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又要到母親節了,很想寫寫自己的媽媽,她老人家離開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來,每當想到媽媽,每當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特別是想起我陪媽媽在醫院度過的最后一晚的情景,就心痛的淚流不止,根本無法提筆。而現在,當我知道再不寫,也許不知哪一天自己也會告別人世,媽媽的故事后輩們可能就再也無法了解時,終于還是決心動筆了,哪怕依然會心痛,依然會流淚,但為了紀念,也為了不留遺憾,還是要完成這篇遲到的祭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姓崔,乳名蘭芬,參加革命后改名崔平。她生于1928年8月,具體生日是哪一天,我們這些兒女都不知道,因為在我們的印象中,媽媽從未給自己過過生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的老家在江蘇南通的如東縣,一個山明水秀的魚米之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崔氏是當地有名的大家族。我們的姥爺曾是縣中學的校長,是個文化人。可能也正是這個原因吧,媽媽自小受過良好的教育,文化程度是初中畢業。在那個年代的鄉下女性中,具有這樣文化程度的女孩子是不多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崔氏家族到底有多大呢?我們不得而知。只是聽說,由于家里院落大,房子多,日本鬼子從前門進院,崔家的人從后門乘船出逃,從來都沒有被鬼子追上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時,媽媽的爺爺(崔家的長房,姥爺過繼后的爹)生意做的很大,在南京等地都開過銀號(相當于現在的銀行),還有一些小工廠等實業。崔家老太爺比較開明,抗戰時掩護過新四軍的高級首長和傷員。家里的一些房子也曾經被新四軍征用,作為新四軍軍部的駐扎地。正因為受到新四軍英勇抗日情懷的感召,媽媽上的是新四軍辦的抗日聯中,在黨組織的教育引導下,14歲就參加了革命,做了許多抗日的宣傳鼓動工作。中學畢業后,媽媽便參加了新四軍。當時,她還逼著比她小兩歲的姑姑(我們的小姑奶奶)跟她一起穿過日本鬼子的封鎖線,投奔新四軍的隊伍。據姑奶奶回憶,在過鬼子封鎖線時,姑奶奶年齡小,嚇的直哭,媽媽怕被鬼子發現,使勁兒按著姑奶奶的頭,捂著她的嘴,不許她出聲,差點兒沒把姑奶奶憋死。參軍那一年,媽媽還沒滿17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姥爺崔振東是崔家這一輩兒的第一個男孩子,從小過繼給崔家的長房,也就是他的大伯當兒子,等同于獨子。媽媽則是崔家長房的獨生孫女,大小姐一枚,在家族里自有一番傲嬌的地位,有主見,有氣勢,想必從小應該也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在世的時候,很少談到她的童年和少年時的故事。因為在那個年代,出身不好是很沒面子的事情,盡管她的爺爺因為掩護過新四軍首長,是位開明紳士,但土改時仍劃為民族資本家和地主,這種出身,讓媽媽在革命隊伍中,多少有些抬不起頭,誰還愿意提起那些往事呢?可是,從她永遠那么知書達禮,慷慨豁達和舉手投足之中顯現出來的溫文柔婉里,不難看出她那從小養成的愛清潔,愛美的小女人情愫,以至一生被年長她八歲的爸爸寵愛有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聽與媽媽一起參軍的,我們的小姑奶奶說,媽媽是當地有名的才女,不僅文章寫的好,字寫的漂亮,口才也十分了得,經常在街頭發表抗日演講,十分有煽動性,曾令姑奶奶她們那幫同齡的女孩子們欣佩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想到媽媽參加革命時只有十四、五歲,小小年紀就能在街頭演講,也真是讓我們這些后輩自嘆不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參軍后,先是在新四軍如東縣警衛團文工隊前線話劇團當團員,后來調到蘇中軍區政治部宣傳部當新聞譯電員。小說《紅日》的作者吳強,曾是她的上級領導。1947年,因工作需要,媽媽又調到華中野戰軍衛生部手術隊學作護士,在戰場上救治傷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參軍的那一年,我們的爸爸已經是新四軍蘇中軍區司令部作戰科、偵察科參謀,同年11月,擔任蘇中軍區獨立旅作戰科副科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戰爭年代,部隊行軍打仗是家常便飯,女戰士也和男同志一樣過著艱苦的戰爭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記得媽媽說起過,那時由于連續作戰和行軍,沒有條件洗澡,她們一幫女兵都感染了疥瘡,奇癢難忍。后來部隊首長得知后,特意在戰爭間隙,吩咐炊事班燒好熱水,借用老鄉的水缸,里面放上硫磺,讓女孩子們輪流進去泡澡,反復多次才減輕了癥狀。