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1990年3月,我從河北正定縣入伍二炮某部,我的新兵連坐落在我國南北分水嶺秦嶺山脈崇山峻嶺的深處,漢中西鄉縣城北山上,隸屬某作風強悍的工程團。在短短三個月的新訓中,我在思想上和行為上完成由農村孩子到我軍戰士的轉變,高大上的說法是由老百姓到革命軍人的轉變,談不上鳳凰涅槃,但也是脫胎換骨的變化。</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一、新兵連訓練</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入伍感想</b></p><p class="ql-block">“送客餃子,迎客面”,路途奔波兩天,到火車站接我們的是幾輛56式老解放車,一字排開,向軍營駛去,車的噪音特別有穿透力,還未到部隊,就遠遠聽到敲鑼打鼓的歡迎聲,下車的第一頓飯就是老兵們煮好的香噴噴“面條”,涼熱度把握得剛剛好,解渴、管餓、解乏,我一連吃了三碗,當時我就想從家出來鄉親們也敲鑼打鼓歡送,加之這么好吃的面條竟然不要錢,看來當兵還真可以。</p><p class="ql-block">吃完第一頓飯后,新訓還沒有開始我就因個大被挑選到新兵連炊事班全職幫廚。在頭下連前沒幾天才讓我分到戰斗班排。因此我一入伍就是后勤兵,稀稀拉拉,殘留了許多“孤僻”軍事隊列動作。還好我趕上了班排打靶,擦槍的時候,班長告訴我們“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當時我就想班長說得對,看來第一生命還是重要,該投降的時候還是要投降,沒有第一生命,槍就是燒火棍,后來隨著我在思想與意識上,向著一個純粹軍人的轉變,我告訴我的新兵“軍人應該像熱愛生命一樣熱愛自己手中的武器”!否則的話容易發生歧義。</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2、和面</b></p><p class="ql-block">在炊事班最深刻的記憶就是“和(huo)面”,“揉透揣勻”是和面要旨,我們新兵每天每人一次要和50斤,整整一袋標粉,首先解袋倒入那種輕便結實的圓底行軍鋁鍋里內,倒面的關鍵點是干凈利落,別弄臟衣服,剛開始幾天,沒有掌握技巧,倒起來拖泥帶水,極易弄臟衣服,幾次失敗后,才掌握竅門,學會干凈利索地倒面,然后是拿瓢自行加水,水加多加少老兵和班長也不管,甚至還看我們笑話,如果我們干活出丑,他們還有點“幸災樂禍”。這樣的訓兵模式是特意放膽讓我們新兵自己干、自己摸索,善待出錯,那倒是和平時期軍人教練與演習的最有效的模式,理念非常之先進!如果沒有如果,那就是“不負責任”,風氣與良心大大地壞了。反正失敗是成功他娘,這種練兵模式記得牢,成長快!</p><p class="ql-block">記得一個山西太原城市兵小戰友,高一剛上完,虛歲17歲,家里就送來當兵了。小伙子不但是第一次和面,甚至都沒有注意過媽媽怎么和面,也只有學別人的樣子,倒面加水,面硬了加水,水多了又加面,整整用了兩袋面,和了滿滿一大鍋,累得渾身汗透,頭發絲眉毛衣服膠鞋渾身上下一整個白面人,班長堅持不讓幫忙,但最終還是學會了和面。</p><p class="ql-block">我們全連每天吃4袋共200斤面,和面剛好成為我們4個新戰士每晚的必修課,除了和面還有切菜打掃衛生都是體力活兒,炊事兵雖累、臟,但餓不著,那時候年輕吃飯香,吃得多,也沒有個飽,吃著過癮,“不要錢敞開肚皮吃”的農村孩子骨子里的“當兵吃糧”的小農意識還在,當時傻的,還真沒有遠慮到“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就好像人活著必須吃飯,離不開吃飯,如果就僅僅為吃飯而活著那就覺悟低了。</p><p class="ql-block">在戰斗班排一個車皮入伍的老鄉們,也個個都是精壯的小伙子,本身代謝就快,訓練也強度大,那吃得更多,餓更得快,有時還沒有到飯點就餓得嗷嗷叫,對我們炊事班能吃飽這一點非常羨慕!因此每次“會餐”都是大家的熱望,連隊干部也把“會餐”當成鼓舞士氣的一個重要手段,這時我才不由想起中國古代用兵,像三國演義等軍事歷史演義體裁小說中所描寫的兵馬未動 糧草先行的重要意義,一句話糧草充足才可能有旺盛的士氣!</p><p class="ql-block">當時炊事班四個新兵兩個老兵,加上正負班長共8個人,要做200多人的飯。4對4,一半勞心者,一半勞力者。那時沒有機械,和面是個枯燥簡單的重體力活兒,當然也都是我們四個新兵的事。雖然說起來蒸饅頭是個技術活兒,關鍵在于和面,面和得好,就功成一多半,和面關鍵點是要揉透。老兵檢查時,在面團上用菜刀使勁劃一道,翻開截面看看有無干面點,一旦發現就被認為偷懶,一頓噼里啪啦的收拾,一次就改。因為面和透才能發好,馬虎不得,經過一夜的發酵,面團蓬松鼓起來才算發好,揣堿也是關鍵中的關鍵,用量要不多不少剛剛好,還要揣勻,發酵后的面團更軟更粘,更有頑抗力道,行軍鍋底是圓的,更不聽使喚,每揣一次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一拳下去,能埋了半個胳膊,面團吐著濃濃的酵母酸氣,返上來,辣眼刺鼻,時間長習慣了但也沁人心脾!揣堿中和酸度,驅趕氣泡,要求更加均勻,否則蒸出來就是有黃色紋路的花饅頭,用雙拳頭全力杵面翻面,就像練沖拳運動,干起來真練臂力,最后培養出來的和面高手都能達到手光、面光、盆光的“三光”境界,這樣蒸出的饅頭才勁道雪白。經過新兵連炊事班的培養鍛煉的我,臂力驚人,還可以雙手揉饅頭,成為一代玩面高手,后來結婚后蒸包子捏餃子都不在話下,只是媳婦要求嚴標準高,才慢慢干少,直致衰退失能。</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3、炒菜</b></p><p class="ql-block">還有的記憶就是:在廚房高高的灶臺上埋有一大一小的生鐵鍋,大鍋大得都可以兩人洗澡,小鍋也不小,炒菜用,人需要站在鍋沿上用鐵锨翻炒。大鍋蒸饅頭熬大米稀飯,一次羅六屜,蒸屜是鋁制,重倒是不重,尺寸倒是足夠大必須兩人抬,快蒸熟的時候,一個脾氣暴躁的小個子安徽老兵負責炒菜,需要與身在廚房外燒火的戰士密切配合,“大鍋小火燒,小鍋大火燒”,喊得整個意思是大鍋饅頭快蒸熟了,小鍋馬上要炒菜了”,南方人口音分不清guo與huo,我剛開始一直聽著是大火小火燒,小火大火燒,這不是扯嗎?加上燒火的是一個河南老兵故意胡搞,兩個人一來一往天天吵架,甚著動手打架。我們四個新兵大眼瞪小眼不敢吭氣,無所適從,更不敢選邊站隊,好像心里還是支持那個脾氣暴躁,但性格直爽的安徽兵,那個老兵班長語重心長地給他倆做工作,做不通,一頓巴掌解決問題。</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4、緊急集合</b></p><p class="ql-block">新兵怕炮,老兵怕號,這是戰爭時期的說法。在和平時期,新兵最怕緊急集合,本來白天訓練就很累,晚上睡得正香來個緊急集合。</p><p class="ql-block">那是我從炊事班剛下到班排,趕上緊急集合,背包打得還不夠熟練,跟頭咕嚕,一陣忙活,我總算沒有掉隊,按時到了集合地點找到了自己的班排。</p><p class="ql-block">“同志們,有一伙匪徒襲擊西鄉火車站,企圖占領我軍事轉移要塞,地方公安已經吃緊,上級命令我部火速支援,限半小時內趕到現場”。</p><p class="ql-block">“同志們,立功的機會到了!”</p><p class="ql-block">“出發!”</p><p class="ql-block">我當時愣兒白瞪的,真相信了連長的話,沒有想到入伍沒幾天立功機會就來了。</p><p class="ql-block">怎么沒有發槍呢?發槍也不會用呀!給個燒火棍也行呀,總得有個抓手,也好戰斗呀!我邊跑邊想。好不容易跑到了西鄉火車站廣場,沒有見到一個匪徒圍攻車站,除了軍人們,大晚上連活動人影都很少,集合隊伍后,連長講話了。</p><p class="ql-block">“同志們,匪徒很狡猾,在我們趕到之前逃跑了!已派兄弟部隊追擊!”</p><p class="ql-block">“上級命令我們趕回駐地休整待命!”</p><p class="ql-block">還沒有喘口氣,我們又往回跑,跑回的路線改成了半山路,我體力還可以,邊跑邊埋怨:為什么不讓我們部隊追擊呢?立功的機會像鴨子一樣飛走了。</p><p class="ql-block">回到駐地清點裝備與人數,少了一個,真丟人了,“功沒有立成,還損失了一個自己人”。</p><p class="ql-block">這時的軍官們比我們更著急,訓兵也要安全第一呀,真要減員,絕對是訓練事故。</p><p class="ql-block">副班長帶領我們回宿舍休息,班排以上干部每人一個手電,有連長帶領去找人。</p><p class="ql-block">聽說行軍路線中每個可能的山洼都找了,連長擔心行軍過程中滾下山坡。最后,判定是主動脫隊的逃兵,跑回老家,又派人到火車站圍追堵截。</p><p class="ql-block">干部們疲憊不堪的回來,人沒有帶回來,倒是收羅了一大堆新兵跑掉的物品:軍腳鞋,水壺,白毛巾等,最奇怪的居然還腰帶,把腰帶都能跑掉不稀奇,稀奇的是沒有腰帶的新兵,怎么能背著背包,和其他裝備,安全地跑回來,看來人的潛力是很大的。我一直想知道是哪位戰友兄弟的腰帶,但咱是戰士一直在隊列里面,可惜一直到新訓結束也沒有機會見識到這位戰士的“核心機密”或特異功能。</p><p class="ql-block">天亮起床后,發現丟掉的戰士,原來是緊急集合時不讓開燈,一個上鋪的兄弟利索麻利,收拾停當,想爭第一,從上鋪直接跳下來,一下子跳到彎腰忙活的下鋪身上,下鋪也不差分毫,猛得一起身,把上鋪掀到床下,頭碰到床棒,勢能轉換成動能,滾到床下沒有了動靜,摔暈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2, 126, 251);">5、拉歌</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1, 1, 1);">?