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indent-1"> 童年的腳步聲</p><p class="ql-indent-1"> 蕭士恕</p><p class="ql-indent-1">我四歲時,還在娘懷里,便隨家,從遼河岸的昌圖縣,北遷至黑龍江省,訥河縣.南80里地的通南鎮所轄的廣信公司窩堡。廣信公司在齊齊哈爾,在通南這塊土,地置了500多晌土地。專設一個屯子,供佃戶居住,故名公司窩堡。</p><p class="ql-indent-1">公司窩堡,是旱崗地,水位18丈深。1個自然屯兒,12個院落。3口水井。3個井房子。設一大木頭井槽子。井房子專有汲水的人,保證井槽子內,時時都是滿滿的,以供人吃和飲馬。十二個院落,全是土平房。每年春天,都需去有堿土的地方拉土,把平房頂抹一層堿土,以防雨天漏雨。院落內分上下屋,上屋是佃戶,西廂是馬廄,東廂是佃戶的長工。公司窩堡管事人的職名,叫執事,也叫經理。名林執謙,負責招戶,收租,和行政管理。這個經理,在地方行政上,還是三個自然屯的甲長。官兒不大,卻作威作福,橫行鄉里,任意勒卡。窮苦的佃戶無奈的聽其宰割,愚弄。</p><p class="ql-indent-1">有一年,他突然每晌地加收一斗地租,說是公司的意見。群眾不信,公推我父親去省公司查詢。果然是他想中飽私囊。被公司制止,并給警告處分。從此,林執謙與蕭家結下冤仇,蕭家歷遭林執謙的報復迫害,乃至家破人亡。</p><p class="ql-indent-1">初到這個蕭索的荒村時候,蕭家人強馬壯。父輩六人都正值青壯年,租種公司的50晌地,還雇兩個長工。人們稱我家叫“奉天蕭”,生活很富裕。可是一經九一八事變,十室九空,我家也散了。祖父率我五叔,六叔去江橋抗日。祖父捐軀戰場。五叔、六叔,江橋抗戰兵敗后,又去海拉爾投蘇炳文。海滿抗日兵敗,又隨張玉挺去了關內,投馮玉祥繼續抗日。一去杳如黃鶴了。</p><p class="ql-indent-1">四叔被林甲長設套,騙去牡丹江做勞工,死于工棚。二叔三叔去了依安跑單幫。家里只剩我父親帶領我姐弟三人和我的祖母,固守在連一棵樹都沒有的光腚屯。</p><p class="ql-indent-1">我已七歲了。家有一匹青馬,和一匹騾子,都瘦得不能耕田。養之無用,賣還沒人要,殺之又不忍。春夏秋,我牽著去屯邊地頭放牧,冬天還得買草養之。</p><p class="ql-indent-1">父親一籌莫展,整天長吁短嘆。悶來時就唱《全德報》。“心頭志捧日擎天難解餓,手中槍攪海翻江不當窮。”奶奶思念出征的兩個兒子,眼里總噙著淚。村南有個小山坡,左邊是一條入村的大道。奶奶說叔叔們回來時,必走這條道。她的頭都定型啦,總扭向南山坡前那條道。每到傍晚,她都坐立不安,必讓我陪著,去登她的望兒山,回來時的眼淚比去時更多。我和奶奶一走,媽媽和四嬸就哭,還怕奶奶看見。鄰里們看見就說:“這日子啥時候是頭,誰受得了哇。”</p><p class="ql-indent-1">住在農村,耕地無力,給人做工又不能,那靠什么生活呢?一分錢從哪兒來?一家六口(我姐弟三人,還有奶奶和孀居的四嬸)吃穿之外還要生活零用。父親無奈,只好去依安、克山、訥河三縣寺廟,去傳授佛經。以寺廟給的錢,聊補無米之炊。家窮得有時鹽堿都吃不起。來賣鹽的車一走,我就去掃車上漏下的鹽。有時能洗剩一把,媽媽高興地說:“打土豆醬,夠吃幾頓啦。”冬天燒柴,凈撿人家地里的不要的青苞米秸子。不起火。