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上湖南第一旦角”</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桂陽昆曲一代名伶張宏開二三事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朱衛(wèi)東 朱含之/文 </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湘江源自于湘南一帶的南嶺山脈,而流經(jīng)桂陽縣域的舂陵水作為她的一條重要支流,一路跌宕起伏,浩蕩北去,在常寧市水口山鎮(zhèn)(松柏鎮(zhèn))的茭河口匯入湘江。據(jù)考證,“上湖南”是早年間流傳于湘南一帶的民間俗語,泛指湘南山區(qū)的衡陽、永州、郴州、桂陽(州)等地,它定義為方位名詞,是下江人對湘南山區(qū)一帶的稱謂。這里自古以來就是中原和湖湘地區(qū)連接嶺南及兩粵的咽喉要地,水陸官道的要素決定了經(jīng)貿(mào)和文化的交流與發(fā)展,戲曲文化也由此在這里扎根衍生、流傳興盛。</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在中國戲劇史中,男旦是指男性扮演女性角色,在“生、旦、凈、末、丑”角色行當(dāng)中屬于旦角一行,各個劇種皆有。宋代以后,元曲雜劇傳奇劇等等都還是以女樂表演為主。到了明代,男風(fēng)熾盛,陋習(xí)甚重。清初,頒布法令禁止女伶從藝,男女伶人禁止同臺演戲,甚至禁止女性觀戲,一直盛行的女樂開始衰退,男樂取而代之。清末民初,受西方文明和新文化運動思潮的影響,女伶群體才逐漸登上近代歷史舞臺。二十世紀初,男女伶人開始同臺演出,在那新舊思想交織的時代,飽受非議的男旦仍然占據(jù)著各個劇種中旦行的重要地位,蜚聲海內(nèi)外,名揚全天下的京劇四大名旦--“梅、程、尚、荀”被世人推崇備至。早期昆曲中的著名男旦演員有張蕙蘭,近代昆曲中有“北昆”的韓世昌,而在山州草縣的湘南一隅生根勃發(fā)的“桂陽昆曲”(湘昆),就有這么一位聲名遠播、老少婦孺皆知的男旦演員--張宏開。</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梅、程、尚、荀---“四大名旦”合影。</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梅蘭芳、程硯秋和尚小云合演《西廂記》劇照。</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北昆男旦演員韓世昌昆曲《思凡》劇照。</span></p> <p> 張宏開(1881年-1948年)譜名書作,字鳳喈,清光緒七年辛巳年正月出生于今湖南省桂陽縣敖泉鎮(zhèn)興村下興組一個貧戶家庭,他在兄弟間排行第二。據(jù)桂陽赤薸《張氏宗譜》七修族譜記載,三十世張彝書生有三子二女,長子書佳、次子書作、幼子書仁,長女七蓮、幼女萱花。張宏開(書作)與其兄張仙保(書佳)、其弟張祝祝(書仁)三人皆為昆曲演員,長兄張仙保工老旦,張宏開工花旦,小弟張祝祝工丑行?!吨袊鴳騽≈?湖南卷》《湘昆志》《中國昆劇大辭典》和《中國戲劇網(wǎng)》《昆曲藝術(shù)大典》等專業(yè)學(xué)術(shù)權(quán)威刊物和網(wǎng)絡(luò)平臺都有他們兄弟仨的記載。如今,桂陽縣文化園“鄉(xiāng)賢碑廊”的碑刻里就鐫刻著張宏開的生平事跡。張宏開因扮相俊美,身段形體優(yōu)雅,角色扮演刻畫入骨,戲路子廣而深受本地觀眾的喜愛,知名度極高,被民間贊譽為“上湖南第一旦角”。</p><p> 張宏開幼年時期,家境貧寒,七歲喪父,十二歲喪母,不得不輟學(xué)從藝,拜“桂陽昆曲”(湘昆)一代宗師謝金玉為師,后參師劉翠美(常寧羅橋人),習(xí)花旦閨門旦。因嗓音極具張力,清麗圓潤,宛如雛鳳,遂改字為“鳳喈”。作為一名男旦,為了“形神兼?zhèn)洹?,練出“比女人還女人”的“神似”韻味,他必須付出十倍乃至百倍于常人的努力?!俺⒛?