新兵連還有一個深刻記憶就是“拉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1, 1, 1);">說拉歌必須說隊列訓練,立正、稍息、齊步走在中學或軍訓中都學過,也沒有什么稀奇的,那為什么隊列訓練會是各軍種所有新兵連訓練的共同科目呢?并且為新兵訓練主要內容和主要課時,難道會走正步就是軍人了?摸槍打靶也是軍人的必修課,作為技術兵種的二炮部隊,我們的訓練也僅僅限于會瞄靶和會開槍。陸軍那套班排戰術動作,沒聽過,也沒有學過。和大中學生軍訓一樣,打靶安排在隊列訓練科目完成以后,這樣的安排是軍人對槍的尊重與熱愛,更是紀律的必須。平時空槍鍛煉時絕對不能槍口對人,沒有命令更不能隨便扣扳機,持槍時嚴禁嘻笑打鬧。真槍實彈,訓練完畢要退子彈關保險,槍膛絕對不能留子彈等,這些鐵的習慣與鐵的紀律和規矩意識,都是靠嚴格的隊列訓練培養的。槍真不是燒火棍,稍有不慎就要走火傷人,這都有血的教訓。</span></p><p class="ql-block">一個愣頭農村小伙子,還真是不但要會正步走,而且能夠在幾百人中步調一致地一起走正步,也就完成了軍人的蛻變。新兵訓練中心任務是軍人意識的培養與強化。</p><p class="ql-block">隊列訓練是和平時期培養令行禁止、整體劃一的軍人意識的唯一手段!!</p><p class="ql-block">班長說到做到,在隊列訓練中,一人犯錯全班受罰,有沒有道理,軍人的解釋有!一定有!軍人的解釋是:咱們班是一個戰斗集體,就像一個人,不管他的哪個器官出問題都會導致整個人體的生病甚至死亡。因此一定要確保咱們班每個軍人在執行任務時都不能有絲毫差錯,聽明白沒有!沒有明白,“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這是班長的口頭禪,慢慢地隨著訓練地深入,自己的行為習慣與思想意識也隨之轉變,在執行命令的同時,也能深刻理解命令,整個也慢慢地有了兵味兒。</p><p class="ql-block">拉歌是新兵連時的最愛,訓練之余,晚上有帶隊看露天電影,看電影前拉歌是必備節目,也是培養集體主義的重要手段。</p><p class="ql-block">有個領歌的,一定要配以激情地夸張的動作,聲情并茂,才能有更好的感染力與動員力:</p><p class="ql-block">二連里呀———</p><p class="ql-block">眾:來一個呀———</p><p class="ql-block">來一個呀</p><p class="ql-block">眾:二連的呀</p><p class="ql-block">來呀來呀來一個</p><p class="ql-block">眾:二呀二呀二連的</p><p class="ql-block">一二三四五</p><p class="ql-block">眾:我們等的好辛苦</p><p class="ql-block">1234567。。</p><p class="ql-block">眾:我們等的好著急</p><p class="ql-block">呱唧呱唧!</p><p class="ql-block">眾鼓掌:123,321,1234567!</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快!快!快!</span></p><p class="ql-block">眾跺腳:<span style="font-size: 18px;">123,321,1234567!</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叫你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眾:你就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扭扭捏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眾:不像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不—像—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眾:快!快!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標準:動作明快,干脆利索,整齊劃一沒有雜音,節奏越來快,領歌與眾人配合默契。</span></p><p class="ql-block">立竿見影輸贏立見。</p><p class="ql-block">輸一方來吧: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p><p class="ql-block">這那是唱歌,簡直是喊歌,但喊得過癮,喊得整齊,喊得步調一致,把自己所有力量和心情都通過嗓音爆發出來,愉悅了心情,鍛煉了身體,陶冶了情操。</p><p class="ql-block">爽!</p><p class="ql-block">拉歌每每都是余興未消,演什么電影早忘記了,但拉歌記憶猶新,釋放了情緒,釋放了荷爾蒙,也培養了集體榮譽感,一舉多得,是新兵們最喜愛的必修課!</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6、洗澡</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當新兵的時候天真浪漫、理想化,我們自豪稱是共和國一群為導彈筑巢的人!其實就是工程兵。</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那時訓練非常辛苦,班與班競爭,排與排比賽,訓練時都很投入,大家你爭我趕并不覺得累,一個訓練科目下來,才感覺精疲力盡。</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訓練歸來彩霞飛,全身散架,只想就地睡覺,但決不能坐下,一停下,大冬天都能抱著石頭睡著了,對停下休息的戰士,班長與老兵們是絕不客氣的,使勁的踢踹,吼著把隊伍趕到澡堂。溫溫的熱水一沖,舒服,解乏,洗著、洗著都能睡著的場景著只有年輕細心的媽媽為嬰兒洗澡的時候才能見到,我們邊洗邊打盹,有時候直接載到在水里,水漫頭頂,被洗澡水嗆個激靈!茫然四顧,戰友們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一年很快過去了,自己當上班長和老兵后才知道,第二天還要干活,趕進度,武力的關愛是怕感冒減員,影響第二的天的比賽!我不知道這種武力的關愛是從哪里、從什么時候傳過來,往后傳到什么時候結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也許這就是軍人作風吧!!也不知道現在得怎么樣了?那時的比賽勝利者,沒有現在動不動的物質獎勵,一個小紅旗,高興得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聽說現在搞個公益活動還要發獎品,來著有份,這樣才能帶來人氣。</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很是懷念過去那工作的勁頭,一個小紅旗搞定,現在滿世界也找不到了。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二、下連</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來到3連</b></p><p class="ql-block">新兵連結束后,我和那個一起被挑選到炊事班,比我還高的大個老鄉,很幸運地被分配到直屬通信營,他2連白勉峽,我3連下高川,1連有女兵排總機班在西鄉縣城,條件好輪不到我們這些沒有關系的農村兵。話說3連位于更深的山溝,我們坐在56式解放車后廂上,在山溝繞來繞去,走了兩三個小時的柏油路,過了一個叫“茶鎮”的地方,還要再走四五個小時非常顛簸的土公路,最后還有更陡的10多公里的簡易山路才到達連隊駐地。時間久了,就這樣能如果能讓出一次山,到縣城逛一圈,那可是最大的福利,也是戰士們的熱盼。營房在靠山近水的大山溝,日照時間非常短,通信連隊是個技術單位,倒是不累,但基本上沒有娛樂生活,大部分時間是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沒事幫廚喂豬,見見與兵們不一樣的活物,都能把老母豬看成“雙眼皮”。這里已經屬于秦嶺南坡地區的陜南,冬季很少見到雪,四季常青,空氣溫暖濕潤,雨水大,是漢江的重要的給水地區,當時當地還沒有國家電網覆蓋,起碼電燈照明問題都沒有解決,別提什么電器,要有的話就是手電筒倒是很是普及了,晚上走山路不用火把了。經濟主要靠農業,雖然氣候極適合種植水稻,但地殼表面地質年代新,山石風化程度不夠,有水但土少,大自然提供人類開發梯田種稻的地方非常有限,能開發的,基本上都開發了,靠近河邊的溝溝坎坎,只要是稍平的地方,在50年代農業學大寨時期,也拉土造田了。總之山多人多地少,也無礦產資源或其他產業,交通閉塞,那時思想活躍的年輕人已經走出了第一代打工者。山區經常滑坡,埋在地下的國防電纜經常被沖斷,并且也很難修復,駐地營房也干脆長日沒電,晚上點柴油燈照明,還是自己做的。遇到設備維護,陣地排會進坑道順便發上兩個小時電,在這兩個小時那可是最幸福的享受時刻,可以看看電視遇到啥節目就是啥節目,還會招惹駐地百姓小孩們短暫的青睞,哪能追劇呢?別的干啥呢,都記不清楚了。那時沒有手機電話,平時寫信,應急時到郵電局排電報,我記得一個字1.2元,真是字字珠璣太值錢了。部隊嚴禁戰士談戀愛,但時有聽說復員兵帶回當地女孩子的傳聞。</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2、摔電視機</b></p><p class="ql-block">“新兵下連,老兵過年”,倒是沒有記得給哪個老兵洗過衣服。我除訓練外,輕車熟路經常幫廚,倒不是為了吃飽,只是為了進步表現,打掃衛生也很積極,沖洗廁所,挑糞澆菜地,不怕臟累。但也在茫然中干了一件破壞公物的大事。</p><p class="ql-block">雖然連隊經常停電,那時的基層連隊還是配有電視,我們3連是20寸那種日立牌晶體管大屁股厚厚的彩色電視機,彌足珍貴 ,這是因為3連偏遠艱苦,特殊照顧,別的連隊都是黑白的。