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行在鄉間的小路上

山夫

每日穿梭于煙火市井，看慣了車水馬龍，總渴望回到自然之中尋找那份久違的寧靜。于是，周末閑暇時便相約幾位同事騎著單車向城郊、鄉間奔去。騎行在鄉間的小路上，無需速度過快，因為撩人的風景沒有盡頭。一路之上，鼻孔充斥著泥土青草的芳香，蔥郁的田野壟壟相接，隨著地勢高低起伏，那是一個個串聯的音符，奏起秋日豐收的前奏。在灘地的深處，焦黃的沙丘連綿起伏卻并不寂寥，墨綠、淺綠的檸條為裸露的沙地穿上了艷麗的比基尼。若要趕上春日，盛開的金黃色的檸條花和這焦黃的沙丘定能碰撞出曠古絕倫的情愛火花。遠處，連綿的山梁上筆直挺立的一座座白色的風車還沒有停歇，那應該是我童年的紙風車，在打谷場的黃昏里喚著溫情的乳名。騎行中并非一路坦途。要征服面前的一道長坡，非得使出渾身氣力不可。車行到半坡時，汗水已經浸透衣物，還好可以不斷地變換檔位以減輕腿部肌肉的酸楚。臨近坡頂，氣力全無，魂魄奔出七竅，隨著滿身的熱氣蒸發于山峁溝梁。唯有急促的呼吸聲和猛烈錘擊胸腔的心臟呼喚著遠去的魂魄。待下坡時，車子滑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嗖嗖的涼風從耳畔掠過。我享受聽風的感覺，它能使我感受到內心的富足與充實；我也喜歡聆聽車輪摩擦路面的聲音，它能使我感受到心靈的解放與飛騰。行至水泥路的拐彎處，一條斗折蛇行的石子路閃現在面前。車行在這樣的路面上，輪胎與石子猛烈地撞擊著，身體隨著車身劇烈地震顫著，感覺下一刻就有可能連人帶車拋出路面，扔向苦澀的堿灘。騎行半程，骨頭尚未散架，車子的擋泥板、水壺架先散落了。用手將就著擰幾下，又匆匆地跨上車子去追趕前方的隊伍。在白天里騎行，路就在前方無限地延伸。一路走，一路歌，優哉游哉。一小站的路程，就要歇幾次腳。一日，突然萌生夜間騎行的想法。當夕陽親吻山頭的時候，和同事們商量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返程。天空逐漸變成鴿灰色，西山的晚霞也失去了光彩，成了一團團黑黑的棉絮。前方的路模糊了，路兩邊被暮色染黑的沙丘一齊聚攏過來，似乎要吞沒它眼前的一切。車燈微弱的光艱難地撥開黑暗，卻又瞬間被其活活地吞噬。前車的尾燈已漸行漸遠，閃爍著化作一顆星辰爬上遠處的梁頭。心中升騰起些許的急躁，無奈體力到了透支的邊緣，要追上隊伍顯然已是不可能。索性放慢節奏，背起身后的點點繁星，伴著草叢昆蟲的訴說，挽著夜風冰涼的手一路前行。進入村莊，不遠處傳來粗細不一的狗叫聲，緊接著就聽到它們向你奔來的腳步聲。你不知道它們是大是小，數量多少，本能地提高踏頻，順著不太平整的水泥路猛沖過去。車前的燈光舞動著，車后的狗仔們狂吠著，一時間打破了這村莊入夜后的寂靜。拐過一道彎，前方閃爍著五彩的車尾燈，是同事們正坐在路牙上等候最后的歸隊者。騎行中的快樂莫過于穿梭于新農村的村頭巷尾。青磚碧瓦的房屋錯落有致，屋前花園里盛開的波斯菊已醉了依偎在它身旁的空氣，別致精美的垃圾桶好似虔誠的守望者蹲守在村道巷口呼喚著歸來者的名字。寬闊平坦的水泥路在綠樹、太陽能路燈的簇擁下伸向村外的田野，飄向下一個炊煙纏繞的村莊。村中央小廣場的戲臺上聚攏著三三兩兩談笑風生的村民，湊上前去附耳側聽，得知他們正談論著莊稼生長的好勢頭。我想，等到秋后糧食全部上場后，這小戲臺一定會唱響“鄉村振興”的主旋律。隨口一句“這村子真美啊！”竟引來幾位村民的一同夸贊，沒有過分的溢美之詞，樸實的言語中最多的是對美好生活的暢想。是的，美麗的新農村建設將會造福于人民，造福于社會。文化墻上“建設和諧鄉村、富饒鄉村、美麗鄉村”的巨幅標語是新時代老百姓對幸福生活的熱情歌頌。走進一家“農家樂”小憩，點一盆漂著韭花的小揪面，再來顆香辣的羊羔頭，就著冰鎮果啤下肚，這無非是熱汗淋漓后最感動肺腑的犒勞。邊吃邊和同事閑諞，暢談后的快感觸動著神經的末梢，暢飲后的清涼刺激著全身的每個細胞。屈服于農家菜之美味，感念于歸來鄉間之快樂，這或許是對“農家樂”一詞最透徹的參悟。騎車離開時，我感慨萬千，無數的思緒隨著夏風飄蕩，撲面而來的是那廣闊的田野和蔥郁的鄉情……生活不止眼前的安閑與忙碌，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出發吧！騎一輛單車，讓飛馳的車輪丈量日懸中天到斜陽掛枝的距離；騎一輛單車，帶著滿身的彩霞和晚歸的鳥雀相約在醉心的黃昏后；騎一輛單車，用最敏感的那根心弦去觸摸山水盈盈處的溫柔。 左志旌，筆名山夫，1984年12月生，陜西省定邊縣人。榆林市作協會員，陜西省青年文學協會會員。部分作品發表于《延河》《榆林日報》《陜北》等報刊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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