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口鍋

淺笑如蘭

那年搬新家，添置了一口不銹鋼鍋。這口鍋樣子很精致，純平的鍋底，圓形空心不銹鋼手柄，配一個高出鍋的篦子，鍋蓋上配有密封圈，除橡膠的密封圈外，其余一鋼到底。 這是一口湯鍋，看起來很精致但掂在手里很沉重，以致我不太喜歡用它，感覺比起以前常用的鋼筋鍋笨重費力多了，吃飽了撐著去用它？它在灶房里的那個柜子里沉寂了好久，想用它，太重，天天消耗我羸弱的體力，不值。不用吧，覺得可惜，畢竟它比家里其他鍋都貴，也是我精心挑選的，于用與不用間，又塵封了好久。 有段時間，我幾乎天天熬小米稀飯或者苞谷榛子，鋁鍋里不是溢出來就是胡鍋底，讓我非常懊惱。我突然想起了那口像雞肋一樣，用之笨重，棄之可惜的讓我打人冷宮的不銹鋼鍋。我試著用它熬過幾次苞谷榛子，發現它既不溢出來也不胡鍋，我倒暗自慶幸沒有把鍋放棄，慢慢的，我也喜歡用這口鍋了，這以后，它就一直在固定在我們家的煤氣灶上，陪我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每一個做飯的日子。    　　我除了用它煮稀飯，漸漸的也用它下面條、打攪團、溜饃。它承擔了炒菜以外的所有的做飯功能。許是習慣了的緣故，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緣故，我和它對上了眼，也不覺得它很沉重了，漸漸的喜歡上它了。 它依然有一個小缺點，就是鍋蓋把太短，加上渾身不銹鋼，提取鍋蓋總是又燙又費勁，以致我常常很小心翼翼，總是拿抹布墊著去拿鍋蓋，這樣拿鍋蓋的日子一直持續著。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幾乎天天要用它做飯。終于有一天，我拿抹布提起的鍋蓋掉在了鍋里，沸湯濺了我一手一胳膊。手上和胳膊上紅起來幾片，鉆心的疼。 我把手和胳膊在涼水里放了好久，涂抹了燙傷膏，燙傷慢慢恢復了。 老公建議換了這口鍋，可我還是覺得可惜，提醒自己以后注意就行。如此間，這口鍋又保留了下來，只是我提鍋蓋的時候習慣性的擔憂。為此，老公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去市場尋找試圖換一個木質的匹配的手把，終究還是未果。最后他托朋友找一個搞電焊的人給不銹鋼的手把上加了個大環，提鍋蓋時提著環終于解決了燙的問題。提鍋蓋的手把不燙了，這口鍋已經圓滿了，我就更加用喜歡這口鍋。 　　可是好景不長。在解決了手把燙手的問題不久，那一天，我在鍋里蒸甜飯。蒸甜飯需要的時間太長，便在沙發上躺著一邊看電視。沒料一股焦味，我忘記了還在蒸甜飯，立馬跑灶房，鍋燒干了，連碟子邊上的甜飯都有點焦了，我冷吸一口涼氣，還好，沒有發生火災。等鍋涼下來，微黒一片。我用鐵磁球一遍一遍的洗，終歸沒有還原它本來的顏色。鍋底上部的拼接處，偶爾還有滲水，火一燒刺啦啦的響。 鍋的顏色倒不影響烹飪，可刺耳的響聲告訴我用它做飯很危險。而且用它煮榛子已經胡鍋了。 我心里很難受。一直在歉疚，一直在自責，歉疚自己做事的不專心，不認真，歉疚多年來才費盡心思配好了鍋蓋的鍋又有問題了，歉疚因自己的失誤讓很完美的東西瞬間沒有用處了。 我深深的感受到小時候媽媽常說的一句話：有時候，有牙沒鍋盔；有時候，有鍋盔沒牙。鍋好的時候，鍋蓋不好用，鍋蓋完美了，鍋卻不好用了，或許這樣真的在告訴我這口跟隨我近10年的鍋，該棄了？ 　　鍋事如此，人生也不亦同嗎？有牙沒鍋盔、有鍋盔沒牙，這是一個哲學的話題。人生中的追追趕趕，多么像小時候晚上看月亮時媽媽講的月亮里狗攆兔的故事，似乎人永遠都在追趕的路上，可許多時候，永遠也追不到。許多事情，有時候是天意，有時候是人為。就像這口鍋，鍋蓋不好用的時候，鍋好著；鍋蓋好用的時候鍋不能用了。并且這口鍋在你不喜歡的時候它一直存在，在你喜歡它的時候它又夭折了？ 　　聯系到人生，我們這輩子無論遇見什么什么事、什么物、什么人，都是你生命中該出現的，絕非偶然。他一定會教會你一些什么。沒有什么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你的生命里。任何時候，都要機緣巧合，恰到好處。 盡管如此，但我依然堅信當下出現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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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笑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