因此能自己發電看上兩小時電看看彩電已經很不錯。陣地排是艱苦連中的艱苦排,需要定期進坑道發電干活兒,加電去濕維護設備。連首長比較人性和任性,兩人一碰居然作主讓其他留守的戰士們正課時間看電視,其實大山區信號不好,只能收看到中央臺,那時中央臺也只有一個頻道,節目種類也不多,就是廣告戰士們看著都過癮。總之就是這么一個寶貝,讓我們幾個人給毀掉了。電視機放在高高的電視柜里面,電視柜放在連隊俱樂部里面,每次看完電視晚上都要通信員把電視收起來,抱到連部去,專人專責,那一次通信員生病臥床,一周二次的來電時間他也沒有看電視。電視就放在電視柜里面沒有收。文書袁術芳,我記得是個湖南87年老兵,要在俱樂部里面出板報,叫了我和幾個新兵把電柜挪開,電視柜是四條腿木架子頂著一個木盒子,裝有電視的電視柜,頭重腳輕,不動很穩定,電視柜還鎖著,我們四個新兵真不知道電視還沒有收回,彎下腰一人抬一條腿,一二三!是抬起來了,平衡沒有掌握好,重心偏離,一下子翻倒,重重的咣一聲,大家才意識到我們幾個破壞了公物,把整個連隊的最愛摔得粉碎。責任人為文書通信員和我們4個新兵共6人。是意外還是人為責任事故,最后有營教導員蒲中華拍板定為意外事故而結案。多少年過去了,一直是我的心結,我一直想給3連有些賠償,一直沒有實現。</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3、過年殺豬</b></p><p class="ql-block">1991年春節,會殺豬老班長過年探親回老家結婚去了。連長問新兵們誰會殺豬?問了三遍,每次都是熱切的眼光撫摸著大家,期盼有人立即答應。。。</p><p class="ql-block">“報告連長,我殺過羊,在家過年看過殺豬!”</p><p class="ql-block">“真是沒有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好!兄弟就你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過年殺豬會餐有靠了,動員力很強,個個訓練很賣力,生龍活虎,口號嘹亮,雖然過年不讓回家,但同志們可以在駐地就地休息 ,并吃上大米豬肉!想想也是非常開心的事情,吃得好也算是不能回家的一種補償吧。。。</span></p><p class="ql-block">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殺羊與殺豬?? 真不一樣,一個橫著割,一個是順著捅,主要因為羊有脖子,豬沒有脖子,豬頭和豬身上下一桶,這是造物主天然生理解剖結構,順著捅,一刀捅破主動脈,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是導致主動脈破口最大,放血最快,是把豬解決最快,某種意義上說也是最人道的方式。這些都是我學衛生員時學到解剖學加上實踐,感悟出來的科學正確理論,也完全符合從實踐到理論實現第二飛躍的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發展規律。</p><p class="ql-block">那天司務長讓買菜的上飼特意從當地老鄉借了長長的白晃晃的殺豬刀,不放心偷偷地讓炊事班長磨了幾天,直到鋒利無比,自認為滿意為止。訓練一直搞到臘月二十七,大年跟前,這天全連軍人大會完畢后,突然連長喊到:</p><p class="ql-block">吳岳雷</p><p class="ql-block">到!</p><p class="ql-block">出列!</p><p class="ql-block">是!</p><p class="ql-block">連長把殺豬刀鄭重地交給我。軍人就是這么爽快,了解情況,決定了,就執行,不用醞釀準備。這天連長特意讓司務長挑了幾個農村出身勁大的戰士配合我。</p><p class="ql-block">真要干,我手拿殺豬刀心里還是發怵的,這幾個精壯的兄弟盡管農村出身,聽了任務,還有點面有難色。這時連指導員說話了,原話記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軍人是以服從命令完成任務為天職。同志們,國家養兵是用來殺人的,豬都不能殺,要你們何用,指導員的戰前臨陣動員,采用的是激將法,這一招特好使。</p><p class="ql-block">戰場就是豬圈,敵人就是豬!同志們出發!我提著殺豬刀雄赳赳氣昂昂,“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在路上我顯擺我的學問,其實為自己心虛壯膽。誰說豬笨?平時我幫廚多,一走到豬圈,豬們都哼哼唧唧的歡迎我!這次它們聰明地老遠就聽出來我們哥幾個帶有殺氣腳步聲,早已沒有了平時開飯時歡快聲,鴉雀無聲,一片肅靜!目標明確分工清楚詳細,部署完畢,同志們,跟我來,我拿著粗壯結實的麻繩第一個跳進豬圈,豬群立即炸開了鍋,一陣混亂過后,最終瑟瑟縮縮地躲到了豬圈的一個墻角,屁股尾巴沖外。這給我們留下可乘之隙。哈哈,我們嘲笑豬笨拙,雖然能聰明能感覺到站立的一群猴子們不懷好意,想吃它們的肉,弄死它們,但它們永遠不會想到,幾頭豬緊密團結一起,負偶反抗,張開獠牙,一致對外,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真拿它們沒有辦法,估計只有動真槍了!但豬畢竟還是豬,永遠超越不了動物本能的局限,它們更不會在死亡面前,大義凜然的站出一個,主動獻身保護自己的同伴。。。</p><p class="ql-block">豬們無組織無紀律無覺悟,不自覺,不主動,不支持,還集體逃避,也根本不知道,我們本次行動是為平日被壓迫欺負的它們作主出氣,為豬圈掃黑除惡,消滅豬霸!“人怕出名豬怕壯”,司務長與連首長商量決定殺掉個最大最壯最肥也是最霸道的那個,讓留守戰士們春節過個好年。</p> <p class="ql-block">豬屁股一致對外,和我們研究與設想的方案不一致,計劃趕不上變化,圓圓的豬屁股沒有辦法套繩子,豬更不會抬腿配合,沒有辦法,只有霸王硬上弓,直接上手。</p><p class="ql-block">來!</p><p class="ql-block">接著又跳進來兩個戰士,擼起袖子,伸出雙手,三個人,一人一條腿,還有一人拽尾巴。</p><p class="ql-block">走起!</p><p class="ql-block">豬的兩只承重后腿突然騰空 ,在其短暫的一生中,沒學過沒見過更沒有經歷過,也不知道,一下子頓失反抗力,也許是豬還沒有反應過來,三百多斤硬讓三個小伙子,生生地從豬圈中拖了出來,豬只顧著哀嚎,沒有反抗,過矮墻時,一個小伙子反應迅速,及時地給豬頭套上了預先整好的繩套,有了套牢的繩子,六個小伙子利利浪浪地就把豬擺平放倒,弄到平時用來打乒乓球的水泥臺子上,我單腿跪住豬脖子,左手使勁向外搬住豬下巴,使豬動彈不得,右手拿著殺豬刀,比劃了一下,來不及思考,學著小時候看到的樣子,一刀捅下去,拔出來沒有見血,又補一刀,兩刀,都沒有捅到要害,這時豬掙扎的六個小伙子都快摁不住,差點就從水泥案子上掉了下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這時連長真的急了。</span></p><p class="ql-block">“媽的,你行不行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一著急想起殺羊來,橫著一刀,立馬見血了,但血是橫著噴出來,噴了我滿臉花,下面血盆根本接不著,同志們使出吃奶勁死死地摁住,1秒2秒3秒。。。10秒。。。</p><p class="ql-block">不能數秒了,豬的捶死掙扎,那個勁頭大得差點沒有摁住,起碼得有十多分鐘左右,真受老罪了。當時我腦子一片空白,等明白過來,豬是不動了,整個豬頭讓我生生割拽下來。我想這個過程和所謂的激情殺人以及上戰場沖鋒的戰士是一樣的,當然這是我是瞎猜,但估計沒有錯,大概也八九不離十吧。這時我渾身上下都是血,臉上的血差點把眼睛糊住,調皮的通信員給我偷偷地排了照片,很是滑稽,豪放!那張照片一直珍藏著,后來調到北京,輾轉搬了幾次家,再也找不到了。</p><p class="ql-block">總之,殺豬簡單,弄死拉倒,弄明白是個技術活兒,那時沒有網絡百度,就憑著記憶我們幾個農村孩子一起動手,商量著干,燒水燙毛,刮毛,雖然沒有吹皮鼓氣的程序,但也憑著耐心與毅力把豬毛也刮得干干凈凈,最后反正我們也吃上紅燒肉了,唯一遺憾的是沒有吃上豬血,因為全沾身上了!????</p><p class="ql-block">豬們記仇,我以后幫廚喂豬,我走出老遠豬們才敢進食,豬畢竟還是豬,活著就為了吃,到最后,所有的吃也都變成了為人類,連吃都是為了“人民幸福”,是多么悲哀的動物,但又是多么高尚、單純,多么大公無私想法要求最少的動物呀!多吃多貢獻,人類努力創造條件眼巴巴盼著你多吃多睡,生給人類以盼望,死給人類以滿足,豬生雖短猶榮,出欄快越短越榮,真是“生的榮光,死的光榮”。</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8px;">4、殺雞</b></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們連長病愈,嫂子囑咐我給連長補補身子,我負責替嫂子從老百姓那里買老母雞。想當年那可是真正的土雞,現在的說法是山區天熱純綠色食品。一次,二次,每次過程都非常成功與圓滿,讓連長吃上雞肉喝上營養雞湯。什么事情干久了就想熟能生巧,其實和“投機取巧”差不多。我記得有一次無意從科普雜志上看到殺雞前灌些酒容易拔毛,尤其是碎毛。一個周末,我進行了嘗試,對酒當歌,雞為革命犧牲前,被我灌了壯行酒,酒壯雞膽,居然啄人反抗。話說被我行刑后,放在一個鋁盆里準備拔毛,我用柴油爐燒著滿滿一壺開水,正在響開時候,有個戰士要到醫務室拿藥??。我離開現場時讓連長幫我看著,水開后喊我。也許是連長心疼我,水開后,沒有叫我,自己提壺就燙!嘭的一聲巨叫,死雞一下子復活,蹦得老高,連長沒有防備,把燙水壺扔了!雞血濺了一身不算還著實嚇了一大跳。。。。</p><p class="ql-block">原來醉雞沒有死透!!