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

汶河岸

從小在山上長大，有著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從我記事起，家里就一直喂羊，直到現在老父親還養了一群羊，因此羊對于我家而言位置非常重要，我對羊的感情也非常深厚，像從小陪伴我的伙伴似的。 我家是我7歲的時候從村里搬到山上的，7歲之前對家的印象非常模糊，真正意義上的家就是搬到北山上之后，從此成了大山的孩子。對羊有深刻記憶是在我9歲時，我記得夏天中午也不嫌熱，牽著羊在去小西嶺的路邊上放，后來我娘對我說你在那放羊，你方明大舅還夸你聽話能干呢，后來隨著年齡增長，尤其是一些周末假期，都是趕著一群羊去北山、豹子店、大洞頂、啞巴場子、雙石屋子等地方放，可以說整個大艾山沒有沒去到的地方。 去的比較多的路線就是黑石啦頂再到豹子店，一般下午2點左右和幾個伙伴出發了，豹子店里原來全是一片槐樹，草長得很茂盛，羊吃的很有勁，有時也會走的遠一些，從豹子店北側一直到電視塔附近，那時家里的電視收的臺少，乘著放羊的機會去看電視，一舉兩得，但也有時會看時間長了，羊不知跑哪去了的時候都有，當時就急得直跺腳。 一群羊都有一個“頭羊”，既一群羊的領頭的，一般個頭大、年長的，有時它會低著頭直著脖子往前竄，氣的恨不得砸死它，有一次一個大個子不吃草到處竄，叫我一石頭砸中了腿，腿上流出了血，把我嚇壞了又心疼，羊不會說話但能看懂它的表情，我把自己的褂袖子撕下來給它簡單包扎了一下，單獨把它送回家。那時家里都喂著兔子，一下午一背槐葉是必須的，我覺得豹子店的槐樹頭很多被我們給消滅了，爬上高高的槐樹，用手掰樹枝子，夠不到的地方就用腳蹬，刮風的時候樹頭一晃晃的，現在想想多后怕，但那時我們都是爬樹猴子，練就了一身的功夫。 后來，大隊里保護山林，就雇了看山的，有時我們剛攆出羊來，看山的就喊開了，小伙伴們就相互傳遞信息，牛x琴來了，快跑呀！我記得有一次大隊干部在北山口堵著，我們幾家的羊從艾山后邊繞了一大圈回來的，回到家都不早了。 一群羊重點保護的就是母羊，從懷孕開始就給記著下羊的日子，出去放羊也不能是真的“放任自流”，特別是一些陡的、高的地方一定不能過，養羊就是追求多下幾個羊羔子多賣錢，有的母羊看著個子怪大，肚子也鼓鼓的，但就是不作活，生的少；有的看著瘦巴巴的一窩能下三四只。最怕的就是掠了羊羔子，我記得有一年一個大老母羊一窩下了六個，下來就都死了，白羊毛的都長全了真可惜?，F在伺候個羊可不容易，特別到了冬天，下羊的時候折騰好幾個小時，又要取暖又要及時遞上奶，有時奶水不夠還需要灌牛奶或奶粉。對于母羊的待遇是需要特殊照顧，哺乳期間要多補充豆餅水，放養期間，大羊奶子脹鼓脹鼓的往往容易被劃破，特別是山上槐針多，家家都有經驗了就想了個辦法，用書包把它裝起來，書包帶系在羊脊梁骨上，這樣就有效的避免了被劃破的可能。 為了優生優育，避免近親繁殖，一般不用自己家的種羊，為了叫小公羊長得快，老實點，在小的時候就把它給閹割了，我記得慶中二姐夫的手藝就很好，也不消毒，也不打麻藥，就用瓷碗叉子給完成了，疼的羊羔子沒個人腔的叫。有的人家專門留一個種羊，別人家去找一個要花錢的，有一年成果家就養了一個，弄得老遠就一股騷氣味，那時他也就十幾歲，視自己家的羊為寶貝一般，一般不舍得給人家用，但是種羊可不管那一套，一但有點腥氣味了，就跑去了。那天下午母羊在大洞溝底，種羊在豹子店門口，相距二三里路，成果哪是它的對手，直接撒手算了。 喂羊的一般不殺自家的羊，一般下不去手，養了這么多年，我家就前年殺過一只羊，而且是和別人家換的。前年老父親說：“喂了這么多年羊，咱還沒自己嘗嘗呢，咱也殺一只吃”，其實我覺得都不舍的，于是就和鄰居家換了一只。有時看著幾個月的羊羔倒在羊肉館門前，看著真是心疼、可憐。 父親雖然年齡大了，但不論刮風下雨，春夏秋冬，都會去放羊。羊真正成了家的一部分，父親熱心腸，有幾個羊販子去買羊，總是去找他先打聽打聽，羊販子熟悉了，每次去我家也不管有沒有酒肴，拿起酒瓶子就灌上一口，我倒是很高興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希望老羊倌健康快樂下去！ 2020年9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