母親用一把干麥秸,放在苞米秸當中,然后用小火鏟從火盆里取一鏟火,放到麥秸里,當引火柴,伏在灶坑門口用嘴吹。猛的火著了,卻噴出一股濃濃的黑煙,正好噴進母親的雙眼。老百姓管這叫,“讓煙打了”,疼得淚流不止.。母親的眼睛被煙嗆一回,我哭一回.。乃下決心替母親吹火,盡管也被煙打得睜不開眼睛,流眼淚,很難受,但心里不難過,不哭了。當時人們防治煙打的辦法,就是用凍馬糞蛋捂眼睛,可止痛。煙打的疼痛只一天,到第二天煙打的時間,自己就好了,常常有的事,誰也不介意。</p><p class="ql-indent-1">那個年代,不論誰家有紅白喜事兒,都置辦酒席,連續三天,四人一席,小孩子也四人一席,認不認識,隨沒隨禮從不問,一樣招待,。菜肴里,一碗八塊肥肉,八個面炸丸子,四個人,每人兩份。 我每回得到的都一口不動,拿回給媽媽和奶奶一人一個丸子。媽媽把兩塊肥肉放到搪瓷杯里。置于火盆中一煎,肥肉煎出油,媽媽把剪碎的紅辣椒放里,加點鹽,成了辣椒醬,供奶奶吃兩三頓,連說好吃,媽媽樂了。媽媽說:“再窮再苦也得把老太照顧好。沒錢也得有心吶!”我就盼望去坐席,好給媽媽和奶奶帶來歡喜。種地戶都有場院,除了成垛豆秸、麥秸外,還有成堆的 ‘“豆穩子” “麥哥囊”大風一刮,滿地都是。家里有個柳條筐,我在場院邊,用小耙摟。滿了就送回,然后再去摟,兩鋪火炕的攮灶子,都用麥糠填得滿滿的,一直燒到天亮,第二天未等灰冷炕凉就又填入了。兩鋪火炕,等于兩個大火墻。還有兩個大火盆,盆里也放大半盆麥糠。上邊蓋上一層旺火,火慢焼著麥糠,還一點煙沒有,俺家的冬夜,總是熱乎乎的。窮鄉僻壤,愚昧落后、缺醫少藥,有病全靠跳大神兒。跳大神兒成了文化活動,打鼓,上墻頭,,屋里擠得滿滿的.。來個耍猴的,唱扁擔戲的,都圍的水泄不通。夏天唱皮影戲,冬天唱蹦蹦的,都成了人民的精神食糧,如饑似渴的吮吸著。</p><p class="ql-indent-1">由于醫療落后,人有病治不了,有的治不起。人的壽命很短,很多人三四十歲就死去了。那時候死人,都雇喇叭作樂,他們有一支長筒哀號,哀號一吹,聲聞很遠,一屯子有號聲,很多附近村屯都能聽到。我小時候幾乎每十天八天,就能聽到哀就能聽到哀慟的號聲,而隨之傷心。</p><p class="ql-indent-1">公司窩堡的北部和東部,各有一大片荒 甸 子,蒿草沒徑,雉兔橫飛,有狼洞,狼在夜間常進屯叼豬仔吃豬仔,人們都在豬圈的柵欄上用白粉畫個大圓圈,或立一個桿子,掛個柳條筐或麻編的大圓圈掛起,以為能嚇走狼。</p><p class="ql-indent-1">我小時候很老實,很干凈,從不和誰打架,不說臟話,不罵人,都說我“蔫吧淘”,整天擺弄醬桿兒(就是秫秸棒)天天在炕上用剝下的秫秸棒皮,扎人、扎馬、扎房子、扎樓,扎船、扎飛機,每天都把炕弄得很亂,很滿,媽媽從來從未說過我一句,總是樂呵呵的幫我收拾,替我保存扎好的。小時候很無知,那時家家窗戶沒有玻璃,全是用專用的窗戶紙糊的,糊好后用豆油刷一遍,就不怕雨浸了。窗戶紙繃得很緊,用針一扎,就發出很好聽的細微聲音,于是我就挨個窗格扎起來,都扎出小孔,還挺得意,媽媽一見拿起苕帚就要打我,可是苕帚又被媽媽扔了,讓我把臉貼在窗口,試試冷不冷,說:“這個屋放滿冷氣,窗戶還有啥用?”更可笑的是。媽媽剛給我穿上一條新棉褲,我就用剪子把兩個膝蓋的棉布面,剪成,一個個剪子口,都破了,媽媽很傷心,對奶奶說:“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咋凈干虎事兒。”