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戰友——作者于昌

悅色??

懷念戰友 曾經服役多年的老部隊——汽車十五團，早在1990年部隊第三次大整編時就已撤銷，所在的汽車五連也隨著整編轉隸而成為歷史。但我仍然念念不忘老部隊，尤其懷念已經去世的幾位老戰友。 戰友相惜有不可抗拒的理由。特別是在百十號人的連隊，大家在理想主義的感召下匯合，吃一鍋飯、睡一個鋪，由陌生到相知，從血氣方剛到成熟穩重，從互相掐架到親密無間……軍營生活中快速累積起來的感情，絕對是特別濃烈的一種情感，一種特殊的緣分…… 在我軍旅生涯最初五年的連隊戰友中，有的當過我的連首長，在我成長的路上給過指引和幫助；有的聰明伶俐、工作爭先，讓我十分佩服；有的人品仁厚、言行實誠，讓我十分敬重；有的與我同年同鄉入伍，土近人也親。正是這些緣由，讓我對先我們而走的幾位戰友格外多了一份思念和悲傷。 ? 指導員唐久懷。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我們從教導連學駕駛畢業下到連隊的第二天。他逐個找我們幾個新兵談話，詢問家庭和學歷情況，了解每個人的興趣愛好。我的第一印象是：這個領導老成持重，溫和里透著威嚴，頗有政工干部的“范”兒。 我的這個印象在后來幾年與他工作密切接觸中得到加深和認證。唐指導員1966年從革命老區巴中縣入伍，因為秉承川人聰慧能干的品質，他提干和任職指導員都比同年兵早。作為基層政工首領，他政治上敏銳，履行職責認真，在執行和落實部隊各級指示和要求上一點不馬虎，對連隊的思想政治教育抓得很緊。當時連隊每年春季進點配屬施工的人員車輛布局，技術力量的調度配備，冬季撤點歸建后的休整訓練，老兵復退和新兵入連，諸如連隊建設中的大事和工作主要環節，都是由唐指導員主導，帶領“一班人”精心謀劃、嚴密組織完成的。 與一些業務干部不同，指導員善于跟形勢抓動態，把握連隊建設大局，針對車管復雜、駐地繁華、高度分散、難以管控等特點，有預見性的做連隊思想引領工作。他也講究領導藝術，做工作不怎么講大道理，而是關注戰士成長發展，關心戰士的切身利益，把話說到人的心里去。因為工作關系，我后來接觸和采訪過后勤部隊系統不少基層干部，像老指導員這樣有謀略頭腦、會做思想工作、有較高能力水平的人還真不多見。這也讓我更加敬重他。 那些年，我們五連各項工作蒸蒸日上，全面建設奮起有為，是全團十幾個基層連隊的標桿，成為后勤掛號、分部重視、全團矚目的先進典型，多次受到各級表彰。一段時間，部隊各級工作組接連不斷地來連隊蹲點調查和總結經驗。其中支部建設、車輛保障、安 全防事故、生活管理等項工作，在軍區后勤乃至全軍都是數得上叫得響的。這其中，固然有老連長祖吉彬、時任連長賴通益和司務長尹尚仁的功勞，特別是事業心極強的賴連長，敢抓善管，可以說勞苦功高甚至居功至偉。但我個人仍然認為，唐指導員對連隊建設功不可沒，他是起了核心領導作用的。 讓我頗感意外的是，已經提為營副教導員，在部隊本可以大有作為的老指導員，卻因為家庭矛盾引起的一樁私案，中斷了他的大好前程。當時我已調到軍區后勤政治部工作，聽聞這消息后很是震驚，心里有種種猜想：是老領導遇人不淑，還是受了花花世界的誘惑，抑或是家庭關系沒有處理好？其真實情況不得而知。但我替他惋惜卻是由衷的。 大約1990年左右，我得知唐指導員在大連自主擇業的消息，便利用下部隊搞調研的機會，專程看望了他。 