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遍赤峰（四十六）十里稻花香

河畔崔建軍

早晨，迎著朝陽，我們又出發了。出海拉蘇鎮，騎行3公里后，布日敦塔拉。風一陣一陣吹過，云一朵一朵飄過，路旁的格桑花一簇一簇閃過。愛這生活，愛這日子，愛這生命中的一點一滴。昨晚和騎友們在一起喝多了一點。一是我的腿已經完全好了，說明前天的疼痛只是因為騎行時沒有活動好才出現的短暫的不適應，這讓我輕松了不少。二是感激騎友們對我的關心和照顧，騎行讓我們認識社會，認識人生，認識自己，也讓我結識了許多和我一樣充滿活力，而又心存美好的騎友們，旅途中，我們成為哥們兒，成為瓷器。是的，到哪里騎行不重要，和什么人騎行很重要。“布日敦”翻譯成漢語，是草木齊全的意思，“塔拉”翻譯成漢語是有水的草甸子。這的確是一個水草豐美的地方，空氣純凈又透明，綠茵茵的草地向遠方鋪展著，清凌凌的水面成排的蒙古包沐浴著金色的陽光，有水鳥在輕輕漫步，一邊梳洗一邊覓食。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里騎行，沒法不讓人感動。 布日敦塔拉過后，再次進入科爾沁沙地。沙地和沙漠雖然都是沙，但沙地和沙漠也有很大的不同。沙漠基本就是一望無際，寸草不生，而這里卻不是。沙地上也是沙，一個沙丘連著一個沙丘，沙丘上大多有植物，以灌木為主，有山竹子、虎榛子、有紅柳、有沙棘，也有少量的松、榆、水曲柳等喬木。沙地中最常見也是最誘人的當屬沙棘，那熱熱鬧鬧掛滿枝頭黃橙橙的果子，看著就讓人流酸水。最招人喜愛的是山竹子，粉艷艷的花朵，借著微風輕輕擺弄著腰肢，一副風情萬種的樣子。這是國道305線，我們就在這樣的沙地中穿行著。 這是沙地中的一戶人家，也可能只是一個牧民的夏營盤，并不在這常住，天涼的時候會隨著畜群轉移別處。此后整個一上午再沒見到第二戶人家，除了我們這些騎行者，也沒見到一個人影。這就是蒼茫，這就是遼闊，這就是博大，在這樣的天地之間，你的心也會變得廣袤無垠。 如果你認為800里瀚海全是沙地，那就錯了，在騎行了50多公里之后，忽然間變得阡陌縱橫，稻翻金浪，蔚藍的天空下，沉甸甸的稻穗在微風中輕輕涌動。稻谷已經進入成熟期，再有10天半個月，就可以開鐮收割了。是的，翁牛特，不僅有沙海，還有綠洲，還有近十幾萬畝的高產優質稻田，“是赤峰市最大的水稻產區”，官方新聞是這么說的。在赤峰的餐桌上，許多人家的大米，就來自于翁牛特。 我們要尋找一個人。1974年1月5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發表一篇文章，題目是《敢于同舊傳統觀念決裂的好青年》，一時間，一個叫柴春澤的知識青年迅速成為全國年輕人學習的榜樣。柴春澤是赤峰市紅山區（原昭烏達盟赤峰市）人，1972年從赤峰六中畢業后，與60多名同學一起到翁牛特旗玉田皋公社插隊，當了一名知青。幾個月后，柴春澤的父親為兒子在城里找好了工作，寫信讓柴春澤回城上班，雖然那個時候的城里生活也好不到哪去，但畢竟比農村要強得多得多。誰知，柴春澤不僅沒有聽從父親的安排，反而寫信把父親狠狠地批評了一通，之后，又在全點的知青大會上公開了父親的信，再之后就是各種媒體的廣泛關注，柴春澤名聞天下。那個時候的玉田皋，全鄉7000多口人，25萬畝土地，其中半流動沙丘和風蝕沙地17萬畝，出名以后的柴春澤開始帶領知青和當地群眾試種水稻，并爭取當時的遼寧省革命委員會和沈陽軍區的支持，修建了紅山水庫到玉田皋的引水工程，使玉田皋1700旱地和鹽堿地通通變成了稻田。在這之前，赤峰地區還沒有聽說有種植水稻的歷史，因此可以說，柴春澤和他的知青戰友們，以及玉田皋的鄉親們，是赤峰水稻的拓荒者，第一人。 很想看看柴春澤他們下鄉的青年點。按著一位騎摩托車人的指引，我們往回走，上坡，往右拐，廣場后邊有個大院，院里停放著拖拉機，大院的墻上寫著“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幾個大字，除此而外，怎么看也不像是青年點的樣子。和一位路過的村民打聽，村民說我也不知道，你們到村委會問問吧，并告訴了我們地址。待我們找到村委會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鐘了，村委會靜悄悄的，干凈整潔，空無一人。在走廊的墻壁上掛著關于玉田皋情況的宣傳櫥窗，我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兩遍，都沒有發現柴春澤的名字，有關知識青年的情況也簡單一筆帶過。人們似乎在淡忘這段歷史，反倒是一些外地人，尤其是一些老知青們，還對當年的玉田皋當年的柴春澤念念不忘。有一年我帶了一批大連游客，臨走的時候，每個人都買了一袋玉田皋大米，他們說玉田皋大米不僅質優價廉，重要的是，能讓我們記起一段歷史，記起一段不平凡的知青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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