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好友在江西宜春溫湯古鎮買了溫泉房,我倆一直掂記著要過去看看。2020年11月,好友又要去宜春小住,而我們的云南追秋之旅排在12月初,中間正好有個空檔。11月6日晚,我倆先至好友家開車,幫她把行李和車子弄走,并約好數日后在宜春碰頭。我倆先到杭州住了一夜,7日早晨駕車開始了輕松自在的徽贛擷秋。 徽州,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行政區,古稱歙州、新安。于宋宣和三年(1121年)由歙州改名而來,下轄歙縣、黟縣、休寧、祁門、績溪、婺源六縣。元升為“徽州路”,明清為“徽州府”。1987年徽州地區改名為地級黃山市,徽州行署同時改為黃山市政府,其中原來的績溪縣今屬安徽省宣城市,婺源縣今屬江西省上饒市,傳承了近800年的徽州,就這樣在一夜之間被解體了。從此之后,黃山“異峰突起”,徽州則漸行漸遠。下圖取自于網絡,其中黃色的部分就是古徽州的地盤。 一路快馬加鞭,很快便到了屯溪。屯溪是安徽省黃山市的中心城區,位于白際山脈、天目山脈和黃山之間的休屯盆地,扼橫江、率水與新安江匯合處。東北、東南分別與徽州區、歙縣毗鄰,其余均與休寧縣接壤。 屯溪的精華,就是眼前這條鑲嵌在青山綠水之間的老街。屯溪老街已有數百年歷史,全長832米,寬5至8米,是目前中國保存最完整的、具有宋、明、清時代建筑風格的步行商業街。 故地重游,老街修繕得比十多年前更漂亮了。傳統風格的店面,琳瑯滿目的商品,五花八門的土特產,還有街頭巷尾的小食,讓人目不暇接,驚喜連連。難能可貴的是,整個氛圍并不喧囂嘈雜,而是像屯溪流水般清靜自然。 歷史上,屯溪是由新安江、橫江、率水三江匯流之地的一個水埠碼頭發展起來的。老街的西端即老大橋,在橋頭緊連的一段曲尺形街道,原名八家棧,就是老街的發祥地,也是屯溪的發祥地。 明、清兩朝,徽商崛起,屯溪老街憑借地處皖、浙、贛三省交衢,橫江、率水匯合直通錢塘江的有利條件,成為徽州水陸運輸的交通樞紐,獲得迅速發展。老街在明代成為頗有影響的“一邑總市”、清代發展成遠近聞名的“茶務都會”。到20世紀三四十年代因戰亂大量人口內遷,又發展成皖南的商阜重鎮,獲得“小上海”的名聲。1949年以來,作為區域中心城市,屯溪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城市規模迅速擴張,但屯溪老街始終得到了很好的保護,深厚的商貿文化薪火相傳。 屯溪老街是博大精深的徽州文化的集中展示窗口,以粉墻黛瓦馬頭墻和磚雕、石雕、木雕為主要特征的徽派建筑文化,以同德仁藥店為代表的新安醫學文化,以書畫、匾額、楹聯為代表的新安書畫文化,以老街一樓、老徽館為代表的徽菜文化,以歙硯徽墨為代表的文房四寶文化,以三味茶館等為代表的徽州茶文化,以及以館藏器物和工藝品為代表的民間器物文化,構成了獨具特色的文化旅游休閑街區。 這座高約二十多米,上下共四層,雕梁畫柱,飛檐翹角,集木雕、磚雕、石雕為一體的建筑甚是搶眼。了解后得知,這是利用從民間收集起來的明清建筑構件,重新組合筑成的一座“老建筑”。這是我國第一家古建筑博物館,“萬粹樓”三字系葉選平題寫。 盡管“徽州”事實上已不存在,但江湖上還是愿意將這些具有共同歷史、文化和語言,歷史上長期由徽州(徽州路、徽州府)所轄的歙縣、績溪、休寧、祁門、黟縣和婺源六縣區域稱之為“徽州”,并冠以“古徽州”的名號。在屯溪老街領略了古徽州街市的繁華風采后,我們該去鄉下撫摸古徽州靜謐而有詩意、動容卻不矯情的溫柔秋色了! 離開屯溪后,我們首先在黃山市休寧縣藍田鎮的汪源村稍作停留,因為在公路上就可以看見一座面目滄桑的廊橋。