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莊主有個小兒子,三歲模樣,粉嫩白凈。看到江遙寒的第一眼,就撲倒在她腿下,喃喃的喊著:“姨抱抱!”</p><p class="ql-block">見江遙寒微皺眉心遲疑不定時,撒嬌的眨巴著他清泉一般的明眸,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p><p class="ql-block">“來,叔叔抱!”賀風跨步過去一把將他舉高,他樂的使勁拍著小手,朝著正為難的莊主喊道:“爹爹,你看,我長的好高啊!”</p><p class="ql-block">“天天,快點下來,不許胡鬧!”莊主小聲斥喝著。</p><p class="ql-block">“沒關系,這小家伙伶俐好動,對我的胃口,做我徒弟,怎么樣?”賀風開心的捏著他肉肉的小臉,半是肯定的對著莊主:“保證他以后就是下一代御醫。”</p><p class="ql-block">賀御醫的威名他早有耳聞,不僅供職御醫館,更是懸壺濟世百姓,他醫術高超,江湖慕名求醫者無數,能拜在他門下,自是好事,莊主便允了下來。更何況,有羽王爺主持,這拜師一事便辦的有些隆重。</p><p class="ql-block">莊主夫人也是愛花之人,莊內植滿了蘭花,小家伙愛鬧,莊主夫人便禁止他踏入院內,他抽涕著不服,口中振振有詞:“娘壞人,我告訴師父去!”</p><p class="ql-block">打旁邊走過的丫環們,每每見到此情此景,總忍不住捧腹大笑,抱起他:“小少爺,你這一腳啊,夫人的蘭花可都折了命,哪敢讓你進去啊!”</p><p class="ql-block">“娘偏心她的花!”他嘟著小嘴巴,不滿的抗議,每次娘都躲在院內弄花,不陪他玩。</p><p class="ql-block">“莊主可是偏心小少爺呢!”其中一個丫環點著他的鼻子,笑鬧。</p><p class="ql-block">他咕嚕著大眼,像是想到什么,撒腿跑開了:“我去找爹爹。”</p><p class="ql-block">賀風從房門出來時,見天天正托著下巴坐在石階上,便走過去蹲在他面前,見他有些不悅,又捏起他肉肉的小臉:“小家伙,怎么了?告訴師父,誰欺負你了,這么委屈的癟著小嘴巴。”</p><p class="ql-block">“爹爹吼我!”</p><p class="ql-block">“你搗蛋了?”</p><p class="ql-block">“才沒有呢,我剛去書房找爹爹,見爹爹和那個冷冷的羽王爺在說話,我想讓爹爹陪我玩躲貓貓,爹爹便生氣了。”以前只要他想玩,爹爹都會陪他,現在這個冷冷的羽王爺來了,爹爹也不理他了,越想他越委屈,摟住賀風的脖子:“師父,爹爹和娘都討厭天天。”</p><p class="ql-block">這個小家伙是被寵慣了,一點不樂意就鬧情緒。賀風故意正著眼,問他:“平時有好吃的,爹爹是不是第一個給天天吃,有好玩的,是不是就買給天天玩?娘親是不是唱歌謠哄天天睡覺?”</p><p class="ql-block">“這些師父怎么知道?”</p><p class="ql-block">“若是爹爹和娘親討厭天天,那他們還會給天天買吃的,買玩的,唱歌哄睡覺?”</p><p class="ql-block">“好像是哦。”他掰著小指頭,覺得師父說的很對,立馬雀躍了起來:“爹爹和娘親不討厭天天!天天不生氣了!”</p><p class="ql-block">看著他又鬧又笑的樣子,賀風也歡喜起來,又狠狠的捏了一下他肉肉的小臉,惹的他喊疼:“師父,疼……,姨……”他掙脫掉賀風還在捏他的手掌,朝江遙寒小跑了過去,搖搖晃晃的。</p><p class="ql-block">賀風也發現了正走過來的她,被天天肉肉的身子箍著。</p><p class="ql-block">見他仰著頭喜滋滋的笑著,不停的嘟囔著:“姨……姨……”</p><p class="ql-block">江遙寒無奈,只得牽起他的小手,又見他甩開跑向賀風:“師父!”</p><p class="ql-block">“這小家伙怎么這么喜歡你?”</p><p class="ql-block">她也是奇怪的很,見他第一眼,他就撲倒在她腿下。</p><p class="ql-block">“姨好看!”</p><p class="ql-block">“你個小色鬼!”賀風笑罵起來,又捏著他肉肉的小臉,認可的稱贊:“真有眼光!”</p><p class="ql-block">“我可是師父的徒弟。”</p><p class="ql-block">這種無邪的對白,讓她想起了在花云樓和賀風笑謔的舊語,她失神的看著眼前溫潤歡快的他,竟有某種情緒滑過,她自嘲的在心底告訴自己:永遠不像娘親那般,愛上一個人。