那是一個秋日的上午，我帶車去了大連星海公園，在指導員投資新建的兒童樂園門口見到了他，并把他接到八七療養院，在怡怡樓的餐廳安排了一頓午餐。指導員特別高興，席間向我講述了他創業的故事。原來他離開部隊落戶大連以后，便開始琢磨怎么賺錢。在決定投資創辦兒童樂園辦理工商注冊時，指導員巧遇了市工商局的一位領導，原來這個人在文革中被下放到水泥廠當工人，有一天 指導員跟車上路到水泥廠拉水泥，這人與指導員主動搭訕，嘮的挺投機，末了他跟指導員說：“我家吃的不夠，能不能搞點米面給我？”指導員知道大連人講穿，人們衣著光鮮，但“料子褲子苞米面肚子”，老百姓普遍缺糧，便動了惻隱之心，答應幫這個忙。當晚指導員就安排炊事班裝上一袋米一袋面并親自帶車送到這個人家中。此后倆人少有聯系。這個人后來落實政策官復原職，趕巧碰上指導員來辦事，立刻大包大攬地安排屬下辦理，后來又在工商方面給予了不少幫助。指導員有兩句話讓我特有感觸，他說：“人總是要做一些善事好事，蒼天是不負好心人的！” 從那次與指導員難得一見之后，因為人處兩地，各自都忙，我們便“相忘于江湖”，失去了聯系。直到2018年初，我入了連隊的微信群以后，才知道老指導員也在群里，不過此時的他已患病臥床。念老領導的知遇之恩，我曾試著在群里與他通話，也曾計劃抽空去大連他家里探望，但都沒來得及。不久就得到他病故的消息。想到不能與老領導再見上一面，他也未能安享晚年，我既悲痛又遺憾，心里著實難過了好一陣子。 山東老兵滿鳳江。我和這位老兵熟識，是因為我倆曾在一個班里。那是1975年初，連隊在執行完營口抗震救災任務之后，我由救災時臨時通信員被分到一排一班，并隨一班開赴營口二一二醫院，擔負營建運輸任務。幸運的是：帶我的是連隊公認的好人喬希旺， 　　 老滿也是班里的技術骨干。在這大半年里，我和老喬老滿白天一起出車，晚上睡在一個通鋪，可謂朝夕相處。這年底連隊拉練半個多月，我和老滿行軍一前一后，睡覺也是鋪挨鋪。老滿應該是我在連隊除了干部和帶我的喬老兵之外，我最熟悉和相知的幾個戰友之一。 我清楚記得，滿鳳江中等個子，身體偏瘦；眼睛不大，臉型方正，看上去挺精神。他平時不愛說話，也不愛出風頭，屬于少言寡語但心里很有數的人，甚至還有一點狡黠。老滿工作非常認真，手腳也特勤快，尤其開車干凈利索，動作麻利。他也喜歡鉆研技術，在修車上頗有一套。平時我們出車任務不多，中午也隨醫院午睡，但老滿精力旺盛，中午基本不睡，常常一個人跑到車場干活，或坐在車旁盯著車一動不動，那目光就像老農民在田頭端詳心愛的老牛一樣。老滿的這些特質使他成立連里的技術高手，深得時任排長閆國慶和68年老兵班長李志成的信任。有什么單車長途等急難任務，一般都會安排老滿去，那叫一個放心。 在212醫院配屬保障時，醫院汽車班和我們住同一棟房，有個軍工老司機50多歲了，據說上過朝鮮戰場，平時牛的不行。有一天這個老司機開的帶前加力的嘎斯車怎么也打不著火了，沒辦法來班里求援，李班長說：“小滿你去給看看”，滿鳳江去了端詳一會兒，就讓拆下分電器，他拿在手里鼓搗了一下，再安上一打火，車就著了。老軍工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老滿回頭跟我說：“連白金不張嘴的小毛病都不知道，還叫老師傅！” 老滿頗有老兵大哥的樣子，拿我們新兵助手當小兄弟看待。記得醫院營建大會戰。有一天晚上，喬老兵到我出車到營口鐵路貨場拉沙子，裝卸車的全是院里的官兵，我開車途中，車上有人帽子被吹掉了，有個戰士車沒停穩就跳下去撿，不幸摔傷內臟未搶救過來。