,奶奶說:“夠嗆,早點兒送廟里去吧,養個缺心眼的廢物干啥?”媽媽對我說:“奶奶說,把你送給廟里的和尚,不要你了,”我一看奶奶板著嚴肅的臉說的很認真,嚇哭了。奶奶笑了,對媽媽說:“替你燒火,為我拿紅燒肉,缺心眼 的 孩子,能做出來的嗎?是個聰明過人的好孩子,五官端正,長得英俊,將來絕不是順壟溝找豆包吃的人,準有出息。”用針扎窗戶,用剪子剪棉褲,兩件可笑的事兒,我至今沒忘,一想起就自笑不已,媽媽和奶奶的音容笑貌 也即刻浮現眼前,思念不已。</p><p class="ql-indent-1">在這個荒村里,一住九年,12個院落,24座正偏土房,12個大糞坑,兩個大水泡子,一座土地廟,兩個地主大院套,三家跳大神的,一位鐵匠爐,一個獸醫樁子,一座私塾。沒有一個廁所,滿村,到處是的柴草和牲畜糞便。人們過著半饑半飽,愚昧落后的窮苦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農村的孩子只上私塾,都很樸實,我的玩伴就是我的二表哥李小山。形影不離,他住在我家,每天我倆守著火盆兒,焼土豆、炒苞米花、破謎語,講 瞎話。</p><p class="ql-indent-1">農村孩子不論窮富,都很樸實,整天聚在一起.,。冬天澆一條冰道,而后排隊從上面滑過,滑到頭,再重來,俗稱“打滑呲溜”。有時分成兩伙,列陣搶兵。三人馱一個人,一個人發令:“沖”。雙方對峙,誰把對方被馱的人托下來,就是搶來的兵,贏啦。另一種游戲是扯啦啦尾,也雙方對壘,由排頭人護著隊伍,掩護,遮擋對面來搶奪的排頭人。年長一點的,用皮子縫個圓包,里邊塞滿綿花,而后用腳踢,叫踢行頭。另一種游戲叫扔坑,把一個銅錢放在坑里,一人在幾米之外,向放錢的坑,投一塊鐵餅,把坑里的銅錢摳出去,算勝了。還有一種游戲是“搧鞋底”。放一枚銅錢于地面,而后用鞋底兒搧打,看誰搧的遠。</p><p class="ql-indent-1">農村的孩子,最盼的是過年。一到臘月三十兒,全屯變了樣,家家院里院外掃的干干凈凈,門上都貼上老壽星南極子的大幅畫像,上面貼著掛錢,滿屯都是紅彤彤的門窗,家家門前都豎一個貼有 “ 出門見喜” 的小牌立著。人人都換上新衣服,姑娘媳婦兒都帶上花,老人都給兒孫預備了壓歲錢。門前的燈籠桿上,還有風車。一過臘八,孩子們就盼數著“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烀年肉,二十七殺年雞,二十八宰年鴨,二十九糊香斗,三十晚上坐一宿,大年初一滿街走,見著人拱拱手。</p><p class="ql-indent-1">大年初一這一天,是青少年盡禮義的一天,全村青少年結成幾伙,從這頭到那頭,不管認識不認識,挨家向祖先堂上上香,而后跪拜頓首。</p><p class="ql-indent-1">在我九歲那年,父親帶我去了八里外的通南鎮。一個小鎮有十字大街,有五十多家商鋪,各種顏色的布幌、木幌上下飛翻,遠看別有情趣。比我一住九年的光腚屯兒,24座正偏平房風光多了。路過學校時,我呆了。我讀的是私塾,南北大炕,書桌擺上,沒有校園沒有運動場。這天正趕上學校搞課外活動,鼓號隊吹打著,校旗飄揚著,男女分成兩隊,男生統一童子軍制服,手持軍棒,女生統一白布衫、黑裙子、小白鞋。有的跳繩,有的踢鍵,有的走五道,有的打藍球,有的踢足球,琴聲、歌聲、笑聲,傳球聲,此起彼伏,五彩繽紛,一派盎然生機。</p><p class="ql-indent-1">我這個農村孩子,儍眼啦,我不勝羨慕,心里想,咋能進入這樣的學堂呢?