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潘新 生于1953年</h3><h3>南昌八中初中69屆</h3><h3>云山共大分校一連二排</h3><h3>江西生產建設兵團一連、農機二連</h3> <p class="ql-block"> 作者：2021.3.6攝于海南</p> <p class="ql-block"> 兵團的疤痕</p> <p class="ql-block"> 每當我在鏡中看到背上那個碩大的疤痕，眼前就會浮現當年在江西生產建設兵團八團一連的情景，那是1970年的初夏，正是一年中最忙的雙搶季節。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把整個稻田淹成一片汪洋。為了盡可能減少損失，連部要求水中搶收水稻。</p><p class="ql-block"> 我當時在二排水稻排，與同學時毓驥推著禾桶在齊腰深的水中收割稻穗。大雨過后的太陽曬的人像火焰上的烤肉，腳下又踩著又污又臭的爛泥，那種苦，那種罪，現在想起來心里都發抖。可偏偏禍不單行，此時我的背上長了一個大癤子，一時一陣的痛搞得我渾身不舒服痛苦不堪。</p><p class="ql-block"> 就在這時團醫院巡迴醫療組到田邊巡診，當時我們都是赤膊，曬得象條烏魚。一位身材高大的郭軍醫把我從水田里叫上堤垱，仔細檢查了我的癤子，告訴我可以割掉。他叫我撲到堤上，從醫療箱子里拿出一把手術刀，用碘酒抹了一下癤子周圍，囗中念著最高指示:下定決心，不怕犧牲。話音未落，喀嚓一刀下去，膿血四濺，痛的我渾身發抖。只見郭軍醫用紗布的代用品衛生紙給我清理了一下，就用衛生紙折疊了一個方塊用膠布膠好后，拍拍我的肩膀示意好了。</p><p class="ql-block"> 我跌跌撞撞爬起來朝水中走去，邊走邊想，幸虧他念的最高指示是下定決心，要是他念的是，要奮斗就會有犧牲，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我不敢再想了，暈也！時年不到17歲，距今50年矣。</p><p class="ql-block"> 作者：潘新</p><p class="ql-block"> 2020.5.2 南昌</p> <p class="ql-block"> 前排郭軍醫夫妻身體健康。2019年3月攝于南昌干休所。圖片曹曉穎(后排中)提供。</p> <p class="ql-block"> 難忘的洋房牽牛</p> <p class="ql-block"> 牛拉屎只能用禾草去接，當年那有塑料桶。(圖片楊衛東提供)</p> <p class="ql-block"> 打谷場風波</p><p class="ql-block"> 1970年的8月驕陽似火，正是農村雙搶繁忙季節。時年16、7歲的我們正在八團一連(洋房)田里緊張的勞作，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的任務是和二排時毓驥同學碾稻谷，我牽牛拖著石滾在前面碾，時毓驥在后面用鐵禾叉把稻草叉到場外去。如果碰到牛要拉屎了，就要趕快抓把稻草雙手捧著去接。誰知那天這頭鐵扇公主的老公可能吃壞了東西腸胃不適，噼里啪啦一大堆稀牛糞，濺得我渾身上下臭哄哄的到處都是。這時時毓驥在旁邊笑的前仰后合，我趕忙跳到水渠旁洗干凈后爬上來，要跟時毓驥換勞動崗位，時毓驥同學看我上了當那里肯換，無奈之下只好繼續牽牛，不多會兒牛尾巴又翹起來了。這次我學聰明了， 理都不理，任其拉到谷子上，管不了啦！</p><p class="ql-block"> 誰知這時候走過來一個年齡相仿個子比我矮半個頭的男孩，手拿一根竹棍在旁邊哇哇大叫，我沒聽清他在叫什么，一下子停下步子楞住了。他三兩步沖到我面前，用竹棍朝我背上呼了一棍。狂叫:"你死啦！牛拉屎都不用禾草去接。"我大聲說:"你那個喲"。他粗聲大氣的回答:“我是你屋里爺。"我火都來了，沖上去扭打到一起，幾下子就把他打得爬不起來，一腳把他踢到水溝里去了。他狼狽不堪地從水里爬起來，叫了一聲:"你等著。″然后跑掉了，我也沒在意繼續做事。</p><p class="ql-block"> 晚上收工很晚，頂著星星吃完飯，洗洗很疲倦就睡了，睡得正香。房間里的燈亮了一片雪白。我睡的稀里糊涂被人從床上拉起來，我睜眼一看，站在我面前的是滿臉怒容的一連涂毛婆連長，我睡眼惺忪，怯生生的問:"涂連長，什么事。″ 涂怒目而視，隨手從后面人群中拽過一個人，推到我面前，指著我問:″是不是他？″我定眼一看，這不是跟我打架的那個小子嗎？怎么把涂連長也驚動啦！看我一愣一愣的傻樣，旁邊的人都笑起來了。有個拍馬屁的人就說:"連涂連長的崽都敢打，你好大的膽。"這時我才知道出事啦，出大事啦！ </p><p class="ql-block"> 怒不可遏的涂連長在燈光下再次查看了愛子的傷情，更加火冒三丈，臉都變形了，破口大罵。兩只青筋暴露的拳頭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以前聽人說過，涂連長是三江口人，善武術，會拳腳。還聽說三江口會武術的人都有五百錢，摸你一下十天半個月就一命嗚呼。想到這里，我不禁有些害怕，生怕這個三江口的蘿卜鹽菜 給我下個五百錢。我低著頭，任由他臭罵，滿臉的小數點也顧不上擦。我雖低著頭，但雙眼全神貫注盯著涂連長的兩只手，隨時準備后退防他的五百錢。