當時這事鬧的挺大，營里幾個領導都來了。雖然喬老兵沒有埋怨我，還主動擔責說自己思想不集中，但我還是嚇得六神無主。我偷偷地跟老滿說：“我可能要完蛋了，等著年底復原回家吧。”老滿安慰我說：“開車出事難免，責任不在咱們，你自己沉住氣別當回事，別人也就不會看重了。”結果還真如老滿所料，事情很快就過去了，我也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狀態。回想這段往事，我至今還很感激老喬及老班長和老排長，也仍然對老兵滿鳳江心存感念。 朝族同鄉崔廣星。因為和他是坐一個車皮來到部隊，又同時在團直及同期在教導連學車，下連隊又分到一起，所以彼此很是親近。廣星從小學、中學讀的是鮮族學校，講漢話不很流利，這導致他平時說話不多，性格相對內向。但這并不妨礙他與戰友們密切交往，更不影響他工作進步。 崔廣星下到連隊后，開始被安排在炊事班，先是養豬，后又做飯。在一年的時間內，他沉下心來踏踏實實地干，沒出什么差錯。 因為經得起臟和累的考驗，他比較早地入了黨；也因為他悟性好，他跟車三個月就單獨接車上路。他愛干凈也很勤快，一臺老舊的嘎斯車讓他收拾的锃光瓦亮，他也因此成了連隊愛車標兵和安全典型。再后來他又當了6班班長，并且一干就是兩年，直到79年底復員回鄉。 當兵的經歷和當班長的歷練成就了崔廣星。他復員被安置到通化縣畜牧局，一直在那干到退休。開始給局領導開小車，工作清閑自在，后幾年被重用調到辦公室負責行政，工作照樣做得有聲有色。 廣星復員回到家鄉以后，我和他聯系交往并不多，閑暇時我回老家探親路過通化縣時，偶爾會與戰友聚會，廣星接到通知后會馬上從單位或家里趕來，但也是來去匆匆，未及細嘮，后來我從戰友的口中得知，廣星是很講戰友情誼的。他和通化十五團戰友聯系緊密，聚會頻繁，只要是戰友相棸或是戰友中哪家有什么事，廣星都是聽到信必到，有邀請就參加，表現出對戰友濃濃的情意。 我最后一次見到崔廣星是2016年的秋季。他的一個親戚要來沈陽看病，要我聯系一下軍區總醫院。他們一行四人到沈陽的那天晚上，我把在沈陽的幾位同鄉戰友也請來，一塊陪他喝酒。見到老鄉，廣星一改往常的沉穩，話說的挺多，酒也喝得酣暢。沒想到，一年后的2018年4月，身體一向很好的他，竟因為肝癌突然去世了。 沈陽的這個飯局竟成了與他最后的酒別。 說到崔廣星，就一定會想起也是同鄉的戰友劉明。在我的印象中，劉明是一個很規矩的老實人。處人做事樸實忠厚，不藏一點心眼。記得我們新訓結束，他就隨區隊去分部搞了八個月營建，每天搬磚卸水泥，干得全是力氣活兒。劉明特別能干，在營建中受了兩次嘉獎。下連隊以后，他慶幸自己到了一個好連隊，工作越發認真努力。跟車學藝，劉明尊重老兵，虛心求教；平時細小工作，劉明也是搶著做、干在先。不夸張的說，在干部眼里，劉明是聽話的好兵；在戰士心里，他是樂于助人的好人。因為有如此表現，他很快就成為班里的骨干，后來又成了連隊標兵似的角色，被連長所格外倚重。記得77年冬天，團里受后勤部指派組建小分隊去黑龍江運木，從各連抽人。五連派出參加運木的唯一的駕駛員就是劉明。四個月的大興安嶺運木苦戰，劉明為連隊爭了光。指揮部在他的鑒定書上寫的是：“劉明同志不畏艱苦，在運木工作中成績顯著。 劉明身上的閃光點挺多，給人印象深的是他的“穩當”和自律。