這座五墩四孔的廊橋初建于宋代,于明萬歷年間和清乾隆年間重建,長70.7米,寬5米,高7.6米,橋上建有遮風避雨的木長廊,內設有供人休息的條凳。<br> 想不到這座廊橋上還曾留下過紅軍的足跡。據當地史料記載,1934年冬,方志敏率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路過當地,時天色已黑,為不打擾百姓,全體戰士沒有進村,而是在此橋上宿了一晚。當地的老人們還回憶,在他們小時候,還見過第二、三個橋垛的外墻上寫有“納糧救國”等標語,那是紅軍過境時留下的革命印記。 滿目青山碧水,遍野綠茶徽菊,風吹雨打了幾百年的廊橋,依然在為行人遮風避雨。2012年,這座古廊橋被列為省文物保護單位,如今是游客尋夢鄉村風光的打卡地。 位于今休寧縣藍田鎮北部的儒村,是徽州一個鮮為人知的村落。村如其名,自古便是耕讀傳家,崇文尚書,有著濃厚文化氣息的地方。每到秋季,滿山樹葉色彩斑斕,粉墻黛瓦掩映其中,已然成為了攝影愛好者的必游之地。<br> 儒村是黃山貢菊著名的生產基地,滿山遍野的菊花著實令人驚艷。恰逢菊花采摘時節,菊田中總會見到身挎小籮筐的農民,像蜜蜂一樣忙碌著采花。不經意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景像就浮現在了眼前。 離儒村不遠,有一座帶廊亭的三拱跨河橋,看上去也是年頭久遠,附近正在建造一個觀光服務區。后經查閱資料得知,這也是黃山周邊的“三棵樹”景區所在,屬于黃山百佳攝影點之一。 以前的人出門,多以步行為主,有車馬代勞的已屬上乘,遇有風雨大作或者驕陽酷暑,能在這種擋雨遮陽的橋上歇息,當是莫大的幸福。在一些熱鬧的村頭路口,這種橋也是鄉民們談天說地、貨物交易的重要場所。 古徽州的每一個村莊,都是底蘊深厚、如詩如畫的心靈驛站,小眾的協里村就是如此。雖然離塔川只有一箭之遙,但是卻很少有外人知道它的存在,在很長的時間里,是一個只存在于當地人口中的賞秋村落。出了儒村隧道,在左手邊就有一個帶觀景臺的停車場,可以遠眺協里秋色。可是賞秋季節,怕太多的車子停留影響到隧道的正常通車,竟然將此停車場關閉了。眼看村莊就在下面,實在無計可施的我們也只好有樣學樣,找到了一個僅容得下一輛小車的土坎,勉強將車子停了下來。<br> 我倆直接抄近路下山,誰知樹密草深,很快便迷失了方向。東張西望之際,見到了幾位從密林中鉆出來的游客,經他們指點,我們終于覓得了通往協里村的野徑。走在這樣的野道上,真正體會到了魯迅先生的那句話: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變成了路。 相傳,協里之名源于“義門惟其協也,仁里是以美之”,出自南宋寧宗皇帝送駙馬鄭霖回鄉文,取上句“協”下句“里”以名村。以此推算,該村的歷史距今也已有800多年了。<br> 初至協里,難免有點小失望,因為與網上所描述的“色彩斑斕的彩色世界”相差甚遠,除了有幾株樹的葉子稍微變黃泛紅外,依然是滿目蔥郁的景色。 不過很快,我們便喜歡上了它。協里村三面環山,有鐘靈毓秀之韻,協里溪蜿蜒穿過全村,有碧水中流之美。天空是那樣的湛藍,溪水是如此的清澈,田園是那般的原始,空氣中還隱隱約約散發著一縷淡淡的茶香,這不就是文人墨客們鐘情的田園風光嗎? 望著泛紅的樹梢,呼吸著潔凈的空氣,享受著明媚的陽光,倘佯在繞村的小道,自然、田野、村莊共同譜寫的景色,在面前徐徐鋪展開來。我的心中竟然萌發了小小的驛動,而且逐漸的蕩漾開來,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觸景生情”吧!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陶淵明的詩句,在這里似乎得到了完美的詮釋。