父親看透我的心思,問我:“想來這兒上學嗎?”我說:“想。”父親說:“你也該來啦,咱就要搬進通南鎮了,爸不能耽誤你呀。”我樂的跳了起來.</p><p class="ql-indent-1">虛歲13歲,我入了通南鎮的初高兩級小學一年級,離開一住九年的看夠了,住夠了的12院落,12個大糞堆、兩個大水泡子的公司窩堡。爺爺、五叔、六叔的出征地;四叔的被害處;奶奶眼淚浸透的望兒山,一片傷心地。</p><p class="ql-indent-1">通南學校原名訥河縣第四高校,日本人來了后,改稱通南國民優級學校,校長楊岫儒,又名楊之松,老師有郝耕三、季卓田、羅忠恕、徐淑清、張守訓,我入了一年級,一個月后,楊校長讓我升入二年級,又一個月,楊校長又讓我升入三年級,半年連升三級,成為小鎮新聞,我被宣揚成為最優秀的學生,都對我另眼相看。實際我讀了三年私塾,有了很厚的底子,能寫白話作文,但沒學日語,沒學數學,所以我愿從一年級從頭學起。那點兒日語,那點數學我很快補上了, 三年級也毫無問題,但也得說楊校長有慧眼,有責任心。</p><p> 家住在西門里道北張化匠的東屋北炕。對面炕,是一 家從公司窩堡搬來的老鄰居,號為張矮子張維臣的。兩家相處。親如一家。父親在公司窩堡,作了幾件保護弱者和甲長對抗的事兒和我11歲為四叔告狀,官司打贏的故事,小鎮都知道,我們一家五口搬入這個小鎮,父親很快初露頭角,商鋪老板都很尊重他,被選為道德會長,成為小鎮的頭面人物。通南鎮的警察署長名佟富恩,老母親信佛,聽說我父親能講《太上感應篇》,便把我父親請去講《太上感應篇》講完又講老子著的《道德經》,老太太非常高興,佟署長也對這位道德會長刮目相看,道德會有任何活動,佟署長都予以支持。</p><p class="ql-indent-1">我虛歲14歲的年,二叔在依安開豆腐坊,成了家,把奶奶接去了,奶奶想我,讓我到依安縣城去讀更好一點兒的學堂,我去了依安。城鎮名泰安鎮,我入了親仁國民小學三甲班,仍讀三年級沒往上升,班主任女教師名劉鳳儀,女師畢業,非常穩重成熟,儼然一位標準的師表,他很愛我們,我們也非常愛這位充滿師愛、頗有師德的好老師。和我要好的有關振榮,陳維斗兩名同學。夏天每周日,三人必到距南門三里地的烏裕爾河,去洗澡.。.陳維斗家開糧店,名同義成,很富有。每次去烏魚爾河洗澡,他母親都預備三個孩子,吃的面餅或發糕饅頭。</p><p class="ql-indent-1"><br></p><p class="ql-indent-1"><br></p> <p> 1938年,我在泰安鎮親仁小學讀了一年三年級,覺得學的很充實,語文、數學、日語到哪兒都能跟上。年末父親接我回家,第二年我15歲入了已讀過一年的通南鎮國民優級學校,一個一年連升三級,11歲告狀為四叔報了仇的往事, 作為佳話,還在傳說。我的班主任于振華,是位很渾厚的老師,帶我們去抓大眼賊,而后他親自動手扒皮,解刨,很有耐心。我家住在小鎮東門外李品一的東廂房,和房東子弟李樹堂成了好朋友,同桌同去同歸。哥哥不愛念書,隨父親在農忙時出去做零工,農閑時在街頭賣菜,奶奶想我們,又被父親接回來了,小門小戶租人家房屋,吃穿零花錢都不缺。我在小學遇見了一位好老師,名叫 孫榮國 ,特別喜歡我,課外教我讀古文,受他的影響,我愛起古文來,一本《古文觀止》,手不釋卷,直到念國高會背30多篇.,為我后來攻讀文學和寫作詩詞,夯實了良好基礎。</p><p>讀四年級時,15歲了,小家庭雖寄人籬下,卻能過得下去。