</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5、冬夜站崗</b></p><p class="ql-block">當兵站崗天經地義,白天站崗沒有什么,晚上站崗尤其是冬天晚上,槍體的金屬部分都凍的粘手,從熱被窩里面出來那個徹骨的不愿意,睡得正香,輪崗的同志把你弄醒,傷神傷元氣!哈哈??沒有辦法確實要逼迫自己,必須趕快起床,稍微猶豫就又睡著了,誤崗那可是和平時期當兵天大的錯誤!處分是肯定的。</p><p class="ql-block">穿好軍裝,整裝完畢,校驗槍完畢,往外邊一走,涼風一吹,立即精神百倍。</p><p class="ql-block">那時的山區很靜,能聽到山澗溪流的潺潺流水聲,山風聲,甚至能聽到自己呼吸和心跳!自己巡崗的腳步聲,那大得就好像“地動山搖”了。</p><p class="ql-block">“口令!”</p><p class="ql-block">查崗的干部吼道</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口令是什么內容,早忘記了,只記得我當時感覺當干部當軍官太威武,太牛逼了,好生羨慕查崗,喊個口令就回去睡覺了。</p><p class="ql-block">多爽!</p><p class="ql-block">諾干年后,軍校畢業,輪到自己查崗,才感覺責任也很大,因為查崗也有查崗的要求,沒有人叫你起床,完全靠自覺,那時沒有手機定鈴,這非常考驗責任心,當上軍官的我每逢輪到我值班,一晚上都睡不踏實,感覺比站崗還累。</p><p class="ql-block">心累。</p><p class="ql-block">更多的是責任!</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6、狗逮耗子</b></p><p class="ql-block">在連隊營區有自然生長的一群狗,不是軍犬,就是當地的土狗,沒有貓,貓要睡到屋里,破壞內務,肯定不行,狗睡在宿舍外邊,墻根底下。</p><p class="ql-block">軍營長大的狗,只認軍裝不認人,凡是遇到穿軍裝的不管是不是三連的人,也都不咬不叫,但逢年過節有到部隊探親的軍屬,也不咬叫,是不是狗鼻子靈敏,能從軍屬身上聞到軍人味道來??。</p><p class="ql-block">那時廚房不讓毒鼠,炊事班長有絕招,開門放狗,用狗逮耗子!部隊廚房都是水泥地,老鼠不可能在廚房里打洞,<span style="font-size: 18px;">都是門縫,窗戶玻璃縫擠進去的,老鼠啃木頭門窗防不勝防。</span></p><p class="ql-block">一個叫周明的四川士官老班長特有經驗,廚房都是水泥地,每逢一段時間,在廚房地上放些食物,吩咐幾個戰士堵住門縫與床縫的鼠道。</p><p class="ql-block">開門放狗。</p><p class="ql-block">尤其是一條白色的土母狗,特別給力,我們在廚房外,只聽著里面<span style="font-size: 18px;">嘰喱抓啦,一陣動靜,安靜下來,一開門,白狗搖頭擺尾地表功,地下躺著三四個被咬死大老鼠,有小老鼠逃到雜物縫,嘖嘖索索不敢出來,狗鼻子敏感,雖然看不到,但直沖著有老鼠縫隙嚎叫,用棍使勁一筒,一下子有時能捅死兩只小老鼠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打掃完畢戰場,廚房里能消停半個月。我親眼看到過狗逮耗子,這絕對不是多管閑事!簡直是忠于職守!</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8px;">7、老班長的白襯衫</b></p><p class="ql-block"> 現在的軍人襯衫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我們那時夏裝是的確良,冬裝是滌綸的特結實,棉襖棉褲夾層是有純棉絮的,標配的布梆鋁眼綁帶平底黑膠鞋,尤其是內衣內褲襪子都是純棉的,越穿越舒服,越洗越貼身,老兵們穿著干干凈凈舒舒展展經過多次手洗的舊軍裝,特別帥,才最具有“老兵的范兒”。那時的軍裝,談不上“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但也結實耐用。新發下來的襯衣是那種土白色經過淀粉漿洗工藝的原色棉布的,現在估計材質都不好找了。軍用大褲衩是綁帶子沒有橡皮筋的那種,新發的還得自己到軍人服務社買兩尺橡皮筋改裝,否則極不方便。</p><p class="ql-block"> 我對那種軍用襯衫印象特別深,新發的襯衫帶股甜味,特招蜜蜂蚊蟲,硬硬的必須用清水透一邊,晾干,才能穿。我記得一個87年湖南湘潭老兵叫袁術芳,老班長個子不高,渾身腱子肉,橫臉塌鼻,喜歡文墨,學拉二胡,會武功,一拐一瘸地練倒立,有性格,有追求有想法,積極要求進步,有表現,第一次帶我就是打掃豬圈,給豬圈頂棚蓋土防日曬,農村孩子,就想轉志愿兵跳出農門。老班長最后如愿以償,后來調到營部做文書,還提了干,娶了我營教導員朱潤芝老婆妹妹,轉業回老家湘潭公安,抓罪犯立功受獎,來北京做報告,很遺憾我當時出差,沒有見到。。這些都是后話,那時風氣正,只要肯干能吃苦,部隊還是有發展的。</p><p class="ql-block"> 對老班長最深的記憶還是他的白襯衫和大褲頭,多次翻洗棉布襯衫非常白,那種白得天然,就是那種沒有污染青藏高原上白云的白,那么純凈的白!也很柔軟吸汗,把兩個袖子剪掉,<span style="font-size: 18px;">自己動手縫制改裝,兩側剪開縫上下角料縫制的帶子,像個褡褳,隱約露著腱子肉,夏天周末,在營房前,穿著自制襯衫以及那種改裝過洗成淺綠色軍用大褲頭,坐著軍用小馬扎,認真地學拉二胡,拉出的聲音嘶啞難聽,但那種認真專注就連連首長都不忍心打斷拒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上軍校后,見到有軍校同學也穿過洗成那樣白的襯衫,我試著學著洗,好像在袖頭洗出過那種白,僅僅是一小片,最終沒有成功,但我知道了那種白的襯衫洗出來,要花很大很大的勞動量!我是沒有那么久的耐心,我的一個山東同學,不但洗出來,再最后的一洗,滴上一滴藍墨水,效果更好,更像藍天襯白云的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直到現在,我還是羨慕老班長身上的白襯衫,那種純,那種白!直到現在才明白,這種白是革命軍人自井岡山以來傳統奮斗革命精神一丁點的體現,這種純是革命軍人追求自然、熱愛生活、愛好和平發自內在的表現與釋放!</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8、編外“伙夫”</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皮兒”哥倆。</b>當地人一天吃兩頓飯,一日三餐,是生活水平提高的標志,少吃多餐符合人類腸胃消化規律,我記得我村老人們說過,解放前,我們老家也是一天兩餐。<span style="font-size: 18px;">人們勞累,吃得多,胃大,油水少。</span></p><p class="ql-block">“奶球的,兵娃子天天過年”。</p><p class="ql-block">老百姓鼻子先,遠遠能聞到炊事班炒菜時的肉香,所謂的過年就是菜里有肉。從駐地老百姓反映的情緒上看,當地生活水準<span style="font-size: 18px;">與吃軍糧戰士們的伙食標準還有不少差距。事實上當時</span>當地老鄉們生活剛剛進步到勉強維持吃飽。有一次無事和駐地鄰家一位老農聊天,親自詢問過的,老頭很是知足,說是飯里油水不大,雖不是頓頓有菜,但從集體生產隊大鍋飯解放出來,實現聯產承包責任制已經7、8年來,吃飽沒有問題。</p><p class="ql-block"> 駐地附近有個叫“皮兒”傻哥倆,四十多歲,我只記得弟弟的名字,聽說是近親結婚的后代,我見過他們母親還是半大小腳老太太,有個姑娘是正常人,已經嫁出去,老頭走得早,家里三口人。兩個傻兒子吃得多,老太太實在是養不動了,比較聰明的“皮兒”帶著哥哥撈吃炊事班下水道的食物,炊事班長看著可憐,就讓哥倆干點活兒,劈柴,挑擔喂豬等簡單勞動,用勞動交換食物,一來二去兄弟倆成為習慣,沒事就來炊事班干活兒換飯吃,戰士們也習慣了,給哥倆穿上城市兵復員丟下的舊軍裝,也很像那么回事,成為我們的編外伙夫,每每都是規規矩矩地坐在灶火房的砍柴墊的木墩上吃飯,<span style="font-size: 18px;">津津有味,一點也不浪費,根本不用洗碗,為此還多次受到司務長的“表揚”。號召大家顆粒歸肚,吃多少打多少,杜絕浪費糧食!成為我可以追溯的最早的“光盤行動”。</span></p><p class="ql-block">有些調皮的戰士,會到灶火房看看,教聰明的“皮兒”踢順拐正步,后來成為拿手表演節目,有幾天要是不來,一定是病了,戰士們開始念叨皮兒呢?還挺想他倆呢。戰士們鼓動衛生員的我,去看看哥倆,于是我帶著藥箱到了他們家,才得以見到他倆的老母親,幾包感冒藥還沒有吃完,<span style="font-size: 18px;">哥倆的咣咣劈柴聲就從炊事班灶火房里傳了出來,</span>原來哥倆自小感冒就沒吃過藥,見藥就好。</p><p class="ql-block">多少年過去了,對“皮兒”的順拐正步表演:</p><p class="ql-block">一二一。。。一二一。。。</p><p class="ql-block">有模有樣,還記憶猶新。</p><p class="ql-block">現如今估計老哥倆早已不在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9、老舊二手軍膠鞋</b></p><p class="ql-block">我也沒有什么便鞋、便裝到那里都是一雙膠鞋一身軍裝,部隊發啥穿啥。部隊<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一年發兩雙軍膠鞋 ,相當結實,我穿鞋費,一年下來基本上沒有多余的。穿鞋省的戰友,能攢下一雙舊的二手膠鞋,在當地老百姓來說那可是寶貝。