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高中是在杞城八中上的,三年青蔥求學歲月,當時只道是尋常,如今回想,溫馨情長。</p><p> 杞國故都東門之外,九女墳之西里許,是當年杞城八中。</p><p> 一九八四年八月至一九八七年六月求學于此,屬第十六級。 安丘東北方擔山、趙戈、黃旗堡、南流等鄉鎮的學子多在此就學。</p><p> 八十年代初,分地單干才幾年,糧食基本夠吃的了,但家家戶戶閑錢不多,學生主要捎一星期干糧到校,各人用小包袱包好飯送學校食堂給用大蒸籠餾熱,一到飯點,各人自己去取,五顏六色的包袱堆成小山似的,熱氣騰騰散發著饅頭、火燒、煎餅以及黃粑粑大雜燴的味道。學校也蒸饅頭,但要用錢買飯票,大部分人自己捎飯,只有吃國庫糧的同學才天天打飯吃,一般人只是偶爾換換口味。學校也炒菜,但學生很少打,主要是錢緊,我上了三年學,打了沒有十回菜,基本上都是從家中捎咸菜,星期天下午歸校,每個人大都捎一罐頭瓶炒咸菜,不等到周五,早就吃光了。尤記得同學周建云捎得咸菜最好吃,他哥哥是殺豬的,大油用的足,至今想來,仍回味無窮。走向社會三十多年,吃過無數酒店,再也沒有賽過周大娘做得好吃。家境好的同學,就花上二毛錢到大門口傳達室寇老師家屬的小門市上買一個醬油辣疙瘩,或是買一個生大頭菜,剁巴剁巴,撒上醬油,三五個同學,刀光劍影一會兒就吃凈了,都是十七八歲長身體的時候,一個個精干條瘦的,男生顯得帥氣,女孩自然苗條,除陳宏天然胖以外,沒幾個胖孩,我那時體重是106斤,一摸胳肢窩,向下排骨歷歷在目,現在想來,真是好體型。</p><p> 學校大門座北朝南,進門是操場,橫排三趟房,中間是教師辦公室,西邊三間房是高一班、二班、三班。東邊是高二的三個班,第二排西邊是高一.四班。再向東是教師寓所及高二與高三各班,最后一排是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在最東邊,再往后是校辦工廠,最后邊是衛生室和伙房。</p><p> 剛入學時校長是焦校長,不長時間換了李純真。李校長中等身材,聲音宏亮,記得開師生大會,在臺上曰:“逄王是個好地方,土地肥沃,盛產花生大豆玉米,是安丘的糧倉!”當時我就想,有點公社書記開會的味道。其好喝酒,有一回周六,我們幾個晚上出去看電影,回來晚了,在大門口碰見其喝醉了,趴在地上,他看見我們走近了,問:“劉本成,你看這是截留龜不?”真是純真可愛。后來他調入聯誼中學,進了城,現不知身體怎樣,如果健在,應在八十多歲吧。</p><p> 高中三年,我都在三班。高一時班主任是董洪在老師,高大身材,濃眉大眼,儀表堂堂。教室西有一小院,他家在其中。家屬也沒工作,師母菜做的很好,她就蒸包子、炒菜賣(現在想來,她好幾個孩子,為了謀生計而已),蘿卜包子,白菜包子,里面有少許肥肉,真得是太好吃了,只是囊中差澀,只打了幾回牙祭。每當西北風刮起,還沒到飯點,煉鍋的香味就沁人心肺,肚子越發咕咕叫起來。也不知怎的,師母做的白菜燉粉條大豆腐,飄著油花,咬上一口,那個香味,怎么那么好吃呢!后來董老師調去濰坊了,再也沒見過他們,不知現在二老是否康健。</p><p> 第二任班主任是趙吉城老師,車埠村人,個頭不高,身體偏瘦,講話大嗓門,當時他年近五十,他兒子比我們低一級。趙老師工作極其認真,當時我們都少不懂事,沒少惹趙老師操心。學校一間屋宿舍,住了三十多人,睡通鋪,炕是實心沙土炕,即是這樣,也有讓能翻的調皮鬼踹出窩來。