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距離那次“詩詞盛宴”已經(jīng)一月有余,初夏的熱氣悄無聲息的席來。江遙寒在枸杞燕窩羹里加了一個小冰塊,冰涼涼的滑入嘴里,甘涼潤口。她依舊是每天一式兩份,只是紅木方桌的另一邊,未曾動過。</p><p class="ql-block">孤蘇羽自從“詩詞盛宴”回來后,就沒有踏進她的屋子,江遙寒也樂的清靜,將竹椅搬到外屋,靜悠悠的躺在上面,聽著風鈴,翻著書卷。</p><p class="ql-block">看的有些乏了,便扔下書,她想起昨日從凌錦月那里聽來的消息,李國安因為貪污庫銀,全家入獄,等待發(fā)配。她心知是父親大人所為,卻終究是因她的緣故,心里不免有些堵慌。她不知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幫了父親大人,反過來卻是陷害了他人。可是世事就是如此,越想置身事外,越是牽連其中。</p><p class="ql-block">江遙寒索性喚來陸霜,打算去府外走走。帝都的街市人流如織,雀躍的陸霜東看西顧的,看到好看的,就指給江遙寒:“小姐,這個還蠻好看的。”</p><p class="ql-block">“那就買下吧。”</p><p class="ql-block">在府外,江遙寒不喜被喚作“王妃”,倒不是她擔心惹來是非,只是在外人眼里,稱呼就是身份,她不喜普通百姓用驚愕又卑微的身份待她,不過是簡單的逛個街,沒必要讓眾人誠惶誠恐。</p><p class="ql-block">“陸霜,我們走吧。”不遠處那身桃紅色水衫的身影,格外招眼。江遙寒不等陸霜付完銀子,掉頭就走。</p><p class="ql-block">“小姐,等等我!”她趕緊放下手中的玩偶,緊跟在后面。</p><p class="ql-block">“喲,這不是羽王妃嗎?這么有興致出來逛街啊,看到我這個妹妹,轉(zhuǎn)身就走,你也太囂張了吧!”江遙雪五步并三步走了過來,攔在江遙寒的前面:“不就是嫁入了王府嗎?有什么了不起的。”</p><p class="ql-block">江遙寒懶得多費口舌,便不做理會,繞了身子,準備離去,卻被江遙雪一腳拌了過來,幸好她反應(yīng)快,沒有摔倒在地,只是趔趄了幾步。</p><p class="ql-block">“小姐!”陸霜趕緊扶了過來,有些怨恨的看著江遙雪,又不敢發(fā)怒。</p><p class="ql-block">江遙寒斂住氣,一巴掌甩到江遙雪的右臉上,冷言道:“你太過分了,這只是小教訓(xùn),下次可不是一巴掌這么簡單了!”</p><p class="ql-block">“你……”江遙雪捂住發(fā)熱發(fā)紅的臉,氣的眼淚直掉,這輩子她還沒挨打過,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她指著江遙寒,發(fā)怒一般吼道:“好,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找你打回來的!”說完,盛氣凜然的走開了,后面幾個江府的奴婢顫巍巍的跟著。</p><p class="ql-block">被江遙雪一折騰,她也沒有再逛的心思,便回了羽王府。之前是因著清姨的緣故,她對江遙雪一再忍讓,只是今日在街市,江遙雪故意伸過來的一腳,讓她怒火中燒。</p><p class="ql-block">回到屋子后,一碗剩下的冰鎮(zhèn)燕窩羹立馬被她消滅掉了,似乎還不夠解心中的煩悶,她便將紅木方桌另一邊的羹也順便一起吃了。可能是因為冰塊太多的緣故,當晚肚子有些不舒服,第二天起床,頭有些眩暈。</p><p class="ql-block">她支撐著下床,吩咐陸霜打來熱水。</p><p class="ql-block">“王妃,你手怎么這么燙,我去叫王爺。”陸霜將毛巾放到江遙寒的手上,不小心碰到了,像火焰一般的燙熱。</p><p class="ql-block">她撒腿就跑,完全沒聽到江遙寒虛弱的一句:“不用去。”</p><p class="ql-block">江遙寒站起身來,無力酥軟。她便索性又躺回床上。</p><p class="ql-block">不一會兒,陸霜又跑了回來,有些支吾道:“凌尚書升遷調(diào)任,王爺陪側(cè)王妃一起送凌尚書去了。”