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向莊寨記事

劉敬祥

<h1>　　民國初年，四戰(zhàn)之地河南兵荒馬亂，各方勢力侵入后罕能久待，往往是占一個地方委派一任新縣長刮一把地皮即走，致匪患猖獗，群盜如毛，民不聊生。村民或一日數(shù)驚，夜不安枕，百姓自保意愿強烈。民國二十一年（<font color="#167efb">1932年</font>）八月，河南省府重新編查并頒布了保甲法規(guī)、編組壯丁隊，以防匪患，各地于是紛紛投工捐錢建寨、筑圍。據(jù)民國二十五年（<font color="#167efb">1936年</font>）<b>《重修信陽縣志》</b>載，該縣（<font color="#167efb">今信陽平橋區(qū)</font>）有明末、清末至民國期間修建的寨子486個，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修建于此間。河南境內(nèi)大體如此，其中以匪患嚴重的豫南、豫西更為突出。<br></h1><h1>　　桐柏縣毛集鎮(zhèn)蔡莊村境內(nèi)的蔡莊、向莊、管莊、羅莊、劉莊村民，倘遇大股的匪患，會往東北七八里地之外的玄壇廟大寨子里躲避。民國二十二年（<font color="#167efb">1933年</font>），新保甲法規(guī)后的首任保長蔡莊人<b>向家耀</b>主持在這幾個自然村之間修建了向莊寨，由幾個自然村投工投勞建成，為時一年左右完竣。</h1>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6fbb">山寨（示意圖）</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歷史記憶中的“圍寨”</b></h1><h1>　　山區(qū)多借山形地勢之險建壘，稱山寨、寨子；平原在人口聚居區(qū)掘壕圍墻筑堡，稱圍子。統(tǒng)稱圍寨。至今，我們從地名中仍能夠發(fā)現(xiàn)它們的影子。如，紅二十五軍長征決策地在豫南光山的花山寨，史稱“花山寨會議”，距花山寨不遠地勢相對平坦處的潢河邊即有小圍孜、羅圍孜、余圍孜等自然村。因“圍子”的“子”對其中的人有自降身份及貶抑之意，以同音字“孜”字代替。</h1><h1>　　電視連續(xù)劇<b>《亮劍》</b>中八路軍獨立團攻打黑風(fēng)寨、<b>《雪豹》</b>中抗日的清風(fēng)寨，給人以“山寨是武裝土匪老巢”的印象，這是有極大偏差的。豫南、豫西地區(qū)的圍寨，絕大多數(shù)屬當(dāng)?shù)卮迕窕蚣易寤I建用于自衛(wèi)的，當(dāng)然也有地主豪紳私建的防御設(shè)施。土匪最喜歡對有錢人搶劫、綁票，所以即便是地主豪紳私建的圍寨，主要也還是為防犯掠奪自保之用，與土匪盤踞的“匪寨”有著根本的不同。</h1><h1>　　土匪打劫圍寨的記錄罕見于正史，多留下口口相傳的傳說。如今文獻中，以紅軍游擊隊與敵對圍寨發(fā)生沖突的故事居多，主力紅軍甚至國民黨部隊與之發(fā)生沖突的事也時有記述。謹列舉數(shù)個片段：</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1929年蔣馮大戰(zhàn)，<b>唐生智</b>率部進至潼關(guān)，回師中原途經(jīng)圍寨區(qū)時有的部隊即“<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全軍覆沒</u>”。年末，<b>唐生智</b>派參議<b>楊朝黼</b>去豫西寶豐聯(lián)絡(luò)建國豫軍<b>樊鐘秀</b>反蔣，派楊參議去的原因之一就是他“<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認識一些豫西大寨子當(dāng)家的，可以得到他們的保護和幫助</u>”。</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1930年10月，國民黨第十七師<b>王殿閣</b>部自羅山移防信陽，因避鐘山鋪寨宿怨，改道洋河，卻又與黃家溝村民發(fā)生沖突，馬匹、無線電發(fā)報機被奪走，之后“<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再四脅索而不能得</u>”。</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1934年冬，紅二十五軍長征越過平漢線佯攻湖北棗陽，忽而回師向東繼而又轉(zhuǎn)向正北，因有當(dāng)?shù)氐叵曼h<b>張星江</b>作向?qū)В谕┌鼐硟?nèi)行軍尚屬順利，剛?cè)朊陉柤从龅搅司薮罄щy。