但直到打完渡江戰役,解放軍占領南京,有了洗澡和勤換衣服的條件,疥瘡才完全治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從1945年參軍到新中國成立,媽媽作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華中野戰軍第6縱隊的一員,隨部隊轉戰南北,先后參加過著名的蘇中七戰七捷、漣水保衛戰、萊蕪、孟良崮戰役、渡江戰役、解放上海、解放長山列島,福建剿匪等戰役,足跡踏遍蘇北、魯西南、鄂豫皖、浙西、閩北等地區。也就是在那期間,在烽火連天的戰場上,媽媽與我們的爸爸相識、相知、相愛,并在1948年結為連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曾經看到過爸媽當年的結婚證書。那是一張像獎狀那樣的大紙,周圍印著花邊,中間部分用毛筆豎著寫著兩人的姓名和其它一些與婚姻有關的內容,落款處蓋著蘇區政府的大紅印章。隔了這么多年,結婚證書里面具體寫的什么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唯有一句話印象深刻:“我倆是在革命隊伍里相識,自由戀愛……”在那個時候,軍隊干部中的不少夫妻都是經組織介紹撮合的,像媽媽和爸爸那樣因彼此心有所屬而結合,讓我們的家庭氛圍,頗為溫馨和浪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現在想起來,作為一個大家閨秀,媽媽能夠拋棄舒適的大小姐生活,投身革命,參軍入伍,歷經如此艱難困苦的戰爭磨難堅持下來,那需要多么堅強的毅力和決心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建國初期,1950年2月,爸爸在二十四軍任教導大隊教育長、軍作戰科科長,媽媽在二十四軍軍部衛生所當助理軍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51年,爸爸調到南京軍事學院學習,媽媽則被送進蘇聯專家執教的、江蘇省衛生廳舉辦的放射醫師進修班,學習放射科的知識和技術。再后來,爸爸因學習成績特別優秀,僅當了半年學員,就在軍事學院畢業了,被調去參與南京總高級步兵學校的籌建,并被聘為高級步校合同戰術教授會教員。媽媽完成學業后,成為高級步校醫院放射科的醫生。從此直到離休,媽媽一直是醫院的放射科大夫。誰想到若干年后,當我的妹妹從解放軍第二軍醫大學畢業,按規定在醫院各科室輪轉實習時,醫院放射科主任以“你媽媽就是干這一行的,你就別去其它科室,子承母業得了”為由,直接被留在部隊醫院的放射科工作,直到退休。那時的醫院放射科沒有現在這么好的隔離條件,誰都知道長年在這種科室工作,X光射線對人體的危害是難免的,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留在放射科。可是,因為工作需要,媽媽和妹妹都義無反顧的服從組織安排,堅守在她們的崗位上,一干就是一輩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爸媽是大院里有名的恩愛夫妻,他們很少鬧別扭,就算有時因為什么事情媽媽不高興了,也總是爸爸去哄媽媽開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從小到大,我從沒見過爸媽吵架。印象中全是爸爸對媽媽的關愛、呵護,以及他們彼此間的伉儷情深。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59年,總高級步兵學校與南京軍事學院合并,合并之前的1957年春夏之交,高級步校所屬的醫院集體轉業到武漢,支援地方的社會主義建設。媽媽服從組織安排,脫下軍裝,隨醫院去了武漢。而爸爸卻要離開我們,跟隨高級步校校長兼政委的宋時輪上將去北京,參與軍事科學院的籌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爸爸即將只身北上,家里的其他人,則要跟著轉業后的媽媽搭輪船去武漢赴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至今依然記得我們離開南京那天,爸爸在輪船碼頭送我們時的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當時,我們幾個小孩子由于是第一次坐輪船,興奮的在甲板上和船艙里四處亂竄,又蹦又跳,高興的要死。爸爸安頓好我們后,下到碼頭上仰頭朝我們招手。媽媽則一直站在船舷邊上,流淚看著爸爸,輪船啟程的那一刻,爸爸的眼圈也禁不住紅了,他們不停地相互招著手,久久地,久久地,直到再也看不見彼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曾經身經百戰,生性開朗樂觀的爸爸,會在與媽媽離別時幾乎落淚,可見心里有多么的惦念和不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們幾個孩子跟媽媽、姥姥和保姆徐阿姨在武漢住了一年。1958年8月,爸爸把我們接到北京,在軍事科學院最早建成的幾棟家屬樓里安了家。我家住在12樓4單元,一個有大小五間房子,外帶廚房廁所的居室。媽媽則一個人留在武漢。當時,她本來完全可以跟我們一起隨爸爸來北京,但由于醫院剛剛辦理集體轉業后人心動蕩,媽媽作為黨支部委員,為了穩定人心,堅持孤身一人留在武漢,一年多后才調到北京,跟我們團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爸爸對媽媽的愛,體現在方方面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時物流沒有現在這么方便,在北京想吃南方的水果,只能買罐頭。爸爸知道媽媽喜歡吃菠蘿,經常會買菠蘿罐頭回來讓她解饞。罐頭打開,從來都是先只讓媽媽吃,我們幾個小孩子只有在旁邊咽口水的份兒。