恍然間,我對田園文學有了進一步的感性認識:如果沒有濃郁的田園氣息的感染,沒有樸素安恬的農事生活,沒有這份天高云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便不會有田園文學中的自由、豁達和樂觀。難怪作家和詩人要深入生活,才能創造出膾炙人口的篇章呢。 村口兩株高聳的楓香樹,本是協里的顏值擔當,但葉子還沒怎么見紅,就已經顯現了頹敗的模樣。在此遇到一位年齡與我們相仿的吳姓村民,他說今年不知是咋回事,村里及周邊的葉子都不怎么紅,景色遠遜往年。2020年開年就爆發了新冠疫情,難道植物界今年也是“流年不利”?可惜我不是學植物的,否則非得花些功夫去調研一番。 吳老伯在村里開了農家樂,由于位置比較偏僻,加之疫情的影響,生意不怎么好。所以賞秋時節,他會時不時的來村口轉轉,看看能不能接到臨時的散客。協里和塔川相鄰,距大名鼎鼎的宏村也只有兩公里,因此我們覺得無論是自駕游還是徒步游,在協里住宿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既經濟實惠,不影響周邊的觀光游玩,又可以享受真正靜謐安逸的鄉村風光,何樂而不為呢? 我們特地去察看了吳叔家的農家樂,這是近年新開的,設施一應俱全,價格也公道。吳叔說,來年秋季若有計劃來,可早點給他電話,他會等紅葉最好的時候通知我們過去,那時候的協里一定不會辜負我們的厚望。 經吳叔這么一說,我們已經又充滿了對來年的期盼。待到滿山紅葉時,只要在吳叔家的陽臺,就能盡覽協里斑斕的秋色了。 得知我們的車子就停在山腰的公路邊,吳叔給我們指引了一條只有本村人才知道的捷徑。自吳叔家出來后,我們邁過了層層疊疊的田坎,穿過密密麻麻的竹林,一直向上攀爬,果然很快就上到了我們停車的國道。 我們啟動車子后,行不多遠就遇到大堵車,從導航上可知,古徽州擷秋的重要村落塔川就在眼前了。旅游公司的大巴司機都很有經驗,早早的就放旅行團的客人下車,讓他們徒步進村觀光。待游客返回時他們再開車過來接。我們見狀也隨機應變,將車子拐進右邊一條上山的道路,開出不足百米找到了路邊的空地,而且還不用付費,哈哈哈! 塔川村的門票成人每位40元,學生、60~70歲老人憑有效證件半票,1.2米以下兒童、70歲以上老人憑有效證件免票。進村的道路有很多條,為防止逃票,每個道口都有人把守,猶如戰爭期間的村民聯防。查票處只管查票,不辦理補票,所以進村都需到主入口處去購票,之后從哪個口進入就都沒有問題了。<br> 塔川又名塔上,因坐落在黃山余脈黃堆山南面川中坡地上,村落由南向北層層高出,遠看如塔,故而得名,在古徽州眾多美麗的自然村落中獨具慧質。如今該村隸屬于黟縣宏村鎮,位于木坑竹海到宏村的途中。 塔川秋色,被譽為全國四大秋色之一,與四川九寨溝、新疆喀納斯、北京香山的秋色齊名。進入秋天,村落田野中錯落有致的烏桕樹葉就會變紅,形成一幅迷人的田園風光畫卷,塔川秋色因此而名揚四海。秋季的塔川,是眾多畫家、攝影家創作的基地,游人更是趨之若鶩。 塔川創建于北宋天圣年間(公元1023年),是吳氏聚居地,村中的吳姓村民為吳國被流放國君的新太子吳鴻之后。在古徽州,多見以氏族聚集而成為村落的。比如宏村,是汪氏家族的居住地,西遞是胡氏家族的居住地,石潭是吳氏家族居住地,陽產為鄭氏家族居住地等等。<br> 古徽州的緣起,與歷史上一次次的中原之亂不無關系。從最早的公元291年,司馬氏諸王同室操戈、逐鹿中原的“八王之亂”,到公元304年群雄蜂起的“五胡十六國”,長江以北的中國大地上拉開了長達130余年的血腥混戰。暴政、戰亂、屠殺、天災、瘟疫…,使中原淪為了暗無天日的人間煉獄,絕望到極致的中原人為了尋求生路,不得不舍棄故土、舉家遷徙,一部分去往西北,一部分來到東南。 這片散落在長江右岸丘陵地帶的一個個山間盆地,是戰爭難以觸及的孤島,于是便成了這些南下避難者的新家園,一個在日后名震四方的地理文化單元,也開始在這一磚一瓦中孕育。