</span>以致于當地老百姓寧可要軍隊二手貨也不要市面賣的假“膠鞋”,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因為二手軍膠鞋比市面上新膠鞋更加經久耐用,耐磨彈性好,抓地感強,不易打滑,特別適合走山路,因此受到當地老鄉的喜歡與追捧。</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趕場” ,也就是趕集,一星期一次 周幾都忘了,我們開放式營區,上下貫穿我們營區有一條上山的羊腸小道,住在山上的老鄉需要穿營區而過,順著進來的十來里部隊修的寬寬的土公路走到下高川鎮去趕場,用山貨或者土特產品換些油鹽醬醋之類的生活必須品。營區是很好的歇腳站,提著貨物坐在軍營的臺階上休息一下,有時到連部軍人服務社買些物品,物美價廉,都是司務長用那種“141”解放卡車,連隊唯一的機動交通工具,到縣城買菜機會順便捎回來的,由于沒有交通費的附加值,零售貨物價格要比市場便宜五六分,甚至一兩毛。深深取得老鄉們的信任,在當地頗有影響。稀稀拉拉,但有時休息的老百姓也成群結隊。。也有時老鄉與要休假的老兵約好,帶些山貨回老家探親。</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膠鞋換雞蛋,一雙膠鞋的價格大概可以換一只母雞加十個雞蛋,一雙新膠鞋大概可以換100個左右的雞蛋。那可是真實的土雞蛋,現在算起來很劃算,簡直是欺負人家老鄉,但在當時當地經濟落后的秦巴山區,工業品稀少,一雙正牌解放膠鞋確實奇貨可居,物有所值!</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我發過一筆小財,有一次老兵復員幾個城市兵留下幾雙舊膠鞋,估計是臨復員前幾個月攢下來沒洗的臟膠鞋,臭不可聞,我收集了七八雙,弄門前小河打上肥皂,認認真真,仔仔細細洗得干干凈凈,晾干,等到趕場之日,和老鄉們換雞蛋,換得我心滿意足,以致于學連長樣子,每天早上用開會沖一個攪碎的生雞蛋,聽說是大補,只喝得我后來聞到碎生蛋的腥氣就想吐。</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記得還做了一件好事,就是用舊的牛皮紙箱裝雞蛋,用麥糠一層覆一層,滿滿裝了200多個雞蛋,那時還沒有現在的蛋托,也沒有寬膠帶這么方便,用繩子捆緊,比現在的蛋托安全的多。轉輾換乘幾百里,安全送到了漢中市一個坐月子老鄉姐姐那里,瓜子不大,是個心,很是喜歡感動。</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現在說起來,那雞蛋絕對是天然綠色食品,那蛋黃顏色黃亮得發光,晶瑩剔透,好看,好吃,還有營養。</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很是想念了!不知道買蛋的那個很像我娘的大媽還在不?一樣的大襟衣服,用兩個小黑卡子卡得那種短發頭型,利索干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0、看圖識字</b></p><p class="ql-block">我高中畢業在那時戰士們當中也算高學歷了,起碼讀書看報寫信不成問題,一下連,連長就讓我當文化小教員,教連隊山區過來不識字的戰友脫盲,我也很上心,那時圖書市場哪有現在這么豐富的多姿多彩的彩色卡片,我只能自己動手做了些看圖識字的卡片,可惜畫的技術不行,倒不是畫虎類犬,但也把虎畫得像貓。</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一次上課,一個89年河北農村老兵,很是忿不過,讓我這個新兵給他上課,帶情緒學習更學不會,記得學動物系列的字,加上“虎”難寫,更不愿意學寫,和我爭執起來,非要把虎念成“貓”,他說畫上</span>就是貓!教他“貓”字非要念成“虎”,后來官司打到指導員那里,才發現他學了半個多月一個字都不認識,只認識畫,畫得啥就念啥!還埋怨我照貓畫虎,畫虎像貓,我也真無語了。</p><p class="ql-block"> 最后,讓我給他未婚妻代寫情書信,我發現這貨識字很快,一教就會,真是愛情的力量偉大,到復員走,能夠歪歪扭扭地給未婚妻寫信了,效果還非常好,女孩子還非常欣賞他的“小學生樣的狗爬字體”,認為他是專意用來表達愛意的浪漫,我也真服了,被一身綠軍裝外表和愛情迷住雙眼的農村女孩子有多傻!</p><p class="ql-block"> 后來這倆二貨還真結婚了,還生了一個胖小子,一家三口的照片郵寄過來,很是幸福,這樣的村姑媳婦也是著實真誠可愛!</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font-size: 18px;"> 河北農村人都早婚,還興娶大幾歲的媳婦,懂事肯干心疼丈夫,那貨不到五十歲,現在聽說都當爺爺了!孫子嘟嘟會打醬油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三、衛生員經歷</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衛訓隊培訓</b></p><p class="ql-block">經過一年的新兵期,我被選中到縣城師屬538醫院衛訓隊學習培訓衛生員,當學兵,有理論有實踐,我們是二炮某部獨立師第一批獨立培養衛生員,各級領導非常之重視,師資力量配備雄厚,課程安排科學合理,有一本解放軍總后編制的厚厚衛生員專用教材,理論學完后還要在醫院各科輪流實習。這次部隊首長是下定決心付出全力一定要培養出一批優秀衛生員。</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漢中衛校上解剖課。</b><span style="color: rgb(1, 1, 1);">為了讓學員戰士們迅速進入學醫狀態,開班</span>第一節課是在地方衛校上的。首先到人體標本實驗室參觀,透明玻璃瓶瓶罐罐里面滿滿的福爾馬林液浸泡著五臟六腑各種人類組織器官,清晰真實。雖第一次看到人的內臟器官,但我沒有覺得一絲害怕和異樣,因為這些和豬的器官差不多,如果不告訴你是人類的,反正隔著玻璃,從外表看不出兩者的區別,年年在農村老家看著殺年豬時割腸剖肚的我,早已視覺疲勞,沒有像城市女兵那樣大驚小怪,一驚一乍的。唯一的收獲就是讓我從視覺感官上突然醒悟到,并且從心底相信了“人就是高級動物”,眼見為實說明這些書本知識的正確性與科學性。</p><p class="ql-block">第二節課上的是人類整體結構解剖學,其實就是讓我們參觀一下,標本制作間。說是衛校從火車站拉回的一個流浪漢老頭尸體,剛剛被福爾馬林液寖泡好,還沒有進入下一道工序,整個實驗室散發著濃濃的混合味道,讓人反胃惡心。記得一個地方男老師穿著那種黑色的連體膠皮衣,帶著膠皮手套,動作大方自信,也許很少見到細皮嫩肉的城市兵女戰士,講得很起勁,但膽小的女兵早都跑出實驗室,但我們男兵學員們大都堅持下來了,詳細地認真地聽了老師把尸體從頭到腳簡要的講解,感覺收獲滿滿。</p><p class="ql-block">中午吃飯時就在衛校食堂,我們排隊打飯,飯前一支歌,整齊劃一,很是吸引學生們的眼球,戰士們很受鼓舞,歌吼得更加賣力。記得有道菜是辣椒肥腸,非常好吃,“衛校領導真好客,為了歡迎咱們,一定是讓大師傅把標本炒菜了”,我的聲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和影響力,一大桌子菜就我們幾個男兵享用,真吃撐了????</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戶外考試。</b>衛訓隊考試時拉到操場,一人一個小方凳,以體操隊形散開,前后左右間隔兩步,席地而坐,在小方凳子上答題,對齊后再發卷子。我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隊列整齊能否促進醫學學習?能否提高醫術水平。</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是正定一中重點中學高中畢業,專心聽講,學習認真,粗淺的醫學知識還能聽懂學會,但不管怎么努力,每次考試都是七八十分,沒有超過90分。初中畢業的小女生成績都沒有下過90分,讓我很是不服氣,后來才知道和我們一塊學習的醫院女兵透題作弊,她們和醫院抽調出來做教官的醫生們,是在同一科室的同事,考試前就看過標準答案。</span></p><p class="ql-block">教官們慢慢知道我是真才實學,很是喜歡我的刻苦,也許是我比同年兵大一兩歲,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穩重靠譜些,雖然考分不高,但居然讓我當輔導員,因為他們發現我是觸類旁通,真學真會,其他的高分學生除了背答案記答案,道理不懂,甚至出現連名字都相同的兩份考卷。最后點名才發現兩名女戰士把姓名欄的填空都死記硬背下來,也真是好學生不當兵。??</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衛訓隊打群架。</b><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我們河北正定兵與山西太原兵打群架。還是我們一個鄉,一起在新兵連炊事班的那個大個老鄉引起的,小伙子一米八五,以現在流行標準,馬桿,帥氣,蔫壞,絕對是小女兵喜歡的那種。他那天和一個女兵打乒乓球,看得出小伙子不太會打,這時一個太原城市兵叫張軍,看不下去了,非要替換我們這個小伙子,小女兵不樂意,小伙子更不樂意,我是看球的 ,看熱鬧的,打抱不平,“兄弟人家不和你玩,你看就行了”,“媽的,礙你啥事”,“你這孩子咋不講理呢?”“咋啦,不服”,“咚!”確實是我先動手的,開始各方老鄉拉架的,拉著拉著就加入戰斗序列了,場面一片混亂,我們河北正定兵老實,參加戰斗的少,開始我們還站上峰,隨后太原兵加入的越來越多,人多勢眾嚇得河北兵不敢更多的加入。混亂中,我是吃虧了,被打得摸不著北,我就往外跑,那真是報頭鼠竄,他們追著打。衛訓隊長是有經驗,見多識廣的老兵,老油條,不急于喝止,讓雙方小伙子們能量釋放完,荷爾蒙釋放夠,他早就知道不動家伙,后果不會有多嚴重,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兒科,孩子們玩玩而已,就當鍛煉身體了。