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的<b>陳先瑞</b>將軍在<b>《通過豫西圍寨區(qū)》</b>中記述了當(dāng)時的情形：</h1><h1><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span><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u><u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紅二十五軍</u><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軍領(lǐng)導(dǎo)誰也不曾想到這中原大地的村落圍寨，竟然密如蛛網(wǎng)，每一座武裝據(jù)守的圍寨，都成為前進路上的障礙物，成為不可隨意逾越的平原堡壘。走到（</u><u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泌陽縣城東</u><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馬谷田附近時，軍政委</u><b style="color: rgb(51, 51, 51);"><u>吳煥先</u></b><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明確提出幾項必須遵守的規(guī)定：部隊每到一地，不得進駐圍寨；沿途所需糧草，一律實行購買；對于寨主豪紳，不打不分其財；只要為我讓路，均應(yīng)以禮相待。吳政委說：“我們要想在兩三天之內(nèi)順利通過圍寨區(qū)域，不能只是依靠槍桿子，還要高舉北上抗日的旗幟，以黨的政策去爭取勝利。”第二天，軍政治部就事先派人打前站，與途經(jīng)的圍寨聯(lián)系，再沒出現(xiàn)過此前的那種情況，有的圍寨還在寨門旁擺上桌椅，放了不少的香煙、茶水、食品，迎接紅軍過境。</u></h1><h1>　　紅二十五軍共青團委書記<b>黎光</b>，在回憶紅軍過圍寨時寫道：</h1><h1><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span><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吳政委要求政治部在大部隊到達之前，寫信給寨子的頭目，先打招呼……記得有個叫王家大寨的，有兩千多條槍，每年收一千七八百擔(dān)租子，是那一帶最大的地主，城墻都是石頭砌的，外邊還有護城河，很威風(fēng)的。我們路過時他們友好招待，我們需要的東西他們給送過來。由于部隊紀律嚴明，秋毫無犯，走了兩天沒有發(fā)生問題，順利通過這個地區(qū)。</u></h1><h1>　　紅二十五軍政治部組織科長<b>劉華清</b>在回憶錄中這樣描述：</h1><h1><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span><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我們的宣傳工作，對沿途地主豪紳階層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他們紛紛表示保持中立，有的甚至很友好。我軍通過時，有些圍寨的團丁就把槍架起來，徒手站在頂臺上；不少圍寨還在路旁擺了開水和飯食。有一次，我們政治部甚至就在圍寨跟前露營。</u></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1944年冬，八路軍三五九旅南下支隊南渡黃河從豫西至豫南，在河南境內(nèi)行軍作戰(zhàn)一個月，<b>馬寒冰</b>在<b>《南行散記》</b>中這樣記述河南的圍寨：</h1><h1>　<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span><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當(dāng)我們踏進了這個大平原的時候，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河南人民的強悍和勇敢。差不多每一個小村子，都建有碉樓，自己備有步槍，聽說還有機關(guān)槍，甚至有迫擊炮和山炮。這些武器來源的一部分是歷年國內(nèi)軍閥在這平原地區(qū)作戰(zhàn)時遺留下來的，但絕大部分是1944年</u><b style="color: rgb(51, 51, 51);"><u>湯恩伯</u></b><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率領(lǐng)的幾十萬大軍，見到敵人嚇得屎尿直流，望風(fēng)而潰，連槍帶炮都來不及取出就溜之大吉所遺留下來的。潰兵們不是逃跑回家，就是散為土匪盜賊……河南人民不得不拿起這些槍炮，自己來保衛(wèi)家鄉(xiāng)。</u></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1946年6月底中原突圍（<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又稱五師突圍</span>），桐柏軍區(qū)部隊在完成掩護主力突圍的任務(wù)后，上級命令除留下三分之一的武裝原地堅持外，其余的部隊走主力右翼單獨行動，向西北方向突圍。