</p><p class="ql-block"> 說句良心話，涂連長當時雖然很暴躁，但還是有理智的，可能是領導干部的原故，始終沒有打我。但是臉部露出了恨不得一拳打死我，嘴里不停的說你這個階級敵人的狗崽子說了沒有100遍，也有99遍。但沒有動我一個指頭。</p><p class="ql-block"> 涂連長在又蹦又跳罵了半個小時之后，由于年事已高，當時五十多歲了，終于罵累了。吼了一句滾，然后佯佯的走了。 </p><p class="ql-block"> 他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屈辱的淚水順著臉頰不斷往下流。自己受辱挨罵都算不了什么，連累自己無辜的父母也被罵得狗血淋頭。心里真難受……</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被分配送秧苗。我挑著一擔秧，迎面碰到二排排長姜包公(眼睛邊上有一個大包)和涂連長的大兒子涂某明(我實在記不得他的名字，他和我都是二排的)。姜包工為了拍馬屁，在涂某明面前討好，大聲把我喝住，狂叫:″你這個三查對象的子女，搞階級報復，毆打革命干部貧下中農子弟，你好大的狗膽。″聲音之大，之宏亮，旁邊栽秧的人都為之一驚，紛紛停下手上的事，抬起頭來看。這時，涂某明又在旁邊叫道:"要不是我爸爸攔著，我們幾兄弟要把你的骨頭拆掉。"我放下擔子，兩只眼睛盯著姜包公，心想扯龍袍是死，打公子也是死。總是死路一條，了不得拼吶！姜包工被我盯的有些發毛，狂叫:"你還敢看著我，埋掉你去"！</p><p class="ql-block"> 這時在旁邊插秧的一位省農業廳下放干部劉大姐，當年三十來歲，個子不高，皮膚黑黑的，站出來大聲說道:″你們不能這樣欺負人，昨天的事情我們都看到了，是你弟弟動手先打人。再說上班時間，你弟弟跑到二排來干什么？人家都忙的要死，他到處閑逛。小潘，不要怕，我們可以給你作證"</p><p class="ql-block"> 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姜包工想不到有人敢當面頂撞他，剎時蒙了啞了火，馬上同涂家長子頭也不回的走了。</p><p class="ql-block"> 在他們走后，劉大姐把我叫到身邊，叮囑我這件事沒有這么簡單，涂毛婆報復心是很重的，他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建議我去找指導員談一下，最好換個環境。對于這位可敬的劉大姐，我始終懷有感激的心情。要知道在那個年代，不落井下石就是好人，仗義執言的人更是鳳毛麟角。</p><p class="ql-block"> 當晚我去找指導員，方指導員不在。 于是我找了陳懷德副指導員，將當時的情況向指導員作了匯報。陳副指導員很認真的聽了并做了記錄。臨走時，他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說， 不要背思想包袱，好好工作，你反映的情況我們會認真調查。至于你提出怕報復，換個環境的問題，我們會綜合考慮。相信涂連長不會有這么低的覺悟吧。陳副指導員的話令我十分感動，使我冷酷到冰點的心里感到陣陣溫暖，水平啦，這就是水平！</p><p class="ql-block"> 一個月后，我被調到農機二連，不知是命運安排，還是因禍得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記</p><p class="ql-block"> 2018年11月，是我們南昌八中六九屆初中生下遷云山共大五十周年，承蒙老同學王細林慷慨解囊，精心安排了遷校五十周年紀念活動。我時隔多年重返恒豐洋房，舊地重游，感慨萬千。碰巧遇上了當年一個班的農工藏祥胡，我問起了這位與我同齡的涂小公子的情況，得知他干得不錯，子承父業，當了洋房大隊的大隊長。現已退休，在永修縣城定居。</p><p class="ql-block"> 真是</p><p class="ql-block">當年幼稚如孩童，而今白首話當年。</p><p class="ql-block"> 作者：潘新</p><p class="ql-block"> 2021.3.7 海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共大一連二排全體同學1969年攝于分配去兵團前夕！</p> <p class="ql-block"> 半個世紀后又相聚一堂。</p> <h3> 學校校友、兵團戰友左起：潘新、謝福如、李安。</h3> <p class="ql-block"> 1988.5月攝于云山共大校部水庫。</p> <p class="ql-block"> 攝于2021.3.6日攝于海南</p> <p class="ql-block">謝觀賞！</p><p class="ql-block">作者：潘 新</p><p class="ql-block"> 編輯：Ll AN</p><p class="ql-block">2021年3月8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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