、做、打”是戲曲演員的基本功,“手、眼、身、法、步”是戲曲表演藝術(shù)的靈魂。為了追求心中的理想,他時常在月光下勤學(xué)苦練,對照月下的身影來修正身段,認真揣度研習(xí)白天師傅傳授的功課。旦角的手式指法在戲曲表演中十分重要,為了完美展示女性柔軟的手式指法,張宏開依循前輩的經(jīng)驗,常常將雙手置于熱水中浸泡,使筋骨松弛,然后不顧齜牙咧嘴的疼痛,將手指手掌“越手”(反扳)至手背處,如此反復(fù)練習(xí),只為力求模仿劇中女性嬌媚柔美的手式指法。行內(nèi)有句話:“千斤話白四兩唱”,在一代名師“手把手”的口授相傳下,一段唱腔、一句念白往往要反復(fù)練習(xí)上百遍,一板一眼、一腔一調(diào),均要達到字正腔圓、字字珠璣。庭院前、草坪中、戲臺上,處處都有他勤學(xué)自勵的身影,扎實的基本功訓(xùn)練除了給他出色的唱、念和身段表演外,還賦予了他一身好武藝。讀書不多的他強聞博記,對許多的劇目包括大本戲、連臺戲、折子戲、各行當(dāng)?shù)谋硌莩淌缴踔潦乔畦尮慕?jīng)都了如指掌、爛熟于心。他尚在作學(xué)徒時,在一次隨班出外的演出中,由于是新鼓師司鼓,忙中出錯,竟然亂了鼓點子,臺上一時有點驚慌失措,而張宏開卻鎮(zhèn)定自若,不忙不亂,口念鼓經(jīng),繼續(xù)表演,直到鼓師晃過神來……頃刻間,臺下掌聲雷動,喝彩聲叫好聲一片!從此,眾師友對他更是刮目相看!花開花落、寒來暑往,經(jīng)過數(shù)年“魔鬼”般的訓(xùn)練,張宏開終于鳳凰涅槃,出師搭班了。</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桂陽縣敖泉鎮(zhèn)興村下興組祠堂(一)</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桂陽縣敖泉鎮(zhèn)興村下興組祠堂(二)</span></p> <p> 《中國戲劇網(wǎng)》中這樣介紹到張宏開:“(他)唱做俱佳,嗓音清亮,行腔優(yōu)美;做工細致,表情入微。尤以飾演《藏舟》、《刺梁》的鄔飛霞為人稱道。宏開之家靠近舂水,對劃船行舟,深有觀察體會?!恫刂邸芬粓鲈瓰槭帢兄?,他根據(jù)湘南河流水急灘多的特點,改用長篙撐船,表演出各種優(yōu)美舞姿。其中有一弓身臀部翹起一扭一擺的撐船動作,既美且真,觀眾評他‘一篙抵得八百吊’(即八百串錢)。在《浣紗記·歌舞》中飾西施,腰功很好,兩手合掌擺到身后,一俯一仰,好像前后有兩雙手。《癡夢潑水》飾崔氏,前癡后癲,感情復(fù)雜,神態(tài)各異,表演得深刻細致,當(dāng)接到‘金盆潑水’時,變臉最為傳神。他戲路寬,既善于演閨門小姐,又能演侍女丫環(huán)?!垛O釧記》飾蕓香,在‘相約贈釵’一場,見吟母衣衫襤褸,家徒四壁,她東張西望,無拘無束。就坐時,表現(xiàn)人小椅高,乃以手撐椅而坐,兩腳懸空,自由晃動。第二次‘討釵相罵’,蕓香怒氣沖沖,一躍而坐,討釵不著,雙腳亂拍亂抖,最后哭著下場,把個十三四歲的小丫環(huán)演得逼真有趣?!毙绿锶笋R小茍(馬賽宏)、劉玉清和“昇”字科班的彭昇蘭等著名男旦演員都是他的嫡傳弟子。</p><p> 昆曲旦角行當(dāng)中有一種頗具表演特質(zhì)的“刺殺旦”,也稱“四旦”?!按虤颉钡拇碜饔小叭獭薄ⅰ叭龤ⅰ敝f?!叭獭笔侵浮洞塘骸罚ā稘O家樂》中的鄔飛霞)、《刺湯》(《一捧雪》中的莫雪娘)、《刺虎》(《鐵冠圖》中的費貞娥);“三殺”則是指《殺嫂》(《武十回》中的潘金蓮)、《殺山》(《翠屏山》中的潘巧云)、《殺惜》(《宋十回》中的閻婆惜)。桂陽本地觀眾有愛看“武戲”的需求,“桂陽昆曲”戲班也就自然繼承沿襲了“三刺三殺”。《刺梁》是昆曲傳統(tǒng)劇目《漁家樂》中的一折,講述的是漁家女鄔飛霞為報殺父之仇,假扮歌女,混入奸臣梁冀府中,尋機刺死梁冀的故事。張宏開在表演《刺梁》時,“因地制宜”,迎合本地觀眾的觀賞口味,將傳統(tǒng)劇目中劇中人物鄔飛霞用小刀行刺改成了用藥針行刺。當(dāng)張宏開表演到劇中人物鄔飛霞正有機會行刺、卻因緊張而忘記了藥針所在時,他張揚的動作和夸張的表情令觀眾們?yōu)橹罅艘话押埂≈写罅康慕g柱、跪步、搓步、搶背、摔僵尸的戲曲武戲做工和身段表演,充分彰顯了昆曲演員們“臺下十年功”的功力。