當然,媽媽是不會獨享的,往往吃上幾口,她就會表示吃夠了,再也吃不下了,這時,爸爸還要留一部分給媽媽備著,然后才把其余的分給我們兄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飯桌上,論地位,媽媽永遠排第一。家里燉了雞,吃飯的時候爸爸總是先把一個雞腿夾到媽媽的碗里,然后才讓我們動筷子。他說,媽媽干的工作對身體有害,需要多補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每逢爸爸去外地出差,回來總要給媽媽帶禮物。記得有一次爸爸從上海給媽媽帶回兩雙款式新穎的漂亮鞋子。一雙是米黃色,中間的鞋帶可以打成蝴蝶結的羊皮鞋。另一雙是用小米粒般大的珠子,在鞋面上密密麻麻穿出一幅藍底紅牡丹圖案的皮拖鞋。那種用一顆顆小珠子穿繡成的圖案,完全是手工縫制的,色彩鮮艷,永遠不會褪色。這種美麗精致的拖鞋,當時也唯有在上海才能買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十幾年前我曾經在燕莎友誼商城看到過類似的拖鞋,放在工藝品櫥柜里,遠沒有媽媽的那雙精美漂亮,卻標價上千元。當時我還驚奇地跟同行的朋友說:嚯!這種鞋子怎么成工藝品了?還這么貴?比當年我老媽的差遠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從武漢調到北京后,一直在海淀醫院放射科工作。不久,為了上下班方便,爸爸給媽媽買了一輛墨綠色的飛鴿牌女式自行車。那輛車非常漂亮,前車杠中部裝飾著五色的彩環。自行車拿回家的時候,甚至引起路人的圍觀。每天媽媽下班回到樓門口,只要在樓下按響車鈴,爸爸就會立刻跑下樓去接媽媽,還經常會替她把自行車擦的锃明瓦亮,跟新的一樣。我們兄妹四人基本都是用媽媽那輛自行車學會騎車的。后來我們長大了,也會被爸爸指派去給媽媽搬車,擦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至今,我有時依然會夢到騎著那輛綠色的飛鴿牌自行車在路上飛馳的情景。有時,還會夢到想找那輛車,卻怎么也找不到。醒來總會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我知道,那是想媽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醫院工作,難免要值夜班。不記得有多少次,爸爸讓我、妹妹和弟弟輪流去醫院陪媽媽。值完夜班的當天上午,媽媽交接完工作后,會用自行車帶著我們從老的海淀鎮里穿過,順道買些活魚活蝦回去為午飯加個菜。爸媽都是南方人,只喜歡吃鮮活的小河蝦、鯽魚、螃蟹什么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70年4月,爸爸調回老部隊二十四軍任職,媽媽很快也辦了工作調動手續,離開北京,到承德醫專附屬醫院繼續作她的放射科醫生。他們在承德一住就是十五年,直到1985年夏爸爸離休回到北京,他們才算在北京安定下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生前除了文革前有兩個胸針外,沒戴過其它手飾。這在他們那一輩從戰火中走出來的女干部中是很常見的。可她卻有一個漂亮的藍寶石白金戒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年了,有一次我回家看爸媽,媽媽拿出這個戒指給我看。她告訴我說,這個戒指是爸爸特意委托人在香港定制、作為結婚四十周年的禮物送給她的。媽媽還說,戒指的圖案是爸爸設計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看著這枚造型新穎漂亮的藍寶石戒指,我真的有一種被驚艷到的感覺!至今我還記得媽媽在我連夸這戒指真漂亮的時候,那一臉幸福、得意和滿足的神情。這枚戒指我從沒見媽媽戴過。后來,她把戒指送給我留作紀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是一個不太會干家務活的女人(家務全由保姆和姥姥分擔了),卻有一雙靈巧的手,會織出各種顏色搭配十分漂亮的毛線活兒。幾十年里,我們兄妹四人包括后來她的孫子、外孫們穿戴過的大部分圍巾、手套、毛衣、毛褲、毛背心,毛帽子,都是媽媽一針針織出來的。我們四兄妹離家工作后,媽媽還幫周圍鄰居和爸爸的部下織過不少東西,深受大家的贊美和喜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很少下廚房,卻能做一道拿手菜:紅燒獅子頭。媽媽做的紅燒獅子頭在選材、刀工和烹調順序方面都十分講究,是我們家逢年過節和待客時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至今想起來,都會令我們這些子孫后輩饞得要流口水。盡管我妹妹和弟弟還有爸媽的孫子都會做這道菜,但怎么也做不出當年媽媽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和爸爸一樣,都非常喜歡讀書,尤其喜歡讀文學作品,并從小注重培養我們的閱讀習慣。那時候,家里訂了好幾種報刊雜志。有《小朋友》《兒童文學》《大眾電影》《航空知識》《北京晚報》等。我們參加工作后,他們又訂了《人民文學》《收獲》《十月》《讀者文摘》等幾個大型文學叢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爸媽的影響下,我們從小就養成了良好的讀書習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高興的時候,也會唱歌。