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虎

高山流水

賽虎 上工 耙地 插秧 鏟地 割地 揚場 裝袋 上跳 做飯 拉柴 賽虎 73年2月13日，一場大雪后的早晨，也是我們被敲鑼打鼓歡送下鄉的那一天，我在同學的行囊旁邊，第一次看到了賽虎，那時它還很幼小，渾身毛茸茸的，兩只黑眼睛不停的在注視著我們，當你觸摸它的時候，它會搖著小尾巴，輕輕添你的手，不時的嗷嗷叫幾聲…… 后來它長大了，棕黃色的毛，直立的大耳朵，粗壯的腿，勻稱的身材，十分逗人喜愛，我們給它起了一個“革命”的名字“賽虎”。 在農村，賽虎成了我們形影不離的伙伴，賽虎最喜歡的就是爬山，它總是歡跳著奔上山頂，又一遛煙地跑下山來接我們，這樣往返幾次，直到我們爬上山。 跟隨我們上山砍柴，成了賽虎的任務。它總是那樣歡天喜地的跑前跑后，沒有半點憂愁。它為我們照看衣物，為我們追趕毒蛇，為我們轟走野狗。有它，我們在黑夜不覺得害怕，在窮鄉僻壤，不覺得孤獨。 農忙季節，早上天蒙蒙亮（四、五點鐘）就下地，晚上天么么黑（八點多鐘）才收工，耕地、耙地、挑秧、插秧、鋤草、鏟地、施肥、割地、揚場、打場、伐米、做飯、喂豬、放牛、趕車……十八般武藝俱全，十六、七歲的孩子，干的都是農村成年人的活，這樣辛苦勞作一年，掙的工分還不夠買口糧，到了年終，不但拿不到分文，還要倒刨生產隊口糧錢，分到的糧食，人都不夠吃，哪還有喂狗的？賽虎天天吃些豬食，還不致于被餓死，但它從來沒有嫌棄自己的主人，也從來沒有怠懈過自己的工作。 賽虎成了集體戶這一領地的霸主，它決不放過任何入侵者，每天社員出工、收工，牛群或馬車從我們集體戶門前路過，賽虎總要拼命地狂吠，不準它們停留半步，不讓“外來者”吃掉門前園子里的一片菜葉。一陣喧囂之后，賽虎翹著尾巴，昂著腦袋，吐出長長的舌頭喘著氣，瞇著眼，嘴角向后咧，我們都知道，它這是在笑…… “狗無遠慮，必有近憂”，下鄉第二年開春的時候，一天下午，集體戶院里，被請來了兩個社員，一個人手上拿根繩子，一個人手上拿著把刀，可憐的賽虎就這樣被奪去了性命，結束了它短暫的“一生”，后來才知道：是因為賽虎，在集體戶的菜園里，為了集體戶菜苗不受侵害，咬傷了鄰居（隊長）家的雞，因而導致殺身之禍…… 這一年的冬天，我們集體戶后山上的柴火垛，日見減少，沒多長時間，半垛柴火都下去了，這事誰都感覺納悶，有一天，我們終于發現了問題，這天后半夜的時候，憑著那一點不是很清晰的月光，看見一個負重的人影，在我們柴火垛旁邊一次次的往返，我們終于看清楚了……，幾個在北炕上爬起來，到后窗一直觀察的知青，大家同時得出一個結論：那個一次扛七、八捆柴火的高大身影，非鄰居大哥（老戶長）莫屬！ 春天的時候，我們的賽虎咬傷了他家的雞（那時，他還是生產隊長），如今他不當生產隊長了，搖身一變成了集體戶的貧農老戶長，老戶長半夜三更（偷）燒知青的柴火，“廣闊天地”之中竟然如此險惡，難道還不讓人心生怯意嗎？這一切，正應了那句話：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時此刻，我們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家有些沖動，可是靜下心來一想，現任隊長就是老戶長（前任隊長）的親弟弟，這家人在村子里，還是親屬眾多的大姓，如果當場揭露，我們幾個誰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此事只能不了了之。事后大家不約而同，都想起了可憐的賽虎……… 從那時算起，賽虎已經離開我們一年了，賽虎走后，就再也沒有誰，能夠為集體戶看家護院了。 雖然那個年代的人和事，已經遠離了我們近半個世紀，但是回想起來，好像還是在昨天…… 在本文的結尾，我要錄入一首，兄長在“吉林市八中”2018年同學聚會，寫的二首詩，有上山下鄉經歷的人，會感到內容很貼切： 《上山下鄉五十年祭》 （一）“知青”不怕墾荒難， 春耕秋收只等閑，“谷雨”播種騰細浪，“夏至”鋤草走泥丸， 林海雪原篝火暖， 集體戶中四壁寒， 昔日同灑青春血 今朝相聚盡開顏。 （二）年近七旬重聚首，而今相見已白頭。上山下鄉同生死，共度風雨幾春秋。難忘年夜漫天雪，孤燈苦酒淚自流，把盞再敘當年事，唏噓悵然嘆未休。 作者：高山流水 辛丑牛年正月廿三 於重慶北碚更新于 18分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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