每個人分半米寬的地方,鋪藁薦再鋪上被褥。由于洗腳盆經常打翻,室內經常潮濕,藁薦底下常有蜈蚣蚯蚓,當時年少不覺得,后來我想膝關節炎就是那時得上的。記得有年冬天,趙老師晚上查鋪,剛站在門外,有個調皮的家伙小便嫌冷不去廁所,門上有個洞,竟站在門里向外尿,淋了趙老師一身,老師大怒,罰站半宿,成為笑談,為隱私計,不提老兄大名。</p><p> 當時我偏科,尤喜文史,趙老師屢次教誨之音,至今猶在耳縈,畢業后沒幾年,聞聽趙老師仙逝,不勝惋惜。</p><p> 地理老師李培遠,大高個,背微駝,尖嗓門,臉色蒼白,外冷內熱,講課既嚴肅又活潑,天文地理,閑話三國,引人入勝,滔滔不絕,一節課沒聽夠就到點了。他總結的背地理的口訣竅門,我現在還能脫口而出。有一次考試,百分題我考了八十八分,算是高分,有很多不及格的,我有點驕傲,沒做作業,被他一頓好批:"你其能來,你再考個八十八分我看看!”諄諄教誨,已成追憶。李老師也是英年早逝,應該還不到退休,只記得他有個女兒,比我低一級。三十多年過去,想起來心內戚戚,音容宛在。</p><p> 歷史老師是周文津,學識淵博,家是莊科,四十余歲,個頭不高,頭微禿,戴著近視鏡,說話慢條斯理,教學極其認真,板書寫的很板正,上下五千年,從四大文明古國到近代世界革命,不急不躁娓娓道來,上其歷史課是一種享受。他有個侄女周紅梅也是同學。畢業三十多年,再也沒見周老師。</p><p> 化學老師是林樹仁,林老師是個青年,約二十五六歲,身材瘦小,正與美女戀愛。講課興高釆烈,繪聲繪色講了一個化學反應的故事,說是一美女坐公交車,化裝較濃,車上人較多,身旁站立一男子放了一個臭屁,美女臉瞬間由白變黑,起化學反應了,全班少男少女,哄堂大笑。僅過了一周,林老師被拋棄失戀了,達到瘋魔狀態,在校園里把戀人的被子及衣服點燃燒了。上課鈴聲響過好久,才無精打采進得門來,在講臺上站了一會,突然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同學們啊,你們以后搞對象,一定注意啊……”。后來林老師調入縣城東埠中學,我參加工作后晚上與同事去看電影,見林老師與一碩壯女子在影院門口賣瓜子,介紹說是他媳婦,城北人。問我在哪上班,我答電廠,林老師說,在縣城好啊,好搞對象。后來林老師下海經商燈具,二十年前就是大老板了。</p><p> 數學老師是高瑞春,高家莊人。高老師身材魁梧,不茍言笑,講話鏗鏘有力,做事一板一眼,家中還種著地,經常進的門來,挽著褲子,一個高,一個低,匆匆忙忙開始上課。畢業后多年未見。去年夏,我見一位瘦弱老人,經常坐在小區花壇上休息,神態木然,覺得似曾相識。一日有空,我過去攀談,竟是高老師,他來住女兒家,誰曾想當年壯漢,怎如此老態龍鐘!時光是把殺豬刀,真是刀刀催人老,惟愿老師康寧長壽。</p><p> 語文組有三位老師是周振先、郎豐林、趙晉全。</p><p> 周老師是個智慧的長者,學識淵博,夏天也戴著一頂帽子,深度眼鏡架在鼻梁上,目光卻透過眼鏡上方注視著你,講課聲音柔和卻極具穿透力,只給我們代課幾次,古文講的有趣,給我印象頗深。他侄女周云芹是我同事,聽她說老人上世紀末才六十余歲就去世了,生命無常,逝者安息。</p><p> 郎老師四十出頭,五短身材卻極勻稱,南流人。講話妙語連珠激情四射,同學郎豐明的哥哥,給我們代課幾次,現在也年逾古稀,正頤養天年。</p><p> 語文任課老師趙晉全,白芬子趙家官莊人,濰坊師專畢業,剛參加工作三年,只比我們大五六歲,正是帥哥一枚,才華橫溢,英俊逼人,頭發烏黑油亮,梳的一絲不茍,黑色皮鞋擦的锃亮,褲子一條線下來極為板正。