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

繽茜

母親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已經6點了，我還在工作，她問我什么時候回家，我說晚上8點左右，她說等我回去再吃飯，我告訴她8點可以到家，然后她才安心的掛了電話。 2020年12月31日晚上7點半，我終于忙完了，推脫了合作伙伴的飯局，收拾好東西就匆匆驅車出了小鎮，回到家大概也要2個小時，但我知道，母親和女兒應該會先吃飯的，我把回家的時間說得早是不想讓她們等得太晚。 小鎮的路上有很多車都在往回趕，揚起很多灰塵，我能感受到那些司機回家的急切，因為我也是這樣的心情。 今年的冬天比去年冷了很多，車里開了暖氣，喉嚨干得有些癢，于是才想起來，從午飯后到現在都沒有空喝過一口水，也是這時才發現自己餓得不行。副駕駛上放著合作伙伴買的橘子，趁著等紅綠燈的時候趕緊剝了幾個吃，然后繼續開車。 也許沒有哪個女人像我這樣，常常一個人開車到幾百公里的陌生城市工作；一個人在凌晨一點還在高速公路上奔走；一個人在迷路之后偷偷在車上哭，哭夠了又自己找回家的路；一個人開車累了在服務區休息半小時后又繼續前進…… 終于明白:只有自己變堅強了，這個世界才會對你溫柔。 上到高速公路時已經是9點了，可能因為明天是元旦，所以高速路上的車比平時少了很多，但我的車速卻還是保持在120公里的時速內行駛，因為我知道母親和女兒在牽掛著我。 母親一生都在農村生活，以前說帶她上柳州玩，她都拒絕了。后來離婚后我和12歲的女兒秀秀搬出來住，每次我出差，女兒秀秀便自己在家，有好幾次早上因忘記起床而遲到了。我打電話給母親，跟她說秀秀在我出差的日子里因忘記起床已經遲到三次了，她聽后說:“那我上去陪秀秀幾天。”于是，母親在我出差前一天到了柳州，我用一天時間帶她去熟悉了菜市場，第二天我把鑰匙丟給她就出來了，算一下出來也有7天了。還真是好想家啊…… 　　2020年10點25分，行駛了180多公里后終于回到了家。女兒秀秀開門看見我時伸手接過我的行李箱問:“媽，餓不餓？我去熱菜。” “餓，好餓的。阿婆呢？”我放下包問。 “天那么冷，阿婆先睡了。”秀秀一邊走進廚房一邊說。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堵車嗎？”母親從樓上走下來問。 “媽，你怎么起來了，不堵車只是臨時來了一個腰間盤突出的阿姨，忙完就已經7點多了，所以現在才回到家。”我換好棉拖，見母親已在沙發坐下，我問她:“媽，你住得習慣嗎？” “習慣的，就是不敢出去太遠，怕迷路。有時悶了我就在附近走一下認識認識路……”母親邊說邊整理茶幾上的水果，忽然她站起來走去廚房說:“我去熱菜給你。” “你坐著吧，秀秀在熱呢……”看見她已進廚房便沒再阻止。 母親9歲時她的母親去世，她爸爸和她的奶奶帶著她們五兄妹飯都吃不飽，所以母親沒上過一天學。母親沒有見過她爺爺，因為聽說去抗美援朝就再也沒回來過。母親不識字，所以她很怕去她不熟悉的地方。母親吃過沒文化的苦，所以當年父親因家里窮不讓我就讀師范時，母親卻獨自回娘家借錢我才能繼續上學，也終于如愿的走出那個小山村。所以，我每個月至少都會回家一次，母親每次也都會開心的做著一些小吃等我，真希望這種等待一直陪伴我到六七十歲。 　　“媽，吃飯吧。”秀秀拿著菜過來說。 “好，謝謝。”我拿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真好吃，有愛的味道。”我笑著對女兒說。 “必須的，不過，你看人家媽都是煮飯給孩子吃的，我卻是要煮給媽吃。”女兒坐在我對面有些無奈的說。 “那是因為人家的女兒沒我女兒能干，所以才要媽媽做。”