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母親——小夏

韻睫

自幼就知道母親是一名軍醫，也知道她出生在一個富人家庭，但是，她是怎么參加了共產黨呢？ 母親叫小夏。18歲那年，晚上，小夏看著母親例行把她的濕鞋放在鍋臺烤，她掉淚了，僅她自己知道這是最后一次。第二天一早，沒有道別，偷看一眼父母便悄悄上了山路。火車站就在旁邊，上車往東走是共產黨的方向，往其他方向是國民黨。小夏不敢坐車，免得有人看見去向家人受牽連。走完40里山路，到了八路的崗哨。女兵們都是短打拌，三三五五的過崗哨。小夏看看自己穿著百姓的長衫，連忙折起下擺也扮成短衣，跟著一群女兵一起，竟然混進去了。 “這是你第一次當特務吧？”我和母親調侃。不過說實話沒想到她平日四平八穩，還這么機智。 小夏入伍當了護士。在火線醫院工作。 我問她：“敵人離你們多遠？有十里路么？” 她說：“十里路那還叫戰場嗎？射程之內，互相能看見。” “ 你在那干什么工作？換藥喂飯？” 小夏回答：“什么都干，打傷一個就爬過去拖下來，背上樓然后再背。” “ 你那么瘦小能背動？” “人急了就能背動，傷員也很配合，一個腿打傷血直流的大個子，他牙咬碎了一聲不吭，上樓時他用手拉樓梯扶手以減輕我的負擔。” “ 看見過犧牲的么？怎么辦呢？你怕嗎？” “ 很多，戰場么，晚上天黑挖坑葬了，人悲傷就不知道怕了。” “ 敵人離你們這么近幾步就跑過來了，晚上睡覺安全么？” “睡覺睜一只眼啊，警覺著點，耳聽八方，槍放在枕頭下。直至解放后夢中被襲擊的事件也時有發生。” 至今小夏還保持這個警覺，哪有聲立刻聽，哪有動必看清。我經常嘲笑她，干嘛一驚一乍，和你有啥關系啊！現在明白了這是戰爭留下的病，也幸虧這個警覺才活下來。 小夏說的云淡風輕，我聽得肅然起敬，最后我問：“你一生最打怵的是什么事？” “ 扛鋸下的戰士的大腿……” “嫌重，嫌臟，瘆人？” “ 這個也不否認，但真難過的是，不忍扔，幻想給他再縫上。” 我不再往下問了，看上去平靜，溫和的小夏還有這么英勇的一面。 最后我問為啥選擇共產黨？國民黨是正規軍，軍裝漂亮大皮靴寬皮帶很威風。八路穿土布，布鞋草鞋，百姓給的各式各樣有啥穿啥土八路。 小夏說八路進駐那天，早晨一開門嚇一跳，一個班的八路齊刷刷睡在屋檐下，露水濕了衣服。之后的日子掃院子挑水什么都干，像一家人。外婆每天烤玉米一人送一個。一天，剩了一個玉米沒人領，外婆問小王還沒回來啊？班長說，剛剛犧牲了……外婆哭的痛心無比。 又是清晨，水缸滿了院子掃過，大門窗戶關的嚴嚴實實，隊伍走了，無聲無息象來的時候一樣。小夏說到這里第一次評價：“人家可不是一般人，做事細，講究。”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母親選擇了參加八路。我對母親的愛上又添了一重敬。 當年的戰地醫院后排中間是小夏 小夏說當八路真是當對了！沒想到和院長結為了終生伴侶。 老夏的兒女都孝順 家兄在陪護母親寫下這首小詩十八從軍上戰場，生平救死又扶傷。九三老太今能飯，朗朗歌聲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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