懸念迭起的故事、扣人心弦的情節(jié)、引人入勝的表演,令觀眾大呼過癮。</p> <p> 清末民初時期,“桂陽昆曲”先后有十八個專業(yè)戲班活躍在以桂陽為中心的湘南一帶,張宏開則前后加入過“昆文秀班”(后)、“老昆文秀班”、“正昆文秀班”、“勝昆文秀班”、“吉昆文秀班”、“新昆文秀班”(后)、“昆美園”、“新昆世園”和“昆舞臺”的搭班演出,張宏開自己也曾組班,是“蓋昆文秀班”和“新昆世園”的本家和班主。自清中后期以來,隨著花部的推重興起,昆曲(雅部)由于文詞華藻,艱深難懂,程式僵化,規(guī)制講究,節(jié)奏悠長,唱腔如“困腔”,觀者和習(xí)者日益頹減,各地的昆曲藝術(shù)都受這“硬傷”的制約和影響而日漸式微。清末至民國間,湖南歷來是軍閥間長期混戰(zhàn)的主戰(zhàn)場,加之其后日寇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致使湘省生靈涂炭、百業(yè)凋敝。這個時期的桂陽一帶自然災(zāi)害頻仍,百姓生活困苦。世亂物艱,“桂陽昆曲”戲班“既要管飯還要管工錢”的薪酬模式又受到了“花燈戲”戲班“只需管飯即可”的嚴重沖擊,專業(yè)昆曲戲班及其從業(yè)藝人的生存空間面臨著極其嚴峻的挑戰(zhàn)。1929年,受民國官府“嚴防奸宄”和湖南省戲劇審查委員會“取締迷信邪說及有傷風(fēng)化的電影、戲劇”的禁令限制,張宏開剛創(chuàng)辦一年的“新昆世園”被“封箱禁演”了。同年,隨著“桂陽昆曲”最后一個專業(yè)戲班“昆舞臺”的解散,唱昆曲的藝人伶工們或加入到祁劇班社,或隱入民間“打八音”,或另謀職業(yè),或參與到桂陽民間業(yè)余“清唱”社團“南國社”的教習(xí)之中……</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桂陽縣敖泉鎮(zhèn)浪石村雷氏宗祠(一)</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桂陽縣敖泉鎮(zhèn)浪石村雷氏宗祠(二)</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桂陽縣敖泉鎮(zhèn)浪石村雷氏宗祠(三)古戲臺</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桂陽縣敖泉鎮(zhèn)浪石村雷氏宗祠(四)古戲臺背板題壁“同治年文秀班”字樣。</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桂陽縣敖泉鎮(zhèn)浪石村雷氏宗祠(五)古戲臺背板題壁“宏開甲第”字樣。</span></p> <p> “昆祁兩下鍋”(昆曲、祁劇兼演)曾一度是桂陽戲曲班社的常態(tài),本應(yīng)分屬“花部”的祁劇和“雅部”的“桂陽昆曲”,受前述因素的影響,為了生存,迫使他們摒棄了門第門派的束縛,“藝術(shù)上以昆滋祁,演出時昆祁兼唱”,誠如《燕蘭小譜》所云:“彼此擅長,各不相掩”。昆祁藝人們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湘南山區(qū)融會貫通、共榮共存共進退。 </p><p> 張宏開也曾在“九成班”等祁劇班社加盟主演。由于他戲路寬泛、藝術(shù)造詣高、名頭響亮,是“把水口”(稱雄一方)式的人物,各班社只要把“張宏開”的招牌一經(jīng)掛出,十分的搶手賣座,包銀酬金和票價鐵定上漲或翻番,票房收入立馬大增。年景好的時候,也正是戲曲“行時”之時,桂陽乃至周邊縣域各地宗祠和家族、行會邀演的祭祖戲(祠堂戲)、祈愿戲、求雨戲、還愿戲、祭神戲、酬神戲、紅白喜事戲、廟會戲、行會戲、應(yīng)節(jié)戲、加譜戲……名目繁多、演出市場廣闊、檔期安排也特別緊湊,很多桂陽戲曲班社紛紛邀他入班入伙。</p><p> “打叉”是舊時代湖南地方大戲各劇種中幾乎都有的一種表演特技,在高腔連臺大本戲《目連傳》中最為突出,桂陽當(dāng)?shù)匕傩談t把這一表演特技生動形象地頂格拔高為“殺叉”。