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外孫十二歲，是初中一年級學生。說來也巧，正月十五是他的生日。春節放假，一家人又聚在一起為他過生日。</p><p class="ql-block">三歲的外孫女是表哥的＂跟班＂，表哥戴＂壽星＂桂冠，她也戴，表哥點生日蠟燭，她也點，表哥許愿，她也學著合起小手掌，生日歌唱得特別響亮，可愛極了。</p><p class="ql-block">蠟燭點燃了，燭光里蹦出來的禮花和窗外的煙花交相輝映，把孩子的笑臉映得更燦爛，歡聲更爽朗。生日的歡樂氣氛與節日的喜慶氛圍交織著，把屋里的精彩融入外面世界的無限精彩之中。看著這些絢麗多姿，五彩繽紛的禮花，不油然想起上世紀五十年代，我在家鄉小鎮上觀看鬧花燈的情景……</p> <p class="ql-block">當時，到正月十五的下午，全鎮的店鋪就停業了，為晚上的鬧花燈作準備。位于鎮中心的垻子已經搭好了觀燈臺，觀燈臺的左右豎立兩根五、六米高的燈桿。臺前三岔路口的街檐擺放著四、五十根竹竿，是用于耍龍燈時掛炮仗用的，執竿者分列兩組輪流點燃炮仗，確保爆竹聲連續不斷。竹竿旁邊擺放著四十盤煉鐵爐和風箱，其功能是耍龍燈時煉鐵水供拋鐵花用。觀燈臺后面院垻里掛著一排排小燈籠，這叫做猜謎燈。謎面寫在燈籠表面，謎底放在燈籠里邊兒，誰猜中了，工作人員就點燃小燈籠里的蠟燭送給誰。</p><p class="ql-block">晚上八時許，全鎮的男女老少手提自制的小燈籠走向街頭，向三岔路口匯集，四鄉八村的彩燈隊也向觀燈臺靠攏，按預先安排好的位置就位。每個隊都舉著一個長方型的或者六角型的燈牌，正面標有彩燈名稱，表演單位及主要表演者等。</p><p class="ql-block">彩燈之首是龍燈，龍燈通常是十人共舞。龍身的骨架是竹篾編綁成形，表面用半透明的牛筋紙裱糊彩繪而成。龍頭造型生動，別致，雄壯，有的龍眼會動并發光，龍尾的風格也各有千秋。其余八個龍身段，是長筒狀。段與段之間也是用彩繪牛筋紙連接。上世紀五十年代，龍燈的光源主要是蠟燭，蠟燭點燃置于龍燈各段的長筒中，在舞動中既要防風又要保證不缺氧，可見制作工藝之精湛。</p> <p class="ql-block">晚上九點左右，岔路口三條街上、樓上、院墻上擠滿了人，真是人山人海呀！當燈桿上的燈點亮時，嗬！大街小巷門洞上的燈，人們手中提著的燈，街道上花燈隊伍所有的燈，＂唰＂的一下，都亮起來，照亮半邊天！</p><p class="ql-block">有人情不自禁地吼起了山歌。燈桿上大門上是啥子燈？圓燈方燈八角燈，宮燈影燈走馬燈。手頭提的是啥子燈？稻麥椒粟五谷燈，豬羊馬牛六畜燈，雞鴨鵝魚兔子燈，桃李橙橘菱角燈，梅蘭竹菊荷花燈，鸚哥喜雀鴛鴦燈，五顏六色七彩燈。街上鬧的是啥子燈？龍燈獅燈幺姑燈，唐僧取經高蹺燈，八仙過海神話燈，水涌金山戲曲燈，涌出魚蝦?蟹烏龜燈。牛兒燈，馬兒燈，蓮槍花船臉殼燈。還有娃娃耍的草龍燈。山路上閃的啥子燈？那是舉著的火把燈。</p><p class="ql-block">四方八面都是燈，大街小巷全是燈，漫山遍野盡是燈。</p> <p class="ql-block">九點正，當觀燈臺燈桿上的沖天炮在空中炸響時，鐵花拋起來了，爆竹閃起來了，龍燈舞起來了，獅燈跳起來了，高蹺晃起來了，花船搖起來了，草把把龍翻起來了，鑼鼓喧起來了，樂曲奏起來了，戲曲唱起來了，沙頭和尚笑起來了……</p><p class="ql-block">您看，那鐵花拋過龍燈竄過屋檐飛向天空，綻放出一排排火樹銀花。爆竹聲聲連續不斷如電閃雷鳴。</p><p class="ql-block">您聽，鑼鼓喧天在小鎮里廻蕩，如山呼海嘯一般，樂聲、歌聲，時而低廻，時而高亢，時而婉轉，時而鏗鏘。</p><p class="ql-block">您看嘍！那人潮呼喊著涌動著，燈潮翻滾著起伏著，熱浪，一浪高過一浪，勢如拍岸驚濤！小鎮沸騰了！火紅的小鎮宛如蒼茫大地上一朵光彩奪目的報春花！不！她就是一個樂團.，奏響了一部春之交響樂中動人心弦的樂章！</p><p class="ql-block">我站在窗前，看孩子們在院子里放煙花，滿園的煙花閃爍著，滿園的笑聲呼應著。我仿佛又看見了那些人，那些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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