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記憶一童年記憶中的多子巷

荷平

多子巷位于成都滿城(少城)內，如果從空中俯瞰滿城，其街道布局猶如一條巨大的蜈蚣：將軍衙門是蜈蚣頭，長順街是蜈蚣身，東西向密集的街道和胡同恰似蜈蚣身上眾多的腳。聲名遐邇的寬巷子、窄巷子，還有眾多小巷:桂花巷、支機石、商業街、實業街、黃瓦街……多子巷就是其中一條小街。走出街的東頭是東城根街，西頭是長順中街。 據資料介紹:多子巷，曾是成都滿城中眾多胡同中的一條，原名叫作太平胡同。因為胡同中，有不少為滿蒙八旗制造刀槍兵器的匠鋪，在民國時期就被叫作了“刀子巷”。當時，有“四川王”之稱的軍閥劉湘，其宅院就在刀子巷里。因為覺得巷名太不吉利，住在這里劉湘總認為是暗藏兇機，1935年便聽從當時著名學者張圣奘的建議，將刀子巷改名為了多子巷。另有一層寓意在于，劉湘長子與次子均早逝，當時只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而多子多子，寓意著多子多福多壽。 劉湘，民國時期四川省主席 1963年，我們從母親住的原單位宿舍搬到多子巷29號居住，在此院住了四年。我記得剛搬來時，只見東城根街兩邊全是一條條相似的小巷子。父親對我說:"你要記著我們住的是多子巷，街口掛著一路牌，上面寫著"多子巷"三字，注意看，不要走錯了"。據說多子巷29號，是余中英的院子。據資料介紹:余中英（1899-1983），成都第九任市長，原名余烈，號興公，四川郫縣人。早年在舊政權時期曾任軍政職務，五十年代始任四川省文史研究館研究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書協四川分會副主席。工書法，善丹青。?聽說1967年，余中英的親戚還來找過他，我們院子里有人見過，才確定余中英住在此院。六十年代，樓房不多，大多是平房。29號大院里住了十多戶人家，是省委宣傳部的宿舍。一進大院門就是一個大廳，再往里走，是一個小院壩，大院里的孩子們常在這里打球，騎自行車…...院里還有一幢二層小樓，被稱為"小姐樓"，小姐樓的隔壁是小型舞廳。再往里走，只見一排排平房，還有一口水井，可供人們飲用。我們住在進大門右邊的小院里，小院里住有三戶人家。在29號大院里，鄰里之間親如一家人，誰家有了困難，鄰居們都互相幫助，誰家有好吃的東西，都大家分享。當年的孩子們都很會耍。男孩子打彈弓、拍紙煙盒、跳拱、斗雞、打玻璃彈子。女孩跳橡筋繩、跳房、刻剪紙、打勾勾針等。有時就共同做游戲。周末去看一場電影，到長順上街去看小人書。到人民公園去游泳等。我記憶很深的是小院里有兩棵桑樹，枝繁葉茂。那個年代的孩子真會玩。家中常常養一些蠶，蠶子要吃桑葉，這兩棵桑樹就能滿足蠶的食物需要。大院里的孩子常常爬到樹上摘桑葉喂蠶吃。春天桑葚熟了，又爬樹摘來吃。大院里十多戶人家，但自來水管只有一個，不像現在一家人有幾處水管供水。我住的小院里有一個水管，到用水高峰時，只見大家排著隊接水。當然比起有的大院的人在街上去挑水好多了。在小操場還有兩棵石榴樹，秋天到來是摘石榴的季節，大家又采摘石榴，每家都能分兩籃子石榴。 前年我又重走了多子巷29號，這里的大院己經撤了，原地建了一所省級機關幼兒園。我的童年生活基本上是在多子巷29號度過的，存載著太多的童年的記憶，真是念念不忘。 童年發小畫的多子巷29號建筑模型圖 當年大院里的發小，右起小波、小汪、馬蘭 右起燕東、閻剛、燕果戴毛主席像章合影 右起:鄧力、燕羽戴毛主席像章合影 多子巷29號大院集體合影。