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豐乳肥臀》

若風

閑來無事翻出家里放了好多年的這本書《豐乳肥臀》。莫言先生不愧為諾獎得主，這是一部史詩般的時代巨著，與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異曲同工。莫言通過主人公上官金童的母親上官魯氏（1900—1995）艱難生存的一生，將近百年高密東北鄉人民所遭受的苦難濃縮到一個家庭里，以動蕩的年代為時代背景，時間跨躍從清末民初一直到改革開放，很客觀地展示了母性的光輝，人性的陰暗。讀罷令人唏噓不已。        上官魯氏本名叫魯璇兒，自幼父母雙亡，姑姑收養了她，姑姑自己沒有孩子，把她視如己出，這段時間或許是上官魯氏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了。到了出嫁的年齡，雖然長的漂亮但裹了小腳的她成了落時的鳳凰，嫁給了家境還算不錯的開鐵匠鋪的上官家。公公上官福祿和丈夫上官壽喜是兩個窩囊的男人，家里家外都是婆婆上官呂氏做主。因為婚后三年都沒有懷孕，上官魯氏受盡了婆婆和丈夫的欺凌。后來回娘家時，姑姑讓姑父領著她看了婦科才知道她沒毛病，是她丈夫沒有生育能力，姑姑想出一個辦法，借種生子，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她灌醉，和她姑父有了第一個孩子來弟。在那個年代，沒有兒子是不行的。為了生出一個兒子，她先后向姑夫、賒小鴨的、江湖郎中、屠戶、和尚、瑞典籍傳教士借種，生了七個女兒后，最后一胎是和馬洛亞牧師生的雙胞胎，一個瞎眼的女兒和一個兒子，起名金童玉女。生雙胞胎這天，正好趕上日本人來了，他們殺了上官福祿和上官壽喜，上官呂氏雖然留下一條命卻變成傻子了，從此上官魯氏成為一家之主帶著視如珍寶的兒子和八個女兒艱難生存。        然而命運捉弄人，上官魯氏這個柔弱的小腳女人，含辛茹苦養大的八個女兒，一個個先她而去。養育的八個外孫（其中有一個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司馬糧），死了四個。老大上官來弟嫁給沙月亮，解放后又被迫嫁給殘疾軍人孫不言，被他瘋狂折磨的遍體鱗傷，后與鳥兒韓相好，被孫不言發現，最后打死了孫不言被處決；老二上官招娣嫁給了本地大戶人家已有三個老婆的司馬庫，最后中彈身亡，生的兩個雙胞胎女兒，司馬鳳司馬凰，也被槍擊身亡；老三上官領弟代替大姐嫁給孫不言，神經錯亂成了鳥仙，摔死懸崖下，生的兩個雙胞胎兒子在逃難途中被炸死了；老四上官想弟為了救全家自賣進入妓院，后被殘酷批斗而死；老五上官盼弟嫁給爆炸大隊魯政委，生了個女兒魯勝利，后在文革中自殺；老六上官念弟嫁給美國飛行員巴比特，后來兩個人一起被炸死了；老七上官求弟早年賣給白俄女人，讀了大學，后來被打成右派，因饑餓暴食生豆餅脹死；老八天生失明在困難時期不忍拖累母親，投河自盡了。唯一的兒子上官金童，上官魯氏幾乎將所有的愛都傾注給了他，讓兒子獨占自己的“豐乳”，甚至棄一胞所生的瞎眼女兒于不顧。這般溺愛使兒子非乳不食，離開了她的奶就不能生存，患下了戀乳癥。這個自己用乳汁和血漿喂大的兒子，四十多歲了還沒有一絲男人的血性和骨氣，是一個“精神侏儒”。        在這本書里，我知道了什么是饑餓。司馬庫在高密東北鄉得勢時，上官魯氏對二女兒說，你要真有孝心，就給娘囤幾擔谷子吧，娘是餓怕了。在大躍進時期，上官家那個讀過大學的女兒，被炊事員用一根細鐵絲挑著的饅頭，引誘到柳林深處奸污，她對自己被奸污毫無意識，只是在追逐著那個饅頭。 人民公社時期，上官魯氏在磨房工作，她把自己的胃當作口袋，偷偷吞食糧食，回家后再把糧食嘔吐出來。不敢生火，只把那些食物搗碎，給盲女和幼小的孫子吃。在生存的面前，尊嚴與光彩是微不足道的。想要活著，必先要填飽肚子。        讀過這些文字之后讓我明白，我們是幸運的！那段歲月不在我們的人生中，沒有給我們植入悲苦；但那段歲月已刻入我們的歷史中，讓我們警醒，反思，并學會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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