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總會青睞有準備的人，——回國路（下）

靜靜的帆

?這又是一次疫情大逃亡。與2020年今春三月的大逃亡不同，這次不再是從法國巴黎逃至法國大西洋海岸，而是從第二波新冠肺炎難以控制局面，乃至大暴發的法國巴黎直飛我的祖國—-中國上海的第二次大逃亡。 上集《環環相扣，有驚無險一一回國路》準備回國前，記敘了在巴黎經歷驚險交織的幾件事： 意外中拿到10年一簽居住卡。 在高興之頂峰，突然卷起幾尺大浪，把你從興奮中打入前所未有眩暈的漩渦中，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一波浪頭更猛烈地撲向你。 ?深感恐懼時，命運之神卻輕而易舉地從漩渦中，從大浪里，把你托起，逐一幫你化險為夷…… 回想一生，總感到有“小鬼”在我身邊搞些小惡作劇，與此同時，又有“神靈”在燦爛的陽光里不斷拉我上岸，重見光明。該結束了！ 一，幸運連連。 1??種植流感疫苗 近幾年，每當秋冬交換季節，都會收到巴黎市政府讓我種植流感疫苗的通知。今年因疫情每每打開信箱，總是失望。真期望在臨離開巴黎回中國之前如往年一樣，打一針流感疫苗，最起碼能增加點抵抗新冠病毒侵襲的抗體吧！ 在距10月25日的機票只有四天時間前一天，收到了今年流感疫苗通知郵件。芃子清早就向藥房預定，要求加訂自付費用的三針流感疫苗，加上我免費的共四針。 藥房一位很熟悉的女老板，把為我們準備的四針疫苗交給芃子，從中抽出一針，用她那藍色的眼睛示意我進入一個小房間，親自為我注射這針疫苗。 下針有點痛，針法雖比不上我這曾經為顧客做眼部美容麻醉手術練就的專業打針水平，但還是很感謝她。 ?藥房女老板只能為免費的打。剩余的三針，將帶回家由我來為先生、女兒和女婿親自打了。 好動的小外孫奧斯卡終于能靜下心來了。等待魚兒上鉤。 從打針小房間岀來，柜臺前一老年夫人拿著與我同樣的流感疫苗通知書，要求注射。藥房說，對不起，Madame夫人，今天來的幾針拿完了，明天再來吧！ ?算我們運氣好，早來1分鐘。 埃菲爾鐵塔的燈光依然燦爛輝煌。我愛你—巴黎。 第二天由大外孫樊霖陪同兼當翻譯，去藥房拿家庭醫生給我開了半年帶回中國所必須服的藥（我在法國的醫保加上女兒給我買的附加保險，我所有看病，住院，拿藥全100%免費）。 藥房已接收了一大疊流感疫苗通知書。并告訴來接種的人說：目前全巴黎都出現今年流感疫苗斷貨現象，可能要等到11月中旬或11月底才會有貨…… 藥房柜臺前，一位戴著無防護層白布口罩的老先生，終于情緒難忍，攤開雙手聳聳肩仍不失優雅地說道：“等我死了，再來領吧！” 。 按隔離距離排在后面的幾個女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合著：“OUI，OUI ！是呀，是呀！還要等一個月，我們會死的！”。 盡管新冠病毒恣意肆虐，家里的鮮花是不能少的。 封城后的萬圣節，該要糖果還得要。 法國今年在流感疫苗上犯了一個疏忽性錯誤。有關方面，沒考慮到今年特殊情況的特殊現象。 全球被疫情包圍，新冠疫苗短期內是難以面世的，民眾必然會把眼光投向流感疫苗。大家都心里明白，流感是流感，新冠病毒是新冠病毒，但這是人們在絕望中掙扎的希望啊！ ?往年只有老年人才會去打的流感疫苗，大抵今年各年齡段的人都想爭先恐后去打吧。突如其來的搶購，沖擊了老年人的健康利益，也必然帶來這次流感疫苗斷貨的現象。 所幸，藥房這最后四針流感疫苗被我們家頭天搶先拿走了。