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兒時記憶</p><p class="ql-block">從我記事開始，我們家就搬了好幾次。最初是住在靠近大菜市附近的老橫街，由于父親工作調(diào)動，繼后搬到西內(nèi)街8號、薪市街、直至高長街。從市區(qū)的西邊搬到市區(qū)的東邊前后約六次，每一次搬家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里我只敘述沿河路99號的往事。</p><p class="ql-block">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沿河路99號其實是一個居住了很多人的老建筑，分前、中、后三個庭。在這個大宅子里，有老住戶，也有像我家一樣的新居民，還有一批上海支內(nèi)的年輕人。平時大宅里也比較安靜，我家是后來入住的，與宅子里的其他人也不熟悉，好在我家住在宅院的后面，緊挨著我家窗戶外就是一個露天小院，放學后這里就是我和妹妹們嘻鬧玩耍的地方。再往后走十來米是廢棄的后院雜亂無章，唯有一個用木板釘?shù)拿€在使用。</p><p class="ql-block">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期正處于三年自然災(zāi)害時期。糧食供應(yīng)非常不足，食品價格瘋漲，能吃的野菜都挖不到。我家人口多，媽媽為了讓我們能吃飽，經(jīng)常利用少有的空閑時間，撿拾一些別人丟棄的菜邊，放在不多的米面中煮成稀粥或菜糊度過那艱苦難忘的歲月。雖然日子過得很苦，我和妹妹們也沒有覺得苦，畢竟我們都在父母的庇護下健康快樂的長大。</p><p class="ql-block">話說回來，大宅院里面還住著一批上海支援內(nèi)地建設(shè)的年輕人，有男有女印象中也有十幾個人。平日里都去上班了。但是每到周末星期六的晚上（以前都是一周休一天的），前面的大廳就會擺放好那種手搖的留聲機，放著我從沒聽過的音樂，這些個年輕人就會在那里跳交誼舞，（以前也不知道是什么舞，后來才慢慢知道的）靡靡之音一直會延續(xù)到深夜。那時候的我也是很好奇，偷偷的去看熱鬧，媽媽不允許我去看也就作罷了。一天早晨，醒來之后聽見門外有很噪雜的叫罵聲，我伸頭朝門外一看，門外走廊的地上一灘灘污糞，從前面的走廊一直延續(xù)到走廊的盡頭，散發(fā)著陣陣臭味。從數(shù)落聲中我知道是在罵前面的那些支內(nèi)的年輕人，吃壞了肚子憋不住地往廁所跑所致。媽媽也喃喃低語后，把煤爐里的煤灰搗碎后倒在門口的稀糞上，反復(fù)浸掃，我知道媽媽擔心我和妹妹們出門不要踩臟了鞋。</p><p class="ql-block">沿河路是一條緊挨著青弋江堤的小馬路。順堤岸一側(cè)多是商戶人家。靠近堤岸邊隨處都可看到從船上卸下來的石子、黃沙、竹木材或焦煤石，不同的季節(jié)也時有應(yīng)市的農(nóng)產(chǎn)品，如甘蔗，山芋臨時搭棚銷售。使不寬的馬路平添了幾分擁堵。在交通不是很方便的當時，這條運河承載著老百姓的衣食住行，江面上的船只日夜穿梭，一派繁忙。</p><p class="ql-block">1962年父親被安排到宣城水陽鎮(zhèn)從事“四清”工作。那年夏季正值我暑假期間，父親帶著我去了一趟水陽鎮(zhèn)。第一次乘船別提有多興奮，船工們光著腳丫子在船上工作，木質(zhì)的機動船絃兩邊浸透了桐油的船板被船工們擦的锃亮，父親和我就直接坐在船板上。逆水行舟船行的很慢。青弋江的北岸可見成片的房屋，南岸只可見星星點點的農(nóng)家茅草房以及地里即將成熟的稻子。船兒推開波浪漸漸地遠去。夏日的陽光灼熱的烤著船蓬，上船后的新鮮感也漸漸地消失，我盡然在船絃的甲板上睡著了。午后我們終于到了目的地，父親直接帶我去了食堂。已經(jīng)過了午餐時間，食堂里的廚師見我父親來了，立即給我們打來兩大碗白米飯，同時還給我們炒了一盤紅燒雞塊！其實我的肚子早已經(jīng)饑腸轆轆，看著香噴噴的飯菜垂涎欲滴，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頤起來，父親伶愛的看著我，一絲滿足感在父親的臉上掠過。不知什么時候我滿足地抬起頭，愕然發(fā)現(xiàn)飯桌邊上盡然站著三二個看上去比我稍小一點的孩子，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們。父親和我放下手中的碗筷，剛一轉(zhuǎn)身，這些孩子立即伸出他們的雙手以極快的速度把我們剛剛吃過的雞骨頭攬入懷中，非常貪婪地啃吸！</p><p class="ql-block">隨父親在水陽住了一個星期，我也是極其開心的吃飽了每頓飯，而且農(nóng)家大灶的鍋里煮開了水以后，在鍋內(nèi)邊貼烤的米粉粑粑好吃的至今仍不曾忘記。</p><p class="ql-block">青弋江說起來是江，其實是一條由東往西最后匯入長江的運河。沿河的居民都會利用河水洗滌日常家用。那時候河邊上隔一段水域就有供人洗涮的跳板，扎成井子型。，一個跳板可以供十來個人同時使用，每次一分錢。</p><p class="ql-block">我是家里的長女，自然會承擔著力所能及和超越能及的家務(wù)。一次到河邊洗衣服，跟屁蟲一樣的大妹妹也跟了過來。我洗衣服她玩水。一艘機帆船順水而下，船后的浪花推著跳板起起伏伏的晃悠，妹妹就這么滑入河里，瞬間就被河水淹沒并淌過跳板的井隔，水面上漂浮著妹妹的一縷頭發(fā)。我嚇的手足無措，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眼看著就要漂過跳板，這時候一個大男人迅速抓起妹妹的頭發(fā)一把把妹妹拖了上來。毫無表情的妹妹連吐了幾口水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跳板上的好心人連說沒事了，趕快回家吧！我把沒來得及洗的衣服放在籃子里，領(lǐng)著一身水的妹妹哭著帶回了家。</p><p class="ql-block">這日夜里，妹妹發(fā)高燒。好心的鄰居告訴媽媽，是因為今天落水受了驚嚇，趕快喊魂吧。只見媽媽用碗盛了一些米走到河跳邊一邊灑幾粒米，一邊喊著ＸＸ回家了，從河邊一直邊灑米邊喊著一直喊到家里。我就一直毛骨悚然的跟著，不敢回頭看。第二天妹妹果然好了！</p><p class="ql-block">1963年一月，小妹妹出生了。我們家姐妹成了名副其實的五朵金花。</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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