“殺叉”多由凈角和旦角二人表演。在鼓師急急如風(fēng)的鼓點聲中,凈角手握重約十斤的鐵叉或鋼叉數(shù)把,向旦角不斷擲去,旦角則根據(jù)擲來的鋼叉,運用不同的身段技巧,或躲或接。由于性命攸關(guān),主演“殺叉”的凈旦兩位演員是發(fā)過“毒”誓、喝了血酒的異姓兄弟,排演“殺叉”前,戲班是要立“一旦出事,互不追究”的契約。常寧的羅橋、桂陽的敖泉和荷葉等地,至今流傳著昆祁藝人們表演“殺叉”的場景故事,許多古戲臺的臺柱上,當(dāng)年“殺叉”的叉眼還清晰可見、歷歷在目。 </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農(nóng)村宗祠老戲臺演出前照片。</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上世紀初,日本發(fā)行的“中國(戲曲)演員”明信片。</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祁劇《目連傳》劇照(一)</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祁劇《目連傳》劇照(二)</span></p> <p class="ql-block"> 相傳民國早期,張宏開所在的戲班應(yīng)邀在桂陽西水某地演出,戲臺是臨時搭建的“草臺”,當(dāng)?shù)氐摹笆资隆辈恢鲇诤我猓谷话才湃嗽趹蚺_四周的臺柱上包上竹條板,再用紙張包裹在竹條板上,然后貼上對聯(lián)……這竹條板打滑且有韌勁,一旦失手,鋼叉打滑飛出或彈出,恐將傷及演員或觀眾,后果不堪設(shè)想!而“踩臺”是張宏開每次開演前例行的必備課,在開演前一天的晚上,他一如慣例的來到戲臺上勘查,突然發(fā)現(xiàn)了這一人命關(guān)天的重大陷阱!膽大心細的張宏開不露聲色,悄悄地用鐵通條在竹片上燙了幾個洞,再依原樣封上包紙,并暗中作了記號……第二天,在“打加官”、“殺公雞”、“抬棺材”……等程式活動的造勢下,《目連傳》“連升三級”的“殺叉”終于上演,扮劉四娘的張宏開身靠臺柱,扮鬼卒的凈角演員雷石富(桂陽敖泉浪石人)第一把叉擲出,向張宏開的頭頂“殺”去,張宏開閃躲騰挪,在鑼鼓點子的戛然剎住中,頭一低,鋼叉緊貼其頭頂,穿過竹條板上事先鉆好的孔洞,精準地釘在身后的木制臺柱上;緊接著雷石富第二把叉又向張宏開的胸部擲去,張用雙手接??;張宏開一個虎跳前腳尚未落地,第三把叉已向他胯下“殺”來,張后腿還未攏來,兩腿正略微分開之時,鋼叉飛來釘在了他胯下的臺柱上!在觀眾夸張錯愕的表情和驚呼中,如此又連“殺”兩叉,擲向張的兩脅,都精準地穿透竹條板,釘在臺柱上!觀眾們被雷石富、張宏開及鼓師的精湛高超的技藝所深深折服!一瞬間,臺上銅板銀元飛濺,臺下歡聲雷動,鞭炮齊鳴,響徹云霄! 解放后,類似這些令人血脈賁張、毛骨悚然,充滿血腥暴力和恐怖刺激的劇目被人民政府明令禁止上演。</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啞背瘋》劇照。</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啞背瘋》劇照。</span></p> <p> 《啞背瘋》又名《啞子背瘋》,也有《老漢馭妻》、《老背少》等多個戲名,原是《目連傳》中的一折,歷來獨立演出。贛劇昆腔、祁劇和湘劇等多個劇種中都有此戲。《啞背瘋》是祁劇傳統(tǒng)戲中頗具特色的花旦戲,舞蹈性強,唱做并重,需要較高的表演技巧。 該劇也是張宏開的拿手好戲,深受戲迷們的追捧喜愛,一度逢場必點?!秵”朝偂穭≈械纳賸D(癱瘓妻子)和老漢(啞巴丈夫)實際上是由張宏開(花旦)一角扮演,他上身扮少婦,下身飾老漢,足蹬芒鞋,扎花裙著彩褲,旦角腰間則系一木偶假人的頭臉及上半身(老漢),再扎上兩只假腿充作旦角的兩腿。張宏開表演時,上半身為溫順俏皮、風(fēng)韻十足的少婦,下身則為步履蹣跚、老態(tài)龍鐘的老漢,一身兼演兩個性別不同、個性迥異的角色。