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作者:于 鳳</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編輯:張玉軍</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本文為原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經過幾年的戰斗,幾十萬官兵浴血奮戰,牢牢換來了捍衛祖國的南疆的安全,在硝煙彌漫彈雨橫飛的戰場上,無數戰友用鮮血和生命保衛這片熱土,如今戰爭進入尾聲,祖國南疆的陣地上盛開老山蘭花,然而,邊防部隊一如既往的高度警惕,守候著這篇熱土。依然負傷流血,戰場再現了盛開的血蘭花。</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一年的7月,又到野戰醫療所換防的時間,我再一次找到院領導,要求到野戰醫療所去。之前我也曾要求過多次,因為科里的人員太少,一直未獲批準。許是看我心切,又一再地要求,院領導這回格外開恩,批準了我的請求。我興高采烈地隨醫院的醫療隊,坐著醫院的救護車奔赴新街野戰醫療所。</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新街別看只是一個邊疆小鎮,當時卻是駐扎了不少的部隊,原本就有一個兵站在那里(擔當我們醫療所警衛的就是兵站的戰士),前指(前線指揮部)也設在那里。我們野戰醫療所也叫野戰二所,原本就是為前指機關進行醫療保障的,最初也是和前指在一起的,只是后來分開了,但還是在新街的地盤上,只不過我們比前指的交通更便利些,附近還有軍修所、汽修所、檢查站等部隊,快成兵城了。</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們醫院因為一直擔負著繁重的救治傷病員的任務,最初到野戰二所去的,通常是后方醫院輪流的。輪到我們醫院的時候,基本上已是停戰了。等我們這批人馬去的時候,就只是戰地排雷了,大批的傷病員自是沒有,只有零星的傷病員來臨,且全是輕傷,重一點的會立即轉往我們醫院去,我們的主要任務還是到各個邊防連隊去巡診。</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們經常由所長帶著奔赴一個又一個的部隊;麻栗坡方向的邊防連隊,我們幾乎都巡診了一遍。當時雖然輪戰的外軍區的部隊已經回撤,前線陣地已換防為我們的邊防部隊,但也還有少量外軍區的部隊駐扎在前線。有一次我們到一個部隊去,而那個部隊就是沈陽軍區空軍的一個導彈部隊。</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到部隊去巡診,我覺得我們這些醫務人員恐怕是最受歡迎的人了。因為部隊駐扎的地方一般都在山溝里或是山上,交通沒有一個是方便的,也因此他們會長久地不能與外界聯系。所以我們的到來,尤其是有我們女兵的到來,倒真的不像是巡診的了,反而更像是慰問的。</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們到老山主峰,到八里河東山,到猛洞,到好多的記不住名字的邊防連隊,看到戰士們駐防的那種艱苦(我空間相冊里的幾張照片,就有當時部隊的營房,簡直堪稱簡陋,也就是能遮擋風雨吧),心里總也有種說不出的酸楚。和那些真正的軍人打交道,我們常常會被他們所感染所感動,同時我們也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比如:勇敢、堅強、堅韌、樂觀、忠誠等。他們可是比我們艱苦多了,這是以前的我們根本就無法想象得到的。和他們相比,我覺得自己雖然也穿著一身軍裝,卻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軍人。</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們到部隊巡診的時候,好多的地方,車輛都不能開到山上。到駐守在老山主峰的連隊去巡診,就更是這樣;非但如此,我們背著醫藥箱,還要緊跟著熟悉地形的接應我們的戰士身后,踩著前面一個人的腳印,不能稍有差池;因為連隊的陣地,就在雷區,誰也不敢冒這個險。在老山營,我們看到戰士們人背馬馱地運輸糧食和用水上山,聽著帶隊的一個副營長介紹:山上的軍需物質、生活物質和用水就是這樣由戰士們一次次的運上山來的。我們再一次被震撼、被感動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喝水的速度,望著軍用水杯里還氤氳著熱氣的茶水,有那么一瞬間,我們真的不忍心喝下。</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來二所之前,常有一些戰士因病到醫院就診,大多是皮膚病和腸胃病,我總也不以為然,以為他們怕苦,也有看不起他們的時候;但真正走近他們,走進他們的生活,我開始真真切切地為自己的淺薄而羞愧。他們駐守的環境惡劣又危險:隨時隨地來自地雷的威脅;生活條件又是那樣的艱苦:一個星期才能補給一次生活物質,因為缺水,喝水都不寬裕,洗澡就更不可能了,再加上亞熱帶特有的悶熱潮濕的氣候,很多戰士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皮膚病,特別是濕疹…這是我以前根本想象不到的。