永嘉之亂、安史之亂、靖康之亂…,每一次中原大亂,有能力遠遷的家族都紛紛渡江避難,舉動之浩大,甚至在歷史上有了特定的描述:衣冠南渡。 當生活平靜下來,他們意外地發現,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流露著北方平原上所沒有的溫婉與沉靜。他們欣喜于這片新的天地,在此慎重而考究地為族人、子孫精選長久的安居之地。 于是,來自中原文明里厚重的儒家文化開始在這山越之地沉積,中原大族密不透風的宗族秩序,嚴格的忠孝仁義禮節,也都在這里一絲不茍地展開。建祠堂、修墳墓、敘家譜、置義學及購置族產和族田等,因此形成了眾多聚居族群。<br> 秋天的塔川,毫無蕭瑟之味,更無滄桑凋零之感,滿目都是那被秋色渲染到極致的風光,仿佛這里與生俱來就是屬于秋天的。 塔川秋色的一大貢獻者,是生長在田腳村頭的烏桕樹,這是南方農村比較常見的樹種。烏桕樹的葉子近似心形,經過秋霜以后,烏桕葉由綠變黃、由黃變紅,自古就有“烏桕赤于楓,園林二月中”之贊名。 半個世紀前,烏桕樹還是農民的經濟收入之一,因為從白色質地的烏桕籽中提煉出的油蠟,可以用于制作肥皂、蠟紙、焟燭等的工業原料。隨著我國化學工業的飛速發展,那種冬日里攀樹人工采收烏桕籽的的景象早已消失,反倒是秋風中的紅葉討巧成了主角。 成熟的水稻一片金黃,收獲的季節總是讓人充滿了喜悅。如今的塔川,不僅有“喜看稻菽千重浪”,還有那來自四面八方的游人,日子過得肯定是相當的滋潤。<br> 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我們登上了高岡上的觀景臺。晚霞中的塔川,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般迷人,大概是今年的氣候所致,所以我們沒能欣賞到最美的塔川秋色。 早聞古徽州有曬秋一說,今日在塔川就看到了一幕,支起的曬架上架著圓圓的曬匾,里面晾著糧食蔬果。雖然明知這只是村子里的擺設,但也忍不住拍了照片。曬秋,本是農民為了便于存貯收獲的谷物和瓜果蔬菜而為,如今已演化成了一種慶祝豐收的農俗。它反映了農民在辛勤勞作后獲得收獲的喜悅,也飽含著他們對大地母親的感恩,值得我們去贊頌和謳歌。 秋天是浪漫的季節,綠葉未敗、秋草漸黃、紅葉絢麗。當季節流轉,顏色漸變,層林盡染,無論是候鳥的邂逅、色彩的碰撞,還是云彩的變幻、古村的靜候,都在此刻勾勒出一幅幅醉人的畫卷。 夜宿盧村,它就位于宏村的邊上。我們之所以沒有選擇在人人皆知的宏村入住,因為以前專程去游玩過,這次為了進去宿一夜,再每人花費104元去買一張門票,實在沒有必要。隔壁的盧村雖然名氣不大,應該也值得一探,何況客棧老板告知,下午5時以后可從一個入口免費進村,何樂而不為呢! 盧村的醉溪樓客棧,在網上的評分竟然全是5分,我們入住了一夜,果然令人滿意。毛巾和浴巾都洗得非常干凈,床上用品也十分整潔。這家老板主內,燒得一手好菜,老板娘主外,張羅得面面俱到,夫妻倆可謂是珠聯璧合。 我們的晚飯自然也在醉溪樓解決。餐前老板娘先端上一只面盆,然后放入餐具,接著用開水燙過,這番陣仗讓我們驚訝又敬佩。有這么嚴格認真的抗疫舉措,何愁新冠肺炎不滅。雖然是地道的農家菜,但色香味均佳,特別是濃郁的臭鱖魚,蒜瓣似的魚肉回味無窮,實在是臭得有個性,香得無極限! 飯后我們就在客棧附近小逛,順便試試新購的華為Mate 40 Pro的夜攝功能。夜幕下的盧村寧靜而又安詳,籠罩在悠悠古韻之中,這正是我們心中古微州農村該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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