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風?我心將往

馬春霞

杏花開得正旺。1986版《西游記》中，杏仙邊歌邊舞，有一句“怎比我枝頭春意鬧”，一個“鬧”字，正好形容今天的杏花，每一個枝條上，都滿滿是盛開的花；每一朵花，都是怒放的姿態；沒有葉子，沒有蜂蝶，只有花，滿眼是花。嬌嫩的，薄薄的花瓣，滑薄如白綢，一朵朵一朵朵，挨挨擠擠，像一群群興高采烈的少女。 我喜歡杏花花萼的顏色，深紅中帶一點點紫，還有泛黃的細紋，顏色雖深，卻很通透。去年畫過一張《杏花落》，就是受杏花花萼顏色的誘惑，今年年初還買過一塊小方巾，也是因為四邊是這紫紅的顏色，而且還有精致的碎花，可惜丟了。而且，母親也說過，她特別喜歡杏花花萼的顏色，說這句話時，她是深情而陶醉的。 今天似乎是看杏花最好的一天，所有的花都已盛開，而地上，還沒有落下花瓣。當然，欣賞落花也是很美的，卻總難逃那絲遺憾和傷感。每一種生物，每一種事物，都有它最美的時刻，而這樣的時刻，往往非常短，而有過這樣的時刻，已然是幸運。感謝上天，感謝因緣際會，讓我在杏花最美的時刻，能悠然徜徉于樹下。 杏林山水公園真是看杏花的好地方，說是公園，卻沒有圍墻，而是開闊的田野，田間的路有的已經硬化，有的還是土路，蜿蜒到不知哪個村莊或山頭去。杏花樹下，還有勞作的農民。 來看杏花的外地旅游大巴一輛接一輛，我們常走的幾條水泥小路上，花花綠綠都是人，大家都是趕著花期來的，興奮，新鮮，熱烈，似乎要肆意補償一下憋了一個冬天的沉悶。 我們選了一條從未走過的小路，一直走，小路向北彎去。人聲漸漸遠了，以至于消失。這是一條僻靜極了的小路，左邊是杏花，右邊也是杏花，抬頭是藍天，北邊就是太行山脈，山脈背光處，藍里泛紫，迎光處，則泛著太陽的金黃。偶爾有一塊白地，沒有樹，只有松軟的黃土則更讓人心闊氣朗。我和丈夫也不說話，就這么走著，就十分美好！ 風，風來了！呼呼地，從東邊來，時快時慢，穿越空曠的樹頂，掠過萬樹繁花，吹到我臉上、身上。想起一個詞：風語者。風啊，我不管你想告訴我什么，我且享受你，你且親近我。在我最明朗的年歲里，遇見最明朗的你，你溫暖而豐富，你明快而輕靈，你在晴空奔跑飛舞，你見證了繁花滿樹，十里百里的杏花，千里萬里的春光。坐在路邊的石塊上，腳踏進隴溝里濕潤的泥土，側望小路在白色花海中蜿蜒到遠方。風又撫過我的耳朵，歡快地呼嘯而過。我隨著風，感受天寬地闊，感恩于艷陽下博大而美麗的土地，真想融化在這春天里，這樣溫暖而暢快。 這是2021年，風第二次給我美妙的感受了。第一次，是在十天前。那時，天剛剛變暖，早上看自習回家，可以不戴帽子不圍圍巾了。風暖暖地吹向臉、脖子，心中愉快油然而生。忽然，我聽見耳環在響！紫色的鋯石下，墜著兩片有精致花紋的菱形銀片，它們在風的懷抱中交談起來，聲音清越而細切———叮噠叮噠，叮噠叮噠。這聲音，比迎春花更讓我感到明亮。我想飛，自由地飛，就在這春風中，就在唐寧府前這寬闊而安靜的大路上。這個美好的秘密，我偷偷收藏在心底。 今天，是看杏花最好的日子。而我，更要虔誠地感謝風，感謝歲月靜好，華枝春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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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春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