但她說,她這一輩子只會兩首歌,一首是1934年上映的電影《漁光曲》的主題歌,另一首就是《新四軍軍歌》。當媽媽用細柔的嗓音唱起“云兒飄在海空,魚兒藏在水中,早晨太陽里曬漁網,迎面刮來大海風……”的時候,她的眼睛望向遠方,臉上會散發出極美的光彩,那抒情般的歌聲讓我們聽的如醉如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時,在我們的要求下,爸媽會一起唱起新四軍軍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光榮北伐武昌城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血染著我們的姓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孤軍奮斗羅霄山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繼承了先烈的殊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千百次抗爭 風雪饑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千萬里轉戰 窮山野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獲得豐富的戰爭經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鍛煉艱苦的犧牲精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為了社會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為了民族生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貫堅持我們的斗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八省健兒匯成一道抗日的鐵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八省健兒匯成一道抗日的鐵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新四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新四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新四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每當唱起這首歌,他們仿佛回到了那鐵與血的戰爭年代,表情會不由自主地變得十分剛強有力,豪情萬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接人待物方面,爸媽都具有為人稱道的美德:平易近人、慷慨大方、與人為善,非常有人緣。爸爸的故事,我會在另外一篇文章中提及,這里單說媽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給我印象最深的,有兩件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是我們在上海的二叔家里經濟狀況不好。二叔家也有四個孩子,爸媽幾乎每月都要給二叔家寄錢,還經常把我們兄妹的衣物寄過去接濟他們。有一年春天,媽媽用好幾種顏色的毛線給我織了一件漂亮的毛背心,我特別喜歡。北京的春季很短,毛背心沒穿幾次,夏天就到了。媽媽把毛背心收起來,讓我留到秋天再穿。可是到了該穿毛背心的時候,卻怎么也找不到了,原來被爸爸寄給二叔了。為此,我傷心難過了好些日子,媽媽卻沒說一句責怪爸爸的話,因為這樣的事情對媽媽來說早就習以為常了。只要二叔家需要,爸爸都會有求必應,也不用跟媽媽商量,他知道媽媽不會阻攔的。看我不高興,媽媽還勸我說,沒關系,再另外幫你織一件不就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二是媽媽跟家里幾個保姆的關系都相處的很好,待她們親如家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新中國成立初期(1950-1954年),干部沒有工資,實行供給制。奶媽和保姆都是按實際需要公家給安排的。徐玉蘭阿姨跟著我們家從南京搬到武漢,又從武漢搬到北京。從1953年妹妹還沒出生到1964年,徐阿姨在我們家呆了整整十一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時候我年紀小,對媽媽與保姆關系的好壞沒有太多的認知。但從上世紀五十年代我們拍的全家福照片里,就完全可以看出她們之間的關系一定是非常和睦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這張照片大概是1957年在南京拍的。后排爸爸的右手邊是媽媽,左手邊就是徐玉蘭阿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聽媽媽說,徐阿姨是個苦命人。有一年她和兒子同時得了白喉,因為家里窮,錢只夠一個人看病用的,只得保大人,孩子病死了。徐阿姨傷心過度,不愿在家呆著,才出來做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徐阿姨是個有小學文化程度的人,她的丈夫當時在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工作。