</p><p class="ql-block">孤蘇羽正和莊主談完事,見凌錦月正端著茶等在門邊上。</p><p class="ql-block">“側王妃溫婉嫻淑,待王爺情深,真讓人羨慕。屬下還有些事,先忙了。”莊主一臉喜和,恭敬的作完揖便離開了,心里想起一件陳年舊事:凌錦月嫁入王府前,早已有了婚約,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又嫁給了羽王爺。對凌錦月,他更多的是敬重,而對那個絕美的羽王妃,他油然而生的是敬畏。轉念又想到他淘氣的兒子,剛才在書房加重了語氣,不知他生氣沒,他朝著莊內看過去,不見天天的身影,便想到他常去的小院子,腳步也加快起來。</p><p class="ql-block">“王爺的傷,好些了嗎?”</p><p class="ql-block">“早就無礙!” 孤蘇羽拿起茶杯潤了喉,問:“王妃呢?” </p><p class="ql-block">“姐姐去夫人的蘭花院子了!”</p><p class="ql-block">“哦。”孤蘇羽隨口應道,見凌錦月神色不佳,心知她從帝都過來后,自己有些忽視她,便道:“陪本王走走吧,好久沒好好聽你說說話了。”</p><p class="ql-block">聽罷,凌錦月喜上眉梢,王爺還是在意她的,在王府時,偶有空隙,便來她屋里坐坐,聽她說說話,或者聽她撫琴。他說,她是紅顏,溫婉知心。她從不奢求太多,只想一直呆在他身邊,做他的側王妃。</p><p class="ql-block">蘭花淡雅高節,愛蘭之人,應是性情淡泊之人。真如她所想,莊主夫人似她親自種的蘭花,顧自芬芳。除了賀風,莊主夫人還是第一個令她卸下戒備、淺淡交心之人,兩人可以坐在蘭花邊上,喝著茶,說說樂事。即使是玩笑話,也自尋趣味,閑逸的很。</p><p class="ql-block">很快,帝都傳來皇詔,命羽王爺速速回宮。幾人便匆忙辭別了高家莊。天天使勁扯著賀風的衣擺,哭鬧著不讓師父走,發脾氣說也要去帝都,賀風幾經承諾,有空便來找他,也是不能讓他止住哭聲,最后還是江遙寒的一個美人抱,他才心滿意足的朝他們揮手:“一定要回來找天天!” </p><p class="ql-block">結果又招來賀風的使勁蹂躪,捏著他的小臉看他齜嘴喊:“師父,疼!”</p><p class="ql-block">羽王爺回京遭襲一事,早已傳到帝都,朝堂上更是炸開了鍋。但更迷上添霧的事便是江丞相回府遇刺一事,龍椅上的孤蘇安拿不定主意,只得全程交與刑部去辦,半月過去,還是毫無半點進展。</p><p class="ql-block">羽王府內的梨花又開了,江遙寒又剪了枝插放在外屋,去年的風鈴早已被她換上了紙鶴,五彩繽紛隨風舞動,倒是那個竹椅還嶄新翠綠,不被歲月侵蝕。</p><p class="ql-block">孤蘇羽剛走進,便聞到淡淡的梨花清香,便笑著打趣起來:“你愛花的喜好,都快傳染給錦月了!”</p><p class="ql-block">“王爺從妹妹處,聞到什么花香了?”</p><p class="ql-block">她也笑笑,不理會,徑直修剪綠枝。</p><p class="ql-block">“本王剛在她那坐了小會,見她也在插著花枝,倒不是梨花。”</p><p class="ql-block">“可是紅色?”</p><p class="ql-block">“是吧。”</p><p class="ql-block">“妹妹提過,她覺得海棠正好,不單調,不張揚。”</p><p class="ql-block">孤蘇羽湊近了些,見梨花正開著,潔白的小瓣,還沾著些水滴,清澈的很。他顧自坐了下來,飲了幾口茶,習慣性的用食指和拇指輕托著茶杯轉上幾圈。</p><p class="ql-block">自從達成盟友后,兩人相處隨意很多,即使是野心,他也沒有刻意隱藏,用她的話便是:天下如何轉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幫我找清姨。更何況,由你坐鎮天下,或許百姓更加富裕。</p><p class="ql-block">由你坐鎮天下,或許百姓更加富裕,這是父皇生前對他的期許,沒想到他的王妃也這么相信,讓他對她多了幾分信任。</p><p class="ql-block">“江丞相遇刺一事,王妃怎么看?”</p><p class="ql-block">“賊喊做賊。”她漫不經心答道。</p><p class="ql-block">與他想的如出一轍,孤蘇羽滿意的笑了起來,她心思澄澈,如明鏡,一眼道破。繼而,又聽到她說:“王爺既也知,為何不揭發?”