惟妙惟肖的表情,饒有趣味的動作往往令觀眾們捧腹大笑,開心不已。一次,在桂陽雷坪一帶的演出中,張宏開身患疾病,只得由剛出科不久的弟子馬小茍(另一著名旦角馬日茍之子)上臺表演《啞背瘋》,因馬小茍演技尚欠火候,屢屢出錯,表演效果差強人意,“首事”遲遲不肯兌付酬銀,并要求“罰戲”三場。萬不得已之下,張宏開只得強忍病痛,披掛上陣,拼著老命連演了三場,直至主家滿意為止……</p> <p class="ql-block"> 在桂陽乃至湘南一帶,民間有一種戲臺型制款式叫“轉(zhuǎn)臺”,它其實就是旋轉(zhuǎn)舞臺,常見于湘南一帶的宗族大姓的祠堂戲臺內(nèi),一般置于祠堂某個地方或戲臺下,備作戲班之間“打擂臺”用。在“桂陽昆曲”流布歷史的考證中,桂陽縣歐陽海鎮(zhèn)的大窩村也曾有過“轉(zhuǎn)臺”,失考及有待查證的應(yīng)該還有不少。1955年畢業(yè)于郴州師范、后在新田縣二中退休的劉育孝老師回憶到:我在郴州師范讀書期間,是校學(xué)生會文體部部長,學(xué)校成立了“郴縣專區(qū)青年暑期文藝演出隊”,組織青年學(xué)生搞社會主義教育,到貧困鄉(xiāng)村演出。某天我們在郴縣同祥墟(今北湖區(qū)魯塘鎮(zhèn))演出時,我們就在戲臺下看到過“轉(zhuǎn)臺”,它是圓形木制結(jié)構(gòu),周邊包鐵箍,拼接好后大約有十幾個平米,中間有圓木做的磨心,是為軸承。平時不用時可拆卸,置于一邊。聽當(dāng)?shù)刈迦私榻B,它是靠人力推動旋轉(zhuǎn)的。在戲班演出時,可演“轉(zhuǎn)臺戲”或“對臺戲”,角色演得好的,受大家歡迎的則面向觀眾;演得不好、不受觀眾待見的,則把他轉(zhuǎn)向后臺,“面壁思過”……“轉(zhuǎn)臺”的出現(xiàn)和應(yīng)用,增強了藝人伶工們在技藝和表演藝術(shù)上的競爭意識,也是桂陽戲曲文化人才輩出、具有蓬勃生命力的象征。</p> <p class="ql-block"> 桂陽縣敖泉鎮(zhèn)的張傳高先生打小就聽長輩們說起過此事:民國時期的某一天,張宏開的戲班到桂陽北鄉(xiāng)某地參加某宗族慶典的演出,張宏開和弟子馬小茍同在“轉(zhuǎn)臺”上表演昆腔戲《藏舟》一折,師徒同臺,高下立見,觀眾絲毫沒給馬小茍顏面,屢屢將馬小茍轉(zhuǎn)至臺后,背對著觀眾表演,而獨獨卻讓張宏開面朝觀眾表演。由此,深受刺激的馬小茍以此立志,改名馬賽宏(意為趕超張宏開),更加地勤學(xué)苦練,發(fā)憤圖強,終成一代名角!</p><p class="ql-block"> 張宏開的另一弟子彭昇蘭(1904年-1972年)是桂陽蓮塘人,曾是民國時期“桂陽昆曲”第一個專業(yè)科班一“昇”字科班的男旦演員,彭昇蘭在“昇”字科班時,師從謝金玉。出科后,參師張宏開,他既繼承了謝的衣缽,又深得張的真?zhèn)?,藝術(shù)造詣和名氣不遜于他們。解放后,他隨祁劇班社加入到“桂陽前進劇團”,后到“嘉禾祁劇團”。1960年,“郴州專區(qū)湘昆劇團”成立,他作為“桂陽昆曲”的主要傳承人之一,也隨團調(diào)到“郴州專區(qū)湘昆劇團”工作,在完成演出任務(wù)的同時,他還肩負著挖掘整理劇目、傳授教習(xí)“桂陽昆曲”的歷史使命。他傾其所學(xué),誨人不倦,將畢生的心血貢獻給了昆曲的傳承事業(yè),讓“桂陽昆曲”藝術(shù)得以血脈相承、薪火相傳!他的弟子有文菊林、孫金云、陳玉金等人,之后她們都成為湘昆劇團的當(dāng)家旦角。</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湘昆《昭君出塞》劇照(一)</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湘昆《昭君出塞》劇照(二)</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湘昆《昭君出塞》劇照(三)</span></p> <p> “宏開給(的)擺頭(派頭)”是至今還流傳在桂陽和平、敖泉、橋市一帶的民間俗語和口頭禪,借以調(diào)侃揶揄那些個架子大,派頭十足、行動和舉止慢條斯理、姍姍來遲之人,其沿用的典故源頭就是當(dāng)年即要登臺時的張宏開,任憑你臺下觀眾如何望眼欲穿,鑼鼓點子如何緊敲慢打,他總會整整衣冠、捋捋袖口,慢慢窸窸半天,這才不疾不徐地上場……這抓耳撓腮、急著看戲的“傻子”們,哪能明了這張宏開?!