只能內疚地在心里對大家說聲：Pardon對不起，抱歉了！ 2?? 三天內的核酸檢測 替外公外婆擔心啊！ 25號的直飛上海機票，必須出示登機前三天核酸檢測陰性報告。 限制在三天內，又是一糾結的問題。如果三天內拿不到這報告，包括機票在內，一切將會重來，還不知道隨著疫情發展會發生什么？（果然，我們逃離巴黎抵達上海的第二天，巴黎封城。乘機需持兩天之內的核酸檢測陰性，外增加一份血液抗體陰性兩份報告，還要求在拿到這兩份報告后，申報中國駐法大使館出具認可綠碼。僅兩天呀，這更是難以做到的。又得感謝女兒。在芃子周密的操作下，及時把11月29日的機票改為10月25日，即第二次封城的前兩天，猶如第一次封城前三天逃到法國大西洋海岸一樣，我們又再一次早逃了一步！） 發現一個散步的好去處，女兒帶爸爸媽媽去塞納河下游，放松一下心情。 對三天內能否出核酸檢測陰性報告，我倒是很淡定，隨天命吧，大不了又躲到海邊鄉下去！ 芃子內心急啊，父母的安危，時時讓她擔驚受怕。為防帶病回來傳給父母。芃子超市回來，所買的東西全放在門外，先噴灑消毒液，然后把自己從頭洗到腳，從里換到外； 全校小學生，只有我們家倆小兒來去往返，或上課或打鬧，一直堅持戴口罩，他們也害怕帶病毒回來傳給外婆外公。 ?孩子的新班主任和新同學，一學期下來，還不知學生和同學長得什么模樣。與奧斯卡同坐的一個小女生常在上課時拉奧斯卡的口罩，想看看他真實長相，奧斯卡緊緊捂住口罩。哈哈，“嚴防死守”，保護好自己，就是保護好外婆外公！現要叫他在外摘掉口罩照張像，就猶如小時讓他戒奶嘴一樣難上難。 陪外公外婆去凡爾賽作核酸檢測。 我老了！不，你沒老，我們愛外婆！ 奧斯卡終于肯摘掉口罩與爸爸、哥哥留了一張影。 從3月份巴黎即將第一次封城前兩天。芃子及時把我們連同熟悉使用的鍋瓢碗盞、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樣不少，送到法國大西洋海岸親家空置的度假別墅避疫開始迄今，每一步都計劃得細致周全，有頭有緒，不驚不亂、穩穩妥妥。 ?細數芃子這一年所做之事，不得不佩服她。國內國外口罩的購買贈捐、兩小孩讓人發瘋居家似的作業輔導、大使館工程的監管、國內一些項目的設計、朋友舊居改新設計，家里新修房子的設計和工程的監督、外加上我的事，夠她忙的。 會有再次相見的一天：2019年中國駐法大使館的春節招待會 在中國我還算是能干女人，大部分的事都能搞定。到法國變成了傻子。我的法語很臭，是語言盲。碰到與法國人一般還能簡單對話，若多交流，首先亮起牌子：Je Ne parle pas de Francois （對不起，我不會講法語）。 當我在醫院住院，拋出這句話特別管用，醫務人員對我總會給予特別關照。 可以說在巴黎我每一步都要依賴女兒，每一步都要靠她去搞定。 在我看來，家里家外的諸多大小事猶如一團亂麻，不知芃子是怎么“理不亂”的（女婿是那種工作回家后，高興時才管管家的男人）。現終于明白，為何她的原老板保羅．安德魯，一個個罵走了身邊人，唯獨對她信任有加，直至她以自己要開公司為由，主動辭職為止。 并非“癩子頭的孩子自己愛”。的確，我非常愛我的女兒，一個女孩活得不容易呀！看到她忙得晩上當白天使，怎能讓人不心痛？ 我愛我的女兒。 萬事具備，乘機只差核酸檢測了。芃子不停向巴黎各核酸檢測醫院和檢測點，或打電話或發去請求檢測申請郵件，均一一被拒。理由兩點，要么，檢測任務太重，拒絕為乘機檢測，要么三天內不能保證是否出結果。