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在交城沒能看到華陵，只好看華陵后邊的卦山景區，算是“賊不跑空”。<br> 其實卦山也挺有名，是國家4A級景區，位居“交城十景”之首，因<font color="#167efb">“群峰環列形同卦象”</font>而得名。人說卦山地形地貌奇特，<font color="#167efb">“與太極八卦圖天然吻合，是全國絕無僅有的易學研究實體”</font>。古人不能上天，不知是怎么看到它<font color="#167efb">“山如卦象”</font>的。我手邊也沒有無人機，自然也看不到這“卦象”到底什么模樣。就算看到了，什么“易學”之類的我也從來不信，覺得那都不過是糊弄人的“八卦”而已。宋代書畫家米芾先生大概很相信這種“八卦”，將卦山置于中國“三山五岳”之列，天寧寺前的匾額<font color="#167efb">“第一山”</font>三個大字標明系米芾所書，我對此深表懷疑。且不管什么“八卦”，什么“第一”,卦山總是呂梁山的東麓，來卦山看看，也就算看了呂梁山。<font color="#167efb">“交城的山來交城的水”</font>，說不定，<font color="#167efb">“交城的山”</font>唱的就是這卦山。<br></h1> <h5><font color="#167efb">天寧寺景區大門</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進門就看到千姿百態的柏樹</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就連春天的桃花也由身后的柏樹映襯</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牛頭柏：高12米，胸徑1.3米，樹齡1500年。傳說春秋時，老子乘青牛西行途經卦山，系青牛于此，自己登三十三天修行。日久青牛臥地而死，化為此“牛頭柏”</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龍爪柏：高14米，胸徑1.2米，樹齡1500年。傳說唐時，武則天之父武大彠隱居卦山，一日在樹下夢一巨龍西來，抓其升天。醒來果然看到此柏形似龍，根如爪，故名“龍爪柏”</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繡球柏：高15米，胸徑0.9米，樹齡1500年。傳說唐代武則天回故鄉文水省親。得知其父在交城夢龍，便到卦山祭拜龍爪柏。武則天在龍爪柏旁一株柏樹上掛上彩球以作紀念，年久化作樹上的圓菌形樹球</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鋼鞭柏：形似無皮槁木而未枯，出地面即水平逆時針旋轉，扭紋赫然，一扭到頂，形似鋼鞭。（此圖取自網上）</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第一山”(米芾書)</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千佛閣，閣內是元朝鑄造的三尊鐵佛，高6米。原四壁有兩層木閣，每閣中都有風格迥異、做工精巧的大小坐佛，可惜早巳毀壞 </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柱礎為唐代遺存原物</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毗盧閣：毗盧閣最高，俯瞰全寺，清康熙四十七年（1708）重建</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漢柏：高16米，胸徑1.33米，樹齡2200年。漢代建道觀之前，即生于卦山之上</font></h5> <h1> 卦山上的天寧寺漢代時曾是道觀所在，作為佛教寺廟則初建于唐貞觀元年（627），相傳是中國佛教華嚴宗初祖法順（557－640）在此山講經說法時所建，后來在太原節度使李說夫婦的捐助下，擴建為唐代華嚴宗巨剎。歷代對天寧寺多有擴修，現存建筑多為明清遺構，現在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br> 山形卦象、千年古剎、卦山之柏并稱“卦山三絕”。“卦象”是虛，古寺和古柏才是實。1977年趙樸初游卦山時題寫<font color="#167efb">“黛色參天多古柏，崇樓峻閣備莊嚴”</font>，一說柏，二說寺，也沒有說到“八卦”。而與古剎相比，卦山的古柏更讓人印象深刻，因為有了古柏，交城天寧寺才在中國眾多山寺中出人頭地，獨樹一幟。這些柏樹，與天寧寺的殿閣樓院十分相稱，十分協調，要是換了別的樹，恐怕也就不成其為天寧寺了。<br> 卦山之柏確實與眾不同：一是多，漫山遍野除了柏樹還是柏樹，幾乎看不到其它樹種。我弄不清楚，是因為此山歷代的主持者都偏愛柏樹而遍植，還是因為此山的土壤氣候最適合柏樹生長，而柏樹一旦成林其它樹木就難以生長（白樺樹就是如此）？；二是奇，人們通常都覺得松多奇樹，世多奇松，卻不想卦山的柏樹也樹形奇特，千奇百怪。走遍山上的寺，走遍寺周的山，竟然找不到兩株哪怕稍微相似的柏樹，找不到兩組哪怕是大體相同的組合。龍爪柏，鋼鞭柏，連理柏，繡球柏，牛頭柏，虎頭柏，文武柏，七星柏等等，名目眾多，酷似畢肖，且各有傳說。讓人大開眼界。三是古，寺中山上，千年以上的柏樹比比皆是，而且全都枝葉繁茂，不呈老相。千佛閣下一棵漢柏，樹齡超過2200年，漢代建道觀之前，它就生長在這卦山之上了。