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院里的往事（五）

魚兒

江師母是湖南人，不知為何，我從未見過江伯伯，她有三個女兒，小女名叫冰冰，與我一般大，當年8歲；二女在江西醫學院讀書，小名叫三毛，長得非常漂亮，皮膚白凈紅嫩，皓齒明眸；她不僅漂亮，才氣也不凡，歌唱得好，音色甜美，還能繪一手好鋼筆畫，她專愛畫古代美女，能在你面前快速地勾勒出來，在她的筆記本里，全是她畫的各種姿色的古代美人圖，我對三毛姐姐崇拜極了。        有天，聽說冰冰的爸爸回家了，我是第一次見到她爸爸，瘦高的個子，性格沉靜。冰冰與姐姐都不太搭理爸爸，視他象陌生人。冰冰甚至躲到我家，不愿回去，她母親前來勸，要她喊爸爸。后來，才知道她爸爸被打成右派，在偏遠的農場勞動改造，好些年沒回家，這次是組織上恩準，讓他回家看看。住在我家對面的王師母，南昌人，中等個，身體肥胖，走起路來象北京肥鴨，一搖一擺的，王伯伯身材高大，河南人，不善言談。王師母樂觀開朗，妙語連珠，比喻生動，兩片薄嘴皮不停地翻動，幾乎每天能聽見她那宗氣十足的嗓門，把氣氛搞得熱熱鬧鬧的，她的好些妙語記不清了。記得她看不上大兒子找的對象，她形容未來的媳婦臉不光滑，她說：“那張臉就象大蒜瓣子一樣，坑坑洼洼。”形容他人眼晴小，她說“就像一塊肉皮輕輕地割了一刀”，形容快得到的好處又要退回去，她說：“一塊好肉落到我嘴里，又要挾出去，冷哇（你說）缺不缺德.......”就象是說南昌話單口相聲，逗得大伙直樂。王師母二兒子名叫安慶，正讀初中，他當年到北京串聯，加入毛主席接見紅衛兵的行例。他從北京回來，繪聲繪色、手舞足蹈，幸福與自豪地向鄰居們描述毛主席接見紅衛兵的場景，他說：“毛主席身材高大魁梧，紅光滿面，不斷地向我們揮手，我拚命地往前擠，手舉毛主席語錄，扯開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喊：*****！*****！全都激動得哭了，喉嚨都叫啞了，好幾日都說不出聲”，讓大家羨慕不已，我那時感覺人生最幸福的事，莫過于能親眼見到毛主席。有一天，我在廣場看熱鬧，遇見安慶的爸爸在游街隊伍中，他身穿軍服，右手拿著假手槍，指著自己的腦門。我馬上回家，將剛才看到的告訴家人，聽大人們說，王伯伯解放前曾在國民黨里做過事。從那以后，王師母話少多了，聲音也小了。有一天，我們幾個伙伴約好，早晨到八一廣場去鍛煉。南昌的夏天十分炎熱，院子里的人們都習慣將竹床、床板擺在露天睡覺。我們天還沒亮就起來了，輕手輕腳地走到一塊，當走在漆黑一團的院子角落，有位男孩故意對我做了個可怕的鬼臉嚇唬人，我膽子小，從未在黑燈瞎火的院子里走過，被他嚇得大聲地尖叫：啊...........！，我的這聲尖叫穿破了悄靜的夜空，將睡夢中人都給驚醒，大家惶恐不安地從床上跳下，并相互詢問：“出什么事了？叫得嚇死人的……。”就在此時，我們這幫搗蛋鬼迅速地溜出院外，將大人們的責怪聲遠遠地丟在腦后..........。續（完）  扎兩條長辮子是三毛姐姐（攝于1960年間，攝影者：爸爸） 院子里的孩子們（攝于1960年間，攝影者：爸爸） 與表姐妹一起（攝于1960年間） 哥哥與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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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院里的往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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