桐柏山根據(jù)地的圍寨對部隊沒有形成多大影響，但到了陌生的伏牛山區(qū)就不同了。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的桐柏軍區(qū)司令員兼政委、獨立第三旅旅長<b>黃林</b>在<b>《在戰(zhàn)略轉(zhuǎn)移的日子里》</b>這樣記述：</h1><h1><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span><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我們大隊人馬從（</u><u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南陽以北的</u><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南召往西行軍，不久就深入到伏牛山山脈的腹地……為了部隊安全，每當(dāng)宿營時，我們總要先打下兩個山寨或集鎮(zhèn)，做好工事，放好警戒，保證同志們吃好飯，睡好覺。</u></h1><h1>　　豫南、豫西地區(qū)圍寨林立是一客觀的歷史存在，當(dāng)?shù)孛癖娦藿ú⒗闷鋵嵤┓烙匦l(wèi)本地村民的生命和財產(chǎn)安全，對外來武裝尤其是意圖不明的外來武裝發(fā)自本能地懷有敵意，但并不具有主動的攻擊性。有人說“<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圍寨是反動當(dāng)局的堡壘</u>”，這顯然是不符合歷史事實的。過去，不同的隊伍甚至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對其都有不同的態(tài)度和立場。至今，人們對其仍有著復(fù)雜的情感。</h1><p><br></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6fbb">紅二十五軍聲東擊西在桐柏境內(nèi)“畫一個圈兒”</font></h5>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 color="#ed2308">向莊寨內(nèi)部及周邊環(huán)境</font></b></h1><h1>　　向莊寨位于北緯32度28分33秒、東徑113度42分46秒。建成之時，周邊5千米之內(nèi)的寨子就有五個，分別是玄壇廟寨、諶家寨、黑溝寨、周家寨、大坡寨。<br>　　向莊寨是個小寨，建在幾個自然村之間的一座孤山之上。孤山，顯然更有利于防御，而不利于進攻。寨子里邊呈長方形，其中僅有東西方向的一條街，街道長約200米，東西兩個街口設(shè)有寨門，可容納兩三百人避難。寨子中有幾間房子，那是頭面人物及寨丁值守生活的地方。普通人家一般是靠著寨墻搭個臨時窩棚，一家挨著一家。窩棚頂部一般是用草搭一下以遮風(fēng)雨，周邊用秫秸編制的簾子象征性地擋一下，里邊有灶臺和床鋪——風(fēng)聲緊的時候，晚上往往只老人在家住宿，婦幼和青壯年要到寨子里憩身。寨墻由大石頭壘成，石頭中間是碎石泥巴等填充物，約兩米厚、三米高，墻上能走人，間或有垛口或射擊孔。西南角有底層為石墻、二層為土墻的炮樓一座。我祖父<b>聞會公</b>當(dāng)時十多歲，據(jù)他老人家生前敘述，他曾和兄弟一起出工為修寨墻撬過石頭，家里在寨子靠南墻處有一簡易窩棚。<br>　　寨子<font color="#39b54a">北墻之下</font>是長近千米、深約百余米的懸崖峭壁，坡度在八十左右，沿峭壁上的之字形羊腸小道可通到下邊的向莊。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在寨上上小學(xué)時，在課間休息時間（<font color="#167efb">10分鐘</font>）能在兩者之間跑一個來回，到向莊的供銷社代銷點買作業(yè)本，或者是給家里購些食鹽等。<br>　　寨子<font color="#39b54a">東北方</font>是管莊，沿北崖峭壁斜插下去約500米再跨過一條石砌的水溝即到，而再往東北方向走幾百米那就是羅莊了。崖下水溝靠近石壁一側(cè)有一泉眼，泉水長年不息，管莊人用石條攔成石坑，是莊上的飲水源。倘趕上盛夏，學(xué)生們會用白酒瓶子盛水解渴，到了大課間時間（<font color="#167efb">20分鐘</font>）往往成群結(jié)隊去這個石坑取水。石坑清澈見底，小螃蟹在石縫中探頭探腦，我會提前從麥田里抽根麥桿用麥桿捅捅它們，看著它們躲入石縫深處。麥桿也不會扔掉，那是我們飲水的天然吸管……<br>　　寨子<font color="#39b54a">東南方</font>是我們劉莊。放學(xué)時和管莊、羅莊的學(xué)生一起從東寨門處出寨子，他們往北崖下走，我們先往東走一段向下的緩坡然后再往正南。