過了半個小時,雙方幾乎精疲力盡,這時恰到好處,他站出來大吼一聲,雙方息戰。我們當時境況是早把紀律拋到腦后,不打了,停戰,有部分原因,其實是打累了,其實雙方紅了眼,并不是完全害怕隊長的吼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冷靜下來,該上課,上課,沒有耽誤學習,接下來就是寫檢討作檢查,我檢討寫得好深刻,認識到位。也許是因為我吃虧了,態度好,同情沒有給我處分。我看得出隊長偏向我,也想利用我治一治那幫城市兵,搞一搞平衡,那時的城市兵復員回家國家給安排工作,一個個優越感十足,平時罵罵咧咧特囂張。隊干部也都是農村出身,也是看不慣。因為群架不管輸贏,應該各打五十,但是隊長看著我被打得鼻青臉腫,口角流血,沒有處分我,這也許是傳統吧,輸的一方不處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雖然吃虧了,但都是皮外傷,那時年輕恢復快。也非常虛榮,掛彩反而覺得帶勁光榮,因為由此奠定了我在河北兵中老大地位,樹立了威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為鞏固地位,必須沒事找事,挽回面子。依然決定與太原兵約架。地點就選在一個地方練車場的一片長滿茅草的大空地。咱河北兵老實,干壞事也不忘按程序級別請假,軍人外出是有比例和名額的,因此我們這邊按時到場的人很少,太原兵大都是沒有請假偷著跑出來的,因此人家人多。咱這方人少但膽子正,哈哈,我那時才知道,不裝就不會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兩軍對壘勇者勝!兩個團伙逐漸靠近,我走在最前面,身后沒有幾個人,腦海里面傳出兩個聲音:一是兄弟掉頭跑吧!二是我是老大,必須頂住!不惜代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3米、2米、1米、0米腦子一片空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兩腿打架,不知道聽哪個聲音的,所謂腿肚子轉筋就是這么造成的,沒有切身體會,絕對是理解不了的!開戰以后腦子反而異常清醒,有了上次群架經驗,我馬上退到一個墻根,死守不放,還好我的單兵作戰能力尚可,沒有背后襲擊正面功防,我是不會吃虧。剛剛開始,還沒有完全進入狀態,一陣急促警哨吹起,不知那方通風報信,剛接觸雙方就一哄而散,沒有真正打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但鍛煉了整個心理歷程 ,使我在心智成熟邁上了一個大臺階,自此我從不怕事,能扛事,雖能力一般,但敢沖敢打,韌勁十足,現在的領導經常表揚我具備“抗罵、抗壓”性格,多半由此形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后來聽說是我們內部有奸細,衛訓隊長早就派有暗線,有防備有預案,他最明白,激情群架不會出事。約架,雙方都有準備,最容易傷人,內斗是兵家大忌,必須堅決制止、嚴肅處理。這場群架雖然未遂,但隊長非常生氣。本來想把我們遣送回原連隊,不給畢業證,但念衛訓辛苦半年學習尚可,也快結束了,以批評教育為主,從輕發落,畢業算畢業了,成績優秀,但最終綜合考慮還是把我的優秀學員給擼掉了,這成了我最大的損失。</span></p><p class="ql-block">近30年過去了,聽說當時那個太原兵核心王旭,衛訓隊畢業后,回到漢中大河坎師部車隊當衛生員,會來事,連干部也非常喜歡,讓他保管槍,拿著槍庫鑰匙,估計他真把槍當成燒火棍了,一時性起,鬼迷心竅,把槍拆卸成零件,30多發子彈,分批帶出營區,交給老家來看他的哥們,天真地想復員后可以打麻雀。事發后,槍被追回,被判刑8年,連隊干部也受到牽連,全部轉業,在全308進行警示教育。</p><p class="ql-block">期間還有一個非常凄美的愛情??故事,在衛訓期間湖北武漢一個小巧的湖北武漢小女兵愛上了他。矢志不渝,最終他倆還是走到了一起。這倆口,我印象非常深刻,音容笑貌記憶猶新,也不知現在過得怎么樣?</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我本人學成,我回3連當衛生員,接替復員走的山東衛生員老兵。</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2、治病</b></p><p class="ql-block">連隊駐地山區經濟非常落后,農民沒有醫療保障,平時有個感冒發燒小病小災都是靠自愈,身體免疫力都鍛煉出來了。當地老鄉隔三差五到連隊醫務室拿點日常藥品,不是我有醫術,而是老鄉們生病很少吃藥,一吃特管用,機體對藥物特別敏感,沒有一點抗藥性,特別配合。</p><p class="ql-block">有一次連隊駐地有個緊鄰農戶的主人壯勞力男主人生病請我。說是躺了幾天,肚子漲得老高,吃不下飯,喝不下水。我在路上心里打鼓,這么重的病人應該送醫院,我整個是“蒙古大夫”,小小衛生員,硬著頭皮跟著老鄉來到躺在簡陋陰暗的土坯房內。病人腿有些殘疾,但平時非常健壯,有一個傻老婆,三個孩子,家徒四壁,經濟非常困難,送不起到鎮上醫院。因此叫衛生員來看看,發揚一下軍民魚水情,進進心而已。老百姓也知道駐軍不可能給老百姓大包大攬的看病,頭痛腦熱地給點藥品,理論上應急救助幫幫忙是可以的。我人模人樣地測體溫、量血壓,數病人的呼吸與脈搏,四個基礎生命體征,邊忙活邊詢問病人,病人基礎指標一切正常,說話雖然無力感,但仍然有些底氣。病人主訴是干重體力活兒,一憋氣,用力過猛,一下次肚子爆疼,整個人躺倒,不敢動,被人從山上干活的地方抬了回來,臥床不起,肚子慢慢地漲起來,吃啥吐啥,直到喝水也吐。。。因為是鄰居,我平時對該病人有印象,雖然一拐一瘸但也樂觀結實,面色紅潤,短短幾天就面色陰暗,胡子拉碴的完全變成一個病人模樣。他和家人吃得一樣,也沒有多吃別的,我初步判斷肯定不是食物中毒。因此以我有限的醫學知識判斷肯定不是大病,那時候也沒有現在人病種多,高血壓,糖尿病,三高等等很少遇到。我放下醫療箱,挽起袖子,試著敲擊病人肚皮,敲那那疼,感覺正常且靈敏,我發現腹股溝不對稱,右側腹股溝腫脹且一直連著陰囊。我試著揉了揉病人右側腹股溝附近,聽到明顯的腸鳴聲音,腸子在蠕動,我試著再揉,陰囊腫脹變小,我恍然大悟這是疝氣,判斷為病人用力過猛腹壓過大,把一段腸子順著腹股溝壓擠到陰囊里面。我持續揉推,腸鳴聲越來越大,病人突然放了一個小屁,很是不好意思,但更堅定了我的信心,突然病人放一個大長屁,雖然臭氣熏天,我也滿頭大汗,心里露出樂開了花,滿屋子親屬是準備給病人送葬呢,一個個對我露出崇拜的神情。病人好幾天沒有吃東西,居然喊餓了。。。我唯一擔心的是腸壁長時間擠壓缺血壞死,我讓家人給病人喝了些涼好的,溫溫淡鹽水,補充體液后病人立刻來了精神,開始擔心我的出診費的問題,根本不相信不要錢。我囑咐家人熬些爛爛的大米稀飯,放到溫涼,我回連隊服務社,用不多的津貼買了一斤紅糖,那時那地白沙糖還很是稀缺,大米紅糖稀飯是當時條件最好的大補。我帶著紅糖來到回去后把糖狠狠挖了幾勺伴著稀飯讓病人喝下。還是擔心病人腸壁壞死,告訴病人親屬少吃多餐,直到病人尿尿,存在瓦罐里,尤其是拉屎后,讓一個孩子到連隊叫我看看。第二天早上連隊剛吹起床號,病人端著屎尿親自來連隊讓我看,遠遠見到我爬下就磕頭“神醫呀,神醫!”,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這么樸實、可愛的老鄉!讓我感慨萬千,不敢受用!</p><p class="ql-block">后來還記得給這個老鄉孩子看過病,但被他家鄰居放養的一條白色公狗咬傷,我不得不到鎮上醫院打防疫針,記得是3針30元,真難為那個老鄉硬給我掏了15元。</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3、救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在連隊駐地周圍地區有狂犬病毒、鉤體病等原始病原體人類攜帶者,在當代只有在很偏遠且落后地區才殘存有的地方病。其中鉤體病為鉤端螺旋體病的簡稱,是由一組致病性勾端螺旋體所引起的急性傳染病。民間稱之為“打谷黃”或“稻瘟病”,在駐地就讓我碰到一個病例。</span></p><p class="ql-block">在1991年夏天,一個炎熱的后半晌 ,我發現連隊門口小橋的另一端拐角路邊山腳下陰涼處躺著一個小伙子,席地而眠,當地人懶,經常有這樣的人,我本想過去勸說小伙子不要這樣邋遢懶惰,困了也要堅持走回家里睡。我走近一看小伙子臉色鐵青,嘴唇黑紫,很明顯是窒息缺氧導致昏迷,我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呼吸道阻塞危重病人。</p><p class="ql-block">我用食指按壓其頸側,檢查其頸動脈還有心跳,接著把其腦袋偏向一側,用左手掐住其臉俠,使其張開嘴,同時我大聲呼叫,發現其已經沒有聽覺意識。當務之急是必須想辦法疏通其呼吸道,我試著用右手食指去探索其喉部有無異物,試了幾次都沒有東西,看來是卡在咽喉深部,我立馬跑步返回連隊衛生室所拿回彎腳鑷子、棉球和手電。我用鑷子夾著棉球順著彎度使勁往病人喉嚨里面探試,幾次嘗試發現其確有含血濃痰,卡在喉嚨深部。病人心跳越來越弱,我心急如焚,棉球都用完了,但效果不佳,問題沒有根本解決。我雖心急如焚,但也的確刻不容緩。真是無能為力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了,無濟于事,根本無法解決,病人的心跳開始變得紊亂。那時年輕單純自信也沒有想那么多。直接用手術刀片劃開他的喉管,把鋼筆后筒后端咬碎,插入喉管,撐開皮肉,氣道通暢,加之進行心肺復蘇的急性搶救,病人居然有了呼吸,心跳基本正常,當務之急是立馬把病人送醫院。我到鄰居老百姓家借了平板車,鋪上自己的棕墊褥子,一路奔跑把病人送往醫院,那時候年輕,十公里山路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跑完。到鎮上醫院,大夫見到解放軍拉得病人也很熱情,立即上了手術臺 ,非常及時,等病人醒過來,寫出了自己姓名和村名,我到郵局給他們村大隊打了電話,讓大隊干部通知他的家人。