文學功底深厚,詩經駢文,唐詩宋詞,明清小說,近代詩歌,那是拋珠引玉信手拈來,關鍵還會講普通話,純文藝青年的派頭,很多女生私低下稱為白馬王子的偶像。上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趙老師拎了一部大錄音機來,大部分同學是第一次見,當錄像帶放出:“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班中雅雀無聲,同學們都進入了那優美悽傷境界中去了,直到聽完,沉寂了許久,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太美了!太有震撼力!我的文學夢也在心底里悄悄的發芽,從此我的作文,也常常當做范文來讀。趙老師也格外關注我,假期把我留在他的宿舍,把他的《大學語文》、《文學概論》、《中國當代文學史》等大學課程給我讀,趙老師是我文學的領路人。</p><p> 上月,欣聞趙老師光榮退休,我打油一首相贈,詞曰:</p><p> 三旬杏壇執教鞭</p><p> 山南海北桃李牽</p><p> 居守講臺方寸地</p><p> 士林潤物竹節間</p><p><br></p><p> 趙氏子 劉氏男</p><p> 晉學弟子風正帆</p><p> 泉水一路叮咚去</p><p> 喜看紅楓滿西山</p><p> </p><p> 趙老師微信名三山居士,青春奉獻三尺講臺,師恩難忘,改日有暇,定將攜經帶詩,溫酒當壚,再求醍醐灌頂,暫且記下。</p><p> 英語老師有周緒文,劉法美、田英存。</p><p> 周老師身材修長,白皙面龐,有高倉健的形象。剛流行喇叭褲,周老師穿在身上,英俊瀟灑,讓多少女孩浮想聯翩。劉法美老師一腿微跛,艷麗異常,扎一個馬尾,銀鈴般的笑聲,陶醉過多少萌動的少年。當我第一次聽劉老師純正的英語朗讀,宛若天籟,驚為仙人。田老師是田家汶畔人,高挑身材,也是翩翩俊男。三位老師都是二十出頭年紀,正逢青春年少風華正茂。每當夕陽將要夕下,藍球場上熱鬧起來,男老師們與孫光亮、范明崗、孫衍崗、王文波等體育生龍騰虎躍,你爭我奪。劉法美老師領一幫女生在邊上搖旗吶喊,嬌喘連連,那是一幅跳躍的青春亮麗的風景,仿佛還是昨天。逝者如斯夫,不忍回首。</p><p> 政治老師有郭建義,馬洪奎。</p><p> 郭老師身材不高,濃眉大眼,口才極佳,講辯正唯物主義,口若懸河一瀉千里,兩手攢成拳,在胸前或交叉,或揮拳,極富感染力。后調入市委黨校老師,成為安丘名士。</p><p> 馬老師慈眉善目,高鼻梁,親和力強,政治理論棒,后成為校長。</p><p> 體育老師有顏承魯、宋欽浩。</p><p> 顏老師是顏家人,與老伴是兩姨表,有一對雙胞胎兒子景昆、景侖,也是我們一級的同學,畢業后一個在棉紡廠,一個在機械廠,均結婚生子,因二人有先天性心臟病,婚后才幾年就相繼離世,白發人送黑發人,顏老師心情可相而知,我們同在青云花園居住,五年前老伴也走了,今又續弦,因年輕從事體育鍛煉,所幸他身體康健。</p><p> 宋老師是南流人,雖是白面小生,卻是體育健將,他教授我們一套拳法,在宋老師的帶領下,學校興起了武術熱。宋老師教學又非常認真。冬日寒風凜冽,東方剛剛發白,宋老師就在操場上吹起了哨子,同學們聽見后紛紛起床跑向操場,不一會就形成了浩蕩的隊伍,幾圈過后天才放亮,晨曦中響亮的口號,整齊的腳步,青春豪邁的氣勢,響徹云霄。