若去檢測固定點排隊等候，更不能保證三天內出結果…… 終于聯系上一家檢測點接受檢測，不排隊，三天內出結果，地點在凡爾賽，距家40幾分鐘車程，真是天降福音！第一個檢測我，室內再消毒五分鐘，先生第二個檢測。第二天下午便拿到結果，核酸檢測陰性…… 大外孫樊霖的作品《從凡爾賽的上空飛回中國》 哭鬧后的奧斯卡該做作業還得做。臨離開巴黎時，家里煮飯的任務教給了他。每當樓下叫喚，奧斯卡，該煮飯了！他便丟下正玩得起勁的玩具，跑下樓來量米煮飯。該承擔一定的家務活了。 二，乘機回國路 1??辦登機牌 聽說坐飛機病毒傳染前排是最安全的。提前三個多鐘頭趕到機場，爭取換登機牌拿到靠前面的坐位。 傻眼了，排隊的人多到兩個拐角處。我們把欲在巴黎轉機未出機場，同乘MU570航班飛上海其他乘客，早就應該在這里排隊的事忽略了。 我與芃子爸爸在排隊。芃子拿著我們的護照不知忽悠到哪去了？ ?遠處慢悠悠走來的她，手里居然多了兩張行李識別號碼條和兩張前排的坐位號。服她了！看來，天下事，只要有心，沒有辦不到的！ 2??穿防護服登機 芃子網上訂購了三套防護服，擔心若有一套有露?，兩套是足能保證的。為了避免我們在飛機上進那窄小空間廁所帶來不安全，還特意買了一大包尿不濕。拿到厚厚的尿不濕，不得不讓人聯想到那些軍人們在國慶撿閱時穿著尿不濕的不容易。 朋友開玩笑：你們又倒回嬰幼兒了！ 機上所有工作人員全副裝備，分不出男女。鑲嵌藍條的防護服是分辨他們與我倆鑲嵌的紅色防護服的標志。還有他們戴的是口罩和護目鏡，我們戴的是口罩和眼鏡。 肅靜的機艙和緊張的空氣，讓人在厚重的口罩和悶熱的防護服包裹下，感到窒息。沉寂中偶爾聽到一個小孩壓抑著，低聲的哭泣聲…… 平時乘機要看兩三部電影。這次只把電視調到航線動態，眼睛不時掃向它飛行的每一個航程點。 3?? 嚴防死守的海關 10個小時的飛行，終于回到中國上海。 出機艙，滿眼都是穿白色全隔離式防護服的工作人員。這一幕在巴黎機場沒看見。 每個道口都有人員嚴嚴把守，層層把關，真可謂展翅難逃。 填表、掃二維碼；又填表，填乘機航班號和具體坐位；再掃碼，作核酸檢測；過安檢，取行李；?然后再填表，跟據最終目的地，分道分流。 我們推著行李，從右手上海市居民分道口下電梯進入一長形大廳，大廳左側設有上海市各區接待點。我們找到了靜安區，又開始填表填具體家庭住址，填七七八八。穿全白色防護服接待人員客氣地讓我們靠右側墻邊先休息，等待來接我們去賓館隔離的車。 工作人員工作區的右側小桌子上，放了幾瓶水和幾包蘇打餅干：“靜安區為您提供服務，請取食”。頓時一股暖流從收緊的心底掠過，雖沒人取用，這細節也足以讓人感動。 這時走道右前方有一群奇怪的人從我們面前經過。兩個人高馬大的歐美男人好似飛機飛行員，走在前面。后面緊跟著（注意“緊跟著”）一個把自己封得嚴嚴實實的小個頭工作人員，背上背著消毒藥桶，手上拿個噴頭，對著這倆老外走過的路和空中不停噴灑，直到幾人身影消失在右前方轉彎處，還能聽到噴頭發出的吱吱聲。 目光又轉向靜安區服務臺。一對好似母女的人，年較大的女人從年輕媽媽手上接過哇哇啼哭的嬰兒。她告訴我，嬰兒30天，還差一天滿月。好心疼這小嬰兒！ 從下飛機已過去了五個鐘頭，他們在此服務臺已與服務員磨了近一個小時。最初估計是希望能允許她們帶著小嬰兒回家隔離。最后從在賓館隔離群每日兩次向醫療組匯報體溫表中。得出結論，年老的媽媽與帶孩子的年輕媽媽沒住一個房間，分開隔離了。 讓人心痛的小嬰兒，真想抱抱他！ 從下午13點飛機到達，到進入上海賓館隔離房間已晚上23點。又是10個小時，相當于巴黎到上海之間的一個來回飛行時間。 真可謂又一次“嚴防死守”。