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二)

荷湖小學闕丙華

“昨天晚上，媽媽來到我的身邊，用她溫柔的雙手，輕輕的撫摸我的臉……”每當聽到這深情、哀婉的歌聲，淚水總會不知不覺模糊我的雙眼。母親已經辭世三年多了，但我總感覺她沒有離開我們，沒有離開她為之付出一生并深愛著的這個家。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母親與我魂夢相接，她只是慈祥的看著我，卻不說話。我深切地呼喚:“媽媽！媽媽！媽……”，可她總是不回答。夢中醒來，已是淚濕枕巾。 母親走得很突然，甚至來不及跟兒女們道別，就匆匆離開了人世，享年七十六歲。對于母親的病逝，我深感愧疚。母親六十多歲的時候，患上了高血壓，經常頭暈，得靠降壓藥來維持，兒女們也沒太在意，但我還是有些擔心。母親育有我們兄弟姐妹6人，平時跟我住在一起。考慮到母親身體不好，我勸她跟我一起住二樓，老人家嫌上樓麻煩，再加上母親患有嚴重的風濕性關節炎，堅持要住在一樓。知道她脾氣執拗，我只好依她。 記得那是2017年4月21日早晨7點左右，我跟往常一樣準備去學校上班。經過母親房間，發現房門緊閉。不對呀！平時這個時間母親早就起床種地去了，莫不是……我心里一緊，不祥的預感頓時充滿腦海。轉念一想，昨天傍晚母親在菜地里忙到6點多才回家，晚飯還是自己做的呢！不可能發生那種事情。我推開房門，最擔心的一幕還是發生了。只見母親右手摸著頭部，眼睛微閉，牙關緊咬，臉色蒼白，花白的頭發凌亂，被子已全部蹬到了地上，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痛苦掙扎。我沖上去抱著母親撕心裂肺地哭著喊著:媽！媽！你怎么了？母親這時尚有意識，只是說不出話來。聽到我的呼喊，她微微地睜開暗淡無光的眼睛。來不及后悔，也沒有時間傷悲，我趕緊把母親送進了市人民醫院。經大夫診斷，是大面積腦梗。沒過幾天，病魔最終還是把母親帶走了。 我好恨啦！恨自己沒有堅持讓母親跟自己住在一起；更恨自己在母親突發重病時，卻沒能在身邊盡孝！枉為人子！我對不起在孤獨而痛苦中逝去的母親！要是當時自己在母親身邊，也許……然而，一切都晚了，后悔有何用！想起母親生前為孩子們無怨無悔的付出，想起母親對自己的好，我不禁又悲從中來，失聲痛哭。往事歷歷在目，慈母音容猶在，如今卻陰陽兩隔，怎不叫人肝腸寸斷？ 母親是湖南醴陵人，生逢亂世，身世悲慘。4歲時父母雙亡，被爺爺收養。母親有兄弟姐妹4人，其他3個也都被送人收養，天各一方，不知所終。打我有記憶起，就從來沒見過母親的娘家人，也曾問過母親，她也說那時年紀還小，都不記得了。 母親聰明正直。在爺爺的教育下，雖然她只是小學畢業，可她的算術功底已超出常人，心算、口算能力在全鄉都是頂呱呱的，打算盤也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寫得一筆好字，鄉鄰們都贊嘆不已。1968年，母親被安排到荷湖公社農業合作社擔任總會計，也算是人盡其才了。在多年的財會工作中，母親從未出過差錯。她嫉惡如仇，敢于斗爭。有一次合作社的木器廠廠長，偷運材料回家，母親第一個站出來揭發他，為合作社挽回了經濟損失。在村里母親也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是個熱心腸，而且略顯潑辣，愛仗義直言。她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她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就是:舍得一身剮，皇帝也敢拉下馬。當然，誰家里要是有困難，她也會力所能及地施以援手。 母親非常勤勞簡樸。在農村大集體的年代，由于家里人口多，兄弟姊妹尚小，爺爺年高體弱，身體單薄的父親成了家里的唯一勞動力，家庭經濟極其困難。母親那微薄的工資，已然是捉襟見肘，生活難以為繼。家里常因缺糧斷炊。望著嗷嗷待哺的一家子，母親常在工作之余起早貪黑做些小本買賣，補貼家用。由此，年輕時就落下了嚴重的風濕性關節炎，留下嚴重后遺癥。除此之外，母親還種地、養豬……自己卻省吃儉用。直到去世前幾年，母親還一直堅持種了許多菜地，早出晚歸，樂此不疲。豐收了，偶爾還拿些去街上賣點多余的蔬菜，卻從舍不得買些魚肉吃，買件新衣服穿。她還會去撿別人的舊衣服，說丟了可惜，可撿回來又放進衣柜舍不得穿，時間長了，衣柜被塞的滿滿的。她常說，要攢著錢就給孫子、孫女讀書用。母親告誡我們要懂得珍惜糧食——有時常記無時難。她的這些品格深深地影響著后輩，并在我們這個大家庭里傳承。 母親的一輩子任勞任怨，總在為這個家默默付出，從不求回報。1984年我考上江西省高安師范學校，母親賣了家里唯一的一頭豬，為我準備了學費，添置了行裝。她嘴里還不停嘮叨，到了學校要好好讀書，注意照顧好自己；錢省著點用，你還有弟弟、妹妹要讀書呢！……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1994年，弟弟被江西省電力學校錄取。此時的母親已經55歲了。為了供弟弟讀書，她遠赴深圳、浙江打工多年。直到60多歲才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原本烏黑的頭發又染上許多白霜，歲月也在她的額上多刻了幾道皺紋。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這是母親一生的真實寫照。母親不僅養育了兒女們，還給兒女們一個溫暖的家。生我養我的母親啊！兒女們再也聽不到你那親切的呼喚，也沒有機會聽你的絮絮叨叨，你再也不能給孩兒們洗衣做飯了。母親啊！如果有來生，我決不摸那奈何橋頭的三生石，也不喝那孟婆湯！期待下輩子相遇，我們還做母子。求求上蒼再給我一次機會來報答母親的恩情，讓我來到您的身邊去盡那未盡之孝！ 母親節快到了，特寫此文紀念母親！也祝愿天下所有偉大而平凡的母親節日快樂！身體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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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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