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遠(yuǎn)的“吆喝”聲

林森

“打好醬油，打好醋”。一聲韻味悠長的“喲喝”，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時不時地就會飄入我的睡夢裡…… 大雜院里的玩伴們也不用誰去刻意組織和“招呼”，在午后或是傍晚的時分，總是三個一堆，五個一伙的“自愿組合”，土法上馬，因陋就簡的玩起各種游戲。煽啪嘰，彈玻璃球的，滾鐵環(huán)，扔口袋的……他們“穿著”雖不光鮮，可玩的卻是投入、忘我，無拘無束。雖是天天如此，難免有些單調(diào)，偏又樂此不疲。 正如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孤立的存在，那時人們的生活也“接地氣”。人們剛從饑餓的陰影里走出來，不管處在什么環(huán)境下，見了面，總會有一句“你吃了嗎？”的問候，全不似眼下那種“中看不中用”的客套。是啊，“存在決定意識”，彼時，吃飽了肚子就是硬道理，要是從這個角度說，他問的有什么不對？那時小孩子們的玩耍，也是當(dāng)時物資發(fā)展水平的折射，雖是沒有眼下動輒“文化”那么的高大上，但若從人的天性釋放角度上講，可是不輸呢。 隨著尾音拉得很長的“叫賣”聲：“牙膏皮子換小燕……”一個“吹糖人”的手藝人，肩上抗著一個插滿了各種形狀糖制品的架子出現(xiàn)了。他就好像專為正玩在興頭上的小伙伴們助力而來，好似“火上澆油”呢?？粗』锇榕d奮的樣子，就像摸獎中了頭彩。有急忙回家去找“牙膏皮子”的，有轉(zhuǎn)了一圈又空手而歸面露沮喪的，也有慷慨大方地把“小糖人”送到小伙伴嘴邊一起分享的……孩子們的世界總是那么的無憂無慮。 夏日的傍晚，胡同里也有練功夫的，玩石鎖的，還有穿著“燈籠褲”，翻“跟頭”、打“把式”、比劃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的呢。你甭說，那一招一式的“比劃”還真像那么回事。態(tài)度可是認(rèn)真，就是平素里“水襠尿褲”慣了的，但凡一挨著上場，也必是“一本正經(jīng)”，絲毫不敢的“馬虎”。當(dāng)然，有不好好練功的，屁股上挨上一腳是常有的事，此時，多會招引來一群在那“賣呆”、看熱鬧的人哄笑。 那時候，小孩不矯情，玩的種類，也是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很是“原生態(tài)”。大人們上班，“抓革命，促生產(chǎn)”去了，學(xué)校里不上課，扔下一幫“半大小子”沒人管。彼時雖沒聽過“我的青春我做主”這句話，但對它的意思，卻是早有“領(lǐng)悟”。此時不瘋，更待何時？不上演“大鬧天宮”，就不錯了？玩的“裝備”雖然簡單，規(guī)則也顯初級，但並不影響他們揮灑天性的積極性。誰能說不是這些類似于“大寫意”的隨性，才為孩子們的天空，塗染了五色斑斕的色彩？ 細(xì)觀察，玩耍的小伙伴各年齡組劃分的都很“細(xì)化”。年齡大幾歲的絕不與“小屁孩”為伍，“小屁孩”們也都很自覺，堅(jiān)不入他們那個“圈子”。不像現(xiàn)在無論是男女老少、士農(nóng)工商，不分場合，“一嘛”個個捧著手機(jī)，看的投入，讓人無法分辯出個特色來。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時代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滄海桑田，白云蒼狗，當(dāng)年，那些“祖國的花朵”，都已生活在“夕陽紅”的時光里。都市里林立的高樓大廈，閃爍的霓虹燈，早已遮住了人們記憶里泛著土黃色光暈的過去。當(dāng)你翻撿起老照片時，自然少不了一番唏噓。 比起市場里高音喇叭，“睢一睢，看一看，走過路過別錯過”的吵鬧聲，舊時慢悠悠“磨剪子唻……戧菜刀……”那一聲慢悠悠的“吆喝”，顯得多麼樸拙，多有味道，多有生活氣息。就像按“樂譜”唱出來的一樣，尾音拖得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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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行漸遠(yuǎn)的“吆喝”聲

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