在進入賓館大廳填表登記到進入隔離房間過程中，工作人員毫不松懈。從身臨其境的“嚴防死守”中，只有親身經歷了兩個國家的兩種觀念和態度，才真正體會到中國為何在全球疫情無法控制中獲得想象不到的成功？中國經濟在全球經濟大蕭條中仍能穩步推進，真的是來之不易啊！ 先生說：生命和自由是人生的兩個要素，沒有生命就談不上自由，沒有自由，生命就沒有意義，把握好兩者的統一，人生才會發出燦爛的色彩！ 感謝中國為此作出的努力！ 浪漫的法國人在自由和生命面前的選擇。 看似不盡人情的嚴防，細心觀察和體會，卻不缺溫情。也不時被暖暖的中國情所打動。接待我們的上賓醫生和醫療組透露的一句話，不得不對戰斗在第一線的醫務工作者肅然起敬！ ?她們淡然地說：“賓館工作人員全部撒離，留在這里的是我們醫務志愿者。誰都怕死，但疫情面前，我們猶如戰士，必須上！”…… 我們已隔離8天，日子并不難過。毎日上報兩次體溫，上賓醫生知道我身體不太好。每日必專打電話溫情問候，短聊家常；網購想吃的一日三餐，收收親人和朋友送來的快件；寫寫文章，看看電視，睡睡午覺，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透過上海賓館隔離房狹小的窗口，雖我只能看到上海這一角落，但朝霞卻是全上海的。 剛接到小區我原上海市總工會退大學員，現最好朋友沈榮華電話：“樊老師，你們隔離14天后，可能會有社區民警，社區街道和居委組成的車接送你們回家。本來我想提出我每日為你們買菜送到門口。他們說我這樣做是違背了上級的要求，一切由他們來解決。” 回家是否還要隔離，作好思想準備吧！ 沈榮華最后一句話讓我哈哈大笑：“他們到賓館接你們，千萬不要有包袱，你把自己當“皇帝”，高高興興上車回家哦！” （經進一步證實，賓館隔離14天后，只要手持兩張由機場核酸檢測和臨離開隔離賓館前兩天，由上賓醫務人員上門檢測陰性的報告，“就是一個正常人”，自己可離開賓館回家了）。 隔離出去，會笑容依舊。 遇見仼何事，不高興的小事把它縮小又縮小，甚至到看不見；能讓人高興的事，換個角度放大放大再放大，你將尋到的是無盡的快樂。 遇見任何事，避開難以解決的顧慮，不要被它所阻攔。盡最大努力去做吧，若不成功，為何不能把它當成人生中的另一種嘗試？ 請相信 ——命運總是青睞有準備的人！ 回祖國真好！回上海真好！回家真好！ 　　 樊靜帆 2020年11月2日 上海賓館隔離期 后記：1，隔離12天，離14天的隔離還差兩天便可回家了。上賓醫務人員進賓館為我們作新冦病毒核酸檢測。 我在巴黎做過三次核酸檢測，海關作過一次，共四次。只有這第五次很特別，防控也更嚴。鼻腔原只作右邊一次咽拭子鼻咽拭子測試，這次除左右兩次還加上口腔取樣一次。做檢測時難受得想吐，但心情很放松。我既不會因檢測中的“誤差”，而把病毒傳播出去；我也不會因為出門碰到“誤測的人”，而被傳染新冠病毒，為這樣的“嚴查”點贊?? 2，不比平日在特殊群里向賓館醫務人員每日兩次自報體溫。最后一天最后一次量體溫是由醫務人員親自上門量，這足以體現““嚴防”中的細密和慎重。到下午一點半，行李車推下了樓，再次量體溫，終于解除隔離，成了“正常人”。 呼吸著室外沒有病毒的空氣，等待弟弟、弟媳來接我們的車。上海賓館對面便是防疫專家張文宏醫生所就職的——華山醫院。一切安排竟如此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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