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鎖村莊，難見六人溝真面目

常鳳華

早就想去六人溝——一個藏在深閨中的小村莊，因為疫情遲遲不得進入，直到全國各地都解放了，六人溝才接待來客。等待的越久，期望就越高，一聽到解禁的消息，看看天氣預報尚可，于是駕車直奔六人溝。人有疑問，這時候樹葉還沒變色，去拍什么呢？云霧啊！云霧繚繞是六人溝的主要景觀，除了冬天，春夏秋三季的清晨有霧時候會很多。 六人溝村隸屬吉林省安圖縣兩江鎮，兩江鎮地處長白山北坡林區腹地，二道松花江邊，因其處于二道白河（舊稱二道江）、古洞河（舊稱大沽江）匯口處而得名。六人溝村就在長白山腳下，緊鄰松花江。這里風景優美、氣候宜人，最初有六個人發現了如此世外桃源并定居，遂命名六人溝。我們住在劉四兒家，如果天氣晴朗，站在他們家的院子里就應該能看見長白山，剛到的那天傍晚，天上多云但還是有陽光的，希望第二天天能隨愿。 第二天天還黑著我們就乘坐劉四兒的“坦克車”出發了，他的“坦克車”是吉普車的架子、裸露著柴油發動機，開起來“噠噠”作響，爬山涉水不在話下。這時整個村子籠罩在濃濃的霧氣之中，看不全道路，分不清草木莊稼，到了西面的山坡高地，才看到飄忽的霧涌動在腳下，白色一片，隱約可見遠處青山環抱，峻嶺蜿蜒。這時就盼望濃霧盡快散開一些，能露出村子里的房屋。松花江水圍繞村子，江上升騰的霧靄飄過山口，覆蓋了處于低洼處的村子，一個個高出來的山頭隨著飄蕩的霧氣時隱時現，宛若仙境。這時我真是領略到霧鎖村莊了，久久不散的霧讓人等得心急。飄蕩的薄霧、紅頂的房屋、裊裊的炊煙、初升的太陽，將是多么完美的景色！可惜一直沒有等到這種景象，天上的云太厚，遮住了升起的太陽，幾乎沒有光透出，無奈下山回去吃飯。 吃完飯在熱乎乎的炕上休息一下，完全驅散了身上的寒冷，出門一看，有陽光也露出藍天了，趁著天氣還好，到河邊尋找松花石去。于是又坐上劉四兒的“坦克車”，穿過村子、越過小溪、經過一大片玉米地，沿著泥濘的小路向密林深處駛去，劉四兒說要帶我們去看看出松花石的老坑口。六人溝地處古時朝貢的線路（渤海國朝貢古道之一），經六人溝到兩江口，沿古洞河向北走，通往海蘭江和龍西古城的必經要道，是古時水陸運輸節點，大清國寶松花御硯原材料松花石的原產地就在這里，這里的人家幾乎家家的院子里都有松花石。 六人溝真是物華天寶，是中國松花硯主要產地之一。廣東肇慶的端硯、安徽歙縣的歙硯、甘肅洮州的洮河硯、山西絳縣的澄泥硯，是我國傳統的四大優質名硯，而松花硯一直為清朝宮廷專用。松花石又名松花玉，是數億年前海相運動過程中海底的淤積細泥，經過沉積、覆蓋、壓制等物理過程形成的堅硬的沉積型微晶石灰巖，顏色以灰綠色最多，還有橙黃色和紫褐色和灰白色。同行的一位影友大哥網名“孤硯”，他對硯臺頗有研究，他說用松花石做的硯臺滑潤細膩、發墨快，滑不拒墨，澀不滯筆。這么好的東西我也想要，所以緊跟他尋寶，他找大塊兒的，我找小塊兒的，并求他幫忙加工，他爽快地答應真是令我開心！撿回的石頭再挑挑揀揀，他又從丟棄的石頭中撿起一小塊黃褐色松花石，用水刷洗干凈，竟然有木頭的紋路，越端詳越喜歡，就現場磨起來，說是用作“筆舔”。 六人溝除了盛產奇石，還盛產山珍、中藥，有“長白山下第一村”之稱。山林里會看到有人在撿山核桃、有人在采蘑菇，村子里能見到牛、羊，但很少能見到人，路上只見到了掃街的，據說村里人都出去干活了。村子的路邊開滿了鮮花，勤勞的蜜蜂忙著采花蜜，村里的房子都是磚瓦房，大鐵門也整齊劃一，顯然是現代化的新農村了。傍晚的時候，家家的房頂都冒起了炊煙，炊煙是鄉村的水墨畫，一看見炊煙我就起了鄉愁，想到陸游的“嶺谷高低明野火，村墟遠近起炊煙”。 晚上看天空是有星星的，祈禱老天夠意思吧，明天給我們一個好臉兒，讓我們能看到日出。又起個大早，這次向西北方向的山包進發，在“坦克車”再也開不過去的地方，開始了艱難跋涉，山雖然不高，但是要穿過那一大片兩米多高的玉米地還是很難的，需要用兩手扒開滿是露水的玉米稈，腳下的溝溝坎坎濕滑泥濘，一會兒就沾滿了沉重的兩腳泥，耄耋之年的孫老師真不容易，跌跌撞撞，一路跟隨。霧氣太大了，頭發上一會兒就凝成了滴滴水珠，又濕又冷。劉四兒說燃堆篝火取暖吧，地上的樹枝雜草都是濕漉漉的，很難點燃，他找來樺樹皮才燃起了火堆，他又選了小的玉米棒子在火上烤，于是我們吃到了鮮嫩的烤玉米，這算是一種野外生存體驗了。等到完全看不到希望才返回，看著無邊的玉米地，我們突發奇想：如果能有這樣一種玉米就好了，除了能結一穗玉米，玉米桿兒甜如甘蔗，根部能結花生。 累得回去倒頭便睡，醒來快到中午，一看天又晴了，查查天氣預報還有雨，是走是留？決定賭一把，再等一天！又是早早起來，又是披著露水在山上等待，又是一波波的霧氣涌來涌去，這次連遠處的山頂都沒看見！ 我們來看霧來拍霧不假，可我們是要看霧中的村莊看霧中的山巒啊。這次是看不到六人溝的真面目了！ 欣賞一下 “孤硯”的詞吧：虞美人（六人溝感懷） 兩江古渡平流霧，秋水紅楓樹。炊煙裊裊牧童歸，嵩下“六人溝里”、盡朝暉。繁華落進山村鋪，朝暮閑庭步。一生忙碌此時休，欲伴白山溪水、度春秋。 我也湊個趣：虞美人（難忘六人溝）晨起上山為觀霧，不顧泥濘路。企盼霧散現朝輝，難耐青紗濕冷，燃火堆。小村隱藏山坳處，難見真面目。云霧飄蕩鎖清秋，欲罷不能仙境，再來游。 村莊就在山坳里這個山的背后就是二道松花江隱約看到房子了能看到房子也就幾分鐘的時間 山上的野花頂著露水 兩江匯合處出產松花石的老坑 “孤硯”找到了做硯臺的松花石那天吃到了劉四兒采的榛蘑傍晚升起的炊煙瞬間的晚霞 苦菇娘的藥用價值很高 路邊的花和蜜蜂村子的路劉四兒家院子里種著菜，雞犬相聞。打磨松花石筆舔 馬力十足、裸露著發動機的“坦克車” 劉四兒家的收割機 兩江鎮的集市現場做“打糕” 野外生存訓練耄耋之年的孫老師早起時刻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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