比我高一屆的羅莊學(xué)生<b>駱先鋒</b>，在崖壁上攀上爬下的，猴子一樣靈活，能在三五分鐘時間里攀沿到崖下一陡峭凹陷處躲起來，然后在下邊得意洋洋地大喊“<u style=""><font color="#b06fbb">你們砸不到我~~</font></u>”，我們于是就往發(fā)出聲音的崖下扔石塊、掀石頭……后來，他成了蔡莊學(xué)校任期最長的小學(xué)校長。<br>　　寨子<font color="#39b54a">正南方</font>是周老莊。周老莊雖然住戶多，但因與河西之間有一個周家寨可供使用，所以南寨墻處并沒有留門兒。南寨墻下是數(shù)米高的土坎，這也是向莊寨便于防御的一大優(yōu)勢。<br>　　寨子<font color="#39b54a">正西方</font>是蔡莊。從西寨門出去，下一個長長的緩坡，再過一條河溝就到了。蔡莊是個大莊子，田地面寬，比較富裕。1983年12月“人民公社改鄉(xiāng)鎮(zhèn)、大隊改村、生產(chǎn)隊改組”之前我們大隊的大隊部及小學(xué)一直設(shè)在向莊寨上，行政區(qū)劃上用的是“蔡莊”之名，稱蔡莊大隊、蔡莊學(xué)校。學(xué)校一度設(shè)有初中，教育質(zhì)量還不錯，畢業(yè)生有直接考入桐柏一中的。<br>　　其實，到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在蔡莊學(xué)校學(xué)習(xí)時，向莊寨的炮樓和寨墻都已經(jīng)沒有了。石頭被周邊的村民取用了，大石頭被用于鑿石磨、石槽，小的也被拉走修了房子，只是還有個寨子的大體模樣。劉莊劉氏長門頭的<b>敬瑞</b>大哥，當(dāng)時是民辦教師在學(xué)校里教我們語文和英語，據(jù)他說：在他還是四年級的學(xué)生時，<b>馬云瑞</b>老師帶著他們坼了炮樓的底層，將其平整成了學(xué)校的操場。</h1>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6fbb">向莊寨附近地形地貌圖</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向莊寨舊聞秩事</b></h1><h1>　　當(dāng)?shù)厝朔Q土匪為“桿”、“桿子”，土匪來了稱“過桿兒”。如遇大股的桿子經(jīng)過，當(dāng)?shù)氐陌傩諘艿礁浇粋€寨子里去躲避，俗稱“跑反”。向莊寨建成之后，蔡莊、向莊、管莊、羅莊、劉莊的村民跑反時，就勿須再往更遠的玄壇廟寨跑了。</h1><h1>　　玄壇廟寨，位于石門溝和毛集之間，處在信陽至南陽之間的交通要道上。寨子修得大且堅固，人槍也多，是當(dāng)?shù)厝酥饕谋茈y場所。毛集當(dāng)時有四大戶族：葛、周、李、向，戶家大人口多，力量頭就壯。玄壇廟寨就是葛氏、李氏兩大戶族于清朝末年倡修的。</h1><h1>　　向莊寨地理位置相對偏僻，不似玄壇廟寨那樣處于交通要沖，無玄壇廟寨那么長的歷史，也罕有發(fā)生能震動十里八鄉(xiāng)的大事，但數(shù)十年間也見證了小股土匪覬覦山寨、舒氏家族內(nèi)部兄弟鬩墻、新四軍喋血向莊寨等事件：</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1942年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晚上，<b>付老幺</b>一伙匪徒20多人偷襲向莊寨，半夜行至寨前，發(fā)現(xiàn)值班哨位處仍未休息還亮著燈，于是罷手。一伙人行至劉莊時臨時起意劫掠了劉莊，搶走一些款項、畜禽及糧食。消息傳到向莊寨，祖父<b>聞會公</b>連夜跑到向老莊親戚家借槍，同族人以及有聯(lián)防協(xié)議的周老莊村民隨即往土匪撤走的方向追擊。參加追擊土匪的族人有<b>卜倫公</b>、<b>卜仁公</b>、<b>聞堂公</b>、<b>聞忠公</b>、<b>聞俊公</b>、<b>聞禮公</b>以及周老莊的<b>周加恩</b>、<b>楊明耀</b>等。</h1><h1>　　第二天天明，在豫鄂邊界處的小張畈攆上土匪，土匪也是剛停下不久，壓根兒沒想到會有人追上來，分贓后正在賭錢，大鍋里的雞鴨剛剛燉好還沒開飯。土匪哨兵喊了一聲“<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哪一部分的？</u>”二爺<b>聞堂公</b>應(yīng)了一句“<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就這一部分的！</u>”隨即把手榴彈扔進了院子里，槍也響了，匪眾隨即大亂并跳墻潰散。族人們沖進院子，在廁所里捉住一年輕匪犯，據(jù)說是湖北習(xí)家灣人，匪犯解到當(dāng)時的光武區(qū)公所，一時間向莊寨及劉氏族人是聲名大噪，散匪流犯都繞著走。</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有寨就需要招募寨丁值班守寨，值守就需要有糧秣等物資供應(yīng)。