有了這多、奇、古三宗，清代就有人將<font color="#167efb">“黃山之松、卦山之柏、云棲（杭州云棲寺）之竹”</font>列為華夏樹木之“三大奇觀”。<br></h1> <h5><font color="#167efb">卦山之上</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卦山書院</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宋代連理柏</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卦山上漿水泉</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山寺桃花始盛開</font></h5> <h1> 看足了這卦山之柏，我不由產生了關于松柏的一些聯想。<br> 雖說常常“松柏”連用，如“松柏常青”之類，而實際上，人們都有意無意地揚松貶柏，學習<font color="#167efb">“松樹的原則性和柳樹的靈活性”</font>（毛），學習<font color="#167efb">“松樹崇高的風格，共產主義的風格”</font>（陶鑄），<font color="#167efb">“黃山松，我大聲為你叫好，九千里雷霆劈不歪，八千里風暴轟不倒！”</font>松還代表柏去作了“歲寒三友”之首，完全搶了柏的風頭。也許，是因為柏木難有大用，常被用來做棺材；而松木卻堪為建設之柱，棟梁之材；也許，僅僅是因為“松”占了發音的光，“二冬”韻遠比“十灰”韻更適合入詩，平聲字也遠比仄聲字昂亮。“松鶴延年”顯然比“柏鶴延年”更順口，盡管柏樹可能比松樹壽命長得多。<br> 據我所知，自古以來中國的詩文書畫中，也是松比柏吃香得多，杜甫大概是極少的例外之一，他似乎更喜歡柏而不是松。關于松樹，我只記得他有一聯是<font color="#167efb">“新松恨不高千尺，惡竹應須斬萬竿”</font>，連帶著連竹子也成了“惡竹”。反之，在成都武侯祠他寫道：<font color="#167efb">“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font>嫌不夠勁，等到夔州武侯祠，他又專門寫了《古柏行》，長達十二韻二十四句，句句以古柏比諸葛亮，也句句用來自比自況：<br> <font color="#167efb"> 孔明廟前有老柏，柯如青銅根如石。</font></h1><h1><font color="#167efb"> 霜皮溜雨四十圍，黛色參天二千尺。……<br> 苦心豈免容螻蟻，香葉終經宿鸞鳳。</font></h1><h1><font color="#167efb"> 志士幽人莫怨嗟：古來材大難為用。</font><br> 比起漢人來，藏人更重視柏和柏的功用，幾乎所有的藏傳寺廟門口都有“煨桑爐”，煨的不是“桑”，而是柏枝，青煙裊裊，藥香四溢。<br> 盡管人們對松多有頌揚，其實只要仔細盤點一下，就會發現我們看到的名樹古木中柏遠多于松。據統計，北京共有4萬多株古樹名木，側柏竟占了一半多。2018年8月，北京舉行“最美古樹評選”，中山公園遼柏（七株中的一株）、門頭溝齋堂鎮靈水村2000多歲的靈芝柏、房山區上方山柏樹王和勞動人民文化宮朱棣手植柏一起入選柏樹前五，最終密云新城子鎮樹齡超過3000年、北京最老的古樹“九摟十八杈”柏<font color="#167efb">（主干要多人才能合抱，上有十八個云頂枝杈，最細的一枝也有一摟多粗，故名。唐代在在北側蓋起關帝廟，故又稱“關公柏”）</font>一舉奪魁。<br> <br></h1> <h5><font color="#167efb">密云新城子鎮北京最老的古樹“九摟十八杈”柏（取自網上）</font></h5> <h1> 就我看過的而言，有北京中山公園里守衛著社稷的“遼代七柏”，樹齡都在千年以上。太原晉祠“周柏唐槐”中的周柏已然有3500歲，橫臥支撐，看上去確實老邁了，堪稱中國最老的樹。西藏林芝巴結鄉的柏樹園生長著數百株柏樹，平均高度約44米，胸徑1.58米，樹齡都在千年以上。其中一株被藏民尊為“樹神”的“世界柏樹王”，高達50多米，直徑近6米，樹冠投影面積達一畝有余。原先測算其年齡約2000-2500年，最近經研究說是還要再加600年，如此說，它可能比晉祠周柏還要老，而且目前并無衰朽之相，估計“再活500年”沒有問題。不過，那是在雅魯藏布江流域特殊環境下的特殊樹種，叫做“雅魯藏布江巨柏”。陜西黃陵有一株“軒轅柏”，高20米，胸徑近2.5米，傳為黃帝手植，稱樹齡超過5000歲。連黃帝本身是否存在都成問題，所謂“手植”自然不足為信。我估計那樹最多兩千余歲，只不過由于名目顯赫，人們對它呵護備至，所以才長得高大粗壯。<br> “青松挺且直”，其實，我們平常很少能看到挺直成材的松，那要到興安嶺林區才行。到了景區、郊野、公園，我們看到的都是用來欣賞的變異怪松。側柏正好相反，我們平常在路旁看到多是作為樹籬的矮矮的側柏，任人修剪，柔順之至。而一旦來到高山曠野，就一變而為千姿百態，任性揮灑了。從這個角度說，柏能屈能伸，兼具松樹和柳樹的性格。<br> 松代表的是理想化的風骨品格，與所在位置環境密切相關，更多地在空間維度展示；柏代表的是世俗化的生活傳統，與世推移，適者生存，更多地在時間維度上展示。</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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