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巧事兒,有一天放學,我沿北城壕往東走,前邊兒一群蒙古警察,喝的醉醺醺,東倒西歪,唱唱咧咧過去了,一個很厚的錢包,落在地上,被我撿起,,跑步趕上他們,交給掉錢的警長。警長叫孟昭海,他們都對我非常友好。正值他們議論結義,拜把子。老大是頭頭,是森林警察隊的大隊長,配警佐警銜和縣警務科長是同級。硬把我拉在他們的一伙,作為小老弟,在關帝廟焚香寫譜貼,結義為把兄弟。他們都特別認真,我卻視如兒戲,毫不在意。可是,我發現蒙古人很憨厚,很樸實,非常可交,見不得好。三杯酒,幾句好話,把心都掏給你。我的父親,他們都親切地拜稱“干老”,經常買酒買糕點買水果來看望干老,老爸常說,老達子好交一個心眼兒。我升入國高后,進入縣城,他們有家眷的,無不找我去做客,以佳肴相待。</p><p>幾年后,這支警察隊。來通南打糧谷。結義的春風帶來秋雨。所謂“打糧谷”是日本人強迫農民賣已交夠外的糧食。糧食都交出,農民明年無法種地,還得餓死,所以都想法埋藏一些。日本人下令強征,用酷刑逼交。有被吊上梁坨倒掛的;有被扒光衣服跪在冰地上澆涼水的;有灌辣椒水的;有用子彈刮肋骨的;最殘忍的是用針刺指甲縫。通南村公所吏員梁仁正就是這么干的。專打糧谷的蒙古警察隊,老百姓叫他們 “老韃子隊”.老韃子隊一進村,雞飛狗跳,連耗子都嚇得鉆灶坑里去了。</p><p>1942年,我寒假回鄉,去看望干親姑姑。姑家住小鎮西北孟家屯兒。正趕上這支森林警察隊進村打糧谷,我出去歡迎他們..。結拜的哥們兒一個不少,都特別親切,擁抱我這個小老嘎達,特別顯出蒙古人的熱情豪放。我請老大高抬貴手,我說:“這幾家種地戶都是我的親友,讓他們盡力多交糧,別動刑動打,行不?” 蒙古人就是蒙古人,果然講義氣,一齊對我說:“放心吧,一巴掌不伸,讓他們也盡量交糧吧”,我說:“ 弟兄們都到趙家館去喝一頓吧,錢由孟家屯農戶出”他們欣然同意,我陪著去了趙家館。六菜一湯喝的酩酊大醉,每個農戶只花了50多元.。酒席間,我發現他們把我看作是結拜的生死兄弟,我真實感受到了蒙古憨厚可交。其中有一位事務警尉,對我特別好。.我說:”你們都行點兒好吧,你們知道嗎?你們在這替日本人打中國人,可你們家鄉內蒙古也是日本人占著,也正有人替日本人打你們的鄉親吶” 一句話 說動了他,抱住我,激動地說:“說的太對了,我的家鄉親人們,也正在挨打,在這打是幫虎吃食兒,我于心有愧呀,回去我就辭職改行。回家種地也行,干這行毫不情愿,心痛啊。””我說:“中國人有句文言成語叫 “ 為虎作倀”,你記住了,干不得呀!。”</p><p>升入優級一年時我已16歲了,超出了童年,回首童年,正是不知亡國恨的幼稚無知時期,成天跟著學日語,說日語,管日本叫 親邦,滿腦子“日滿一德一心”,“大東亞共存共榮”。一心想考上大學,到日本去留學。沒有八一五抗日的勝利,也許我早就成了日偽的偽官吏了,僥幸沒有穿協和服,拿日偽錢去做洋奴。</p><p> 童年是噩夢中度過的,由于無知,茍全性命于國破之際,童年在朦朧中活著,糊里糊涂進入青年時代時,命運改變了,父親被日偽害死,哥哥被逼去當勞工,大批中國人遭到日本人殺害,淪陷區人民過著被奴役的生活。童年夢醒了。驀然回首,人在茫茫無際崎嶇路,徬偟彳亍,遙望夕陽紅盡處,聲聲啼鷓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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