芭深^”的背后,分明是他能準確拿捏住觀眾的心理和掌控現(xiàn)場的節(jié)奏、氣氛及火候,是個氣定神閑、氣場十足的高手喲!</p><p> “左手提褲衩,右手打白沙”,這句俗語是桂陽民間老百姓概括評價張宏開武藝高強、行俠仗義的一段傳奇故事。故事的出處是說青年時期的張宏開性格剛烈秉直、嫉惡如仇、好打抱不平。一次到常寧的白沙鎮(zhèn)演出時,由于白天沒有安排演出場次,空暇之余,張宏開孑身一人上街閑逛,正好遇見當(dāng)?shù)貛讉€地痞流氓無端滋事生非,敲詐勒索鎮(zhèn)上的店家。路見不平的他上前與之理論。這幫宵小見張宏開相貌斯文儒雅,又操外鄉(xiāng)口音,于是就把矛頭轉(zhuǎn)向了他,圍攏上來撕扯著張宏開就要開打。殊不知,張宏開自幼習(xí)藝,功夫了得,三下五除二,當(dāng)即打倒兩個,一眾無賴嚇得四散而逃。在自己的地盤上居然被一個外鄉(xiāng)人打敗了,這幫流氓地痞深感“奇恥大辱”。于是,“龍頭老大”又糾集了一伙人,準備晚上去偷襲戲班,伺機報復(fù)張宏開。當(dāng)晚,演完戲后的張宏開上完茅房剛好出來,這幫歹徒提著棍棒就朝他撲來。“狹路相逢勇者勝”,少年時期就曾練過“板凳功”的張宏開左手提著還未來得及系好的褲帶,右腳一踏一撩,墻角的一張條凳順勢凌空彈起,他迅速用右手接住條凳,前格后擋,左撞右夯,勇猛無比的與他們廝打起來!平素里慣于欺壓老實百姓的烏合之眾哪里見過這等玩命的陣仗,似乎都得了魔怔,愣在了原地,攻勢被暫時遏制住了?!扒苜\先擒王”,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張宏開趁著對方猶豫遲疑之際,一個箭步,飛身越近瘋狂叫囂的“龍頭老大”跟前,順勢一個“掃堂腿”,條凳掃在“龍頭老大”的小腿迎面骨上,“龍頭老大”應(yīng)聲而倒,蜷縮一團,鬼哭狼嚎!聞訊趕來的班社弟兄們手持道具刀槍把子,把這幫無賴打得頭破血流、跪地求饒!當(dāng)?shù)匕傩占娂妵鷶n上來,對他們?yōu)槊癯Φ男袨榻豢诜Q贊!此時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張宏開的左手竟然還一直提著褲衩……于是乎,張宏開“左手提褲衩,右手打白沙”的逸聞趣事由此流傳開來,成了老百姓口口相傳的又一段佳話。</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張氏族譜》(一)</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張氏族譜》(二)</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張氏族譜》(三)</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張氏族譜》(四)</span></p> <p> 在舊時代的桂陽北鄉(xiāng),從藝唱戲往往是窮困潦倒的人家才會選擇的糊口營生之路,“惺惺相惜”的藝人伶工們,常常以相互通婚來抱團聯(lián)誼,這種現(xiàn)象十分普遍。下興村張家與相距不到兩里地的浪石村雷家素有姻親關(guān)系。清中晚期的浪石村雷家也曾是“桂陽昆曲”的主要傳承地之一。這里歷史上就是一個有名的“戲窩子”,戲曲文化根植較深,這方熱土上曾經(jīng)誕生了清中晚期活躍于桂陽及周邊縣域戲曲舞臺上的、迄今有史可查且“桂陽昆曲”現(xiàn)存歷史中記載最早的一批老藝人---雷鼎堂、雷鼎秀兄弟及其子侄輩雷石富。解放后,桂陽縣第一屆民間文藝匯演時,浪石雷家的龍調(diào)隊就摘獲了桂冠?!稄埵献谧V》七修族譜中查證到,張宏開的母親雷冬姣、張仙保的夫人雷姣女、張祝祝的夫人雷細妹、張宏開的兒媳婦雷灶秀(張傳龍的夫人)都是該村女子,張彝書祖孫三代都與浪石雷家有姻緣,這近乎離奇的姻緣關(guān)系給我們后來人留下了眾多待解的疑惑和無盡的遐想。