我嬉皮笑臉的說。 “你現在才知道我比人家能干啊，還整天拿我跟吳林凡（她班里的同學）比，都不想說你了。”她不屑的說。 “好好，我錯了，不就比了一次嗎，哪有整天比了，這么小氣。”我笑著說。 “小氣不也是遺傳了你。”她也笑著。 只是幾分鐘我就把一碗飯吃完了，于是把碗遞給她說: “小氣鬼，再幫你老媽打一碗飯。” “吃那么多不怕胖呀。你看你都有點肚子了。”她接過碗邊走去廚房邊說。 “我這種標準的S 形身材還叫胖呀，那整個柳州都沒一個好身材了。”我吃著菜，看著旁邊的母親說:“媽，您冷就上樓去睡吧。” “不冷，我等你吃完再睡。”母親慈祥地笑著看我女兒跟我一來一往的對話。 “那，吃吧，還標準S 形身材呢。”女兒把飯給我不忘損一句。 “不說你們學校全年級，至少在你們班我是最漂亮的媽媽吧。”我接過飯邊吃邊說。 “呵呵呵，你還真是臉皮厚呀，還想做我們年級最漂亮的媽媽。你可真夠自戀的啊。”女兒坐下來笑得倒在沙發里。 “那你說我在你們班算不算最漂亮的媽媽？這可是你們班同學說的。“我也笑著說。 “算算，你趕緊吃你的飯吧。”她還在沙發上笑。 “準備吃飽了，你等下是不是順便幫你老媽洗個碗？”我看著她說。 “不幫，自己的事自己做，這是你說。” “我知道呀，可是吃太飽了動不了。”我摸著肚子說。 “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媽。”她假裝嫌棄的說。 “那你可以考慮換一個媽。”我也假裝認真的說。 “我怕我不要你了以后都沒人要你，所以還是不換了。”她笑嘻嘻的說。 “也是，那我要謝謝你了，要不然我都沒人要了，哈哈哈。”我笑得更開心了。 “不用客氣，吃快點我要洗碗上去看電視了。”她催我。 “好，我吃飽了。謝謝秀秀，愛你哦。”我把碗遞給她，并收拾剩下的菜，母親則擦著桌子。 　吃飽了飯，女兒上樓去看電視，母親則在沙發跟我聊著家常。 “我出來也有一個星期了，你近段不出去了吧，家里養了二十幾雞我怕你爸理得不好，我想這兩天回去看看。”母親看著我說。 “嗯，估計這段時間是不出去了。媽，明天我休息一天，后天我帶你去桂林玩。”我高興的說。 “不去了，浪費錢，也沒什么好玩的。”母親心疼的說，“而且又那么遠，你難得休息，就別折騰了。” “不遠的，秀秀和哥哥弟弟（我的雙胞胎兒子）也去，如果晚上能回來就回。我們開車去，從高速路上走也就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又不顛簸，你要是不想住酒店我們就回來，反正晚點回也沒事。”我把三個孩子也帶上就不信她不心動。 “也帶哥哥弟弟去嗎？”母親開始興奮了。 “帶哥哥弟弟的，明天我打電話給他們爸爸，后天早上去接他們就出發。晚上你不想住酒店我們就回來。”我保證似的說。 “那就去吧，明天早上我煮湯圓，你接他們過來一起吃。”母親開心的說。 “好的，媽。你上去睡吧，我洗個澡。”見母親只穿著睡衣和外套，怕她冷著，于是讓她上樓去休息。 “好，我也困了。”母親起身走上樓。 11點半女兒也上床休息了，想想明天就是2021年了，應該把家里衛生收拾收拾干凈，好迎接新的一年。說干就干，我開始掃地拖地板，擦廚房刷廁所，做完這些已經12點半了，之后才洗澡洗衣服，爬上床時已是凌晨1點多。 躺在床上，想著過去的一年，無論苦與樂，一個人也是這么過來了。我想，明天一定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2020年再見! 2021年，你好!!! 生活隨記，圖片為手機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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