一的黃庭堅手卷《砥柱銘》在拍賣會上成交價高達(dá)四億多元。蘇東坡的書法在宋時就因元佑黨爭被大量銷毀，目前存世者不到五十件，且均為頂級博物館收藏，民間幾乎難見蹤影。2013年，蘇東坡九個字的《功甫帖》，被劉益謙從紐約蘇富比拍賣行以5037萬元人民幣競得，之后卻被上海博物館馬上定為贗品。此次蘇東坡黃州《浣溪沙五首》手卷重現(xiàn)人間，是蘇東坡粉絲的福音，也是中國書法的福音！在研究過程中，雖有同道對蘇東坡黃州《浣溪沙五首》手卷真?zhèn)翁岢鲑|(zhì)疑，卻一致認(rèn)為楊守敬的題跋書法神采煥然，真跡無疑！以楊守敬研究蘇東坡的功力和嚴(yán)謹(jǐn)?shù)膶W(xué)風(fēng)，其“詩書皆妙”的評價，足可作為此卷鑒定的參照。在此，筆者竭誠歡迎海內(nèi)外專家撰文爭鳴！ 《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收藏者懷清齋主人張仁芬像。注：1.“雙鉤”是用墨筆描摹制作紙質(zhì)底樣。“填朱”顧名思義，是在紙背用朱筆描出字劃輪廓，再填入朱色。清人“朱筆雙鉤”勾勒后不再填色，工藝有所簡省。《紅樓夢》中“燙蠟釘朱”一“燙蠟”為“石上磨蠟”，“釘朱”為“以朱本印石上”，這是紙上工作結(jié)束后石上工作的開端，故由石匠“動起手來”。清代一工藝自有專名，陳光銘講述的“錘定”，或可寫作“錘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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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忠公涴溪沙詞墨搨》真跡可能存世

禺草號漢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