坊間相傳,雷姣女和雷灶秀是姑侄關(guān)系,她們同是雷鼎秀、雷鼎堂家族的后輩族人。因該支脈后繼無嗣,族譜失佚而有待后續(xù)細考;張宏開的第一位夫人劉花花,乃常寧市羅橋鎮(zhèn)江邊灣村的女子,是“桂陽昆曲”一代名角劉翠紅、劉翠美的同族侄孫輩;而“桂陽昆曲”第一個專業(yè)戲班--“昇”字科班的生角演員、新田人羅昇孝則是張宏開長兄張仙保的女婿……這些現(xiàn)象都可支撐藝人伶工們“族以群分、抱團取暖”的詮釋,也是張宏開和雷石富們能夠同臺演出“殺叉”和“共御外侮”的最佳注腳。</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北昆《夜奔》演出劇照。</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昆曲《思凡》演出劇照。</span></p> <p> 張傳龍,字在田,號云,張宏開之子。1938年在江西廬山中央陸軍軍官學(xué)校特別訓(xùn)練班卒業(yè);1939年任安化縣民訓(xùn)總隊部督練員,后任國軍第九戰(zhàn)區(qū)營長(《張氏宗譜》六修族譜記載),赴抗日前線參戰(zhàn),左小腿負槍傷后回到家鄉(xiāng);1940年任桂陽縣福壽鄉(xiāng)自衛(wèi)大隊副大隊長及督察員,后到縣城工作。這時的張宏開已年過六十,早已輟演,賦閑在家。抗戰(zhàn)勝利后的一天,張宏開前往縣城探望做官的兒子,途中遇上了熟人,稍后熟人又將此情況轉(zhuǎn)告給了正在縣城古樓街西側(cè)“七屬會館”演出的桂陽祁劇戲班,謝班主曾是張多年的好友,自然知道張宏開已離開戲臺多年,也明白如果事先去征求張宏開的意見再掛牌,肯定會受張的謝絕推辭。謝班主深諳眼下得利用“張宏開”這個名號作噱頭,以提振一下不景氣的票房。于是,他決定“先斬后奏”,命人換上了“張宏開今晚參演”的廣告,并派人四處宣傳,待一切妥當(dāng)之后,這才邀上三五同班好友,提著禮物,登門賠罪來了……張宏開乍一聽,當(dāng)即嚇了一大跳,覺著既好氣又好笑,堅辭不受。但在眾契友的多方游說之下,他念及于眾多戲迷的翹首期待,觀眾們的質(zhì)樸之情不應(yīng)辜負,又礙著與謝班主多年的舊誼,于是就應(yīng)允了下來。話說這頭,張宏開重返戲臺的消息一經(jīng)傳出,立即觸發(fā)了桂陽縣城“萬人空巷”的轟動效應(yīng)。一時間,有人托關(guān)系,有人花高價,只為一睹他的風(fēng)采,戲迷們把票房擠得水泄不通,警察局不得不派員來維持秩序。到了晚上快開演時,會館外面仍有不少心有不甘、久久不愿散去的人群,平日里可供千人看戲的“七屬會館”,當(dāng)天晚上至少擠進了兩三千人,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在眾星捧月般的矚目之下,這晚的戲開鑼了。張宏開唱大軸,出演的是昆曲《思凡》?!端挤病纷鳛閺V為人知的經(jīng)典昆曲劇目,源于《勸善金科》,講的是小尼姑趙氏色空由于青春萌動,憧憬尋找情郎的春情流露,尋思下山,決意還俗并隨即逃下山去的故事。全場三十多分鐘的戲由旦角一人獨演,載歌載舞、唱做繁重,極考演員功力,是旦角行難度最高、最難演的戲,行內(nèi)素來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的說法。當(dāng)張宏開扮演的尼姑趙氏色空甫一亮相氍毹之上,一度喧囂的觀眾廳頓時變得萬般寂靜……他婉轉(zhuǎn)清麗的唱腔,聲情并茂的念白,裊娜多姿的身段,精練到位的云帚表演,詮釋了“一顰一笑一回眸,盡顯玲瓏女兒心?!绷钆_下觀眾如癡如醉,把大家?guī)氲揭粋€若夢若幻的劇情劇景之中,竟全然忘了臺上是個年逾六旬的老者在扮演二八芳華的美少女!當(dāng)張宏開上場時唱到“小尼姑年方二八”時,臺下熟稔戲路的戲迷們應(yīng)景會意的齊聲喊道“六十有八!”,全場頓時哄堂大笑!據(jù)說,這是張宏開一生中的最后一場演出,也是他一生中最精彩的一場演出。