但也常常有幾位賴被窩的,偏偏班主任趙老師又是極端認真負責的人,趙老師匆匆跑進宿舍,挨個掀被子,好幾位同學腚上挨過老師的巴掌。挨揍的同學,你還記得么?如嚴父般深沉的愛啊,斯人已故,已成追憶,師恩難忘,不忍再述。</p><p> 燒水師傅姓林,忘其姓名,都叫他小林,一米五的個兒,白白胖胖,兩眼迷縫著,常有眼屎掛在眼角,又加工作之故,臉上沒大干凈回。聽說其是政府照顧特殊的,安排到學校中來。剛來時是個半大小子,教學甭想,學校就教務處一塊掛鐘,就按排他敲鐘,教務處周主任看到點了,就說到點了,他就去敲鐘。平時他就耍。有一回周主任外出,剛上班沒半小時他就敲了鐘,一天下來全亂了套,師生全體抗議,周主任回來訓他,他嘟囔著說也沒差半拃啊,學校無奈,只好按排他燒水。他的故事是師哥們流傳下來的,我上學時他已三十余歲。 每個班分得四個鐵桶,下課鈴聲響起,值日生就搶著桶去排隊打水,同學們把自己的水盆在門外排成一排,值日生為大家分水,經常喝到半生不熟的水。各個班在鍋爐房前為搶水爭吵的事兒經常發生。高三那年深秋,林師傅又燒水晚了,同學們等的不耐煩,與其爭吵起來,小林與呂得武言語不合,被得武打翻在地,學校要嚴肅處理,正巧秋季招兵,得武驗兵通過遠走邊彊,現在已是師級干部。</p><p> 學校辦公室前是一排白楊,操場西邊是一行楊柳。白楊樹下,記錄著同學們嬉戲留連;楊柳依依,曾記得少男少女徜徉在其間。是誰的秀發萌動了少年的情懷,是誰的飄逸身姿暗撥了少女的情愫。人生若只如初見,焰火盛開桃林園。曾傳來對越自衛返擊戰,同學爭讀《高山下的花環》;郎平女排三連冠,班內爭賦成詠誦詩篇;電影首映《少林寺》,女生唱莫道女兒嬌,男生接風雨一肩挑。那是青春絢麗的歲月,那是純真無價的華年。此情已自成追憶,驀然回首,夢回杞都,猶記三十六年前。我是汶水惆悵客,今念母校淚縱橫。曾記學詩上西樓,為賦新詩強說愁,師生一朝分手,竟近四十春秋。今成文以記之。</p><p> </p><p> </p><p> </p><p><br></p><p><br></p><p><br></p><p><br></p> <p>劉建順、周奉順、陳連東在校門口合影。連東三年前得心腦血管病去逝,世事無常。感謝建順提供像片。</p><p>文科班同學名單。</p><p>劉美芹,劉慶喜,張春田名字寫錯了。</p> <p>物理老師周汝華,逄王周氏家族文化傳承人,我亦致力于安泰劉氏家族文化研究,今又承師訓,共同弘揚家族文化,再譜新篇。</p><p>前二排左起:語文老師趙晉全、政治老師丁洪靈、地理老師李培遠、數學老師高瑞春、政治老師馬洪奎、周主任、李純真校長、班主任趙吉城、數學顏世遠老師、英語老師周緒文</p><p>后第二排左數第一人是我、第二是劉著培。</p><p><br></p> <p>三十年后喜相逢,一切盡在不言中。</p><p>歲月靜好,情誼長存。</p><p><br></p><p>感謝同學們提供照片,讓我們看到了青蔥年少。</p><p>上文主要寫了老師們,抽空補記同學情。</p><p> 劉本成2020.11.30.于汶水之畔</p> <p>作者簡介:劉本成,山東安丘凌河鎮宮家莊人,水庫移民至逄王新村,安丘市熱電廠工作。安丘市作家協會會員,安丘市詩詞協會會員,安泰劉氏家族文化傳承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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