向莊寨建起后，保長<b>向加耀</b>親自組織人手以及后勤保障，主要以向氏為主，后期由向莊和管莊的舒氏牽頭。至徐家河人<b>孫登培</b>任保長時，孫保長對向莊寨的內(nèi)部事務(wù)就不上心了，舒氏家族內(nèi)部此時也因續(xù)族譜之事起了內(nèi)哄——舒氏“榮”字輩以下發(fā)生了分裂，族長及富裕戶把派字改為“振”、窮人繼續(xù)用“得”字。此事致負責(zé)山寨值守及向各莊攤派糧秣的牽頭人<b>舒得貴</b>負氣出走，出走的原因是“<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有錢人看不起人，我也犯不著給你們賣命</u>”。與此同時，向莊寨相關(guān)各莊對<b>舒得貴</b>的組織能力、公正性是肯定和公認的，但向莊寨的值守卻已出現(xiàn)了“空窗期”。當(dāng)時，<b>聞會公</b>在中原突圍前掉隊，因兄弟多，被逼抽丁而到保里任了保干事，于職于家都得操心寨子的值守問題。為此，<b>聞會公</b>先后兩次到段莊做工作，把<b>舒得貴</b>又給請了回來。</h1><h1>　　順便多說幾句，舒氏家族把派字改為“振”的，解放后基本是高成分，派字為“得”的基本是貧農(nóng)。上小學(xué)時，我們每學(xué)期都有一次憶苦思甜教育，請苦大仇深的貧雇農(nóng)給我們講舊社會的事，眼窩淺的學(xué)生總是陪著訴苦人一起抹淚。這么說吧，老貧農(nóng)<b>楊桂榮</b>的一句“<u style="color: rgb(176, 111, 187);">親不親，階級分</u>”有意無意中也道出了舒氏家族內(nèi)部的世道人心。如果學(xué)校開伙有伙房，為配合教育活動，老師還會組織學(xué)生到野外認野菜、挖野菜、吃野菜飯。沒開伙時，老師也會要求學(xué)生在家做野菜飯。</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桐柏三軍會師”前后某日，<b>李林守</b>、<b>劉方賢</b>從信確縣（<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今信陽王崗鄉(xiāng)小石嶺</span>）帶一個排的武裝似執(zhí)行護送任務(wù)，經(jīng)石門溝到玄壇廟寨南邊的杏樹崗宿營，準備去桐柏縣城。第二天一大早，遭到被國民黨收編的土匪武裝<b>王星吾</b>一千多人的襲擊，新四軍倉促應(yīng)戰(zhàn)當(dāng)場犧牲數(shù)人，且戰(zhàn)且走，至向莊北邊又犧牲一人，系一司號兵。后新四軍奔至向莊寨前，當(dāng)時大白天，寨內(nèi)并無村民，老向家的人在看守寨子。從寨子往下邊一看，土匪人多勢眾，估計沒有后援也堅守不住，于是繼續(xù)往大坡寨方向撤退。撤退途中又犧牲一人，系“賈政委”的警衛(wèi)員，也姓賈，另在老鄉(xiāng)家里還拉下一名傷員。傷員之后被土匪搜出，繼而殺害。后來，向莊的<b>舒榮照</b>等村民在一個夜里偷偷把司號兵掩埋在了北邊的山凹里，賈警衛(wèi)員和被殺害的傷員埋在了寨南邊的清水堰旁。小時候，我曾多次聽祖母彭氏轉(zhuǎn)述此事：傷員是北方侉子，說話聽不太懂，傷口流很多血，一直喊口渴。</h1><h1>　　<b>李林守</b>杏樹崗人，在合并入信確總隊之前是信桐支隊支隊長，后任大隊長，下屬若干連，中原突圍時因傷被隱蔽留置。據(jù)此判斷，這些“新四軍”極有可能是王震的“八路軍三五九旅南下支隊”北返的人員。</h1><p><br></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6fbb">山寨寨門（示意圖）</font></h5> <h1>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向莊寨修建于憂患之時，盛于亂世而終于太平，物已不是人更非，不覺已歷八十多個春秋，使人頓感逝者如斯。<font color="#39b54a">在寨前凝視：</font>向莊寨并不高大和雄壯，甚至有些名不符實，以至于讓人感到有些失望，但就是她，曾用她那并不偉岸的身軀無私地庇佑了我親愛的族人和鄉(xiāng)親。<font color="#39b54a">在記憶深處搜尋：</font>前人的名字逐漸在流逝，身影也已有些模糊，舉手投足都訴說著人生的種種不易，但隱隱中卻透著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昭示著犧牲、奮斗和堅強……<br>　　2004年，滬陜高速公路從向莊寨曾經(jīng)的南墻之外通過。如果有機會經(jīng)過滬陜高速桐柏段994千米處，你會看到路北有一座孤立的小山，山上矗立著一座無線信號塔和幾間校舍，校舍上空飄揚著五星紅旗……那兒，就是向莊寨！<br><br><br> 作者　劉敬祥<br></h1><h1> 二零二零年十一月八日</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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