還沒等他家人趕來,嫁到鎮上他的姑媽聽說先到醫院,自然是對我千恩萬謝。天已經很黑了,我必須趕回部隊。</p><p class="ql-block">后來聽醫院大夫說小伙子得的是急性鉤體病,加上小伙子身體缺水,血濃痰阻塞上呼吸道,導致昏迷,多虧我采取了應急措施,否則的話病人肯定窒息而死。到醫院處理很簡單有吸痰器,處理好傷口,大量抗生素一用,小伙子本身身體就好,很快康復出院。</p><p class="ql-block">現在回想起來非常后怕,如果病人半途死掉,病人家人賴上我,怎么能說清呢?不說錢的問題,人命關天,說不定還要付法律責任呢?那時年輕單純膽子正。“傻小子睡涼炕,全憑運氣壯”。上天還真是眷顧我,小伙子和家人給部隊寫了表揚信,為此我得到了“308工程指揮部學雷鋒見義勇為先進個人”,為我上調營部起到關鍵助推作用。</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后來小伙子來部隊找過我,帶了一只老母雞,很靦腆也不會說什么感恩與感激的話,記得與我論了年齡,叫我哥,非要和我拜把子結伊蘭兄弟,我們指導員及時叫停,說是軍民魚水情,對老百姓救助是應該的,不要搞老舊封建那一套。也許那時候也是聽說書聽多了,深受古代小說人物影響。。。</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四、燕子洞探險</b></p><p class="ql-block">連隊駐地屬于漢江流域,有個支流叫牧馬河,駐地門前的小溪是牧馬河支流的支流。聽當地老鄉說在石泉縣境內的牧馬河邊有個燕子洞洞深無比,說是可以通到四川境內,幾百公里之外。夏天往洞外流水。92年夏天,89年兵要在連隊渡過最后一個夏天,國慶過后就要復員。快復員的老兵覺悟高,連隊對老兵管理也有所放松。</p><p class="ql-block">星期天,兩個89老兵,和90的我,三個人,決定去探險,前后大概醞釀了兩周,背包繩,三個手電筒,粉筆,塑料捅,干糧,粉筆等,當時能想到的以及聽說探險能用到的,盡其所能我們都準備了。</p><p class="ql-block">一個星期天起個大早,給連長請假后,我們三個相約出發了,順著小溪,有路走路,無路趟水,順流而走,一直走到大河的大河,出西鄉縣走到石泉縣境內。真的走頭無路了,走到斷崖,但對岸有路,一是翻山越嶺繞過斷崖,一是游到對岸,這時背包繩和水桶派上了用場。水流湍急,老兵拿著繩一頭在岸上,我拿著另一端拴著塑料桶當救生圈,我游過去以后,我牽一端,再把塑料桶甩給對岸,就這樣三人安全渡河。</p><p class="ql-block">越走越沒有信心,也不知道有沒有錯過,還好在山坡上遇到一個耕作的老鄉,“順河再走十多里”,在河的左岸,還得游過去,這時河太寬了,不可能采取上次那種方式了,<span style="font-size: 18px;">還好過程中遇到一個公路橋,歡天喜地走到對岸。</span></p><p class="ql-block">好不容易找到燕子洞,在半山腰,可以遠遠看見,水不大,有個小溪流由內往外流出,白花花水返著陽光,從遠處看特顯眼。爬到洞口后我們三個對表,算好4個小時,預留了兩個小時的返回時間。洞口很高,越走越矮,回望洞口變成一個小亮點,這時地上還有啤酒瓶,易拉罐等物品,往里走越來越潮濕,越來越陰暗,洞口的小亮點早就消失了,我們打開了手電,洞道是基本水平向里延伸,水緩緩的,幾乎不動,有清水變成泥漿水,沒有感覺到降溫多少,周圍都是千奇百怪的鐘乳石,有些從洞底一直連上洞頂,有些兩頭相對,正在形成。突然哄一聲,黑壓壓一片飛出成千上萬只蝙蝠,持續得有十幾分鐘,這那叫燕子洞,叫蝙蝠洞合適。這時腳光滑,早已經坑坑洼洼,時而趟水潭,時而走陸地,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里面開始出現岔路,洞由窄突然變寬,再變窄,地上沒有人為棄物了,人跡罕至了,但是還有,因為我們看到洞壁上有“誰誰到此一游”的字樣,時間1986年月日記不清了,距離當時也五六年了,還是保存的清清楚楚,我摸了摸洞壁軟軟一層半石化的泥,細膩而又有硬度,就像小時候燒水大鐵壺內壁厚厚的水垢一樣,外松里硬,估計形成的化學原理差不多,都是由于水含有碳酸氫鈣硬度高,飽和析出,沸水溫度高析出快,水垢形成時間短,熔巖溫度低,自然形成,一個鐘乳石的形成要成千上萬年,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持久耐力與神斧鬼工,我們幾個是在大自然的造的壺中探險。這時粉筆派上用場,邊走邊留記號,<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們三個人決定繼續往深走,一直走到沒有留言,人跡無至的地方,創造一下記錄。持續深入,深一腳淺一腳,泥水一下子漫過半身腰,著實嚇了一大跳。有個老兵打了退堂鼓,說了泄氣的話,動搖了軍心,再走一刻鐘,如果還能看到留言,咱們就往回走,好!持續深入,直到用手電搜了搜四周,看上去非常光滑天然,那時沒有保護意識,只有興奮,</span>用手指留言“xxx到此一游,某某年月日”,心里極大滿足。早已超過了預訂時間,我進洞已經超過三個小時了,必須返回。</p><p class="ql-block">返回的路上迷路,找不到粉筆記號了,這時一個老兵開始埋怨,我們干脆停下來吃飯,把干糧吃完,邊吃邊商量思考下一步怎么辦:千萬不能亂,不能慌,我們決定滅掉兩個手電筒,暖在懷里,保持電力。邊走,邊摸索,一直走到四壁圍墻,走頭無路,那個老兵急哭了,其實年齡比我小,哭啥?咱們靜下來,感覺一下呼吸有沒有困難?我畢竟是衛生員,由此判斷洞肯定是與外界相通的。我們走來走去在原地打轉,怎么辦?思考到:洞底有水雖肯定是往外流,往洞口處流,靜下心來,真正思考出路,我從口袋摸索出,前幾天留下的戰友們拿藥的寫錯的頁作廢處方紙箋,也許也是下意識地為了減輕重量隨意扔到水里。停了幾分鐘,發現雖然慢,紙箋在移動,由此判斷其移動方向肯定是洞口方向,順著水流走,肯定對,但走到最后還是無路,但在盡頭發現水往一個一尺高的洞口流去,手電照照,也照不到頭,怎么辦,但我決定還是試一試,我爬了進去,水下還有兩尺,很輕松閉著眼睛往前爬,能感覺是順水爬,約么五六米,真是<span style="font-size: 18px;">“山窮水盡疑無路,”拐</span>個小彎豁然開朗,我站了起來,打開手電這時我發現那個紙箋也跟著我出來,繼續緩慢往前漂。我招呼著他倆爬了出來,繼續順著水流方繼續向往前走,突然看到我們的粉筆記號,接著久違洞口點光,條條大路通洞口。我們很慶幸走了出來,在河里洗了衣服,全身上下涮洗干凈,衣服擰個半干,甩一甩穿在身上。夏天雖天長,但已經變黑,我們不敢原路返回,只有順流而下,沿著河邊順著大路走,一直走石泉水庫,石泉縣城,趕上最后一班班車返回了下高川鎮,返回連隊時,天已經漆黑,那時活力壯,衣服也在身上暖干了。給連長銷假,看到我們軍裝干干凈凈的,也沒有批評我們什么,就讓我們俏俏地休息了。</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四、調營部</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91年國慶剛過,由于我在3連作衛生員期間的出色表現,我作為全營唯一的戰士被抽調以李漢旭副營長為組長的接兵工作組</span>,完成任務后,剛好營部衛生員那個江蘇老兵復員,我彌補了空缺,調到營部,成為部隊最小機關的機關兵。</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接兵</b></p><p class="ql-block">通信營是個獨立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營部司正后機關職能都具備。但新兵來源由252工程團代訓,由308工程指揮部軍務科統籌分配,我本人就是252團代訓的新兵。通信是技術活兒,兵源要求學歷高,新兵培養也要具有針對性。91年冬季兵,通信營爭取到了自接自訓新兵的機會。</p><p class="ql-block">洛陽地方武裝部給我們分了洛陽市的澗西區,偃師縣,欒川縣三個區縣,共60名新兵。</p><p class="ql-block">那時還沒有八項規定:我記得在洛陽期間,我們利用周末抽空去了白馬寺,少林寺,龍門石窟,牡丹園等景點。傻乎乎跟著干部跑家訪,也沒有具體任務,就是給副營長洗衣服。在池子里泡幾天,還洗不干凈。唯一的清晰印象,天天過年似的,吃得好,當戰士也就這點出息吃得好 一切就好。</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元旦回家。</b>休假探家對戰士來講是最大的福利,接兵工作經過前期動員體檢家訪等環節,定兵后有個近一個月等待上級機關批準的過程。這個過程剛好跨過元旦,我申請探家并被副營長批準。那時洛陽沒有直達石家莊的列車,我從洛陽坐長途汽車到鄭州,從鄭州坐上北上列車,到石家莊后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左右,早已經沒有了從市里回鄉下老家的班車。車站還是坐落在市中心的老站,出站后,方向能辨認清楚,沒有班車,找準家的方向往東走。</p><p class="ql-block">我當時穿著一身綠軍裝,年輕、自信、帥氣,昂首闊步地,在城市空曠的大街上往家方向走。</p><p class="ql-block">一個黑色小轎車??停突然在我左側,順路車捎上了我。估計是我的一身綠軍裝帶給我的好事。</p><p class="ql-block">路上我告訴好心的司機,我到棉五投靠一個親戚,師傅說非常順路,頭出城前,憑著我的模糊記憶,我下了車,也許晚上,那時路燈還沒有現在這么亮,到處都是黑燈瞎火的,找了半天,親戚家的門都沒有找到,轉來轉去我又轉到棉五工廠的門口,徘徊打聽。</p><p class="ql-block">出來一群下前夜班的年輕紡織女工。</p><p class="ql-block">我擋住一個女工問路。非常熱心地帶我到棉五宿舍尋找。始終沒有找到,我記憶中親戚家的門前路,也敲了幾家門,問之也沒有打聽到,很是失望。</p><p class="ql-block">最終那個好心的女工竟然借給我,她家剛給她買的26女式自行車,那時自行車可是大家具。