</p><p class="ql-block">有些時候,她有些羨慕凌錦月,她娘是帶著她改嫁給凌尚書,但凌尚書視她如己出,更是放棄了生育親身兒女的機會,江遙寒心里劃過一絲苦澀,眼睛也懶得睜開,擺了擺手:“我沒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p><p class="ql-block">半睡半醒中,有人輕按著她的脈搏,還有一股青草的味道。她緩緩的睜開眼,一身月牙白勾勒著青竹的緞衣,溫和的坐在她面前,嘴角還掛著春風般的溫潤笑容。</p><p class="ql-block">“王妃,你醒了!”陸霜高興的大呼一聲。</p><p class="ql-block">“姐姐!”</p><p class="ql-block">江遙寒看過去,凌錦月輕輕走到她床前,后面還站著孤蘇羽。她淺淺一笑:“我沒事,妹妹不用擔心。”</p><p class="ql-block">“剛剛在門口,聽到陸霜焦急的口氣,著實嚇了一跳。王爺特意從宮中請來了賀御醫(yī),現(xiàn)在姐姐醒了,妹妹也放心了不少。”凌錦月溫婉的輕語,看到賀風把完脈,便趕緊朝著賀風問道:“賀御醫(yī),姐姐怎么樣了?”</p><p class="ql-block">“心中壓抑著躁氣,又吃了太多冰冷的東西,腸胃不適,又著了些涼氣。” 說完,賀風的眼神仍然停留在床榻上那雪白色的面容上,他既心疼又心酸,這一個多月來他把自己關(guān)在藥房,平淡心底的那份情意,就像玉姬所言,既然錯過了那就讓這份喜歡藏在心底。可此刻,他又忍不住涌起怒氣,微板著臉,帶著質(zhì)問的口氣:“宮中皆傳王爺甚是寵憐王妃,怎么,我今日所見與眾人眼中不符啊,王妃昨天就開始不適,王爺竟不知曉。”</p><p class="ql-block">一語驚起眾人側(cè)目,江遙寒也不由心顫了一下,這明明就是責備的口吻,如果是在花云樓,她倒覺得正常不過,只是羽王府,除了陸霜,眾人皆不知他和她相識。即使相識,也不該當著孤蘇羽的面,對她護短。</p><p class="ql-block">凌錦月略略詫異,初見賀御醫(yī),她心底有一個鮮明對比:孤蘇羽是一潭寒冰,而眼前溫潤如玉的男子像是煦風。只是此刻他如此大膽言語,究竟是因所見不實而直抒己見,還是因著其他。不待凌錦月細細假設(shè),孤蘇羽的聲音便傳到耳膜:“這是本王的家事,不勞賀御醫(yī)掛心。本王與王妃琴瑟相和之時,難不成要通知御醫(yī)過來見證不成!”</p><p class="ql-block">黑冷的眸子直視著賀風,孤蘇羽言辭冷漠。</p><p class="ql-block">“如若王爺真心善待王妃,又豈能落他人口舌!”</p><p class="ql-block">賀風也加硬了語氣,孤蘇羽的眼光顯得更冷,江遙寒忍不住出口,氣弱卻擲地有聲:“一葉尚不能知秋,賀御醫(yī)多慮了,王爺事忙,稍有疏忽,正常不過;倒是賀御醫(yī)你,如此不辨事實,胡謅一番,明白人還以為你是打抱不平,多心的人還不知怎么想的呢。”凌錦月眼里閃過疑惑和探究,她不是沒有察覺到。與其讓她細究,倒不如故意挑明。她不愿多牽扯到朝廷,盡量不讓人知道她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凌錦月輕聲笑了起來,對著賀風,說:“你看,姐姐都這么說了。賀御醫(yī),剛剛確實多慮了。賀御醫(yī)救死扶傷,菩薩心腸,愛打抱不平是正常之事。”</p><p class="ql-block">賀風也釋然一笑,他明白江遙寒話中之意,便順著凌錦月的話,對著孤蘇羽微微作揖,略帶抱歉道:“剛剛是賀風失了分寸,還望羽王爺不要介懷。我這就去給王妃開藥方,好讓人去抓藥。”</p><p class="ql-block">江遙寒輕輕的舒了口氣,復(fù)又閉上了眼睛,頭暈沉的厲害,她半分也不愿多言,任由凌錦月輕輕為她摁嚴了被子。</p><p class="ql-block">賀風將寫好的藥方交到陸霜手上,不忘叮囑一聲:“直接去城南的和順堂!”</p><p class="ql-block">得到凌錦月點頭示意后,陸霜撒腿就跑了出去。</p><p class="ql-block">江遙寒喝了藥,又睡了一覺,醒來已是傍晚了,透過窗子,半邊的紅霞映照了進來,有絲溫暖。