</p> <p> 1948年3月13日(民國三十七年二月初三),“上湖南第一旦角”張宏開在桂陽敖泉興村的故居溘然長逝。一時間,周邊遠近州縣、十里八鄉(xiāng)仰慕他的官紳賢達和草民百姓都紛至沓來,只為瞻仰“桂陽昆曲”一代大師的最后一眼。國民黨桂陽縣縣長康文江也趕到奠堂,親自主持了“點主”儀式。</p><p> 桂陽縣民俗專家李安田老師介紹:“點主禮”--是封建社會的舊時代,孝子孝孫對逝去的父母,最崇高、最虔誠、最隆重的祭奠儀式。孝子孝孫們從主祭堂捧著逝者的“神主牌”,依次從東,南,西,北,中布置華麗的祭壇舉行祭祀天地、星宿、祖先和五行神位之后,返回更加莊重肅穆、富麗堂皇的主祭堂(大多數(shù)是靈堂)。在大樂小樂、大炮小炮和一眾人等的隨同下,由宗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點民主)或擁有幾品級別的政府官員(點官主)岀面,囑咐孝子取針向左中指刺血,長輩或官員從祭臺案上取出經(jīng)祭祀過的新毛筆,到孝子的中指蘸上血滴,點在逝者神主牌最高那個‘王’字上,完成‘主’字。待血跡干后,神主牌入盒簽封,孝子捧接神主盒,安放神堂上。此儀禮成,伕子抬靈柩,入土安葬。這排場和人力、物力開銷巨大,有連做佛事、道場一起搞七七四十九天的,簡單一點的也要搞七天。逝者或其子孫若不是達官顯貴、名門望族或德高望重之人,家中若沒有雄厚的財力和物力,沒有一定的人脈關(guān)系、社會地位和影響力,簡直不敢去想象!</p> <p>湘南木雕---“神主牌”。(此面為背面)</p> <p class="ql-block"> 在民國時期,藝人伶工們受封建殘余思想的荼毒還是極其深重的,社會地位歷來低下。而在民風(fēng)相對古樸純良的湘南山區(qū),一個唱戲的藝人伶工逝世之后還能受到如此至高規(guī)格的祭奠儀式,受到社會各界人士及官民的敬仰憑吊,足以說明張宏開是一個德藝雙馨、景行仰止、受人敬重的風(fēng)云人物。</p><p class="ql-block"> “廣陵一曲未銷亡,小邑猶存水磨腔;但使幽蘭能出谷,愿傾熱血伴芬芳?!保ɡ顬r青詩詞) 一代戲曲名師雖已駕鶴西去,但在民間卻廣為流傳著他的故事,成為根植于萬千戲迷心中的不朽記憶。張宏開與眾多的“山野藝人”一道,為迎合老百姓喜聞樂見的觀賞口味,融入地方戲曲、音樂和語言元素,加入頗接地氣的生活習(xí)俗,博采眾長、汲取養(yǎng)分,通過創(chuàng)造性的繼承和發(fā)展,形成了獨具特色、與“北昆”和“南昆”三足鼎立的昆曲支派--“湘昆”(桂陽昆曲)。縱然是歷經(jīng)了時代的滄桑和沉浮,縱然是遭受過歲月的洗禮和淬煉,他們都始終矢志不渝的執(zhí)著堅守著,使“桂陽昆曲”這朵蘭花,芬芳馥郁,悠遠流長!張宏開塑造演繹的一個個生動鮮活的舞臺形象,歷久彌新,代代相傳,時時在人們的腦海中放映回響。張宏開--無愧于“上湖南第一旦角”!</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與張宏開先生的孫子張經(jīng)璜、張經(jīng)珊合影。</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昆曲新生代演員演出《思凡》劇照。</span></p> <p> 雷海波供圖/審稿</p><p><br></p><p> 鳴謝:向提供考證信息和素材的桂陽敖泉雷學(xué)豪先生、李安田老師、新田劉育孝老師及張氏后人張傳高、張傳根、張經(jīng)珊、張經(jīng)璜、雷小鵬等人致謝!向提出指導(dǎo)意見和提供圖片的孫文輝老師及唐湘音、文菊林老師,陳乾龍前輩致謝!本文部分圖片由網(wǎng)絡(luò)下載。</p><p> 張宏開先生的圖像資料是在桂陽縣敖泉鎮(zhèn)下興村張傳根前輩的指導(dǎo)下完成的。張傳根的父親張書法曾在張宏開的戲班中做過三年“管事”,張書法與張宏開同宗同族同輩,兩家相隔不遠,來往密切,關(guān)系觸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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