我們每到一個邊防連隊,不過就是發幾片藥,最多是吃一頓飯的光景就走,可戰士們對我們就像迎接多么重要的客人一樣,傾盡他們最好的東西來招待我們。為此,我常感不安:我們并沒有給他們什么幫助,我們實在擔不起他們的熱情。</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紅和丹都是那種不太理會別人怎么說怎么看的人,有主見,不愛扎堆,尤其不愛張三李四地議論別人的長短(用現在的話說:不那么八婆),不人云亦云。這一點,我們幾個有些相近,也因此,我們成了知心好友。年輕的我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不過,我終究是不如她們灑脫,有時候,我還是會為別人的非議而氣憤而憂慮。紅是那種別人看來有點清高的女孩,輕易不與人打成一片,好像不太容易接近。其實,她是個非常善良、又知性的人,因為不愿唯心,所以有些孤傲吧。在二所,我們兩個再加上一個小我們幾歲的新兵就住在一起。丹則是那種比較率性的人,性情相投的,她可以肝膽相照,非常義氣,也比較大膽潑辣些,不太注重那些細枝末節,對于別人怎么說怎么看,她根本就是置之不理,還是我行我素。我非常佩服她這一點,也很是羨慕她這一點。與她們相比,我終究是多了些憂郁。</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小周比我們小了幾歲,是個才當兵的小姑娘,個子高高的,胖乎乎的,說話慢聲慢氣的,特別喜愛小動物。她當時就養了一條小狗還有一只小貓。小周雖然很有愛心,卻實在不是一個勤快的好主人。她經常不給它們洗澡,而且小貓小狗都在屋里大小便,弄得臭烘烘的。對于小動物,我從來就無所謂喜不喜歡,反正我是不會養它們的。幾次下來,我們就不耐煩了,嚴令小周:要么就不要養了,要么就每天都給小貓小狗洗澡;不然,我們就把它們給扔出去。小周也不跟我們爭辯,嘟著嘴就把它們抱了出去,洗沒洗不知道,反正沒有多久她就把她的小貓小狗送人了。我和紅用了大半袋的洗衣粉,用了好多的水沖洗了好幾遍地,又把門窗打開晾了大半天的時間,我們的屋子才算恢復正常味道。不過,小周對于我們這兩個老兵還是不錯的,每每我們想吃什么的時候,都會派她去伙房打探,她每次都能滿載而歸,圓滿地完成任務。</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也是在二所,我認識了一個河南的小兄弟,當時他正在113兵站服役,就在總機上。那時,我們二所沒有自己的總機,也沒有警衛班,站崗放哨就是從他們兵站借人。小裴是一個看起來很文靜的男兵,長得很好看的小男孩,很懂事,很講義氣。整天在我面前,一口一個“鳳姐、鳳姐”地叫我,叫的很親切,叫的人心里暖暖的,在遠離家鄉和親人的地方,能有一個小老鄉這樣叫你,其實也挺幸福的,讓我感到我不是那么孤單。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當時對我說的一句話:鳳姐,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這句話讓我感動了很久、很久。直到今天,我還清楚地記得他那時真誠而鄭重的模樣。盡管我們曾二十多年沒有了聯系,但是那情、那景,一直就在,直到永遠!</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因為醫療所收治的傷病員不多,工作反而比在醫院的時候還要輕松,所以,在巡診的間隙,我們也會馬不停蹄地去趕一個又一個的集市,到集市去擺攤設點,為當地的百姓義診。</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云南的集市(當地人稱“趕街”,讀gan gai),其實大多都在大山里。那時的我暈車很厲害,每每輪到我去參加義診的時候,雖然可以近距離地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感受當地老百姓的生活,但我也真害怕暈車的苦。</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當地的山民,因為周圍全是大山,他們趕一次街,其實是很辛苦的,常常是起個大早,背上一背簍的糧食,再趕十幾或幾十里的山路,到集市上賣掉,然后買些生活必需品回去。也有不少的人賣了糧食或其它的山貨,只是到集市上吃一碗牛馬肉(是那種大鍋里肉和雜碎一起煮的),喝一碗包谷酒,就回去的。(這在當時的我們看來,似乎是毫無意義,趕幾十里的山路就為了喝碗酒、吃碗肉,也未免太不值了吧?我們當時就存有這樣的疑惑。)盡管如此辛苦,趕街的人還是會絡繹不絕。后來,我才明白,這其實也是當地人和外界的一種交流方式。只有趕街日,四面八方的人們才能聚集在一起。人是需要交流的,不然會退化的。畢竟人是群居的、社會的動物。</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當地老百姓的生活非常貧窮。對他們生活的艱辛,我們雖然滿懷同情卻也愛莫能助,很是無奈。只能是在義診的時候,對他們態度熱情些,講解耐心些,實在沒有錢拿藥的,我們就直接送給他們。記得有一次,到大山里的一個集市去,有一個婦女一直問安乃近的價格多少錢一片,還跟我們講價,我還以為她是那種藥販子呢,可還是很耐心地告訴了她,結果她只是要買三片,原來是她家有人頭痛,鄉醫告訴她:要吃安乃近才好,所以她才會到我們這里來買。