</p><p class="ql-block">“江丞相老奸巨猾,又是兩朝元老,深的太后信任,這些小事即使天下皆知,對他也毫無威脅,更何況,他既然走這一步,必定有周全之策。”</p><p class="ql-block">這些她不是沒想到,只是沒有料到父親大人的勢力如此不可撼動,自由出入皇宮,口授皇旨,又被孤蘇安尊為“仲父”。</p><p class="ql-block">幾日后,孤蘇羽帶回刑部查案結果:江湖反叛分子不服當朝兩重權之人,集合武林敗類謀劃暗襲刺殺一事,已被朝廷當眾斬首。</p><p class="ql-block">她無過多的情緒,只是淺淺一笑,對清姨的安危多了一絲擔憂,玉娘和羽王府的勢力都查不到絲毫清姨下落,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人找過,一無所獲。</p><p class="ql-block">有時候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不知生死,便有了希望。這是賀風告誡她的,只是想讓她寬心,心急也于事無補。</p><p class="ql-block">去花云樓學茶,能時時碰上他,因凌錦月也在,兩人的交流也淺止在一般的談話,他出現在花云樓對外的理由便是:拿下玉姬的芳心。眾多傾心玉姬的人聽到此消息后,醉臥酒坊三天三夜,酒醒后又繼續飲茶花云樓。</p><p class="ql-block">凌錦月笑著說:“賀御醫可是得罪了無數男人的心。”</p><p class="ql-block">他卻自嘲起來:“卻得不到想要的那個人的心!”</p><p class="ql-block">當時都以為他口中的那個人是玉姬,江遙寒也這么以為,直到日后才發覺,賀風心心念念的人是她自己。當然,這是后話。</p><p class="ql-block">習茶一半是為己,一半是因為他人,凌錦月百分的真心想要為孤蘇羽奉上親手沏上的好茶,賽過花云樓的玉姬之手。但茶非其他技能,需要禪心和靜念,非一般人有造詣。凌錦月隨她在花云樓習茶兩月有余,單論茶藝,已經精湛出師,但論茶味,僅在層面。每每習茶之時,她都顧盼其他,研制她的甜品,笑著對凌錦月道:“妹妹好生學著,這茶,越學越無趣,我便盡管張口等著喝就行。”</p><p class="ql-block">凌錦月不盡信,卻也執拗不過她,獨自拉著玉姬學茶沏茶斟茶。她倒也自在,依著窗子吹吹風,看看書,偶爾跟賀風小鬧幾番。</p><p class="ql-block">“許久沒喝到你的茶了!”賀風抿著下唇,有些可憐兮兮的望著她。</p><p class="ql-block">“玉姬的茶,你不是天天喝嗎?”</p><p class="ql-block">“喝的感覺不一樣嘛。”</p><p class="ql-block">她雖然也有些懷念制茶的樂趣,但是既然要在凌錦月面前深藏,那就只能置茶不顧。</p><p class="ql-block">賀風見她不語,便不再鬧。依著她對面坐了下來,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兩人在這里笑謔時的場景,看她的側臉有些癡了,連她拍打在胳膊上的嗔怒,都在她第二次拿書砸過來時才后知后曉。</p><p class="ql-block">江遙寒收起書卷,看向對面的賀風,還以為他又睜著眼睛睡著了,便用書使勁拍了過去。曾經她發現他有這個喜好時,覺得很是神奇,過后再向他講述時,他都俏皮的笑起來:“天生的福氣,能睡是福。”</p><p class="ql-block">剛開始一段時間,她也羨慕隨時隨地能睡著,這個感覺真好。回去后,便靠在清姨的后背上,佯裝睡覺,卻被清姨喊到床上去了。</p><p class="ql-block">不過走神轉瞬,腰間的鈴鐺又輕顫個不停,她便板著臉道:“不許再玩了。”</p><p class="ql-block">見賀風依舊耍賴的旋轉著手心里的鈴鐺,她便故意解下腰間的那只:“我可送給妹妹了,她歡喜的很。”凌錦月來她屋里時,總纏著問,這是在哪兒買的,真精致,也想去買一個玩玩。她也只能笑笑道:撿來的。</p><p class="ql-block">“我不玩了,還不行嗎?”他將手心一縮,那只鈴鐺又不知被他藏到哪了。不在腰間,也不在兜里。</p><p class="ql-block">他溫和的笑,那種莫名的感覺又悄悄的滑過,她深吸一口氣,將視線移向窗外,消融掉不該有的情感,將心平了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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