陸霜趕緊走到床前,扶住準備起身的江遙寒,看到她臉色紅潤,便高興的說道:“睡了一白天,王妃餓了吧,小珠已經(jīng)煲好了八寶粥,在廚房的爐火上溫著呢,我去拿來。”</p><p class="ql-block">經(jīng)陸霜一說,她還真有些餓,便點了點頭。</p><p class="ql-block">她剛依著窗子邊坐下來,凌錦月便踏進了外屋:“姐姐!”</p><p class="ql-block">看到是凌錦月,她指著旁邊的空位置,示意她也坐下。</p><p class="ql-block">“剛剛看到陸霜高興的蹦跳,就猜到姐姐好的差不多了。”</p><p class="ql-block">“謝謝妹妹關(guān)心。”</p><p class="ql-block">“哪里的話,姐姐客氣了。”凌錦月笑笑,忽然陣風飄過,她趕緊站起身,將床頭的淺紫色披風拿了過來,披在江遙寒的身上:“姐姐身子剛好,可不能再被風吹著。”</p><p class="ql-block">“勞煩妹妹了。”江遙寒感激一笑,瞥到凌錦月有些焉然,又聯(lián)想起早上聽到凌尚書調(diào)離帝都的事情,便輕聲詢問:“妹妹可是煩凌尚書離開之事?”</p><p class="ql-block">凌錦月輕輕點頭,上次在皇宮,她就聽到爹爹提起過,她不懂朝政,只希望爹娘能一直在身邊,庇護她,愛護她。所以她懇請王爺幫忙,可王爺卻說他們離開帝都是最安全的,她記得爹爹也是這么說過。她收了收心思,像是自我勸慰:“娘說,只要我過的好,就是她和爹爹最大的心愿。所以,即使他們不在身邊,我也要好好的。”</p><p class="ql-block">清姨最大的心愿,也怕是如同凌夫人一樣的祝福,江遙寒有些澀然,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清姨。陸霜端過來的八寶粥,她吃了一點便又沒了食欲,隨凌錦月在府內(nèi)走了幾圈,便又躺回床上了。</p><p class="ql-block">接連幾天,氣溫漸漸升高,她又想吃冰鎮(zhèn)甜品了,陸霜就拿賀風的話制止她:“賀御醫(yī)叮囑,王妃十天內(nèi)不能吃冰的東西,等完全調(diào)養(yǎng)好了,才可以吃。”</p><p class="ql-block">聽陸霜說,賀風來府內(nèi)多次,全部被孤蘇羽擋在府外。她不明白孤蘇羽的用意,卻也樂的這樣。若是賀風多來幾次,她完全不能保證賀風會不會又對她庇護,惹來眾議。</p><p class="ql-block">腰間的鈴鐺安靜的貼著裙裾,江遙寒隨意擺弄著,一點響聲和震動都沒有。那日的賀風,腰間似乎沒有系上這種鈴鐺,倒讓她心寧不少。</p><p class="ql-block">她現(xiàn)在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靠在竹椅上,慢悠悠的搖著,偶爾翻翻書卷,或偶爾聽聽風鈴,再偶爾看看窗外的夕陽,間或逗弄著腰間的鈴鐺。等到她可以吃冰鎮(zhèn)甜品時,天上又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像是串成的珠簾。她趕緊吩咐陸霜和小珠,將春末采摘的梨花和桃花瓣晾在通風干燥的石屋,這可是她這一年甜品的原材料。</p><p class="ql-block">“王妃,這是管家剛剛送來的上好人參和極地雪蓮,說是王爺特意吩咐的。”</p><p class="ql-block">江遙寒并不驚奇,讓陸霜將雪蓮給燉了,她剛好有些想喝了。夏天的天氣也是奇怪的很,剛剛風雨交加,現(xiàn)在又晴空萬里。她舒了舒胳膊,便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氣清新清澈,清爽怡人。</p><p class="ql-block">她任腳步隨意而走,不知不覺間又聞到了竹子的清香,她張眼望去,又是陌生的地方,難不成又是一片竹林?這里沒有虛掩的小門,她沿著雜草叢生的小路一直往前走,盡頭便是青翠翠的竹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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