當時,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都不知道應該怎么來形容當時的那種心情了,只是心情沉重地又格外復雜地送給她十幾片藥。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從那種黯然的情緒里走出來。我們這個小組是這樣,其他的小組也經常碰到這樣的情況,大家都會免費送藥給那些貧窮的百姓。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當時我們還會經常到附近老百姓的果園里去買小橘子。不是論斤買,而是整棵樹買的那種,10元錢,就能把整棵樹上的橘子全部買走。我們根本就不用老鄉動手,而是我們自己踩著凳子或梯子去采摘。這樣一來,我們不但享受了橘子的美味,還享受了摘橘子的樂趣,何樂而不為呢?吃著這樣的橘子,感覺就是不一樣,當真是甜到嘴里、美在心里。</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二所的左面就是連綿不絕的高高低低的山,我們三五個男兵女兵也曾多次順著那條由山民走出來的山間小道爬上去過。 山上又是另一番景象:小溪、農田、人家,倒像是個世外桃源,很是幽靜,一片祥和。真的能感受到那種雞犬相聞的味道,讓人不由的就平心靜氣,實在不愿去驚擾這份寧靜。我們也只是站在遠處感受著、欣賞著,很久很久···穿著軍裝,雖然是人民的子弟兵,但還是不忍心打破這份寧靜,畢竟我們是因為戰事而來,終是沒有走進去的那份勇氣,感慨著、感嘆著,就相攜下山了。</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就在這群山之中,在靠我們醫療所最近的那座山里有一個很大的溶洞,入口就朝向我們醫療所的方向。溶洞里怪石嶙峋,還有許多天然的造型各異的、非常漂亮的鐘乳石。整個洞里面找不到一條完整的路,而且分岔口很多,如果沒有熟習地形的人帶路,人很容易迷路在里面。據我們醫院知情的老軍醫介紹,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時候,一個軍指揮部曾設在這個溶洞里。</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到野戰醫療所沒有多長時間,就是“八一”建軍節,當時醫院謝政委帶著慰問團來二所慰問,這對于我們這些離開醫院在外的軍人,就像是見到娘家人一樣,感到既親切又溫暖。“八一”在我們這些軍人的眼里自是有不一樣的感情,這可是比春節、中秋節還要重要的節日。因為當兵的人,是沒有春節和中秋節的概念的,唯有“八一”才是我們軍人的節日。那個“八一”,是我記憶里最深刻的,也是我在云南過的最后一個“八一”,因為之后不久,我就調回山東了。</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二所的日子雖然短暫,僅僅只有半年的時間??删褪沁@半年,卻已經成為我當兵的歷史上最燦爛、最輝煌的時期,也是我最充實、最快樂的一個時期,還是我感覺自己最具兵味的一個時期。因為也只有在那時,我才真正感受到作為一個軍人的驕傲和自豪。轉眼間,三十多年過去了,二所早已成為歷史;但在經歷過當年那一切的軍人的心里,二所一直都在,我們的67醫院也一直都在。因為就在那片熱土上,不但留下了我們青春的身影,更是傾注了我們青春的熱血和激情;那里曾經有過我們的理想,那里更是留有我們太多美好的記憶!</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本文圖片為作者于鳳的戰地照片</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作者:于鳳,山東鄒城人,1981年9月入伍,1984年8月軍校畢業到云南文山67野戰醫院工作至1991年3月,2000年轉業至地方工作。1984年7月,濟南軍區軍醫學校畢業,因自愿要求到云南前線工作,榮立三等功一次。曾經參加成都軍區后勤部英模報告團和成都軍區組織的邊陲優秀兒女座談會。文學愛好者,撰寫發表大量文章。</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編輯:張玉軍,1963年2月生,山東省東營市人,1980年9月自地方考入濟南軍區軍醫學校,1983年7月畢業至2004年11月在步兵第138師醫院先后任化驗員、檢驗軍醫、主治醫師、防疫所長。1985年3月至1986年5月參加對越防御作戰(兩山輪戰),時任步兵第138師醫院化驗員,參加了“5.31”、“9.23”、“1.28”等戰斗的傷員救治,完成了戰時的醫療保障任務,1985年5月在云南老山前線入黨,1986年4月在老山前線師后勤部嘉獎。在部隊20多年受嘉獎多次,1998年因工作突出,榮立三等功一次。2004年12月轉業地方,自主擇業,現在濰坊市區某綜合門診部工作。2015年1月加入公益組織——濰坊市奎文區徒步協會,任宣傳部部長,2016年至2019年連續四年獲得“最佳宣傳獎”??膮^徒步協會2014年12月27日成立之后,自2015年至2020年,已經連續六年六次隨奎文區徒步協會團隊參加了環泰山T60大徒步。</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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