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40多年前的一天，母親突然和我陰陽兩界……當時還不到20歲的我，頃刻之間仿佛天塌地陷。今天，在第108個母親節即將到來的日子里，讓我打開多年前寫的紀念文章，懷念母親，重溫那難忘的日夜。</span></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記憶里，母親是一個非常要強而又十分自尊的女人。 </p><p class="ql-block"> 年輕時的母親美麗而溫柔，而父親則是聰明和瀟灑，當時他們在同一個單位上班，父親英氣逼人，18歲就當了單位部門領導，母親也不甘落后，工作踏實而上進。在外人眼里他們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兩個人的結合在當時引來不少羨慕的目光。</p><p class="ql-block"> 然而不知什么時候起，我漸漸的發現母親臉上的紅潤漸漸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憂愁和悲傷。長大了一些的我，才知道父親因為反右時給上級領導提意見而被打成右派，以后歷年運動他都是名副其實的“運動員”，因此柔弱的母親跟著他，不僅經歷了數不清的批斗，也被屢次下放到農村接受鍛煉。因為父親的耿直與倔強，母親沒少為他擔驚受怕。</p><p class="ql-block"> 記得母親說過，那時候在城市里長大的母親下放農村時經常被農活累得直不起腰，每天很晚才從地里歸來，疲勞的連炕都上不去。當時我們住的房間里極寒冷，冬天連臉盆里的水都結成了冰，沒有辦法全家人只好穿著秋衣睡覺。有一天母親回來早一些，他發現還在襁褓中的我們，用兩只手拼命的撕扯衣服，同時嘴里還呀呀地叫著，母親急忙扒開我們的衣服，發現衣服上布滿了虱子，細嫰的皮膚已經被老鼠咬破了，看到這一切母親的心碎了，她三下兩下扯下衣服，然后抱著我們的頭無聲的抽泣起來。</p><p class="ql-block"> 母親也永遠不會忘記，1958年父母被下放到農村勞動改造，我的一個弟弟出生了。小生命的到來，給父母帶來了極大的歡喜，但是東北農村四面透風的破泥坯房里，剛剛出生的弟弟被凍得渾身發紫，盡管父親當時脫光了上衣，把幼小的生命摟在懷里，想用自己的體溫把孩子暖過來，但是可憐的弟弟最終還是走了。</p><p class="ql-block"> 不過母親是一個生性要強的人，內心的痛苦從不肯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來，她依舊在勤奮的勞作，細心的照顧我們姐弟的生活。 女兒記得母親那時也有過歡樂，那是在鄉村的土炕上，當繁重的農活完畢，她笑得那么香甜。她也有過幸福，那是在明亮的燈光下，當我們姐妹們放學歸來，捧上一張張大紅獎狀，她笑的是那么開心，淚花從腮邊流過滾落。</p><p class="ql-block"> 然而母親畢竟是血肉之軀，隨著歲月的流逝，家庭的顛沛流離使母親漸漸的衰老了，還不到知天命的母親，明顯的已經憔悴了。 </p><p class="ql-block"> 日子依然在緩慢的向前移動著，上世紀70年代初期父母終于從農場返回了省城。但不久我高中畢業，作為一個班級的團支部書記，理所當然踴躍報名下鄉去了一個農場。</p><p class="ql-block"> 在下鄉的地方，我這個黑5類的子女拼命地用勞動的汗水洗刷自己，因此很快成了一個好的典型。繁重的體力勞動和周圍的一片贊揚聲，使我漸漸淡化了和家里的聯系，偶爾回家一趟粗心的我，還以為母親的衰老是正常的生理現象。</p><p class="ql-block"> 禍不單行，1976年我的姐姐因病又一次住院，母親拖著疲憊的身軀開始奔波于單位，醫院和家之間。終于有一天噩耗傳來，母親在一次下班的路上倒在了一個大貨車的車輪下……</p><p class="ql-block">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黑暗的日子，從下鄉農場歸來的我，發瘋般的沖進太平間，看見母親躺在一個擔架上，頭上枕了個冰塊。也許是血已經流完，面色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只有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還在大大的睜著，好像要最后看一看我們姐弟。</p><p class="ql-block"> 當時拉著母親上醫院搶救的司機告訴我們姐弟，母親在生命的彌留之際最后的一句話竟是：救救我吧，我不能死啊，我的孩子們還沒有長大呵！</p><p class="ql-block"> 但是殘酷的命運還是奪去了母親僅僅49歲的生命，母親是死不瞑目啊。</p><p class="ql-block"> 母親就這樣走了，匆忙的走了，帶著那憂郁的面孔，也帶著那顆破碎的心，扔下她惦念的兒女和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卻把悲傷的種子永遠的埋在了我們的心中。</p><p class="ql-block"> 春去秋來，年復一年，人們常說憂傷痛苦，會隨著光陰流逝，但女兒思念之情卻與日俱增，多少次您的身影闖進我的夢中，多少回您的聲音在我耳邊鳴響……</p><p class="ql-block"> 啊，我親愛的母親，您安息吧，讓我在心里永遠懷念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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