爸媽對徐阿姨很好,給的工資比別人家的都高,每年還安排徐阿姨去江西探親,往返路費都是爸媽出。徐阿姨后來得了繼發性不孕癥,生不了孩子,媽媽沒少帶著她四處求醫。以后又幫她在媽媽的醫院領養了一個棄嬰,并幫她給孩子辦好各種手續,落了北京戶口。1964年,軍科院里恰好有招工的名額,為了讓徐阿姨有一份正式穩定的工作,爸媽忍痛割愛,想辦法讓她轉成院里的正式職工,去程家花園給獨臂將軍彭邵輝副院長當了管家。徐阿姨在新的工作崗位上一直干到退休。我記得那時徐阿姨還經常利用休息日到家里來看望媽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再以后,直到爸媽去世,他們又用過幾個保姆,其中時間比較長的有小萬、小劉和小王。她們來的時候,都是沒滿20歲的小姑娘,其中小劉和小王都是沒媽的孩子。這幾個姑娘結婚離開我家的時候,無論在我們家干的時間長還是短,媽媽都會為她們準備一份嫁妝,像嫁女兒一樣送她們出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不但手把手地教她們做家務,還為她們的長遠發展考慮,給她們創造再就業的機會。媽媽總覺得這些女孩子年齡小,一輩子當保姆太可惜了。小王18歲到我們家,干了三年,爸媽就另外請了保姆,安排小王進附近的玉器廠工作,但仍然在家里吃住。后來又托關系讓小王進部隊醫院先當臨時工,后來轉為正式職工,直到退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來我們家最晚的小曹是個陜北姑娘,當時也就十六、七歲。為了她將來能有出息,媽媽出錢給她報了廣播電視學校的會計課程,每天都會催促她按時上課。小曹也很爭氣,考下了會計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爸媽生前一再囑咐我們,等他們去世后,一定要善待陪伴他們走過生命最后歷程的小保姆,安排好她們的出路。小曹來我家不到一年,爸媽就先后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們按照父母的囑托,安排她進部隊醫院當了收銀員。現在小曹也在北京有了自己幸福的小家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的身體原來一直不錯。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媽媽的醫院也接收了一批傷員。那些日子為了搶救傷員,媽媽一直吃住在醫院,不幸被傷員傳染得了急性黃疸型肝炎。那時得了肝炎的病人除了藥物治療外,醫生還會囑咐病人多吃糖。肝炎痊愈后,媽媽卻被診斷得了糖尿病。那個時候,國內對治療糖尿病還沒什么經驗,媽媽的病就一直沒得到系統有效的治療,以至越來越嚴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九十年代初,媽媽得了腦梗,導致右半邊肢體偏癱。得病以后,她一方面積極配合藥物治療,一方面頑強地堅持練習走路。一段時間以后,媽媽不但可以拄著拐棍走平道,甚至可以在家里上下樓梯了。可她的右手卻基本喪失了功能。為了盡量不麻煩保姆,媽媽開始練習用左手刷牙,吃飯,系紐扣,系褲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96年6月4日,媽媽因糖尿病并發癥造成的消化道大出血而溘然長逝,享年68歲。那天,距離我們的爸爸去世僅僅過去了半年的時間。都說人世間恩愛的夫妻只要一方離世,另一方也會很快跟著逝去。對此,我深以為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媽媽的故事應該還有很多很多,但我知道的卻十分有限。媽媽在世的時候,我忙于工作,忙于自己的小家庭,沒有時間更多地陪伴在她的身邊,也沒有特意去跟她多聊聊天,了解了解媽媽的故事和媽媽的內心世界。當媽媽突然離我們而去的時候,當拿起筆想寫寫媽媽的故事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怎樣忽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們的母親。</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青春年少的時候,對母親只是一種依賴。中年的時候,對母親也許只是一種盲目的愛。只有當生命的太陽走過正午,人生有了夏也開始了秋,對母親才有了深刻的理解,深刻的愛。</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如今,隨著時間的腳步,我們也長出皺紋,也生出白發,才明白在絕無平坦而言的人生旅途上,無論何時都以愛,以溫情,以慈悲,以善良,以微笑,面對著人生,面對著我們的,只有母親!永遠的母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母親節來臨之際,愿天下所有的母親健康,平安,快樂!!更愿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在媽媽依然在世時,多陪陪她們,多了解一下她們的故事,這樣,當媽媽去了天堂,我們才不會后悔,才不會有遺憾……!</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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