二排左三為作者。 從大院走出去的對門還有一排門板房，當時成都市不少居民都住著這簡陋的門板房。門前一位老婆婆經常坐在門前做針線活，我們都叫她"喜婆婆"。我們大院的斜對門就是28號大院了，也是省委宣傳部的宿舍。這個院子比起我們住的院子要小一些。我有一位小學同學住在此院。我曾經去她家玩。記得房子是西式房子，大約20多平方，紅油漆地板，花玻璃窗，最引人注目的是還有壁爐。看得出房子雖然有些成舊，但仍然能感受到當年房子主人的顯赫與尊貴。小院里有小樓，房間與我看到的房屋結構差不多。28號大院隔壁還有一口水井，井水常年不干涸。再往東走就是省長李大章住的院子。記得大門常年緊閉，門口有崗哨，有一個警衛班保衛著安全。與省長住的院子對著的是一條小巷子。能看見省委宣傳部報刊處的辦公室，有時站在后窗都能聽到說話。記得小巷里還住著一戶姓朱的人家，也是省委宣傳部的干部。從小巷穿出去，右邊是省委宣傳部機關，左邊是省委建筑工地，對面就是省委機關大院了。那時都在食堂打飯吃，我們常常從機關食堂打了飯再穿過小巷回家，十分熟悉這條小巷。再往東走，就是團省委機關了?，F在團省委機關搬到多子巷路口。往東城根街方向走的路口，還有一所民辦中學，有時能看見民中學生在街上打球。 多子巷街景 多子巷還住著一位鮮為人知的名人，朗毓秀。據資料介紹:郎毓秀（1918.11.04～2012.07.07），女，1918年生于中國上海，祖籍中國杭州。中國女高音歌唱家，音樂教育家，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2001年，獲得首屆中國音樂“金鐘獎”最高榮譽——終身榮譽勛章，被聲樂界譽為“中國四大女高音”之一。其父是世界聞名的攝影大師郎靜山。2012年7月7日，中國音樂界泰斗郎毓秀在中國四川成都病逝，享年94歲。 從29號大院往長順街方向走，還有省委機關幼兒園，商業街50號，(是省委辦公廳和宣傳部的宿舍)，用圍墻圍住，大門由商業街方向進。1967年，我們從29號大院搬到了商業街5O號(新樓)居住。 在多子巷居住時，還有些院落里的人和事記憶猶新。離29號大院不遠，有一院子里住著一位女人，據說是國民黨軍官太太。她常穿著一身合體的旗袍裙，微微卷曲的黑發攏在腦后，臉上化淡妝。歲月的風霜在臉上刻下的溝壑仍然掩飾不住她曾經的美麗。在文革時期，紅衛兵小將沖進她的小屋，抄了她的家，逼她交出"反動日記"……后來這個女人瘋了，只聽她走路時嘴里不停的念叨……還有一個院子，住著一家人，我常看到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手拿掃把掃大院，掃街。我很好奇，一打聽，原來這個女人，是居委會監管的四類分子人員。她濃眉大眼，皮膚白凈……常穿著一件藍色的勞動布衣服掃大街。 時光流逝，距今已經50多年了，但在那個年代，生活中的苦難，對一個人往往是最嚴酷的挑戰。命運把她們推向谷底，嘗遍酸甜苦辣，歷盡世態炎涼。但也正是苦難成了勇敢和懦弱的試金石。改革開放后，相信她們的命運也有改變。多子巷是一條小巷子，但正如一位美友評論的:"多子巷如同萬花筒，折射出那個年代中國社會百態。 我離開多子巷己經50多年了，這條小巷存載著歲月的痕跡，存載著童年的歡歌笑語，存載著童年的美好的歲月，永遠難以忘懷。 文/荷平圖/原創照片+網絡致謝童年發小燕果、亞虹、燕羽提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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