戰友石援朝曾向我說起一件事：有一年他和劉明、崔廣星結伴去丹東參加戰友孩子的婚禮,席間廣星想喜酒要放開量豪飲，而劉明則認為喝酒要適量，不能酒后丟丑，遂對廣星加以勸阻，為此倆人差點鬧起來，最后還是劉明堅持己見，說服戰友適可而止。援朝感慨地說：“老班長粗中有細，凡事想的比較周全，不然還指不定發生什么事呢！ 　　 我和劉明的聯系，即使在他回鄉以后，也未曾間斷。這主要源于劉明特別講感情，心系戰友。他復員后即在縣城邊蓋了房，買了廂貨車，以給做生意的商販拉貨謀生，常跑沈陽為店主上貨。有時他來沈陽，也抽空給我打個電話，我也曾幾次挽留他見個面吃個飯，他都不肯，說是不能耽誤貨主的生意，并熱情邀我回家鄉去他那里做客。前些年有一次我約在沈陽的戰友閔東基一塊回老家，專門去了劉明家里。他見到我倆特別興奮，連忙吩咐愛人去廚房炒菜，還把附近的幾個戰友喊來坐陪。那天我們幾個都喝的酩酊大醉，一直到半夜才散。 在家鄉的許多戰友告訴我：因為劉明家住在城邊，房子寬敞，加上他本人又十分認同戰友，所以家鄉的戰友們把劉明家作為一個據點，每年都要在他家里辦一次戰友聚餐，熱鬧的大喝一頓。 劉明早在2008年就因車禍不幸去世了。我聽到這個噩耗是在事情過了以后。我知道，他的所有善后，是由當過汽車八連班長的戰友孫寶和牽頭，領著通化一眾戰友一手操辦的。出殯那天，所有十五團的通化戰友悉數到場，場面隆重而莊嚴。 在準備寫這篇懷念小文的時候，老連長賴通益給我打電話告知，連隊還有黨立福、王亞新、楊忠發、王德福、楊其科、田占林、姜英發、邢衛平、陳海龍、劉永福、劉永強、烏國貴、張廷林、武昌義，先后離開人世。對這些老戰友的人生境遇以及如何離世，有的我略知一二，有的無從所知。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人離去并不可怕，遺忘才是最終的告別。多少年了，連長和戰友們還記著這些人的名字，還想著他們的音容，還念著他們的好處。我常常想，戰友們對逝者的這一番深情，這一聲呼喚，足可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謹以此文紀念已經逝去的五連十八位戰友。 2020年11月24日于沈陽 軍魂 軍人，一個響亮而崇高的稱號！一個——擁有堅定信念不移的軍魂！雪域，高原，孤島，烈火，洪災，侵略，流下了血汗的見證！留下了——對祖國，人民的忠誠足跡！憶往昔——一段激起青春燃燒歲月，共唱一曲～無愧無悔奉獻的和弦！無論何時何地，暢談起部隊精彩生活——曾經那～清晨集合軍號聲，出操同一步伐聲，飯前如一軍歌聲，艱苦拉練口號聲，都會令你～精神振奮，青春再現！無論何時何地，悠憶起——當年同室同睡戰友，曾經那～搞笑，作弄，調皮，調侃，都會令你～熱血沸騰，開懷大笑，心潮感慨！曾經那～暢所欲言，久違的親切感，都會是你——拾起軍營生活點滴的甜蜜回憶.....是啊——光陰如箭，日月如梭！晃然間，從營生活匆匆幾十載！多少歲月時光，在指尖上悄悄滑過！卻沖不淡～軍營記憶的青澀底片！這是一種～非親情血緣溶于水的和諧！一種～生死與共，視死如歸的毅志！一種～賦予在熱血管里奔騰的信念！一種～不屈不饒的奉獻精神！一種～把生命與青春的輝煌留在了軍營！鐫刻出一顆——赤誠肝膽的軍魂！ 作為曾經是十五團的一名老兵，42年過去，同樣的經歷，心情與原文作者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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