我把隨身攜帶裝有一套軍隊高考教材(7本),那種那個時代很流行,長長的帶子,左肩右斜,一個很精干的軍挎包留給她做抵押,這絕對是君子協定。</p><p class="ql-block">我騎著借來新自行車輕快地往家狂飆。</p><p class="ql-block">冬天家里睡得早,我敲門,家人很是驚奇。</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催促我早早送車。</p><p class="ql-block">那女工回家后,家人認為上當受騙。估計數落了一晚上,沒有睡好,在約定地點失望地哭等,可憐兮兮,兩眼紅腫,看到我悲喜交加,我也沒有丟解放軍的臉,按時到了交車地點,交車驗物后,我想請人家吃頓飯,突然冒出他們同村的一個幫忙的男孩子。我想幫什么忙,我要是不送車,你能幫忙找到車嗎?</p><p class="ql-block">沒有答應。</p><p class="ql-block">我坐公交??回家。</p><p class="ql-block">那時的解放軍形象好,人也單純,物資貧乏但精神豐富,“納鞋不用錐子——真(針)好”!</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8px;">2、偷梁換柱 </b></p><p class="ql-block">91年底,從洛陽接兵回來,鑒于我入伍以來以及在3連當衛生員期間的良好表現,我被調到營部衛生所作衛生員,一步登天,從山溝調到縣城,營部坐落在538醫院住院部隔壁。可以天天看女兵,不用看老母豬了。</p><p class="ql-block">春夏天長,吃過晚飯后,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天黑,我們營部機關兵,遛彎觀看醫院女兵上下班走路??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p><p class="ql-block">一次雨過天晴,在住院部門口淤積了一大攤雨水,不可跨越,醫院女兵上下班必須趟水而過,經常看風景的通信營老兵們特別心疼女同志,特意讓營部糾察班新兵戰士在水坑墊了4、5塊磚頭,方便行人通過,墊好后還親自試驗加固牢靠安全。三四天過去了,醫院女兵們都習慣了過坑踩點路線。對鋪路的通信營戰士們的善行,不感恩、不理睬,把關注當作應該,把關心仰慕當做目光“騷擾”,每天挺著胸脯高傲地扭著碎步通過水坑。讓通信營男兵們好生不滿,由愛生恨。從營部飯堂戰友閑談中一些片言碎語中反映出通信男兵們懊惱情緒在積蓄。。。</p><p class="ql-block">一天下午,晚飯后,天還早,我們通信營男兵按照慣例來圍觀風景。“嘎德、嘎德。。。”小醫務女兵下班了,從住院部里面緩緩走來,帶著男兵們的注目禮,高傲地踩過水坑凸起磚塊,像羞辱地踩過男兵們的心,突然一腳踩空,嘭一聲,一屁股坐到水坑里面。迎來圍觀通信營男兵們一陣幸災樂禍的哄笑聲,小女兵狼狽不堪,一下子由公主??變成了落湯雞,好生尷尬,一下子爬起來,哭著跑開了,身后的我們樂開了花。。。。</p><p class="ql-block">那天下午一連摔了538醫院??三個女軍人包括一個校級女軍醫,說是一個首長夫人。玩笑開大了,狀立即告到了營部,營首長震怒,要求徹查。原來有人把磚塊換成了一塊方方正正不大不小,特意用泥漿加工過的海綿,不注意的話,簡直可以當做以假亂真的磚塊。聽說衣參謀一本正經匯報調查真相時,把我們營長都逗樂了。為了保持良好的鄰里關系,營長親自帶隊,帶領營部全體官兵,帶著鐵锨鐵鎬等工具,熱火朝天,排水墊路,高標準徹底解決兩單位共用路段以及住院部門前等的積水問題。給兄弟單位和首長夫人一個徹底的交代!</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五、魚跳龍門</b></p><p class="ql-block">在部隊當兵,考學算一種福利獎賞,如果你調皮搗蛋,基層連隊第一關就過不了,支部建在連上,連隊不推薦,真是考場的門都摸不到,別說考上了。能參加考學的戰士都是好兵,都是由基層連隊推薦過的,也都是不容易的,當然也有被淘汰,第一關都沒有過的。</p><p class="ql-block">我是好兵,幸運的是在各級組織幫助下,不但進了考場,還考上了本科,為以后求學上進爭得了必備條件。人生,反正有了最后的好結果,過程中所有的不幸都會成為插曲、成為人生波濤起伏中的一朵浪花、成為色彩人生經歷的財富。人生,如果結局不好,所有過程中的努力與成功都成為居心叵測,動機不純。這不是什么哲語名言,這是我說的。??</p><p class="ql-block">91年夏季,我被3連推薦出山溝參加軍隊高考,到營部,聶干事說,今年政策變了,必須滿兩年兵齡的“優秀戰士”,報名也截止了。原來是作為通信營的通信3連軍線電話早已斷掉,一直沒有修復。軍考預選通知走得地方郵政耽誤了兩天,反正笑瞇瞇的聶干事把我勸返了。</p><p class="ql-block">考場都沒讓進,對連隊講也是損失,浪費了一次機會,我垂頭喪氣地回到連隊給連長匯報。</p><p class="ql-block">92年夏季,那時我已經調到營部,各方條件很是滿足,很順利地被推薦考試,考后經過一段焦急的等待時間,結果是退檔,分數夠了,但被退檔了!說是錄取的學校找不到我的檔案。當時我非常傷心,簡直是晴天霹靂,大哭了一場,沒有了精氣神,身體免疫力也不行了,整個身體垮下來,得了一場重型流感,高燒到40多度,躺在營部隔壁538醫院住院部內科病床上瑟瑟發抖,人生高潮沒有達到,高燒卻達到了,創了那時我短暫人生最高體溫紀錄,達到了人生谷底,喝涼水塞牙。以后,時來運轉,慶幸的是,92年底我沒有復員,入黨了。</p><p class="ql-block">后來知道是我的檔案出了問題,問題出在我的檔案比別人多份重點中學的高中檔案,真是不作不死,這份檔案是我自己要求加入的,目的用來彰顯我的高學歷,定兵時,要求接兵干部到我們高中提的檔(高考退檔在學校),麻煩來了,我高中檔案與入伍登記名字的不一致,加上入團志愿書的“吳躍雷”。<span style="font-size: 18px;">檔案中有三個名字,在二炮政治部集中檢查考生檔案時,被抽調幫忙認真的小戰士給挑了出來,放到了一邊,反正沒有放到備選那一堆。</span></p><p class="ql-block">我入伍時那些年流行簡化字和聽評書。</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簡化字惹禍。</b>我的名字叫吳耀雷,耀筆劃太多,被簡化為“光+夭”,簡化字推行失敗,取消后,我也習慣了寫“光+夭”,最后演化成“躍”。因此我名字也寫過“吳躍雷”。</p><p class="ql-block"><b>方言惹禍。</b><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們當時當地鄉里黑白電視都沒有普及,家家戶戶聽“岳飛傳”“楊家將”等評書,成為主打的娛樂愛好。</span></p><p class="ql-block">我們老家當地方言是yue和yao不分的。岳飛傳叫yao飛傳,大躍進叫大yao進。我們鄉武裝干事康部長,在入伍登記表上給我填了“吳岳雷”,我看到后,第一時間就指出來,康部長很強勢地說:</p><p class="ql-block">“怎么錯了,吳yao雷,不對嗎?”</p><p class="ql-block">“字不一樣”</p><p class="ql-block">“字不一樣,音是一樣的,人家yao飛比你yao雷牛逼多了”,“當兵誰看你的字,都喊名字,吳yao雷,好著呢”。</p><p class="ql-block">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們鄉與縣城距離比較遠,隔著滹沱河,鄉康部長是個志愿兵轉業的老兵,初中畢業,當時轉個士官吃上商品糧縣里安排工作,那也是算是“人物”了,在當時當地鄉里,算是混得很好的人,意氣風發,很是自信霸道。康部長是騎著自行車,從縣里武裝部拿得我鄉8名戰士入伍登記表,不多不少,臨走前,縣里武裝部怕鄉里一級干部偷梁換柱,讓當場讓他用鋼筆在登記名字姓名一欄寫下定好的我們鄉8個兵的名字,簡單粗暴,但非常有效地杜絕鄉鎮干部聯合村干部掉包,換人。這么繁雜的程序,如果讓他再返回縣城縣武裝部,和他的上級重新領取一個入伍登記表,挨罵和路途遙遠不說,一道程序下來也是個大工程,這不等于他自己打自己臉嗎?也真難為他了!我只好將錯就錯,填完其余剩下的內容并且簽字畫押交表,完成入伍手續。早早地為日后的“退檔”埋下個“雷”。這個雷不能埋怨誰,應該是我命中的躲不掉的劫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93年夏季考試時,我成為超期服役一年的老兵,孤獨一擲,咬死考學,考不上復員回家,不轉志愿兵。通過軍地雙方幾輪的反復協調,組織上允許把我畫蛇添足的高中和團員檔案撤掉,讓檔案中所有名字一致起來,但自此我就變成了“吳岳雷”,一直到現在我還使用著這個名字,但在老家我還是吳耀雷。</p><p class="ql-block">通知來了,最后考到西安二炮工程學院一系核戰斗部工程本科專業。部隊生上本科少之少,由戰士轉為干部學員,真正實現跳龍門,“<span style="font-size: 18px;">喜出望外”不足以表達那時那種高興心情,比較契合“范進中舉”來表述。</span>我比地方應屆高中考上來學員年齡大幾歲,學習更刻苦,軍事與學習齊頭并進,畢業時,有幸獲評優秀學員,留校了。留校在城市,不為別的就為好找對象,在老家村里,相對年齡確實大了。</p><p class="ql-block">二炮工程學院是本科學校,留校的我,本科學歷是不夠的,本科教本科壓不住陣腳,為了生存,我被迫無奈才有了后來的研究生、博士求學經歷,這些比當我戰士時的經歷更加豐富多彩!</p><p class="ql-block">“我是一個學生”,馬上到來,敬請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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